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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祖-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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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这个特性,杨老爹近来迷上了教孙子背三字经,当然你不用指望才一岁多的国清小朋友,是会学会背三字经的天才,但能乖乖的被杨老爹抱在怀里,听他絮叨几个小时也不是普通孩子。
“小鸟、大树、青菜、黄瓜……、。”阿祖见儿子不哭了,便放他下来牵着小手一边走一边指着周围的东西教他,国清的眼睛虽然随着娘亲的手指移动,但是却不愿意开尊口。阿祖也习惯他这个样子了,儿子是个现实主义者,比如要吃奶才会喊娘,要吃米糊糊才会喊二姑,要听读书了才会喊爹。
“小少爷!”长娃子领了一帮娃儿欢蹦乱跳的跑来:“这个给你。”
阿祖见他手里攥着一个细竹管子,上头用桐针刺穿着两只笋牯牛,爪子上的倒刺已经掰掉了,三角形的桐针刺一段穿进竹管里,另外两头扎进笋牯牛的腿里,用手指头一逗笋牯牛便惊慌失措的飞动起来。国清小朋友赏脸的露出感兴趣的笑容,伸手去要并蹦出一个字:“牛。”
“笋牯牛。”阿祖纠正道,前几天茂梅带一群娃去捉了小半篓回来油炸了吃,国清小朋友显然还记得。
“给小哥哥说谢谢。”阿祖擦擦儿子嘴角淌下来的口水,这家伙不会是记得了油炸笋牯牛的味道了吧。
果然见他拿到手便往嘴边凑,阿祖赶紧伸手挡住:“不能吃!这是活的!”
儿子的桃花眼飘来,显然非常不满意老娘的动作,不过看着扑腾乱飞的笋牯牛,确实跟自己吃的金黄色酥酥的那种不一样,便左右张望了一下,将小手一指:“二姑。”
茂兰在小侄子和茂梅眼里大概就是零食的代名词,茂兰好笑的转过头来:“难得喊我一声啊。”然后美滋滋的跑过来亲了一口。
小朋友对这种揩油行为已经习以为常,淡定的把手里笋牯牛做的风车递过去,茂兰捏捏他的小脸笑话道:“小馋猫。”
“小少爷想吃油炸笋牯牛吗?”长娃子在袖子上蹭蹭鼻涕:“那我下午再去捉。”
阿祖摆摆手:“他一个小嘴巴那里能吃多少?这两只中午吃饭的时候下锅炸一下给他吃就行了。”
长娃子他们这些半大娃儿,从今年开始分了任务每天两背篓猪草,或是一背篓猪草一背篓柴火,打猪草一般不用进林子要找向阳坡树少的地方去。最近杨茂德准备在田埂和水渠边上补种了秋黄豆,便让院子里的娃们把那上头猪能吃的杂草割回来,余下的便让男人们用锄头铲成堆烧了正好用草木灰垫窝子。
就连小一些的四五岁的娃,也知道到林子里摸个鸟蛋,或是捡个山货,有时还能拖个干枯的枝桠回来烧火,长娃子他们已经慢慢脱离疯玩的年纪,要开始学着做田里的农活。如果不是年景不好,田二婶也想把长娃子送回娘家让他读两年私塾,能识个字算个账以后回来接茬管着油坊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但是这两年她娘家那边收成也不好,再把长娃子送回去怕是要被人说啃老哩,但是让儿子就这么荒废着田二婶又有些心疼,跟田二叔商量来商量去也拿不定主意,一直拖到十月里收了辣椒准备做酱的时候。今年小厨房常常吃龙婶子做的黄豆酱,比起一般的豆瓣酱那是另有一番风味,而且用来烧鱼打汤都很香,于是阿祖便决定尝试着自家做一些。
虽说是试水,但院子里的女人都是制酱的老手,黄豆酱也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便也多做一些准备让外院的人也尝尝。龙婶子将黄豆酱的手艺实打实的交给了阿祖和茂兰她们,即使现在她家在双凤开了盐酱铺子,也不担心杨家会抢她的生意。
阿祖也一五一十的教了大厨房里的几婶子,等晒好的酱豆子下了缸,田二婶跟阿祖打了招呼说有事要回娘家几天,阿祖也没在意只是说早去早回,因为这时候正是收辣椒做辣酱的农忙时刻。于是田二婶匆忙的回去她娘家,只呆了一天又急急忙忙的回来了。
到十一月里阿祖听说田二婶打算把长娃子送到她娘家那边去上私塾,便以为上次田二婶赶忙来去就是忙这个事,夜里还问杨茂德怎么这附近没有私塾?杨茂德笑笑说:“原先有的就在三里庙那边,从大院过去不到十里地,后来三星乡办了学堂为了保证生源,就把附近的私塾都撤了。”
“那远的娃不是从上小学就要住校?”阿祖担心的问,国清虽然还不到两岁,但小娃儿一转眼就大了。
杨茂德点点头:“所以不是家境富裕的都不送娃去念书了。”
长娃子和大院里跟他年纪相近的娃儿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耽搁了,三里庙的私塾还开着的时候杨家大院里有娃去那边的,就是陈诚、黄天忠他们也去混过年把算是开了蒙,这么多年过去原来教书的刘老爷子年岁也大了,就算现在再让他把私塾开起来也力不从心。
“那国清的启蒙咋办?”
杨茂德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爹不是已经在教了吗?”
阿祖想着杨老爹交的三字经默了默,杨茂德知道她想啥便开解道:“上次你不是拿了小学课本教茂兰她们嘛,回头接着教儿子就是了,而且你是学会计出身的,就算带着教算数也没问题吧?”
“那你做啥?”阿祖嘟嘴不满意的问道。
杨茂德拍拍儿子的小屁股:“我就负责不听话的时候打屁股。”
杨国清最近老听他爷爷絮叨,让他开口跟着一起背三字经,不说话就威胁要打屁股,这会子听到这三个字反射性的指着桌上说:“书。”
也不知道是让他老爹读书,还是在跟他老爹告状,杨茂德拿起那本翻烂了的宋词有些郁闷的说:“你为啥就不喜欢唐诗哩?”
“太短了听了不过瘾。”阿祖了解儿子翻译说。
于是再哄睡觉时,杨茂德搬来厚厚一本,阿祖看看封面:“他那么小你居然给他读西游记?”
“有啥?反正他也只是听个响。”杨茂德懒散的靠在床头,把儿子抱着让他趴在自己怀里,打开书慢慢的读了起来。
两页没结束低头看到儿子已经呼啦呼啦的睡着了,口水流下来将他的衣服浸湿了一大块,转头看看做在摇椅里的阿祖也昏昏欲睡,手里还拿着给儿子做了一半的小棉裤,将儿子抱上小床,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小媳妇抱上大床。
阿祖迷迷糊糊的在他肩上蹭了蹭,杨茂德摸摸她的额头:“你最近咋老爱犯困?”
“不知道。”阿祖嘟囔:“秋困?”
“还是让孙奶奶看看。”
阿祖翻个身:“等两天竹子来了,让她看就行。”
☆、阿祖第二胎
“竹子,咋样?嫂子莫啥事吧?”茂兰问道
杨茂德提醒着找孙私娘看看,但除了有些爱困能吃能喝的,阿祖也没上心的一拖再拖,又等了几天直到竹子偶然回来看田大婶,她才记起顺便问了问。茂兰她们一开始不知道,等竹子被找来少不得念叨阿祖几句,连杨老爹也难得开口责备阿祖太大意,要知道她还在带孩子,有个啥不舒服的可能会传染小孙子哩。
阿祖很是无语,她不过是有些犯瞌睡罢了,通过这件事可以测试出,在杨家地位最高的,果然还是自己那宝贝儿子。看着半天默然不语的竹子,阿祖也有些担心伸出的手臂也僵直起来,又一面宽慰自己竹子才刚开始学医,把脉不准久一点应该没啥。
“少奶奶上次来月例是什么时候?”
阿祖愣了下,然后仔细回想了半天:“好像挺久了。”然后又解释说:“从生了国清后,我的月例就不太准时,有时候四五十天,有时候七八天。”
“那该要开药调理才是。”竹子用不赞同的眼光看她:“这次哩?有多久了?”
阿祖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仔细的回想:“嗯,好像挺久了,七月里?好像那时天还挺热的。”不来月例她也乐得轻松,那可是怀孕时才能享受的好处,想到这里她眼睛睁大了些,有些结巴的问道:“我……该不是又怀上了吧?”
竹子点点头:“我摸脉还不熟练,有七八分像再加上你的月例不是停了么。”
阿祖还呆呆的,屋里的其他人已经欢呼起来,茂梅拍着手:“这么大的喜事,我去告诉爹。”
杨老爹带着小孙子散步去了,茂梅疯跑出去找他们,茂兰对阿祖嗔怪道:“嫂子你也太粗心哩,七月到现在都有小三个月了,再过几天估计都要显怀了。”
阿祖摸了摸小肚子,暗道她还以为最近长胖了,估摸着儿子吃奶少了自己也该减减食量,结果闹出这样的乌龙事件,有够丢人的。竹子在一旁开口提醒道:“少奶奶最好是把小少爷的奶断了,哺乳会持续刺激肚子,虽说已经快满三个月算是稳当了,但还是小心无大错。”
阿祖连忙应了下来,她最近已经在考虑给儿子断奶了,一岁半已经不算早正好趁这个机会彻底断了,茂菊赶忙插话道:“那这段时间晚上让三月跟我睡吧。”
国清小朋友习惯了每天晚上临睡前一顿奶算是加餐,阿祖看他想吃是假跟自己腻歪才是真的:“你带也可以,不过他晚上要听读书才肯睡哩。”而且只有杨茂德那清冷的声调才有效,她要哄也是唱歌。
“没问题。”茂菊满口答应,那些太深奥的诗啊词啊的她不太懂,但嫂子教的小学课本她可是能认得全了,她觉得那上面朗朗上口的课文更适合小孩儿。
阿祖见她信心满满便答应了,过了一会儿杨老爹也带了大孙子回来,一张脸笑得像朵开得灿烂的茶花,连连保证白天他会带着国清,让阿祖安心养胎。
等杨茂德从县城回来后,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也非常高兴,这个孩子的到来他并不十分意外,而且他找过马医生调理身体,这次一定不会再发生国清身上的遗憾。阿祖又被剥夺了掌管小厨房的工作,除了偶尔嘴馋想吃她做的菜,才会让她掌掌勺。
不过好日子没过几天,阿祖便遇到了孕妇的第一大敌孕吐,早上吐中午吐晚上吐,吃了东西吐空着肚子也吐,阿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头晕目眩残留在口里的酸涩味道,被胃酸灼伤的喉咙,当杨茂德把孙私娘开的土方子端来时,阿祖闻到那腥苦的怪味儿,一时间又难受又委屈,把碗推在地上摔了个稀碎,拉着被子蒙头大哭了一场。
第二天还没等她整理好情绪给杨茂德道歉,他便又匆匆去了县城,隔一天跟他同去的黄天忠回来了,捎回来一篓香橙和几个柚子。这些东西虽说是这个时节成熟的,但看品相却不是本地产的品种,果然黄天忠那东西放下砸吧砸吧嘴说:“少奶奶,这些东西可是在商场里买的,这一篓香橙就二十块大洋哩。”
阿祖数了数一共就十二个橙子,虽然现在猪肉涨价,但一块钱还是能买两斤半哩,这一个橙子可比猪肉贵多了。但是闻着浓郁的果香,确实觉得干巴巴的喉咙松快些,一时间这奢侈的东西让她又喜爱又忐忑。
茂兰手脚麻利的把一个柚子剥开,将果肉装在小盘里递到阿祖面前,一边整理桌上的柚子皮:“爹说用柚子皮和橙子皮加蜂蜜和冰糖熬水,这个方子我娘以前也用过好使着哩。”
阿祖心里暖暖的,吃到嘴里的柚子果肉也分外的甜蜜,原来杨茂德是听了公爹的话专程进城去给自己买水果的呀,她就说明明还没到送油的时间嘛。黄天忠接着说:“唉,少爷说先喝喝看,要是好使他回头再买些回来。”
“他怎么没回来?”阿祖想要对男人撒撒娇,表达自己现在愉悦又欢喜的心情,可惜杨茂德留在县城暂时没回来。
“少爷说联系到了一批油菜籽他在县城等货,自从限购令一发油粮的大庄买卖上头都盘查得紧,今年光靠收上来的租子怕是不够榨油的,少爷也愁得不行。”这次多亏了四疯子牵线搭桥才弄到了一批货。
要说还真不是到处都颗粒无收,今年比之去年和前年旱情有了好转,虽然遇到了冷春但迟播种的一季子还是能赶得急。再加上只有河南那边在闹蝗虫,靠水源的地方今年粮食产量还算不错,比如成都平原附近又比如云南那边。
不过接二连三的灾年,即便是有收获田里优先种植的也都是粮食,四疯子能凑到这批油菜籽,还真亏了他最近在哥老会里混的不错。杨茂德欠了四疯子的人情,不过也在忍受杨茂泉的骚扰,这家伙接手了袜子厂便把杨茂德当军师使唤。
张嘴闭嘴就说这主意是你出的,让杨茂德都后悔多事,早知道还不如出点钱给杨县长买个安宁,理顺袜子厂的管理麻烦,但袜子厂的销路却一点都不麻烦。比起没有弹性的布袜和绸缎袜,尼龙袜有太多的优势,不过缺点也不容忽视,那就是搭配着闷热的牛皮鞋穿一天,晚上脱鞋之后那味道简直可以媲美生化武器。
不过袜子厂生产的袜子在短时间内不会污染这一方空气,除了杨茂德顺走几双,杨茂泉拐走些送人,其他的绝大部分产品被贴上军需品运往前线。杨县长的政绩因为这个小小的袜子厂而闪亮,这个小小的袜子厂在解放前一直源源不断的往军队做着贡献,直到建国后分田到户种桑养蚕的人多了,才重新改回了丝厂。
今年的秋收迟,所以杨家收租子也晚了将近一个月,来交租子的人中只有极少的人带来了油菜籽,而且清一色都是往年的陈油菜籽。还有大多数人带了各种的杂粮,黄豆或是棉花,来找杨老爹求情的人更多了,甚至有几家带着孩子来,问一问可不可以让自家的孩子到杨家做做短工。
杨茂德知道这些人家都是已经断炊的,大人能吃野菜树皮撑着,孩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季,对于这样的佃户人家杨茂德一一记下,回头送去五十斤苞谷面,让他们能支撑到明年开春,到时候野菜出来了也算是熬过去了。送苞谷面的时候杨茂德也亲自去了,他要实地看一看这些断粮的佃户,田地管理做的如何,周边储水浇灌是不是存在问题,在遇到这样的灾年总不能老指望有人救助,连老天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阿祖的孕吐有了些好转,可能是柚子香橙蜜汁真的管用,也许是茂兰她们细心的照顾,除了昂贵的柚子香橙蜜汁。茂兰还找到了一样适合孕吐人吃的菜肴,梅干菜闷瘦猪肉并演化出梅干菜瘦猪肉汤,梅干菜瘦猪肉粥和梅干菜瘦猪肉闷锅饭。
这东西的难点就在猪瘦肉上,风干熏过的腊肉是不能用的,为此杨家提前杀了一头猪,上好的瘦肉抹上盐稍微腌制。然后收藏到后山避难的山洞里头,山洞里有底下泉眼便是夏季周围也只有四五度,如果不是爬上爬下的不方便,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冷藏室。
到十二月里开始穿小棉夹衣时,阿祖的孕吐终于完全好了,可能是熬了这段辛苦的日子,所以显得胃口非常好。起了鱼塘收上来的小鱼被茂兰用大酱烧得酸辣味足,她一个人就吃了大半碗,小鲫鱼吸溜溜只剩下光脊梁骨,小杂鱼压根就不见她吐刺。
“好哩,这小鱼连骨头吃了能补钙。”杨老爹笑眯眯的看着大媳妇胃口十足:“不过这小鱼是不是烧得太辣了点?”
阿祖摇摇头:“又酸又辣,味儿正好哩,二妹手艺又长进了。”
茂兰赶紧给她盛了一碗秋菊头的菜汤:“辣的吃多了烧心,嫂子爱吃今年的小鱼就不晒干了,都留把你烧新鲜的吃。”
阿祖辣的红艳艳的嘴抿着笑了,青青的秋菊头带着一种类似药的异香,暖暖的一碗喝下去觉得胃里的缝隙都被填满了,有满足的韵味回上来让她忍不住打个哈欠。这刚吃饱了就犯困,难道她要退化成哼哼的小猪了吗?
杨茂德早就吃饱了,在一旁用小勺子喂儿子,技术不佳让国清小朋友非常不满意,时不时便伸手想要夺回主动权。见阿祖又揉眼睛赶紧说道:“刚吃完饭不能睡,我陪你出去走走消消食。”
孕妇有不刷碗的特权,茂梅她们也催着杨茂德把阿祖带走,嫂子最近三秒钟速睡的功夫她们算是见识了,有时候聊着聊着天就见她头点点的打起了瞌睡,茂梅都不敢让她做在灶前烧火,因为她时常向后一靠便倚在柴火堆上睡着了。
“娘,困。”国清小朋友指着阿祖掩着嘴打哈欠的样子告状。
阿祖吞下半个哈欠,擦擦眼角溢出的泪水,真是的要知道一个人困的时候,不让她睡觉简直就是一种酷刑,她现在每天要睡自己的八个小时,再加上肚子里娃儿的八个小时,不保证十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是很痛苦的呀。
☆、伍哥的消息
冬月里开始杀年猪备新衣,今年收上来不少品相不好的棉花,杨家请了弹棉匠把家里的棉被都翻新了一回。茂菊也趁机把大家的旧棉衣搜罗出来,全部拆洗过后铺上新棉花,这可是个大工程哩。
四川的风俗是年初一一定要穿新衣,茂兰她们不愿意扯件外罩对付,所以最少外面的衣服也是小夹袄。把旧年的棉衣都翻出来,一个人都有一小箱子,阿祖进门时间不长,但杨茂德的棉衣也搜罗不来不少。
“都是好料子哩。”阿祖看着面前这一堆全是七八成新的棉衣外壳,大多是细绸缎的,只有少少的几件也是细棉:“改改样式春天和秋天当单衣穿也不错啊。”
“是个好法子。”茂菊点头,于是大家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颜色,三个小姑娘身量差不多,挑中别人的旧衣,对自己而言也算是新衣了,这个做法让几个女孩显得十分开心。
除了翻新棉衣拆出来的旧棉花,还有旧被褥里的淘汰出来的,弹棉匠将这些棉花重新崩成絮垫子,一共有二十多床。主院里头自然是用不了这么多的,便给三顺家和老陈叔家送了两床过去,这两家在七月里添了娃儿。
李三顺家的叫李有成小名壮娃子,陈诚家的比李有成小十多天,也是个男娃叫陈灿小名毛娃子,今年过年肯定是要带回来的,送去两床絮垫子算是照顾小娃。还多出了两床阿祖准备用油布包起来收到柜子里备用,被杨茂德看到便说:“给伍哥那屋送去,他那床铺也该整理整理了。”
一旁的茂兰她们听到赶紧围过来问:“伍哥有信了?”
这一走就是一年多,大院里许多人都在私下议论,伍哥怕是撂在外头了,连杨老爹也私下问过杨茂德是不是给伍哥立个牌位。老人有个说法,死去人三年无人祭祀便会变成孤魂野鬼,杨老爹还是很喜欢伍哥的,不希望他会落了这个下场。
杨茂德虽然相信伍哥的能力,但时局如此乱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不得不做好接受坏消息的心理准备。现在面对茂兰她们期望的眼神,他摇摇头:“没,爹说他那屋子留到过年后就收拾了,然后在那屋里给伍哥立个牌位。”
“立个牌位?”茂兰眼睛瞪大了些:“又没有接到准确的消息,咋就要立牌位了?”
杨茂德耐着性子说:“伍哥是个做事靠谱的,如果不是发生意外情况,不可能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外头可是在打仗哩,真要遇到他都抵抗不了的意外,那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
“可是……。”茂兰的可是后头接不下话去,她一个女娃娃家连门都很少出,外头兵荒马乱的发生的事情离她很远也很陌生,陌生到连找个说服开解自己的理由也找不出来。
“爹吩咐这么做也是一片好心,等过了年就进第二个年头了,有些东西要提前准备。”杨茂德看着茂兰她们几个低头捂着嘴小声的哭泣起来,便给一旁的阿祖使眼色。
阿祖拍拍茂兰的肩膀又抱抱茂梅,最后握住茂菊的手说道:“先不说那些远的事情,伍哥那屋也是该收拾了,老不住人怕是床上都生小老鼠了,拾捯干净了万一伍哥回来要住也不显慌张。”
杨茂德看着他的呆媳妇,好话都让她说了,显得自己在做坏人一样,于是不满意的在后面摸摸她发福的腰肢。阿祖因为怀孕的缘故,身上远比平日敏感怕痒痒,身子抖了抖强忍住脸色的表情,没见到三个妹妹都在哭吗?她要是这时候笑出声可就糗大了,这个可恶的男人。
为着这事一连许多天家里的气氛都有些闷,茂兰给伍哥做了两双棉鞋两双单鞋,现在还在纳一双单鞋的鞋底。茂菊比着伍哥的旧衣缝制了一件新棉袄,又挑了几件杨茂德的旧衣给他凑了两件单衣。茂梅在缝补伍哥那屋里拆换下来的蚊帐和床围子,就连阿祖也在给缝制新的床单被套和枕巾,大家一齐动手没几天功夫便准备齐全。
腊月二十三过完小年,二十四这天准备大扫除,杨茂德带着李鑫他们将伍哥那屋头的门窗都修补过,清扫干净后换上全新的日用品,李三顺挠挠头感叹说:“要是再贴上喜字,这屋子等伍哥回来娶媳妇都好使。”
这说笑的话却没几个人应景,李三顺讪讪的出来,看到媳妇抱着刚半岁的儿子出来,一手的臂弯里还抱着泡黄豆的盆。他赶紧跑几步过去把娃儿接过来:“你去磨豆腐带着他干啥,小娃儿腰杆软小心把他摔着。”
三顺嫂子甩甩酸痛的手臂,然后冲他一瞪眼:“就晓得担心你儿子,老娘的手杆都快断了。”说着又撇撇嘴:“我回来拿盆子的,听到壮娃子一个在屋头哭,屋里一个鬼影子都莫得。”
她话在刚落脚,后头就传来李大婶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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