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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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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两名侍卫和两名侍女也消失了。霍峰的一颗心直往下沉,王妃急得差点晕过去。
霍峰赶紧派出家丁出府寻找,时间不等人,他一面又著手安排两位夫人和小儿子出府的事宜。可老天爷似乎是不打算放过霍峰,他还没来得及把夫人和小儿子送走,越王府外来了一队人马把王府包围了。张忠和孙季禹在霍峰回京之後就派出了大批的爪牙监视他,王府里自然也有他们的眼线,又怎会不知霍峰的动静。
「皇上有旨,命越王在府内等候宣召,越王府内任何人不得随意离府,违命者,斩!」
大堂内的霍峰双手紧握成拳。他知道张忠和孙季禹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因为他手里有几十万兵马。但他始终抱著一线希望。皇兄再昏庸、再糊涂,也不会让那两个混蛋动他。而这道圣旨,不管是不是皇兄亲自所下,霍峰心中的最後一点希望全部熄灭,只剩下恨和後悔。後悔自己多年来那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和兄弟之情。
「王爷……」两位王妃哭了,在侧妃怀里的幼儿似乎也感觉到了四周弥漫的肃杀之气,哭闹了起来。
霍峰抬头,双眼通红,几乎捏碎两个拳头。
「是我,害了你们。我应该早点把你们接走。」
「王爷!」
两位王妃跪在霍峰的面前。大门被人从外用巨木撞开,根本不给霍峰可能逃走的机会,沪安卫和御亲卫几百人冲入王府,见人就杀就抓。
霍峰看向门外,拳头慢慢松开,搂住自己的两个女人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低声说了一句:「如果他们要对你们用刑,就自尽吧,我会在黄泉路上等著你们。」
「妾身绝不拖累王爷!」
妖魔冲过来了,王妃拔出头上的簪子用力刺进了自己的胸口。谁都知道,不管是落入沪安卫的手里还是落入御亲卫,都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
「王爷,原谅妾身。」
侧妃哭著举起手里的簪子,用力刺向怀中的孩子。一条鞭子飞来,卷住侧妃怀里的孩子,孩子的哭声陡然升高。
「我的孩子!」
「伊重人!」
霍峰放下腿上已经死去的正妃,拿起桌上的大刀就朝进来的那个人冲了过去。伊重人的兵马冲进来了,侧妃再次举起手里的簪子,在被抓住之前,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玉儿!」
霍峰嚐到了什麽叫心碎致死的悲痛。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两位夫人,看到被伊重人的手下抓在怀里大哭的幼子,想到不知去向的长子,霍峰手里的刀劈开了妄图抓他的妖魔们。
伊重人朝欲冲过去的士兵们抬手,士兵们停了下来。他抽出腰间的软剑,身形一晃,就来到了杀红了眼的霍峰面前。
这是伊重人和霍峰的第一次正面交手。伊重人的武功就是大内高手都要敬畏他三分,而霍峰作为常年驻守边关的猛将,杀敌无数的他更有一股武将的狠厉之气。一瞬间,妻离子散,根本不打算活也心知自己活不了的霍峰发誓在死之前也要拉些人垫背,伊重人就是其中一个。
刀光剑影、眼花缭乱,包围大堂的士兵们纷纷後退到了屋外,以免被误伤。婴儿的哭声伴随著四周浓浓的血腥气,越王府,在血雨中飘摇。
五年前,章丞相一家惨死,霍峰的部下就曾劝他起兵。南楚国已经没有希望了。当今皇上昏庸,只顾得吃喝享乐,沪安卫和御亲卫把持朝堂,早晚有一天他们的黑手会伸向他。可是霍峰一次次的犹豫。起兵,不是那麽容易的,一旦兵败,不仅身家性命不保更会留下叛乱造反的污名。他总以为,皇兄会顾念著兄弟之情、一母之情。到头来,原来最蠢的人是他!他怎麽可以对那个已经腐烂到骨子里的皇兄还抱有希望?!看看这天下!看看这些妖魔!看看他惨死的夫人!看看他被人夺走的孩子!他甚至无法把孩子抢回来!
霍峰的满腔仇恨和屈辱全部指向了挡住他的这个人,指向了他此刻恨之入骨的伊重人。伊重人的脸上仍是那副鬼魅般的妆容,仍是一副冷冰冰的讥嘲。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嘲笑他的愚蠢。
「当!」
大刀脱手而出,在空中溅起一片血花之後直直插入了墙上的青砖内。有几名躲闪不及的沪安卫士兵被斩断了脖子。霍峰的胸口直接挨了伊重人一脚,身体重重地落在一丈之外。人影闪动,伊重人的剑指著霍峰的脖子,脚踩在他的胸口上。霍峰吐了一口血,双眼凶狠地瞪著对方。
「王爷,奴才不过是奉旨来带王爷进宫,王爷的反应,未必太大了点。」伊重人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两位女人。
「要本王进宫一道圣旨就够了,你这条阉狗跑到本王府上来做什麽!」无法起身的霍峰毫不留情地怒骂伊重人。伊重人的眼里闪过寒光,剑尖一挑,霍峰的脖子上开了一道口子。
弯身点了霍峰的穴道,伊重人退开,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宣旨。」
一位太监出现在门口,手上是一道圣旨。他打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带著残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越王拥兵自重、意图谋乱祸患朝堂……」
听到第一句话,霍峰就低低笑了起来,至於圣旨後面写了什麽,他根本无须多听。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皇兄啊皇兄,您可真是我的好皇兄!
「呵呵呵,哈哈哈哈……张忠!刘季禹!本王咒你全家!」
霍峰的咒骂戛然而止。伊重人一脚踢到了他的哑穴上。退开一步,把软剑缠回腰上,伊重人从怀中掏出绢帕擦了擦白皙的双手,然後把绢帕丢在了霍峰的脸上。
「带走。」
士兵们蜂拥而入,架起不能动的霍峰,把人带走了。
「哇啊——」
听著儿子的哭声,不能动不能言语的霍峰紧紧闭上眼睛。孩子,父王,对不起你。父王答应你,下辈子一定还做你的父王,再不让你受如此的委屈与欺凌。孩子,下辈子,父王一定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一定!
霍峰被沪安卫的人带走了,越王府被翻了个底朝天,府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随便记录一下之後将全部搬入伊重人的府中,至於嘉政帝那边,只要张忠出面交代一声就行了。沉迷於美色的嘉政帝目前可没精力去管他兄弟的死活。
刘裕走到伊重人的面前,低声问:「千户大人,那个孩子……」
伊重人冷冷地看过去,刘裕瑟缩,立刻低下头。伊重人以只有两人听到的音量说:「孩子的事大人自有发落,少管閒事。」
「是。」
不再看刘裕一眼,伊重人走了,抱著孩子的那个人也跟著他走了。在伊重人离开後,刘裕抿住嘴,眼里是愤恨。如果当年救下太子的那个人是他,伊重人何以能爬到他的头上!伊重人,你等著,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舔我的脚趾!命人把两位王妃的尸体带到沪安卫衙门,刘裕匆匆离开越王府到张忠的府上禀报。
张忠一直在府里等消息,在伊重人把霍峰带走之後他就得到了消息。有点遗憾越王的两位王妃都死了,少了两个筹码,不过那两人是自尽而亡,张忠也没有什麽好责怪的。不仅不责怪,他还万分满意伊重人及时抢到了那个孩子。
「督公大人。」
门外有人求见。张忠随口应了一声,刘裕躬身进入。
「督公大人,越王被带走了。只是越王世子当时不在府中,不知去向,奴才已经派出人马去寻他,绝不让他跑掉。」
「嗯,我已经知道了。重人出马,越王自然跑不掉。越王世子抓到後直接处死。」
「是。」刘裕忍著心中的不满,上前两步小声说:「千户大人带走了越王的小儿子。奴才问他要如何处置,却被千户大人训斥了一顿。奴才心中惶恐,斩草不除根,万一……」
「闭嘴!」
张忠一声怒喝,把刘裕吓了一跳。示意屋内伺候的人退下,并关上门,张忠教训道:「刘裕啊刘裕,亏我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尽心栽培,你简直就是长了个猪脑子!」
刘裕一听慌了,急忙跪下:「请督公大人明示!」
「明示个屁!」张忠直接一脚把刘裕踹到了一边,刘裕跪著爬过来猛磕头。张忠点著刘裕的脑门骂道:「你整日里怪重人比你得宠,你就不想想到底是为了什麽。你这个猪脑子连重人的一半都比不上!真是枉费我对你栽培的苦心!孩子的事你要是再敢多嘴我就刮了你的肉喂狗去!滚下去!」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奴才愚笨,大人息怒!」
「滚下去!」
刘裕趴著滚了出去。跪在门外,他冷汗直冒,绞尽脑汁去想自己被骂的原因。想了好半天,想到腿都跪麻了,刘裕「啊」地惊呼一声,赶忙捂住嘴。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他从地上爬起来心慌失措地离开。他怎麽忘了督公大人养身之事了!
第三章
张忠从三年前开始一直在暗中吃一种很特殊的「补品」,据说可以延年益寿,还可能重新长出那个被割掉的玩意。这补品需要一种很特殊的药引——就是两岁以下的男婴的血。弄几个孩子容易,但要每日不间断地喝孩子的血就没那麽容易了,更何况这种事是绝对不能泄漏出去的。这件事只有张忠身边的几个亲信知道,刘裕和伊重人就是其中的两个。刘裕跟在张忠身边的时间比伊重人久,张忠对他也十分的信任,而伊重人武功高强、性子又冷,身後还有茹贵妃这座靠山,张忠在信任之馀总还有些忌惮,所以这找孩子的事张忠都是交给刘裕去办。
刘裕衷心有馀,机灵不足。在伊重人所展示的能力越来越强之後,张忠对刘裕也渐渐有了不满,就如越王幼子来说。伊重人就能想到把这个孩子拿来做药引,刘裕却只想著斩草除根。斩草除根难道他想不到吗!张忠连连摇头。原本他还想培养一个可以用来牵制伊重人的人,但看来是很难了。不过伊重人能想到用越王的儿子给他做药引,那对他的衷心也不比刘裕差,张忠的心里有了计较。
刘裕再笨也知道这件事他做得有多蠢。也顾不上什麽嫉妒不嫉妒了,问清楚伊重人现在在哪,刘裕心慌慌地赶紧过去。惹恼了督公大人,他只求在越王的事情上将功折罪,不然就真的糟了。刘裕不停地擦拭冷汗,想到伊重人在越王府上看他的那一眼,他一个哆嗦。
沪安卫的大牢里,伊重人坐在软椅宝座上,一手支著头,带了几分慵懒地看著前方。与之不相适应的是,前方的三根刑柱上绑了三个男人,中间的那人是刚刚被抓来的霍峰,另外两人是没有及时脱身的黄悍和许百才。火炉里,烙铁已经烧得通红,三个彪形大汉赤裸著上身手里各拿著一条鞭子。黄悍和许百才的嘴都被布团堵著,还被点著穴道的霍峰死死地瞪著伊重人,恨不得吃了他。
黄悍和许百才的身上都有不少的鞭痕,伊重人示意手下把两人嘴里的布团取掉。嘴巴一获得自由,心知自己活不了的两人马上破口大骂。
「阉狗!我X你八辈……」
「嗖」的一声,就见伊重人一抬手,霍峰闷哼了一声。
黄悍和许百才不骂了,转而害怕地大喊:「王爷!王爷您怎麽了!」
伊重人坐直身体,眸中冷光流转:「让我再听到你们骂一句,我就在他身上扎一针。」右手一收,霍峰的左肩抽搐。两人这才发现伊重人的手里有一根线,线的一端是一根银光闪闪的细针。刚刚,这根针直接插进了霍峰的肩膀。
黄悍的眼睛血红:「有本事朝爷爷来!爷爷不怕你!」
「嗖!」
伊重人的手又一抬,霍峰再次发出闷哼。
「接著骂啊。」伊重人收手,细针从霍峰的左肩出来。黄悍不敢骂了,这个七尺大汉因为自己害王爷被针扎愧疚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王爷!王爷您怎麽样!」
霍峰摇摇头,要他们不要在意,不过是一根针,不疼。
「越王,」伊重人开口,「不想你的手下受苦,您就招了吧。只要您认了,我就给他们一个痛快。」伊重人看了看手里的针线,「王爷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才是。」
「王爷,我们不怕死。」许百才瞪著伊重人的眼神也恨不得吃了他。
伊重人略一抬手,三位刑官手里的鞭子甩了甩。
「打。」
鞭子落下,霍峰几乎咬碎了一口牙。黄悍和许百才不想王爷担心,两人咬住嘴用力忍著。鞭子落在身上的疼痛比他们预期中的轻多了,没什麽!若能活著出去,他们一定宰了这只阉狗!鞭尸!
「千户大人!」
伊重人抬手,鞭子停了。三位刑官退到一旁。刘裕狼狈地走了进来,一头的汗。伊重人没有站起来,而是明显不满地说:「刘大人这是去哪了?本案由刘大人与我共同办理,我这都审了半天了也不见刘大人的影子。督公大人问起来,要我如何回呢?」
刘裕谦卑地说:「督公大人临时有事找了下臣过去,让千户大人久等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刘大人是去督公大人那边告我『擅自行动』的状去了。」
刘裕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尴尬的不得了。伊重人扭过头:「既然刘大人来了,那麽就开始吧。来人,把越王和他的两位部下『请』到观月台去。」
「你要干什麽!伊重人!你们冤枉王爷,不得好死!」
「堵了他的嘴!」
「不得唔唔唔……」
沪安卫的人把三个人带下去了,伊重人这才站起来对低著头的刘裕说:「刘大人是随我一同前去,还是别有『他处』?」
刘裕被气得一口气险些上不来,闷声说:「自然是和千户大人一同前去。千户大人不是也说了麽,此案督公大人交由你我二人共同审理。」
伊重人似笑非笑地越过刘裕往外走:「那就走吧。刘大人可别再中途不见人了。」
刘裕咬紧牙关,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
霍峰、许百才和黄悍被带到了观月台。说是观月台,却是沪安卫处置人犯的地方。这里地方大,四周又有高墙,沪安卫处置的人犯如果很重要或者人数很多,都会带到这里行刑。有时候为了起到震慑的作用,也会在这里过堂审问。
诺大的观月台校场上,霍峰、许百才和黄悍被绑在那里,热辣的阳光兜头照下。四周沪安卫的爪牙把三名重要的嫌犯看守在其中,伊重人坐在观月台上居高临下地看著下方被困在囚牢中的老虎,嘴角的笑,很冷。刘裕坐在伊重人下首的位置上,伊重人的贴身护卫哑巴站在他的身後。哑巴没有名字,就叫哑巴,一张烧伤的丑脸,是伊重人四年前从火场中救出来的。对方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他。说是保护,其实更多的是做些端茶倒水的伺候活,伊重人的功夫高深,不需要保护。而把霍峰的幼子抢过来的那个人就是哑巴。
霍峰低著头,似乎已经认命了。黄悍和许百才害怕自己的言语又惹恼了伊重人,害王爷受苦,两人也低著头默不作声。知了的叫声永远是那麽的烦人,在这炙热的天气下,黄悍和许百才想著也许被晒死也是一桩好事。不过两人也有些纳闷,伊重人的手段未免过於温和了,只给了他们几鞭子,太不像这个人平日里的手段了。这人把他们绑在这里,是要给谁看?许百才突然打了一个寒战,抬头看向伊重人,难道说!
许百才想到了,霍峰自然也想到了。他知道伊重人他们想做什麽。他手握七十万大军,如果他死了,那七十万大军自然要落入旁人的手里。但这七十万的人马可不是那麽好吃下的。他的左右将军可不是吃素的人。如果他就这麽死了,他的那两位将军绝对会起兵造反,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死,起码在抓到他最厉害的那两名部下之前,他不会死。霍峰在心里冷笑:伊重人啊伊重人,本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伊重人站了起来,刘裕马上问:「千户大人?」
「我与越王有件私怨需要了结一下。」丢下一句,伊重人直接从几丈高的观月台上飞了下去。刘裕坐了回去。伊重人和越王的「私怨」人尽皆知,想到此人睚眦必报的个性,刘裕也就不奇怪了。
听到对方故意发出的脚步声,霍峰抬起了头,眼里一片平静。再过一会儿他的穴道就能解开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伊重人、张忠、孙季禹这帮龟孙子阴谋落空的可笑嘴脸。一旦他的死讯传到边关,阮刑天和贺甲一定会起兵造反,为他报仇。因为他的犹豫,他害了自己的家人和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这次,他不会再犹豫。这样的国家、这样的皇帝,早就该毁灭。刑天足智多谋、贺甲冷静稳重,那七十万的弟兄们交到他们的手里他放心。这天下,没有可以和他们抗衡的人,他们一定能够为他报仇。
走到霍峰的面前,伊重人的目光与霍峰的眼神交锋。两人都想在对方的身上戳几个窟窿。突然,伊重人出手了。他一拳打在了霍峰的腹部,霍峰喷出一口疼痛的浊气,马上咬牙忍住。黄悍和许百才怒吼:「伊重人!你这个王八蛋!」
伊重人又是一拳,两人不敢叫了,拼命挣扎,想要挣开身上的束缚去救王爷。哑巴从观月台上飞下,在空中对著两人就是几脚,两人不会叫了,被点了穴道。
拳头紧紧贴在霍峰的腹部,伊重人的脸几乎要贴上霍峰的脸,在他的耳边低低地吐出一句冷语:「你是个懦夫。」
霍峰咬紧牙关,全身紧绷。
「後悔吗?手握七十万兵马的越王爷竟然如此窝囊地被我这个你嘴里的阉人任意欺凌,你不是懦夫,又是什麽?」
霍峰的指甲陷入手掌中。
「我一直都瞧不起你,现在更是。」
又是一拳。霍峰额角的青筋直冒,眼眶都要裂开了,喉中是无法说话的嘶吼!拳头离开,改而抓住霍峰的发髻,伊重人抬起他的头,继续在他耳边讥嘲:「你甚至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你这个懦夫、孬种。你笑话我是阉人,可你,连阉人都不如!」
「我要杀了你!」
霍峰的穴道解开了,张口就去咬伊重人近在咫尺的耳朵,可惜晚了一步。他喘著粗气,嗜血的双眼凶狠地瞪著羞辱他的伊重人。伊重人始终握成拳的右手抬起,捂住了霍峰的嘴。霍峰的身体一震,眼神顿住。
「要杀我,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手掌用力按在霍峰的嘴上,伊重人的左手松开霍峰的发髻,沿著他的额角向下慢慢抚摸,看似温柔却蕴含著危险。
「还记得,五年前的事吗?」伊重人冷笑:「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王爷当著那麽多人的面羞辱我。我当时对王爷说过一句话,今早才提醒过王爷。」松开捂著霍峰嘴巴的右手,伊重人向後稍稍退开,左手仍是缓慢沿著霍峰的一侧身体向下抚摸,「王爷应该知道,我伊重人很记仇,特别是,被人那麽羞辱。您说,我该怎麽做呢?」
伊重人的左手摸到了霍峰胳膊上的绳子,继续向下。
「王爷应该听说过我的手段吧。」伊重人的右手摸上霍峰的左肩。观月台上,刘裕就看到伊重人在霍峰的身上摸来摸去,眼里是鄙夷,下贱的东西。
霍峰始终不开口,他喘著粗气瞪著伊重人。伊重人的双手在他的身上摸了个遍最後停在他背後的手上。
「今天好像也是十五,不知今晚的月亮是否会和那天晚上的一样圆。」
「王爷,一路走好。」
在霍峰的肩膀上轻拍了三下,伊重人的左手离开了霍峰的手,转身离开。霍峰盯著他的背影,眼里是某种压抑。
「千户大人的私怨了解了?」
在伊重人跳上来之後,刘裕马上讨好地问。伊重人在位置上坐下,盯著又低下头的霍峰吐出两个字:「暂时。」
刘裕的心里一片惋惜。他刚才看得出伊重人打越王那三拳没留情。他本来还想如果伊重人失手打死了越王,那督公大人一定会怪罪下来。可这个伊重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要抓住他的把柄太难了。刘裕抿抿嘴,告诉自己不能轻易放弃。
看了一会儿,伊重人让哑巴守著,他下去歇息。刘裕也不想在这大热天里受罪,虽说头顶有遮阳的亭棚,但这麽坐著也是会热的。伊重人走了,他自然也不会多留。观月台只剩下了守卫,哑巴在上面看了一会儿後跳下月台,抽掉黄悍和许百才嘴里的布团,然後招来人给他们喂水。伊重人离开前交代不能让他们死,所以守卫也没多疑,给三人一人喂了一碗水。
在他们喝下水後,哑巴回到月台继续看著他们。黄悍小声急问:「王爷,王爷您还好吗?」
「我没事。别说话了,省著点力气。」霍峰低著头,不知在想什麽,被绑在身後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黄悍以为王爷在难过,也就不吭声了,他们都知道这回是没希望了。想到家人,黄悍不是不难受的,他只希望家人可以逃过一劫。
知了的叫声永远都伴随著热辣的阳光。哑巴每隔一会儿就喊人来给他们喂水。几乎一天没吃东西,还好有水喝,不然真会被晒死。霍峰的表现一直很平静,似乎接受了自己无法改变的命运。太阳渐渐西斜,被晒得(饿得)头晕眼花的黄悍和许百才吐出几口热气,终於凉快一些了。渐渐的,太阳落山,傍晚来临。伊重人和刘裕回到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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