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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祖-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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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茂菊看到阿祖过来赶紧在围裙上擦干手迎上去:“你咋又在洗衣服,等我们回头有空了洗就是了。”
“还说哩,我昨天就喊你们早上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放井边我上午顺手就洗了,结果你们三个一个都不听我的。”阿祖嗔怪道。
茂梅也跑了出来,接过背兜里的娃娃安放在屋檐:“放外头,屋头热得很。”
说着掀起小薄被看了看才回头对阿祖说:“我们都是晚上洗澡顺手就把衣服洗了,小厨房的井水每天早上能多些,所以早上顺便就清了晾晒。”
因为缺水所以大家的生活似乎都紧凑了起来,厨房里的污水被一桶桶提出来,然后便有妇人肩挑着去菜园子里浇灌。李大顺家的燕儿也在,捧着一只小木碗里头是两块蒸熟的红苕,她吃的不专心眼巴巴的瞧着偶尔进出的自己亲娘,看到了才低头舀一勺放在嘴里抿着。
阿祖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姑娘,见她安静的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便招呼:“燕儿,我要去洗衣服,你帮我盯着点娃娃成不?”
燕儿怯怯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点点头,搬了小板凳过来和小背兜挨坐在一起,看了看娃娃她小声问道:“少奶奶,这个娃儿原来装在你肚子里的么?”
阿祖点点头:“是啊。”
“那你为啥把他拿出来?”
“因为拿出来才能喂东西给他吃,让他长大。”阿祖看着小姑娘手里的小碗灵光一闪,嗯,自己都觉得很满意这个回答。
接着又补充道:“不过他现在太小了只能吃奶,等长出牙以后就能跟燕儿一样吃红苕。”
小姑娘看看手里的碗,又看看走出来端了一筲箕水芹进灶屋去的大顺媳妇,然后靠近阿祖小声问道:“那拿出来的娃儿还能装回肚子里去么?”
“不行,拿出来的娃儿长大了,肚子里就装不下了。”阿祖继续瞎掰。
燕儿明显露出失望的表情,把阿祖逗笑了,她伸手捏捏小姑娘肉肉的脸颊:“燕儿这么喜欢你娘?想一直住在你娘的肚子里?”
小丫头摇摇头:“我想变个男娃娃出来,我奶奶说只要我晚两个月生出来就是个男娃,我爷爷也经常说穷得要死还养赔钱货。”
阿祖听了觉得胸口堵堵的便伸手摸摸小燕的头:“等小燕儿长大了学了本事就比男娃强,到时候就没人说你是赔钱货。”
她正说着一抬头就看到大顺嫂子表情尴尬的站在灶屋门口,阿祖冲她笑了笑然后对小燕说:“帮我看好娃娃,等洗完衣服回来奖励你糖吃。”
这话戳中了小姑娘的萌点,她眼睛亮晶晶的一个劲点头。
一直忙到六月中田里的活计才算告一段落,但是看看焉头搭脑的红苕藤,和叶片打卷的玉米秧子,大家都期盼着能有一场雨,哪怕是小雨也好。红苕地和玉米地暂时顾不上,伍哥带着大院的男人们早晚不歇的往秧田里补水,幸亏今年插的秧不多,不然光靠肩挑补水那是能累死人的。
杨茂德这些日子总往李鑫他们院头钻,院坝里有十几个木制的大桶刷了清漆晾晒着,杨茂德挨个敲了一遍:“行了,干透了,明天就弄来装油,应该不漏吧?”
李鑫这个多月一直在赶工,连农忙都没参加,这时候听了杨茂德的话一蹦而起:“少爷这话说得,我这木匠手艺可是正儿八经办了出师酒的。”
四川这边的学徒讲究学三年跟三年,也就是说从拜师学习开始正经的跟师傅要学习三年,这三年里头师傅只管徒弟伙食,徒弟出工得的工钱也归师傅,像陈诚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三年学习期满大多数学徒还会选择跟着师傅再做三年,这三年里头算是半工,只有学三年跟三年都完成了,师傅才允许办出师酒,以此证明他已经合格的继承了自己的手艺。
当然也有许多人是学三年就直接出去做事的,这种情况师傅是不会参加出师仪式的,也不会跟人说某某某是我带出来的话。特别是学中医的,如果没有学三年跟三年正经办过出师酒,是不允许开药铺行医的。
杨茂德自然是信得过他的手艺,这些新打造的大木桶是为了方便往县城运油的,山路颠簸如果使用黑瓦缸容易破碎,方便的也可以使用大型的塑料油壶和铁皮油桶,但两样的造价都不便宜,特别是铁皮油桶那是军管物资,弄一个来摆在门市上用用还行,多了那是自己找不自在。
虽然田大婶忙着田二婶伤着,但田家两兄弟没有把油坊的事情撂下不管,杨茂德也找他们谈过,等县城里的铺子开了油坊肯定不只是一个月出一次油,要管的事情更多要花的心思也更多。但田大叔和田二叔两个都一口应承了下来,有事情忙忙在他们来看那是极好的,现在两个家庭已经阴霾雾绕,田大叔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从听说王崇明的正规军被土匪埋伏差点全灭以后,他显得更加沉默。
田二婶的伤口已经慢慢恢复,但短时间里还是做不了重的活计,最主的问题是她落了心悸的病根,人显得有些神经质,稍有惊吓便会心悸发晕冷汗淋漓。竹子依旧昏迷着,孙私娘看过说神魂齐全,没醒来还是因为药的原因,并保证只要能醒过来竹子不会变痴呆。
除了愁云惨淡的田家,大院里头还有别别扭扭的一户人,那就是老陈叔一家。陈婶子刚刚跟田大婶提了想聘竹子,跟着就出了这档子事情,虽然只是两家的口头约定,但是农村里谈婚嫁本就是这样的,只有最后定日子才请媒婆算是全个礼。
两家在一个大院里住着,竹子可以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娃当然是好娃,她自己也是养女儿的人,田大婶现在是啥心情她自然能想得到。但是真要让陈诚娶了竹子,她心里总是不得劲儿,这些日子她没少往田家的院里跑,话都堆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更让陈婶子担心的是陈诚居然反对她说退亲的话,儿子是啥时候和竹子看对了眼?两个小人私底下有没有啥子约定?对于这些事情陈诚一概不说,就是咬死了不许退亲。
陈婶子焦躁得很,心里把那东仓寨子的土匪十八辈祖宗都翻出来臭骂了一顿,亲家变冤家,田家和米家的事情还摆在眼前,她咋个能这时候去火上浇油?
想了几天后她下了个决定,让陈诚收拾东西搬去玉山镇上郝师傅家去长住,虽然当初说好这杀猪手艺只有年底忙的时候,陈诚需要跟着郝师傅几个月,但现在陈婶子咬咬牙拿出家里的存款,答应了郝师傅先前说的,两家合伙在镇上开猪肉摊子的主意。
陈诚被他父母打包遣送到了郝师傅家,这娃是看出家里铁了心要黄这门婚事,送陈婶子回头的路上他埋头半响才轻声说道:“最少,等竹子醒了再说。”
陈婶子背过身擦擦眼角,哎了一声,像是答应又像是叹息。
☆、娃的百日酒
5月份去镇上送了油回来杨家再次开始杀猪,农忙的时候把昨年底做的腊肉吃了一大半,再加上马上要给杨国清小朋友办百日酒。
其实这边的风俗是习惯办满月酒的,那是凡事都要看黄历,如果满月酒的日子不好或是和家里人相冲,也可以改成百日酒。错过国清小朋友的满月酒倒不是因为日子不好,而是杨茂德当时不在家,杨老爹征求了阿祖的意见把日子改成办百日,也就是5月26日。
郝师傅带着陈诚又回了大院,杨家这次要杀二十头猪,除了办席待客其他的趁着天不热腌制腊肉,还有七八头毛猪直接卖给郝师傅了,他和陈家合伙在镇上开了猪肉摊子。不是以前自家搭板子的摊位,而是正正经经的门面儿,从王崇明的部队被伏击过后,从县城分下来一支国军的小队长驻在豆地弯,有将近百人还修了简单的碉堡工事,有这些人在镇子附近游荡一天一头猪根本不愁卖不掉。
才几天不见陈诚显得沉默了许多,陈婶子来他也不主动搭话,母子两之间默然的气氛连帮忙打下手的妇人都看得出来,背后偷偷的追问陈婶子,她也只是苦笑而已。
杀猪这边虽然热闹,但是茂兰她们三个却在油坊这边帮忙翻捡油菜籽,阿祖抱着孩子坐在上风处的树荫下,不让她帮忙她却想在一旁凑凑热闹。燕儿和她已经混得熟了,不跟着大顺嫂子的时候变成了她的小尾巴,或是帮忙提着装尿布的小篮子,或是抱着随时给她用来坐的小板凳,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模样让阿祖不时的想,其实生个女儿也挺贴心的。
天气开始转热,白天抱着小毯子包裹的娃娃,一会儿手臂弯里便潮乎乎的,包孩子的小棉被虽然换成了小毯子,但是小包子还是有十四五斤重,再加上最近这娃似乎在练习翻身,只要醒着便更个毛毛虫一样不停的扭动,抱久了阿祖自己也颇为吃力。
于是走哪里都背着装娃的小背篼,只要一坐下来便把他放在里面随他折腾,有进步的是这几天已经能很熟练的换边侧躺,不过坏习惯就是只要一侧身看不到阿祖的身影,不出几秒便会哼唧的哭,于是娃他娘只能搬着小板凳跟着他左左右右的换方向。
“这大眼睛清亮的,一看就是个聪明娃。”过路的人总是会看上一眼然后夸奖两句,阿祖微微笑着,心想明明就像他爹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再加上被小脸上的肉肉一挤都成一条缝了,哪里是大眼睛?
但小娃的眼睛清亮是真的,就像此刻油坊那边传出榨油时敲契子的声音,国清小朋友停止他的毛毛虫行动,微侧了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小眼神那个认真似乎在专注的聆听。片刻后似乎不太理解这以往没有听过的响动,于是疑惑的看向阿祖,某个萌妈已经捧着脸颊开始感叹,原来小娃娃的眼睛会说话。
到百日酒的正日子,杨家上上下下都收拾的干净利索,杨老爹他们还特意换了新衣,小包子穿了一身红彤彤的细绸衣服,阿祖看着上面暗金色的铜钱图案发笑,杨茂德的审美真是与众不同,幸亏小娃娃莫得忌讳穿啥都衬得起。
阿祖和茂兰她们也换了新衣,说是新衣其实就是去年准备的新样式旗袍,修长的衣摆里头是贴身放宽裤脚的裤子,走动间颇有些飘逸的味道,贴合的线条更显出腰身的曲线。盘好发用一支鎏金的蝠头簪固定,耳朵上带了白玉坠的蝴蝶耳环,又细心的取了白玉的手镯带上,阿祖照照镜子有些庆幸自己能瘦下来,现在已经是美美的少妇一名。
杨茂德站在门口有些发怔的看着她难得的盛装打扮,又见她左照照右看看的臭美动作,便开口说道:“挺好看的。”
阿祖被逮了现行有些尴尬的笑笑:“外头开席了?爹说啥时候把娃儿抱出去?”
“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再出去。”走过去把手掌贴这女人后背的动人曲线上滑动:“转一圈就回来,外头那些老头子都抽烟,而且酒味也大。”
阿祖隔着衣服感受他手掌传出的凉意,微热的天气里显得十分的惬意,便向后倚了倚:“二妹她们在厨房帮忙?反正国清睡着了,我也过去看看。”
虽然杨国清小朋友有个三月这样的小名,但是家里人却很少喊,一来是大家都觉得用个女娃的名字喊他不太好,二来是杨茂德知道起这个小名的原因,心里不痛快别人喊的时候他纠正过几次。
杨茂德看看肚皮上搭着小毛巾呼呼大睡的儿子,便伸手搂了女人的腰让她贴合自己靠近,带着凉丝丝的气息在耳边说:“今天二妹她们在外头待客,厨房的事情不用她们管。”
杨家隔这么多年添丁而且是长孙,满月酒没办已经有人捎信来询问了,这次百日酒可谓高朋满座,四里八乡跟杨家土地接壤的地主富户,三星双凤玉山相熟的商家,连梁孔耀都带了他媳妇亲自道贺。
杨县长家的人没回来,但是派了县政府秘书室的人来送贺礼,连赵家那杨茂德的隔房娘舅都带了两三个妇人来道贺,茂兰她们便是在外边招呼这些女客,面对赵家女人的挑剔眼神,茂菊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力求不给自家严谨出名的母亲坠了脸面,阿祖因为等一会儿要抱娃娃亮相,算是暂时逃过一劫。
“那你也出去招呼客人,爹又不能喝酒。”阿祖面对男人的暧昧眼神,在心底大呼受不了,红着脸用手指戳戳他的臂膀。
“嗯,我就是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马上就出去。”就算新换了衣服还是能闻到淡淡的奶香,暖暖的让人想起那温软的触感,杨茂德十分迷恋的在她颈脖上蹭蹭,突然觉得以后一个人要常在县城呆,是件非常不美好的事情。
阿祖被他的举动吓一跳,青天白日的房门也大敞着,这要是被人撞见她还有啥脸见人?便两手并用使劲抵开男人的胸膛。
外头传来嗦嗦的脚步声,杨茂德只得松了手,就见阿祖脸烫得像冒热气的包子,便用手指刮了刮转身走到床边去看娃娃。门外脚步匆匆的走进来茂梅,她没注意阿祖的异样,把手里的托盘往桌上一放连呼受不了。
“累死了,饿死了。”茂梅像是经过了一场艰苦的战役,体力透支的倚靠在桌边:“嫂子赶紧吃点东西,一会儿出去肯定要被人拉着问东问西的。”
“你没吃?今天不是让你们上桌待客吗?”托盘里是一小碟香椿炒蛋,一盘木耳溜黄瓜片,还有一盘糖醋里脊,最后是一碗丝瓜排骨汤和一碗米饭,她还要给娃儿喂奶所以饮食比较清淡。
“赵家的那些女人盯人的眼睛像刀子样,拿腔拿调的装斯文除了三姐哪个吃得下?”茂梅捂着肚子哭丧着脸:“我饿的胃都痛了,但是吃了两口吞下去更难受。”
“那就跟我一起吃点。”阿祖动手拿了一个大敞口的茶盏,把碗里的米饭分了一半给她,又取了盘子里的汤匙递到她手里。
茂梅赶紧从汤碗里捞了块肉排塞进嘴里一边含糊的嘀咕道:“二姐也想出来,但是赵家的那个三娘子拉着她不让哩,听那话的意思想把二姐说给她一个表侄子,听说在县城里头开了个酒楼家境挺好。”
阿祖怔了怔,茂兰六月里的生日还差十几天才满十六:“二妹,还小吧?”
“估计也就是相看,但是要跟三娘子做亲戚,嗯?嗯?”后面两个嗯是不敢想象的摇头感叹。
被忽视的杨茂德在一旁闲闲的接话:“赵家三娘子现在跟我们家就是亲戚。”
茂梅翻翻白眼:“那不一样,赵家跟我们家这么多年走动了几回?就是亲戚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我听她说那话,她跟她那表侄子家亲近得很。”
说着她像是想到什么打了个寒颤抖了抖:“你是不晓得,我们三个从进屋就她挑刺,从打招呼到坐着的样子,穿衣打扮到举止动作,等上了桌吃饭又挑做的饭菜和用的碗筷,哎呦,好像就没听她说过一句好的。”
阿祖皱皱眉头:“茂菊还不得气炸了?”
茂梅听这话嘻嘻的笑起来,嫂子果然了解三姐:“我和二姐嘴笨得很,也就是三姐还能还上几句,那个女人说我们没规矩不会喊人。”
“三姐就说,常来常往的自家亲戚认得的自然会喊人,不认得的喊错了尴尬不是?”这个赵家三娘子是杨茂德便宜大娘舅的第三个老婆,她自己却非要介绍说茂兰她们要喊自己一声三舅母。这个女人也真是笨,三舅母明明就是三舅舅的老婆,等茂菊用特天真的语调这么问时,旁边那个绿衣服的妇人脸色变得跟衣服一个样。
可能有了茂菊这个尖酸刻薄的做陪衬,突显了茂兰温婉清雅的性格,赵家的女人对茂兰倒是非常有好感,除了赵三娘推销了自己的表侄子,连一直淡然的大舅母最后都开口说,请茂兰中秋去赵家给老外母祝寿,并含蓄的表示到时候回来许多年轻才俊,肯定比三娘子家的表侄子强得多。
杨老太在世的时候也不曾带茂兰她们回去过,现在赵家的老外母名义上是她的娘亲的娘亲,茂兰却知道她是外公的续弦,大伯娘才是她的亲女。
赵家也是大家大族里头斤斤绊绊的事情不少,这些年两家并不亲近,也符合杨老太嫁过来的初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远离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大舅母开口邀请,茂兰也含蓄的回答说需问过父亲和兄长的意见。
杨茂德自然不会委屈了妹妹,让她上赶着巴结赵家,于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戳着儿子软软的脸颊一边闲闲的说道:“莫理她,茂兰才多大点?最少也要等到过了二十才谈她的婚嫁。”
有妹控倾向的男人完全忘了他的小妻子嫁过来时才十七,这婚嫁都是提前好几年相看,广撒网深捞鱼就算真要等茂兰二十岁嫁出去,也要提前许多年开始筛选。
不过现在这屋头一个粗神经的男人,一个懵懂的媳妇儿,外加一个半大丫头,当然并不了解里头的弯弯绕,于是就见阿祖伸手在男人的膝盖上拍了一巴掌。
“莫要戳他腮帮子,大顺嫂子说长大了爱流口水。”
☆、醒来的竹子
百日酒过后杨茂德一头扎进了开店的事情里,对于这件事杨老爹在不知道已经投资四万大洋的情况下持放任态度,只是在六月里往玉山送油的时候,提醒大儿媳妇问一问铺子里的电话装好了没。
这电话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在县城里头除了机关单位和军事单位,私人家装的屈指可数,杨茂德沾了杨县长的光在自己粮油铺子申请安装了一部。与其说是为了生意,不如说是杨县长为了展示这个铺子我家也是出了力的,然后用此当借口让杨茂泉来占便宜占得心安理得。
铺子开张在酒店里宴了一回客,请来的大多是杨茂泉的狐朋狗友,这间小小的粮油铺子没多少人放在眼里,当然杨茂德也不会上赶着巴结他们,客客气气的招待了一顿然后也就罢了。
倒是临散席的时候跟出来的饭店老板,自我介绍说原来他就是赵家三娘提起过的表侄儿,杨茂德见他二十出头就一副中年发福的模样暗地里摇摇头,他不在乎找个妹夫比自己年纪大,但是这一看长相就已经影响智商的人,他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天气已经开始入夏的味道,如今在四川各地这个旱已经基本可以定义为灾,巴中城外有条巴州河,水资源还算充沛。虽然在收缩了将近一半的体积,但依旧能保证县城人民的生活用水,杨县长最近很忙下面的区乡陆续上报了各地的灾情,严重的地方已经开始无法维持食用水,粮食减产和欠收已经是板上钉钉。
他带着手下的人跑得勤快,组织挖井和富户沟通,安定民心还有核查物价,有些事情本来不需要他亲自下去的,但是为了今年的政务评分样子还是要做足的。不过他心里却不止一次的嘀咕,现在外头打得火热,就算碰上灾年也不晓得上头到底会不会派人下来查?也许应该考虑考虑王军长开办兵工厂的建议。
要知道现在这个势头想要得到高政务评分有两种,一是往前线提供粮食支援,二就是提供枪支弹药支援,今年是灾年粮食减产已成定局,除非他有出老血的决心,否则可以预见秋收军粮是绝对凑不齐的。
站在一片燥热的太阳底下,抬头看看不远处干瘦的农民来来往往的挖深已经干枯的堰塘,初夏原本应该一片葱绿的草地,稀稀拉拉着裸露出下方干黄的大地,挑着土的农民脸上带着愁苦的表情,偶尔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问询。
还没有麻木和绝望,要做些什么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这话杨县长在自己心里反复的说了好多次,然后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滑竿儿。
阿祖这时候也晃悠悠的坐在从镇上回家的滑竿上,往县城送钱的事情由伍哥代劳,她领着送油的队伍往回走。想起今天见到四疯子时他取笑的表情,虽然在电话里跟杨茂德只简单的说了两句,却很好的缓解了她这将近一个月的思念之情,于是暗自下决心道,笑吧笑吧!她顶得住。
“林老三,你家油菜地干得起裂口啦,再不浇水莫得油菜籽收了。”路过一片油菜地,队伍里的一个男人对蹲在田边抽烟的人喊道。
那人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了眼,见到队伍里有东家少奶奶在,便在鞋底磕了烟锅子站起来说道:“我能不晓得?但是堰塘干了,水荡子也莫得水了,连屋头的井都只有早上才能舀起一桶水,自家吃都不够哪里有水浇地?”
队伍头的男人没想到这边已经缺水到这种地步,便吃惊的说:“哎呦,那赶紧想办法啊,这油菜籽可是用来交租子的。”
男人看了看已经开始干枯变黄的油菜苗子,已经快入七月了但是一点要打包开花的意思都没有,便难过的闭着眼摇头:“能想啥法子?只盼着在苗苗干死以前能下场雨。”
众人都默然无语,阿祖看着偏西却依旧热力十足的太阳,空气中粘稠却几乎不流动的热气,下雨毫无迹象似乎遥遥无期。
等队伍远离了那片田地,才有人开口说道:“就算现在落雨今年的油菜籽也得减产。”
“减产也比绝收好啊。”田二叔叹气:“就怕一直这么干下去,回头补种红苕都莫得水。”
要真到了哪一步,逃荒和饿死人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人群安静了片刻李大顺才强笑
着开口:“应该不会的,我听老辈的人说,四川是个盆地,祖祖辈辈就莫得赤地千里的时候,雨肯定会下的,怕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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