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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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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华笑眯眯的给王氏捶了捶肩:“娘可记得您说的话啊,我这好姻缘就靠您了,娘一定要给我挑个最好,最好的,不能比赵大人差。”
“那是当然,包在娘身上了!”王氏摩拳擦掌。
后来,王氏才晓得,这个想法在媒人那里是行不通的。
那些媒人都当她是疯子。
可王氏自己打了包票,哪里好意思又反悔,她一时兴起说的话,被沈月华给抓紧了,现在不等她开口,沈月华还会主动问问呢。
王氏反倒不敢提了。
大年前两日。
门口来了一辆平板车,上面堆了好些东西。
沈月华见是赵霖,便道:“你们赵大人的东西,我可不敢收,你还是推回去。”
赵霖笑了笑道:“是颜料呢,爷说您现在使的那些颜料也不太好,有些是有毒的,用多了会伤到身体,这批颜料可是从平江运来的。”
“平江?”沈月华好奇道,“怎么,平江的颜料很好?
“是的,爷听周王府的一个管事说,平江出了好几个厉害的大师傅,那做出来的颜料品种可多呢,爷就雇人去平江运了来。虽然京城现在也有卖,可价格不菲,像爷一下子在原地买这么多,还是很划算的,并没有费很多钱。”
沈月华听得心动。
纸扎并不是一项简单的手艺,事实上,它包括了绘画,剪纸,名俗,甚至建筑学的知识,而绘画是最基本的,花鸟,鬼神,屋宇,人物,样样都得画得出来,才能做出栩栩如生的纸扎。
所以,颜料是必不可少的。
她便过去看了下,平板车上果然都是成块或粉末状的颜料。
光是红色,就分了大红,莲红,水红,木红,她手里的可只有大红,水红两种。
沈月华很喜欢,问:“这里大概多少钱呢?”
“五十两。”赵霖道。
赵兰修早就晓得她会给钱,所以也不让赵霖说是赠送的,省得直接被拒绝。
沈月华估算了一下,大差不差,虽然是五十两,可这么多足够用好几年的了,便进去拿了一百三十两给赵霖:“还有八十两,是赵大人上回落在这里的。”
赵霖接了,帮她把颜料搬到库房,这就推着车回去了。
沈月华兴致勃勃拿了各色颜料出来,去屋里研究。
第23章 新年
光是看色泽,都鲜亮了不少。
她拿起来再闻一闻,也不像平时用的那些有刺鼻的味道,果然是上品。
有这样品质的颜料作画,纸扎做出来将会更加的生动。
“珊瑚,你去铺子一趟,让吴中推个车过来。”
珊瑚答应一声去了。
吴中不一会儿便来了,沈月华让他搬了五分之一的颜料去铺子,以供日后使用。
“你跟我小舅再说一声,等会儿就把铺门关了,一年到头的忙,也不拘这一会儿功夫。”她跟吴中讲,“你手头一对大轿做完也停了,跟你娘子回县里过年去。”
吴中笑着点点头。
大年夜,因为王家的二老早就去世了,所以王氏跟王宝善一家都来沈月华这里过。
他们到的时候,两个丫头正在贴春联,沈月华在剪窗花。
王敏看到玉珠在贴门神,拍手就唱道:“门神门神骑大马,贴在门上守住家,门神门神扛大刀,大鬼小鬼忙逃跑!”
玉珠听得咯咯直笑。
“还有我做的事情呀?离吃饭可早呢。”洪氏主动要搭把手。
沈月华也不推脱:“厨房几个春卷没包完。”
洪氏便去厨房了。
王敏又去看沈月华剪的窗花。
桌面上已经摆着一叠了,有凤凰牡丹,五谷丰登,亲嘴鲤鱼,还有猪八戒背媳妇,猴子吹喇叭。
“这又是啥啊?”王敏爱不释手,翻了一会儿,又观察沈月华手头在剪的。
“这叫九色鹿,这鹿啊,是个神兽,可善良了,它救过好多人,可有次救了一个人,那人呢,却不好,回家后,到处告诉别人他见过九色鹿,说它的毛好看。后来就传到了一个坏女人的耳朵里,她想用它的皮毛做衣服……”
王敏对故事总是没有抵抗能力的,立刻就搬了小杌子坐好,专心听讲。
等到故事讲完,沈月华也把九色鹿剪好了。
王敏伸手讨要:“表姐送给我罢,我要贴在床头,九色鹿在我这儿,保准没有人抓到它,我会保护好它的!”
小小的王敏从小就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所以爱听那些惩恶扬善的故事,沈月华笑着把九色鹿给她。
门外,鞭炮声已经稀稀落落的在响了。
有些人家等不及吃饭,早早的放了起来。
王敏笑着叫道:“过年啦,过年啦,放爆竹啦!爹爹也放啊!”
王宝善就把爆竹都抱到门外去。
沈月华去贴窗花。
过了一会儿,两个丫头也把菜都搬了出来。
两人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六个小盘,有腊鸡,腊肉,卤猪心,炸糕,松花蛋,蜜枣,四个热菜,红烧鲫鱼,菜心狮子头,葱爆羊肉片,八珍豆腐羹,还有荠菜肉馅的大饺子,油炸韭黄鸡蛋肉馅儿春卷。
这饺子,春卷都是大明朝过新年必吃的传统食品,大年夜吃,年初一也吃,她们包了好几大竹匾呢。
王氏笑眯眯的看着,沈月华嫁人之后,过年是不跟她过的,所以她也已经有三年没有跟女儿一起过大年了。
“宝善,快把爆竹放了。”她喊自家弟弟。
王宝善应了一声好,去厨房取来烧着的柴火,去外头点爆竹。
王敏也跟着去瞧。
玉珠跟珊瑚倒是害怕,捂住耳朵躲在门后面,只探了头出来。
“砰,砰,砰……”
爆竹窜得老高,在半空狂啸。
沈月华抬头看向天上,那火星子只是闪了闪就熄灭了,只留下震耳的声音。
王敏兴奋的蹦来跳去,也要去放,洪氏忙拦着,怕她烫到手。
王宝善却叫王敏试试。
洪氏又说王宝善太过纵容王敏。
沈月华袖手瞧着,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王敏最后还是放到了一个,哈哈大笑。
王氏招呼道:“快洗洗手吃饭了,菜都凉了。”
几人便说笑着进了屋。
红烛高照,尽管外面天寒地冻,关上门,却是一屋子的温馨。
然而,西平侯府,此刻却不是那么热闹。
爆竹虽然也放了,可吃饭的人就只有贺琏跟贺允宁。
贺允宁胃口不太好,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
贺琏问:“吃饱了?”
贺允宁点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
贺允宁两只小手在桌肚子底下扭来扭去,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道:“爹爹,孩儿能不能出去玩一会儿?亥时前就回来的。”
“去哪里?”贺琏抬起眼。
“去姐姐那里玩。”贺允宁小声回答。
贺琏皱了皱眉。
“孩儿保证不会惹事,爹爹就答应罢?”贺允宁恳求道,“爹爹可以叫人跟着一起去,孩儿只是想念几个姐姐了。那时候孩儿住在姐姐家里,她们待我很好,珊瑚小姐姐给我做鞋子,比金铃做得还好,穿的暖和,玉珠小姐姐也疼我,陪我玩儿,姐姐给我讲故事听……”
贺琏本想拒绝,可一看自己儿子那张小脸,却是硬不下心肠。
刚才那番话显然是真心的,只是相处二十天,他竟是有感情了,贺琏点点头:“那你去罢,记得准时回来。”
贺允宁大为高兴,忙道:“孩儿记住了,要是没有准时回,孩儿愿意抄书。”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到责罚,贺琏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
“是姐姐叫我这么说的,姐姐说,爹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我好好说,爹爹就会批准。”
“哦?”贺琏脑海里浮现出沈月华的模样。
她对待孩子好像很有办法。
不过听雷管事说,她和离却是因为不能怀上孩子,这对于任何女子来说,都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可她的脸上一点看不出来,极是乐观。
“爹爹,那孩儿能去了吗?”贺允宁催问。
贺琏回过神,叫人去把雷管事请来。
雷管事听说贺允宁要去沈月华家里,脸上便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
“明儿早上也能去么,少爷何必要今日去?”
“我想去跟她们玩升官图,姐姐说要是我赢了,给我在脸上贴纸呢!”贺允宁还在惦记这件事情。
雷管事叹了口气。
府邸已经够冷清了。
几年来,侯爷都是一个人过的新年,他有时候主动留下来陪伴,侯爷也不要,今年好不容易有儿子在身边,却要去别人家。
雷管事想得鼻子都发酸。
他很想劝贺琏再去娶个夫人,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难道侯爷的这一辈子都要独身终老吗?
“雷管事,我在亥时前就回来的。”贺允宁拉了拉雷管事的袖子,“我又不是不回了,我还得陪爹爹过新年呢。”
贺琏淡淡道:“你送他去罢。”
雷管事应了声。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贺琏。
贺琏正拿了酒盅,放在嘴边,也没有饮下去。
想当年,夫人还在的时候,侯府的新年多么热闹!
那时候,侯爷笑得多开怀啊!
雷管事抬头抹了抹眼睛,他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贺琏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他急步往前而走。
外头有人敲门。
王氏正坐在沈月华旁边看他们玩牌,便起身去开门。
回来的时候,她满脸的喜气,大叫道:“小侯爷来了!”
沈月华手里的牌一下子掉了下来。
“你又是逃出来的?”她见到贺允宁,连忙询问。
贺允宁摇头:“我跟爹爹请示过,雷管事送我来的呢。”
雷管事也跟了进来。
沈月华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这会儿要来呢?”她又问。
“我要玩升官图!”贺允宁摩拳擦掌,“姐姐,咱们快来玩罢。”
洪氏已经把位置让了出来。
王敏却叫道:“干什么要跟他玩,娘,你坐着!”她瞪着贺允宁,“你老往这儿跑干什么啊,烦……”
洪氏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小声警告:“他可是小侯爷,你别给我胡说,惹恼了,能给你打板子!”
王敏气得脸通红。
贺允宁看她一眼,冷哼了声,大咧咧坐下。
上一回他在他们家只是一个苦孩子,如今身份一变,却是人人都不敢得罪的侯府少爷了。
不管是玉珠,珊瑚,还是王氏等人,他们的态度也都有了转变。
唯有沈月华淡淡道:“只要上咱们家来,他就还是原先的李余佑,你们照样像以前那样,不然还有什么意思?允宁,你说是不是?”
贺允宁忙点头:“是啊,别跟我那些丫环一样。”
众人这才随意了点。
“小侯爷,要不要吃点咱们自个儿包的春卷儿?”王氏端来一盘。
那春卷炸的金黄金黄的,冒着香味。
贺允宁“咕咚”咽了下口水,连连点头。
王氏给他拿来筷子。
他一下子吃了四个进去。
王氏高兴的直笑。
雷管事在那儿抽嘴角。
明明侯府的晚膳都是有名的大厨掌勺的,堪称天下美味,可小侯爷在这里,却像是穷苦人家跑出来的孩子,没有吃饱一样。
哎,怪不得侯爷觉得他丢脸。
雷管事都有些尴尬。
“雷管事,你也尝尝,可好吃呢,我觉得比咱们家里的还好吃!”偏偏贺允宁还招呼他。
雷管事呵呵笑了两声:“少爷吃就行了,我饱的很。”
贺允宁就又吃了两个。
沈月华让珊瑚把升官图拿出来,这游戏也不拘人数的,王敏看着有趣,也要玩,便五个人玩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又有人敲门。
王氏闲着,去开门,进来后笑眯眯凑到沈月华耳边说了几句,沈月华便站起来出去了。
赵兰修立在门口,看见她时,她脸上还贴了两张纸条,偏还一脸认真的道:“你这会儿又来干什么,我忙着呢!”
他扑哧笑了起来。
第24章 观察
沈月华秀眉一拧,转身要关门。
他手探过来,扯下红纸条,笑道:“跟谁玩呢?”
“关你什么事。”沈月华摸了摸脸,确保再没有纸条贴在上面。
月光下,那张脸宜喜宜嗔,娇艳动人,就好像今晚在灵湖边盛放的绚丽烟花,可望而不可即,赵兰修一时看得入神。
“你有事?”她半关着门询问。
“只是来看看你。”他笑了笑,“我还不习惯没有你的新年。”
她的眼帘垂下来:“总是会习惯的,我娘孤身一人,有我这个女儿以后陪着过年,也不错。”
他静默片刻,“我想到你,就能看到你,现在这样,也是不错。”
她不知道说什么,指了指院子:“他们还等着我去玩。”
他眼眸微微变窄,怒气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大年夜,他毫无心思庆贺,勉强应付完就来看她,结果沈月华却一点不肯抽出时间,才说了几句话,这便要走了。
想往年,她与他,哪一刻不是腻在一起?
她以为和离了,就真的和离了吗?
她的心怎么那么狠?
赵兰修感觉自己要气得吐血了,但是他必须告诫自己,不要发作。
沈月华有时候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你来硬的,她能更硬。
他挽留她:“只等一会儿……”
“姐姐?”同时间,贺允宁也来了。
他不见沈月华回来,玩的不太尽兴,便自个儿出来找。
赵兰修看到这小子,火气更重。
跟他猜想的一样,只要这孩子在,准能经常坏他的事情。
然而,王氏一句“小侯爷”又让他凌乱了。
“他不是月华认的弟弟?”
王氏跟出来,其实是为阻止贺允宁打搅二人,让他们好好说一会儿话,在王氏的心里,总是还存着一点希望的。
听到赵兰修问,王氏笑道:“哪里呢,是小侯爷调皮,溜着出来玩的,他其实是侯爷的儿子。”
“哪个侯爷?”
“西平侯。”
赵兰修心里一跳。
沈月华终于还是知道贺琏的身份了!
只是,贺琏的孩子怎么会跟她扯上这样的关系呢?
“姐姐,姐姐,咱们继续去玩罢。”贺允宁也不管赵兰修,伸手去拉沈月华的袖子。
沈月华笑着道:“好,好,这就去。”
见她对贺允宁柔声细语,赵兰修脸色一沉,抬脚就往里面走。
“你干什么?”沈月华奇怪道。
“不就是升官图么,我也会玩。”他一拂衣袖,走在最前面。
这升官图,沈月华以前在赵府的时候,闲极无聊,便会跟两个丫头玩,输了也是贴纸,所以赵兰修看到她脸上的纸条时,便知道她是在玩这个。
王宝善跟洪氏见到赵兰修来了,都有些吃惊。
毕竟两个人已经和离了,怎么还上家里来了。
王敏却高兴的扑上去,叫道:“表姐夫,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啊!娘说你同表姐闹别扭,所以不来了,表姐夫,是不是啊?”
洪氏忙去拉王敏。
小孩子哪里知道和离是什么意思呢,所以大人都是随口糊弄的。
赵兰修笑了笑:“闹别扭也会和解啊。”
王敏点头:“我爹跟我娘也老吵架呢,一会儿就好啦!表姐夫以后可不能再跟表姐闹了,表姐会伤心的!”
赵兰修看看沈月华,笑道:“好。”
沈月华无奈。
雷管事立在墙角,不声不响的看着。
赵兰修坐下来,拿起骰子道,“再开一盘。”
贺允宁第一个响应。
他给沈月华贴纸条的心愿还没有达成呢,沈月华脸上的纸条都是玉珠贴到的,所以他的兴致很高。
沈月华这会儿也不好赶赵兰修走,便只得随便玩几盘,心想,他肯定待一会儿也就走了。
到底好些人在呢,他总是尴尬的。
结果才不是这么回事。
赵兰修玩得很投入,转眼间,十几盘就过去了。
眼见天色不早,沈月华便要收骰子:“允宁,天不早了,下回咱们再玩罢。”
贺允宁最后终于赢了几把,给沈月华贴了纸条,心愿已成,又想到答应过父亲要在亥时前回去,便告辞一声,同雷管事走了。
赵兰修看着他的背影,眉心一簇。
据他观察,沈月华对贺允宁很有耐心,贺允宁也很喜欢她,如此说来,这二人还有可能会经常来往。
“你还不走?”沈月华瞪着他,“想赖到什么时候啊?”
他拍拍衣袍,把脸上的纸条扯下来:“这就走了。”
以前也不见他喜欢的,她同玉珠,珊瑚玩的时候,他最多瞧几眼,丝毫没有兴趣,这会儿还玩了这么久,沈月华完全不晓得他想干什么。
王氏却还留他吃宵夜。
“天寒地冻的,肚子容易饿,赵大人,我给你下一碗饺子,你吃过再走。”
赵兰修又坐下来:“麻烦您了。”
沈月华去扯她娘的袖子,憋着声音道:“你多什么事儿啊!”
“怎么了,好歹是前女婿,就当是来看看咱们的,我下碗饺子不行?”王氏瞪她一眼,去厨房了。
洪氏宽慰沈月华:“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嫂多喜欢赵大人,他既然来了,还是得好好招待不是?也不是说和离了,这面都不能见了。”
沈月华叹口气。
王宝善一家也告辞走了。
她看赵兰修吃饺子。
烛光摇曳,在他身上晃出斑斑点点的光,眼前的人像是真实,又像是虚幻的,在这瞬间,她觉得那三年,就好像一场漫长又华丽的梦。
幸好她是个穿越者,经历过生死离别,不然这般的结果,如何承受?
想透了,人生也不过尔尔。
不管是幸福,快乐,还是痛苦,悲伤,总有终结的一天。
在此之前,无论如何,还是让自己开怀起来罢。
他吃完饺子,抬起头,只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但眼神却又是散的,不知落在了哪个不知名的地方,有时候,她就好像天上的一片云,让人丝毫没有什么踏实的感觉。
所以,他才会如此的放不开罢?
因为他仿佛从来都不曾真正的拥有过她。
沈月华站起来收碗,收筷子。
他立在她身旁,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说不出来,片刻后道:“我走了。”
她点点头。
他便走了。
夜空里,又响起了爆竹声。
贺允宁跟雷管事来到了侯府门口。
贺允宁下车后,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姐姐的相公?”
雷管事道:“不是。”
他拧起了眉:“可是,如果不是姐姐的相公,他为什么老是来呢,还跟姐姐看起来很好,我有次见到……”
“见到什么?”
他摇摇头:“那姐姐是没有相公的吗?”
“嗯,沈掌柜和离了。”
“和离?”贺允宁哦了一声,“我听表哥说过,和离就是成过的亲不算了,那姐姐还能再嫁人咯?”
“当然可以。”
贺允宁高兴的问:“那姐姐可以嫁给我爹吗?”
雷管事:“……”
“可以还是不可以啊?”
“可以,不过……”
贺允宁已经往里跑了:“我叫爹去娶姐姐回来,她就能天天讲故事给我听了!到时候,玉珠,珊瑚也能住到侯府来呢!”
雷管事一头汗,叫道:“少爷,你别乱说啊,小心被侯爷打!”
听到“打”字,贺允宁果然停下了脚步。
“爹爹会打我?”他有些惊恐,“为什么啊?”
雷管事暗地叹了口气。
夫人去世的时候,贺允宁才出生几个月,可以说对他的母亲没有丝毫的感情,所以提到夫人,他跟侯爷的情绪是截然不同的。
于贺允宁来说,母亲只是一个称呼,是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他性子本又开朗,所以更多的只是觉得遗憾。
故而,重新找个母亲,他可以很轻松的说出来。
可侯爷就不一样了。
若是贺允宁去同他提这个要求,雷管事不敢想象,侯爷会是怎样的心情。
“少爷,这话不能随便说的。”雷管事思考了一下道,“侯爷还想着夫人呢。”
贺允宁皱了皱眉:“我也想娘啊,可是娘去了天上,再也不会回来了。爹爹就是再想,又有什么用?”
雷管事噎了噎。
“雷管事,你也去过我外祖母家的,你看舅父,除了舅母外,还有两个姨娘呢,爹爹为什么不能学舅父呢?咱们家里人好少,外祖母家就不一样,表哥,表姐,表妹好多啊,真热闹!”贺允宁很羡慕。
到底是小孩子,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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