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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纨绔呆萌后-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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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歌心中骤然一沉,喉咙一涩,仿佛突然之间被人扼住了一般!她定是听错了……定是听错了!
  什么是造了这样的孽?!什么是苟延残喘?!什么是有朝一日……怀之哥哥会不在了?!
  果然,怀之哥哥和父亲一直都瞒着她什么事么,都是为了……保护她吗?

  ☆、114 秘密发现

  “是父亲当年的一念之仁,拖累了你。”药园间的竹屋榻上,云里雾抚膝叹气,看着依靠在榻上的长子云怀之,心中是五味杂陈:“你性情随我,本该做个潇洒自在的闲云野鹤,父亲却让你困在了邺康的朝堂风云。若是当年……”
  平日里风度翩翩的云怀之,此时却面色苍白地倚靠在高高的枕垫之上,看着眼前两鬓抽出白丝的云里雾,怀之微微一笑:“我们做这些,不仅仅是为了歌儿,更是为了云府上下。李宗不除,我担心他手上会有对我们不利的东西,宁可错杀,将来也不能让他轻易张嘴。更何况……他这次,已然动了怀之的底线。”
  被怀之这么一说,云里雾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歌儿的身世,除了我与你母亲,就只有你知晓一二……便是我与你母亲,也并不大确信,李宗手里难道真会有什么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线索?”
  “这一点,我也不能肯定。”怀之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说话说得久了,竟又一阵阵压抑不住地低咳起来,惊得云里雾连忙将怀之亲自所制的药丸倒出一颗塞进怀之的嘴里,半晌,怀之的气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缓缓道:“李宗竟然能查出当年赵太傅收留了西梁萧皇后身边的兰芝姑姑,并将兰芝姑姑送进了宫,这样重要的线索,隐而不发,偏偏在这时候有所动作,我不得不怀疑,他手上是否还有别的线索,知道如今那位现世的西梁公主是李代桃僵,真正的西梁公主,尚隐于世。”
  “你是怀疑……”
  怀之点头:“当年父亲你与母亲将歌儿抱回来的事,北周上下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就是明之对歌儿的身世亦是一无所知,但李宗却知道歌儿并非父亲与母亲所出,企图借着食髓蛊一事,置我们云府于死地,更把歌儿推到了西梁公主这个位置……我担心他这样下去,即便是误打误撞也好,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可就算歌儿并非我与你母亲亲生,此事便是明之都不知晓,外人如何得知?”此时反倒是云里雾的面色难看得很,竟比此时身子虚弱的怀之还要难看一些,他一直以来,只觉得李宗在朝堂之上与他针锋相对,这次耍了这么多花招,无非是因为朝歌即将及笄册封为后,而做外外戚的云府让他感到了威胁,却一直没有想到,这事情竟这般严峻。
  “歌儿的年纪与当年一出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西梁公主相仿,当年也的确不曾有人见到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歌儿,李宗为人奸邪,最善隐忍,我不知他是误打误撞,还是果真另有筹码。”怀之的反应则比云里雾看上去要平静许多,依旧那样云淡风轻:“但父亲自己想必也早有怀疑?当年歌儿是如何出现在您面前的?歌儿的命格何其尊贵,父亲想必早就心里有数,否则这么多年来,您和母亲也不会宁可歌儿嫁个寻常人家,也不愿她卷入皇权中心。但如今歌儿已注定是北周的皇后,我们能做的,唯有尽力护歌儿周全,而不管李宗知道得多或少,我都要让他永远没有机会开口,否则歌儿的身世若追查起来,不管结局是什么,对歌儿和我们一家而言,都会是灭顶之灾。”
  “但你的身子……”云里雾心情沉重地看着如今的云怀之,方才怀之甚至险些不能自控,在长公主卫芙面前露出马脚来,他的身子状况,显然越来越严重了……
  怀之淡淡一笑,安慰道:“父亲,六年前我操纵梁州的那场瘟疫,已让我的身子备受反噬,千疮百孔,我也不知自己能活到哪一日,只知如今多活一日都是赚的。如今我不过是故技重施,情况并不会比以往更糟,如此一想,反倒是父亲多虑了。”
  “怀之……”
  云里雾还想再说些什么,云怀之却是猛然一咳,竟咳出一团污血,染了翩翩白袍,云里雾心里清楚得很,那里是不会比以往更糟,分明是糟糕透了!怀之云游四方,医术卓绝,便是过去的那么多年,怀之也能在这药园之中制出能令自己的身子不至于衰败的药物,可如今这药物竟也对他无用了,还说是他多虑了?!
  “你母亲若是知道了你如今这幅模样……该如何是好!为父还是请个信得过的大夫来给你瞧瞧吧?”
  “我自己就是大夫,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子状况?”怀之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此时他疲惫得很,连多说一句话都疲惫,如今云里雾在此,也不过是徒然,反倒惹人忧心,怀之轻叹了口气,劝道:“父亲先回前厅接待客人吧,生辰宴大约也快开始了,你我去了这么久,迟迟不归,明之一人恐怕应付不来,今日是歌儿的生辰,父亲与我这个做大哥的都不在,小丫头若问起了,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云里雾也知道此时更有紧要的事,朝歌生辰宴席即将开始了,此时宾客也陆陆续续都到了,怀之一人不在倒好说,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在场,反倒惹人疑虑,迟疑了片刻,云里雾嘱咐了怀之几句,安顿了怀之歇下,便起身要出这竹屋。
  云里雾才刚一打开那青竹搭筑的屋门,便见到一抹烟波绿裙的纤瘦身影便站在面前,她墨发如云缎,身子娇小纤瘦却又挺拔得很,眉目沉静,肤色白皙,唇点绛红,云袖摇曳,不是云朝歌又是谁?!
  云里雾的身子一僵,震惊在原地,对上了孩子黑白分明却又犹如漩涡一般深邃的眼眸时,心底竟莫名地一慌:“歌儿你……”
  云朝歌的背脊挺得直直的,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太大的端倪来,眼神更是沉静得甚至让云里雾一时判断不出朝歌在这里究竟听到了多少,因此不敢贸然开口试探,但只有朝歌自己知道,她此时的脑海是如何地一片空白,空白到让她根本来不及在脸上反应出任何情绪来。
  六年前的瘟疫,和如今的瘟疫,皆是怀之哥哥的操纵?若说如今这场瘟疫是为了除掉李宗,那么当年的那场呢,怀之哥哥的目的是什么?卫衍又知道多少……
  她并非父亲与母亲所出?那么她又是谁?!就连父亲和怀之哥哥都猜疑她的身份,难道李宗的诬陷……不不不,那肯定是诬陷,她怎么可能和西梁扯上什么关系……可那日公陵哥哥出现在北周,怀之哥哥又和他密谈了什么?
  更重要的事……怀之哥哥说的反噬,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千疮百孔,不知自己能活到哪一日?!
  她不开口说话,云里雾则也不敢开口多说,生怕多说多错,许久,朝歌才紧紧地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欲让父亲忧心,只问道:“父亲,怀之哥哥怎么了?”
  “你大哥这段时间大约是操劳过度,近来天寒,昨夜里着了凉,这才病了。”云里雾边回答,边仔细观察朝歌面上的神情:“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大哥识得药理,方才已经让他服了药歇下了。”
  朝歌点了点头,微笑道:“既然如此,就让怀之哥哥好好歇息吧,一会母亲和二哥那儿我会与他们说,父亲,咱们回宴上吧,大约要开始了。”
  朝歌说话轻声细语的,似乎是生怕吵醒了刚刚服药歇下的怀之,云里雾见她神色并没有异常,口吻也一如既往,心中虽对朝歌突然出现在这仍是胆战心惊,但朝歌的反应还是让他稍稍地平复了狂跳不止的心率,顺着朝歌的话点了点头,与朝歌一同离开药园往宴上去。
  ……
  今夜正是邺康城里热闹的时候,腊八节刚过,又遇国师府三小姐及笄生辰,国师府摆了流水的粥宴,热腾腾的腊八粥和寿包从一早开始备着不断,京都内城郭之中虽大多是富庶的,但外围和京郊不乏有家境拮据的平民和居无定所的乞儿或流民,但因着今日是那位地位尊贵的千金小姐的生辰,几乎人人都能领上热腾腾的腊八粥和一些过冬的衣物。
  高阁之上,暖炉中点了银炭,中央锅炉咕噜咕噜烧着水,一抹红袍银发端然入座,略显苍白的手抓了一块干净的棉布覆在了水炉的把手之上,热水在粗泡过一遍的茶叶上浇下,热腾腾的雾气升起,透着那雾气,似可以看到阁楼之外有轻飘飘的白雪飘了下来,是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茶盏面前,是黑白的棋子纵横交错,燕归楼大方笑道:“时隔多年,没想到燕某人机关算尽,自诩智谋无双,这棋盘之上的谋略,还是不如先生你。”
  “不过是了解你的路数罢了。”对面之人漫不经心地回应。
  燕归楼愣了一愣,复又笑了:“那年燕某人曾向先生许诺,这天啊,迟早是要变的,再给燕某人几年,定能让先生看到成果。先生这样了解燕某人的路数,想必是对燕某人所布之局皆心中有数了,定不会责怪燕某人将云小姐推上险境之事。”

  ☆、114 午夜未过

  茶盏里热气腾腾往上冒,里头的茶叶飘飘浮浮,最后摇摇晃晃地沉入了杯底,呈现出了醇厚的茶黄色,对面的人修长的手指缓缓地覆上杯沿,执起,微微晃了晃,霎时间茶香四溢,他微微低头,一缕发便从肩头滑落了下来,掠过棱角分明的脸侧与下巴,他的下巴并不光洁,略有些新冒出的青灰色胡茬,只是并不明显,薄唇略饮进了一点热茶。
  燕归楼见对方并不说话,自顾自地落下了新的一子,开口道:“棋要下了,才知深浅。许是一子好棋,所向披靡,许是满盘零星,最终被先生瓮中吃尽的废棋。”
  这话似在讨论棋局,又似不仅仅是在讨论棋局。
  “你说得不错。”男子放下了杯盏,身上厚实的裘衣覆在膝上,立即有人将暖手的炉子塞进了他的手中,男子微微示意,便有人向燕归楼也呈上了一个同样的暖手炉子,方才听到他开口缓缓道:“赵公陵是个有才干的,这些年你为他谋算,到底让他在西梁站稳了脚跟。想必他已能全然信任你是尽心辅佐他。只是有了北越和冉魏的牵制,令他束手束脚,如履薄冰,你的本意是离间北越与冉魏,令西梁渔翁得利,眼下看来,冉魏倒好控制,但那北越人,却似乎要聪明得多,几年前你费尽心力救的人,如今可还好了?”
  “先生是在问燕某人,在北越埋的棋何时挖出来试一试深浅?”一阵风刮来,零星地夹杂了些许雪花,飘落在燕归楼的红袍之上,化成了水,燕归楼却浑然未觉,只谦虚道:“有些坎坷也是好事,我为谋士,自然要尽心尽力为赵公陵谋事,他才会信任交付于我,但太顺利了,我也恐怕不能磨他的棱角,不尽然是好事。北越国君近来身子越发不成事,太子坐镇东宫,但三皇子闻人叹却控制着真正的北越朝局,闻人叹要比他的兄弟狡猾得多,北越这颗棋,我不敢轻举妄动,但眼下看来,时机将要成熟,西梁摆脱牵制并不难。”
  赵公陵是个何等聪明的人,虽说时隔多年,燕归楼这个谋士果真助他在西梁站稳脚跟,但谈到全然信任燕归楼,那倒也未必。燕归楼放着北越的棋不动,既是在等时机,也是在磨练赵公陵在两大强国的牵制之下的耐性,更是要让赵公陵知道,像燕归楼这样的谋士,不必靠君主的信赖与否成活,他靠的是“需要”二字。
  不管赵公陵信不信他,也都该清除得很,燕归楼能助他。
  “你若是我的谋士,事成之后,我必先杀你而后快。”男子轻笑出声,他哪里会看不出来,燕归楼在赵公陵那儿,可不比在自己跟前这般实诚,赵公陵既要用他,又要猜忌防备着他。
  燕归楼也笑了:“先生用不着杀我,燕某人命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人生在世,图个有趣而已。”
  “你煽动李宗用食髓蛊对付云家,也是图个有趣?”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自然不是,我与云家无冤无仇,怎会做这样无谓的事。”燕归楼耸了耸肩:“此举可谓一间双雕,成败皆有利……”
  此次动了云朝歌的利益,赵公陵自然会恼,可云朝歌身边有云怀之和墨耽那等智谋卓绝的人物护着,必然不会有性命之忧,而此事若是成了,这册封为后的大典必然要搁置,赵公陵不愿云朝歌成为卫衍的皇后,对于赵公陵此举,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
  而此事若是败了,既助云怀之铲除了李宗,也让天下人疑心如今的西梁公主不过是鸠占鹊巢,而真的西梁公主,就算不是云朝歌,也可能另有其人,天下人岂能不蠢蠢欲动?!毕竟得之如印,可造帝王。
  对面的人冷笑了一声,不辩喜怒:“你倒是擅作主张下得一手好棋!”
  燕归楼也不恼,一本正经地笑道:“如今那位‘西梁公主’是我的人不假,可若不令人心中埋下疑心,他日真正的西梁公主,如何水到渠成地进入人们的视线呢?况且……您该不会真把她当金丝雀养着吧?那可是凤凰,早晚要与烈火相焚的。”
  “陛下,云小姐回宫了。”明下月恭恭敬敬地上前,低语。
  燕归楼识趣地起身,作揖:“燕某人先行告辞了,先生近日头疾发的频繁,这茶有助先生镇痛清心,若先生有需要,改日燕某人再派人多送些来。”
  对面的卫衍略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算是默许燕归楼的告退,再睁开眼时,这茶座相对的位置便已空空如也,卫衍这才缓缓起身,将原先覆在膝上的裘衣顺手交给了身侧的明下月,他立于高阁围栏前,离得烧着银炭的暖炉远了些,便察觉到夜风中夹杂着寒雪的湿冷气息,那风挟带着雪,吹得他衣袂翻飞,长发未束,也随着向后扬起。
  “陛下,仔细受凉。”明下月劝道。
  卫衍却恍若未闻,只微微地眯起了眼,此时夜已深了,宫门也早已闭上,唯有值夜的宫人偶然会匆匆从雪地上走过,步履极快,冷得直搓手,在那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脚印,粗使的低等宫人就会被责骂着越发卖力地将行道上的积雪清扫掉。
  远远地,可以看到朝歌的车辇在往这个方向来,卫衍蓦地开口问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此时宴散了,一天下来想必也够她受的,也该在府里歇着。”
  “可不是。”明下月附和道:“不过今日奴才奉命送礼,小姐多问了奴才几句,怪奴才,求陛下责罚,是奴才的嘴把不严实,小姐听说了陛下头疾犯了,不能亲自为小姐过生辰,小姐定是牵挂陛下的身子,这不,大约是来见陛下的。”
  卫衍似笑非笑地抬起唇:“你的嘴若不严实,也活不到今日。”
  明下月闻言,当即讪讪地低下头,摸了摸鼻子,他也不是真的畏惧卫衍降罪,此时卫衍的心情显然不差,明下月方才胆大道:“这天怪冷的,奴才命厨房做些暖身的宵夜,这午夜未过,生辰就不算过。”
  那句“午夜未过”倒有些意味深长,明下月得了卫衍的默许,便悄然退了下去。
  ……
  朝歌乘轿辇入宫,母亲原是不肯的,先前宫里是打过招呼的,今年朝歌的生辰在府里办,过了生辰便快过年了,一直到开春颁下册封的圣旨,朝歌才会再入宫,但朝歌自己也不知是怎的,竟一刻也不想再家待着,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尽管面上一片平静,但突然要她面对这样大的变故,这样让她不愿意相信的事,要她如何倘然面对?
  可不在家,她又能在哪能,她不能告诉父亲她听到了什么,她更不能向怀之哥哥请教她该怎么办。心慌意乱的朝歌对于自己的生辰宴全然心不在焉,宫里传来消息,太皇太后醒了,朝歌才急急忙忙地连夜回宫,母亲体谅她的孝心,便也随了朝歌,可入了宫,朝歌也并未见到太皇太后,只因也太晚了,太皇太后那儿早就闭宫了,朝歌从太皇太后那儿出来,没回琼殿,竟不知不觉就到了这儿来……
  “小姐,前方就是暖阁了,咱们还走这条道吗?”挽珠见自家小姐心不在焉,只觉得是今日的宴席让朝歌倦了,方才朝歌命人直往这条道走,可前方眼见着就要到暖阁了,暖阁是陛下冬天时常休息过夜的地方,若要再往前走,就要向陛下通报求见了。
  朝歌缓缓抬起目光一扫,才发觉自己一直不曾喊停,便让人抬着轿辇到了暖阁这来,暖阁的灯火仍然通明,看来今夜卫衍是宿在这,朝歌抬着头,看着暖阁的方向,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不必了……”朝歌的话刚说出口,便忽然一顿,目光似有察觉地迅速往一侧偏去……
  是她眼花了吗?
  此时暖阁主路道的东侧是假山与一片林,远远地隔着个湖,此时那东侧正是黑漆漆的一片,连个宫人也没有,静悄悄的,哪有什么动静?可她方才分明是察觉到一抹红色的身影自夜中的林间小径中穿过,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再也不见了。
  方才那身影像极了燕归楼,燕归楼喜爱红色,衣袍也多为正红之袍,就算那红袍就算是会出错,那满头独一无二的银发呢?也是她眼花了吗?
  这里可是北周的皇宫?燕归楼可是公陵哥哥的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是从卫衍的暖阁的方向出来的……
  “那……小姐,咱们是否先回琼殿呢?”挽珠方才听朝歌话中的意思,应当是不打算继续去暖阁那儿,也没有要让她向暖阁的人通报的意思。
  朝歌略有所思地回过神来,秀眉微凝,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疑心越发的重,她目光深深地看着暖阁的方向,此时此刻,朝歌的嘴上改了口:“不,挽珠,我们去暖阁……你亲自现行跑一趟,向暖阁的人通报,说是我要求见陛下。”

  ☆、115 我要这盛世

  卫衍料准了朝歌在自己生辰宴未必会有空闲进食,朝歌今年十五岁,邺康有品级的夫人皆会到府为朝歌庆生和训勉,便是自小教导朝歌的仁太妃那样德高望重的长辈,今日也曾到府为朝歌训勉扶簪。
  朝歌深得太皇太后喜欢,卫衍也从不在她的管教上费心,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说闭宫之后宫内外皆不可进出,但朝歌出入宫并不太受宫规约束,此时她乘辇回宫并不稀奇,卫衍命人备了些精致的糕点和暖身的参鸡汤,还热了壶并不太醉人的果酒,明下月喜道:“陛下,都备好了,云小姐到了,是不是请进来。”
  卫衍立于暖阁之上,金兽炉子吐着薄烟,暖炉烧着银炭,外头虽是寒风夹雪,但这里却还算暖和,他负手而立,听闻朝歌到了,方才略侧过身来,烛火和夜明珠的华光淡淡的笼罩在他修长的身影:“让她进来。”
  朝歌来的时候,便见到暖阁之上有热乎的食物香气,卫衍站在炉子前,炉子上热了酒,他一只手隔着布亲自握住酒壶的凹槽处,轻轻晃了晃,是为了让里面的果酒受热更均匀,朝歌来时他并没有抬头,只吩咐道:“坐下,喝点果酒暖身。”
  暖阁中虽点了灯烛和夜明珠,但光线仍是略暗,尽管如此,朝歌还是看得清楚,此时的卫衍身上只着了闲适的单衣,外头披了件御风的裘披,长发未束披散下来,与平日里被人称为执政严苛残暴的威严君主仿佛判若两人,朝歌愣了一愣,虽说她这段时日和卫衍的关系有所缓和,但这样的情形难免还是有些不自在,暖阁暖得就连空气都失了腊月的寒意,反而与那摇曳的灯烛一样微醺暧昧。
  此前明下月曾报信,说卫衍犯了头疾,因而不能亲自为她庆生,此时的卫衍的确像是不曾更衣束冠,只披了件裘衣站在炉前闲闲地摆弄着酒壶,又颇有闲情逸致地替她烫了个杯子,倒了杯酒,桌上有糕点酒菜,看起来也是刚刚才备上的,还热腾腾地冒着白气。
  见朝歌许久未有动静,卫衍方才放下手中的酒壶,抬眸朝她的方向看去,似笑非笑道:“怎么,还在为今日生辰,我没有到府为你庆生而不悦?”
  他的口吻闲适,气氛看起来十分融洽,因而与朝歌说话时,也并未以“寡人”自称。
  朝歌的神情忽然有些茫然,她岂能感觉不到,卫衍是帝王,且是手腕强硬的帝王,但对待她却是自小放纵,并不太亲自约束管教,待她甚至算得上宽厚,可卫衍一定什么都知道吧,却将她当作傻子一般戏弄,朝歌咬着唇,神情变化莫测,尽管此时卫衍显然是特意命人备了酒菜,亲自为她热了杯果酒,但朝歌却一点心情也没有,她忽然抬起眸了,黑白分明的眼眸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卫衍:“当年梁州的瘟疫,和如今北境的瘟疫,是与我兄长有关,是不是?”
  朝歌清楚地看到,卫衍原本略带慵懒的眸光蓦地一沉,随即却是依旧不动声色地坐下,将为朝歌热好的果酒推至对面为朝歌而备的位置,口吻听起来漫不经心道:“是你大哥的身子出了状况了?”
  果然如此吗……卫衍是知道的。
  朝歌在卫衍的对面坐下,却并不看桌上的酒菜一眼,此时的她在卫衍面前,像极了吃了亏向最亲近而信任的长辈质问的孩子:“为什么?我不明白!”
  卫衍是何等人,若不是对卫衍有利,他怎么可能纵容怀之哥哥操纵时疫,或者该说……是她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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