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阿祖-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恋迷纾耸辈还摹⑽宓愕墓饩啊
  看着阿祖伸长手臂小心的把烟盘子,放到窗口昨晚踩脚的小椅子上,又挽了挽衣袖,杨茂德露出无奈的笑容:“你打算要爬回去?”
  阿祖回头看他,一脸的那是当然。
  “这边走,我送你回去。”杨茂德帮她拉下衣袖,顺便看看洁白小臂上青紫的牙印,自己好像太用劲了,虽然没有流血,但这痕迹估计十天半个月都消不下去。
  阿祖见他皱眉盯着看,便大方的宽慰:“没关系,要是被人看到,我就说自己咬的。”
  杨茂德无语的揉揉那伤口,这个瓜娃子,哪有人能在自己手臂内侧咬出这么完整的牙印印?
  穿过漫长的罂粟田,杨茂德将她送到通往外院的路口上:“我还是不回去啦,等戒了烟再搬回去。”
  阿祖看着男人晨光里坚毅的侧脸:“……那,以后我能来给你送饭不?”
  杨茂德眼神柔柔的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好。”顿了片刻又说:“早饭就算了,回去补觉。”
  阿祖挥挥手脚步轻快的走远,一夜未眠精神却出奇的亢奋,但脸上的笑容只维持了片刻,便迎头撞见了春儿和跟她走在一起的伍哥。
  伍哥往她身后瞧瞧然后迟疑的开口:“少奶奶,这是……从后院回来?”
  阿祖收敛了笑容,迎着春儿灼灼的目光梗着脖子点点头:“你们起得真早。”她客气的道,主院里的人平日都是快到七点从开始梳洗。
  “外院忙着哩。”春儿柔顺的开口:“天热得很,早上下地最凉快,打猪草的也快回来了,我帮我娘烧火连早饭都煮熟了。”
  阿祖说的不过是客套话,春儿顺从的解释却让她觉得这姑娘其实是在嘲讽她吧?
  “那我先回去了。”阿祖淡了神色:“哦,少爷说早饭不用送了。”
  走了几步又停脚回头:“还有,中午饭我会送过去,就不麻烦春儿姑娘了。”
  春儿抚了抚胸前的辫子,片刻柔声回答:“晓得了。”
  阿祖不能真的像杨茂德说的那样回去补觉,虽说熬了一夜但她却没多少倦意,回房把烟盘子藏好,又取了一个窄袖口的小衣换上,八分袖只要不刻意挽袖子很难发现手臂的牙印,用清凉的泉水梳洗过后她就更加精神了,看着三个妹妹还没起床她便自己动手开始做早饭。
  这几天帮茂兰烧火,茂梅教了她不少窍门,虽然还不能做到熟练利索,但熬个粥还是没问题的,等到三个妹妹过来厨房时,锅里的白粥已经粘稠香浓。
  “咦?嫂子这锅里头加了红薯啊?”茂兰搅了搅:“我们这边人也兴吃红薯稀饭,这几天我都煮了白米稀饭,就怕嫂子吃不惯红薯的味道。”
  “红薯的味道不错呀,而且我发现家里的红薯是红心的甜薯,中午让我做薯泥煎焖子吧,配上酸汤都不用再做饭。”阿祖甜蜜蜜的说,想起昨晚杨茂德称赞饺子味道好,便觉得大热天在灶头转也没那么辛苦。
  姐妹三个吃过了饺子,对自家嫂子做新食物自然是倍加支持,等中午红薯泥配着白面拌上嫩嫩小葱的煎焖子被做出来,引得一片口水声。
  小心的盛了一碗细细海带丝熬出的酸汤,配着一盘薯泥煎焖子,阿祖洗洗手说:“你们先吃,我给你哥送饭去,不然凉掉了味儿不好。”
  哼着轻快的小曲调沿着早晨的原路向后院走去,正是午饭时间一路上都没看到人影,木楼的门开着阿祖软底的小布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
  刚刚转过一楼,就听到上面传来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吓得她最后两步用了小跑。
  阿祖气息不匀的靠在门边,就听里面男人用微喘的声音说:“春儿,春儿……给我吧。”

  ☆、解气的耳光

  还是昨夜那张挂着白色蚊帐的大床,就在昨夜阿祖坐过的地方,四条重叠纠缠的腿悬挂在床边,上面的是杨茂德昨夜新换的黑色细棉裤,下面青绿的肥腿裤子露出瘦细的脚踝,一双绣着红色梅花的圆口带袢儿的小布鞋一下一下磕着床腿。
  “春儿、春儿。”男人低低急促的呼喊着:“给我,快,给我。”
  “少爷莫急。”透过白色稀疏的蚊帐阿祖见她侧头往门口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开口依旧是不急不缓柔柔的声音:“就给你哈。”
  阿祖气急的冲进去,将竹蓝重重往桌上一顿,也不管里面酸汤歪斜沿着桌面流淌,屋里顿时蔓延开了一股淡淡的醋味。
  用力将杨茂德从女人身上推开,就见春儿平躺着,双手举过头顶握着一只土黄色的旱烟杆,刚刚杨茂德应该就是拼了命伸手想要拿这个东西。
  “你怎么在这里?”阿祖也不想自己一开口就是浓浓的醋味:“我早上说了午饭我会送过来。”
  春儿瞌下眼睑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悠悠起身,低这头柔声回答:“我来收少爷换下的衣裳,看到少爷在床上打滚,难受得很哩。” 
  “你……知道他为什么难受?”
  春儿微抬头嘴角翘翘:“我跟少爷从小一起长大,少爷有事咋个会瞒我?”
  阿祖上前一步从她手里夺过旱烟杆,黄铜的烟锅锅里填的不是膏状的烟土,而是碎碎的像枝叶碎片的东西,她疑惑了一下:“里面是什么?”
  春儿站起身从她手里拽烟杆,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了阿祖片刻才答道:“生鸦片。”
  阿祖一听就炸了:“你不知道他想戒烟?你还拿这种东西祸害他?”
  春儿退回床边把手中的旱烟杆对着杨茂德晃晃:“这是少爷想要的啊,少爷想要啥,春儿就帮少爷拿啥,春儿咋个会看到少爷难受不管?”
  阿祖冲过去想要抢夺,农家少女的动作却十分敏捷,干瘦的手掌推搡着阿祖,眼里带着阴璨璨的绿光,只片刻阿祖白皙的手背上就留下了几道红红的划痕。
  看着两个女人撕扯,意识模糊的杨茂德无力爬起来,只有渴求的目光追随着那上下挥舞的旱烟杆,嘴里继续嘟囔的低喊:“春儿,春儿,给我,快……。”
  阿祖心里一疼,用力将钳制自己的春儿向后一推,让她跌坐到床上,转身蹬蹬蹬的下楼跑去,气息不匀的春儿带着嘲弄的冷笑,从窗口看着那粉色的背影飞快的穿过罂粟田跑远,这才回到床边先摸了摸杨茂德被冷汗湿透的脸颊,低声说道:“少爷,春儿帮你点烟哈,春儿喜欢看到少爷抽了烟过后,满足得像个偷嘴猫儿的样子。”
  桌上新换的蜡烛被点燃,春儿举着旱烟杆凑到火上深吸了几口,有苦涩恶心的味道从烟管里传出来,春儿难受的咳嗽了几声,片刻嘴里的味道消散留下少爷身上常有的淡淡冷香,她嘴角嚼着笑容再凑过去用力吸了几口,看着烟锅里亮起红色的火星便停手,转身回到床边。
  “少爷,你看看,还是春儿好吧?”她柔和的声调里夹着掩不住的轻笑:“来,抽这个,抽了就不难受。”
  杨茂德像是在沙漠里突然看到绿洲的旅人,饥渴的将嘴凑上去,还没等他吸一口,那鱼形的烟嘴又突然离远。这是春儿听到蹬蹬上楼的脚步声,她收了手重新从床上站起来,这次出现在门边的,除了跑得面红耳赤的阿祖,还有跟在后面铁塔一般的伍哥。
  阿祖一进房门便闻到了罂粟特有的味道,再看看桌上的蜡烛和春儿手中袅袅青烟的旱烟杆,顿时憋了几天的无名火冲上头顶,两步跑过去甩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了春儿脸上,看着女人踉跄一步,被打的斜向一旁通红的脸颊,莫名的快感从心头滑过,真是解气!
  春儿像是被打蒙了,半响都没回过脸来,一向梳理得顺滑的发丝又几根从头上滑落,耷拉在红肿的指痕上。
  跟在后面的伍哥也被吓掉了下巴,这看起来斯斯文文,柔柔弱弱的少奶奶咋这么大火气哩,干咳一声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还没等阿祖开口,春儿掩面嘤嘤的哭着:“少奶奶,你咋这么心狠?少爷难受哩,你不帮忙还不让旁人帮忙?”
  “呸。”阿祖见她又要装柔顺的样子便是一阵恶心:“你要帮忙?是不是看到别人生病,帮忙灌了毒药让他早死也是帮忙?”
  “少奶奶咋这么说哩?我咋能害少爷?”春儿一听嘤嘤的哭得更起劲。
  阿祖从她手里夺了旱烟杆在床板上磕熄,然后丢给发呆的伍哥:“看好这女人,有什么事等你家少爷熬过去了再说。”
  伍哥看看蜷缩在床上不时抽搐的杨茂德,再闻闻旱烟杆里残留的生鸦片味道,脸色变了变:“少爷这是……戒烟?”
  阿祖面容露出几分疲倦:“恩,昨晚好不容易熬过去一回,今天差点被这个女人坏了事。”
  伍哥拧起眉,他跟着少爷有三、四年了,居然都不知道少爷抽大烟:“老爷晓得不?”
  阿祖摇摇头:“瞒着家里人呢,就这么偷偷摸摸的戒了,省得大家担心。”
  “春儿,你啥时候晓得少爷抽大烟的?”伍哥闷闷的问:“这东西害人得很,你咋也不劝劝少爷?”
  春儿依旧捂着脸只是哭泣的声音小了些:“啥子害人得很?少爷说少抽点莫啥,我也晓得这东西值钱,但是这不是自家做的?又不是抽不起,啷个要少爷受这种罪?”
  “狗屁。”伍哥吊高声音:“抽这个东西就是祸害人,抽了要得病。”
  这回春儿不捂脸了愤愤的瞪着伍哥:“少爷啷个会弄些害人的东西?杨县长屋里大儿子还不是也抽?孙保长都六十多了抽大烟还不是好好地?”
  “好个屁,那个孙保长廋得跟猴样,爬个坡喘得扯风箱。”伍哥赤红着眼对她吼,看到她脸上肿起的五道指印,把脸都扭曲变形,到底缓了缓语气:“你信伍哥,这东西真地抽不得。”
  “不要你们管!少爷说要抽,我就帮少爷。”春儿跺脚哭道然后捂着脸跑了出去。
  连续两次硬抗烟瘾发作,杨茂德耗费了很多精力,等昏沉沉的再次清醒已经是太阳下山的六七点钟,睁眼就看到守在床边的伍哥,他愣了会儿低声嘀咕道:“这个婆娘。”
  “醒啦?”伍哥脸色难看:“少奶奶走的时候给你找了换洗衣服,那边保温瓶里也打了水,你先洗下子?”
  杨茂德出一身汗正难受,点头说:“先倒水把我喝。”
  伍哥一掀桌上盖着的竹筲箕:“喝汤,少奶奶中午熬的海带丝酸汤。”
  两个男人沉默着各自收拾,杨茂德看到伍哥拉长的脸心底里却有些松快,先前春儿拿生鸦片给他抽的情景还模糊的有些印象,他心里不愿,但那烟瘾像是把他的魂儿,硬生生从身体里挤出去了一样,做的事情跟想做的事情完全相反。
  看到阿祖哭着从屋里跑出去那一刻他心底空落落的,他有种感觉如果阿祖不回来,这烟怕是戒不掉了,最后那个女人回来了,他就恍惚的看到她给了春儿一个耳光,后面的事情便再不记得。
  已经凉透的薯泥煎焖子依旧香甜,配合着微酸开胃的海带汤,杨茂德有再世为人的感慨,看着伍哥坐在桌边愁眉不展的样子:“马医生说就开头难熬,两个月不碰就能彻底戒掉。”
  “啥时候的事情?”
  “你来之前。”杨茂德擦擦嘴:“这事别再让人知道,我怕爹抽我哩。”
  伍哥大手一拍桌子:“抽也活该。”
  杨茂德轻笑两声:“要不这几天你来盯我,熬过去就莫事了。”
  “你忘了二十的时候要送油?”伍哥问:“你这个鬼样子能去镇上?”
  杨茂德挠挠下巴:“让我堂客去,你帮忙盯到。”
  伍哥点头:“少奶奶是个稳重的,她打不过春儿晓得来喊人。”
  “春儿也莫得坏心。”杨茂德叹口气:“我抽大烟的事情就只是没瞒她,看我不好过,她也是真的想帮忙。”
  他虽然这样说,但又想起春儿举着旱烟杆不让他拿,引得两个人滚一堆,压在身下的少女曲线提醒他,这个女子已经不是他印象里干瘪干瘪的黄毛丫头了。
  晃头晃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看看外头的天色:“你不先去大院吃饭?”
  伍哥展展手臂:“不用,少奶奶说回头送来。”
  杨茂德看着桌上空空的盘子吧嗒嘴,对晚上的饭菜有些期待,但心思混乱的阿祖却没心情做晚饭,今天依旧是茂兰掌勺,清炒黄瓜,凉拌蛇豆,嫩辣椒秧子炒菊花脑,汤水是空心菜汤。
  饭桌上杨老爹无精打采的扒拉米饭,茂兰见不惯他拖拉的样子,便狠狠捞了两筷子黄瓜片到他碗里。
  “你要学幺妹子挑嘴哩?”
  茂梅嘟嘴:“啷个又说我?我就是中午吃撑了,现在不饿。”
  茂菊叼着根蛇豆幽幽说:“不饿就莫吃。”
  阿祖泡了半碗菜汤几口吃完站起来说:“我送饭去。”
  杨老爹赶紧点头,茂梅也笑道:“不着急回来,就这几个碗我自己洗就行。”
  对杨老爹的说法是杨茂德跟伍哥在后头清理前些年攒下的罂粟壳子,除了割汁熬膏,最后熟透的罂粟还能取籽和剥壳。罂粟籽,又名御米,无毒被广泛用于调味和中药,据说有非常高的营养价值。而罂粟壳也是一味中药,一般的中药房就会收购。
  收割下来干燥的罂粟株被堆积在一楼的小房间里,这后院里,除了特定的四五个人以外别人是不许进入的,这加工罂粟籽和罂粟壳的工作也是由这几个人来做,不过比起烟土来说这些蝇头小利杨茂德不放在眼里,所以堆放就堆放着吧,除了房里没地儿放新收割的罂粟时才会花时间去处理一次。
  杨老爹也不多问,他也以为自家儿子是在躲新媳妇哩,要知道先前他大伯说这门亲事的时候,杨茂德是死活不愿意的,虽然他不知道最后是如何被说服,但整个婚礼准备到成亲日子他都神情淡淡的,没有新郎官该有的喜气。
  如今能让新媳妇送饭这就是倔牛要转头啊,呵呵,看来抱大孙子的时候不远了。
  …………………………………………
  杨家小剧场
  夜里阿祖和杨茂德都窝在被窝里看书,阿祖看的这本是带着黑白照片的外国人写的中国游记,
  照片是在北京的街头拍摄的,一辆停靠在路边洋气的四轮豪华马车,一个燕尾服的男人扶着一个蓬裙的外国女人正从车上下来,另一边是中国老式两轮马车从不远处路过,车上坐着的人都转头看着那个洋女人。
  阿祖从被窝里钻出来指着图片问杨茂德:“哎,你说为什么国外的马车都是四个轮子,而中国的马车都是两个轮子?”
  杨茂德被她晃得不能继续看书,便扭头敷衍的看了一眼:“这都不知道?”
  “因为中国人聪明,省下的两个轮子还能再做一辆马车。”

  ☆、两女的对峙

  说起这门亲事,杨茂德一开始是坚决反对的。原因么,就是看不惯自家大伯明明就是想巴结送阿祖回来的那个李叔……听说他是特派到重庆这边政府的一个高官……一面做出我是为了你好,全是替你着想的虚伪劲儿。
  另一个原因,就是那天正好是他去马医生哪里检查身体回来,老医生跟杨老爹是老交情了,对杨茂德也是当自家后生晚辈,那通劈头盖脸的臭骂,就差拿扫把头子抽他。马医生说他既然知道了这事,就要为杨家的独苗苗负责,杨茂德要就下决心戒烟,不然他下回去给杨老爹看病的时候,就把这事跟杨老爹说说。
  杨茂德每月到玉山镇上送了油,就要坐大头车进巴中县城给大伯家送钱,别看大伯一家子从来不回杨家老宅,但大伯和杨老爹没有分家哩。当然杨老爹的老爹在世时,没有挣到现在杨家这么大家业,但地主老财的杨家能有现在超然的地位,确实是沾了当县长的大伯的光。杨茂德每月要给大伯家送去银元五百块,一个月卖油才有八百八哩,大半喂了大伯一家,杨茂德每次去送钱都满心不痛快。
  大伯家没一个人他喜欢,不说虚伪假打的大伯,阴阳怪气的大伯娘,挂名在新教育文化办公室混吃等死的大堂哥,尖酸刻薄的二堂姐倒是嫁了人很少见到,标榜爱国、民主、科学抵制官僚家庭的激进派新学生三堂妹,还有投身袍哥会整天跟二流子混一起的四堂弟。
  他每次到县城都匆忙来去,能早一刻绝不多留十分钟,但这回大伯一脸慈爱的说起这个亲事,刚听完他就莫名的一阵恼火,再加上阴阳怪气的大伯娘在旁边说,要不是你家四堂弟才十五,那上海的才女咋个也不会嫁到乡下云云。饭没吃,吃了一肚子气,出来的时候在大门口遇到也要出门的大堂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正指着堂嫂子的鼻子破口大骂。堂嫂也不是省油得灯,跳着脚回嘴,让他刺心的是堂嫂骂大堂哥死烟鬼子,她嫁进来三年了还没生娃儿都是他抽大烟害的,你出去弄女人,弄再多有球用,还是屁都莫得一个。
  杨茂德坐在回镇的车上想起马医生的话,他也抽大烟伤了身体哩,再抽下去是不是也要莫得娃娃?要是真戒不掉,那趁现在赶紧娶个媳妇儿让她快点生个娃儿。揣着心事他在半路双凤乡的小街上下了车,莫名其妙的跑到了大伯说起阿祖回来住的街道上。当然上海回来的才女他是没遇到,但是他在她家对面的杂货铺子里遇到了一个中年婶娘。
  当时绕了几圈没碰到人他也泄了气,打算买点果丹皮给妹妹吃就回家,那时他还不认识龙婶子,只听她和铺子里的老板娘相互吹捧。手里攥着一张纸,上面有娟秀的字迹写了十几样东西,她把纸和三块银元递过去。
  杂货铺的娘子噼里啪啦打了半响算盘后,啧舌夸奖:“难怪夸是才女哩,这账算的门儿清,可不就正好三块钱?”
  龙婶一脸自豪得意,好像被夸奖的是自己一样:“那是哦,我们家的幺妹儿那是摆到县城里都是尖尖上地,人长的周正又不娇气,算账都用不到算盘,小嘴巴巴地利索得很,写起字来也好看。”
  杨茂德对阿祖的第一印象,就定格在了那三块银元和一张货单上,是个能当家管账的女人,光这一点就足够了。
  回头捎信给大伯把这门亲事订了下来,如果说原来的杨茂德对着婚事只有三分愿意,那么跟阿祖新婚一夜之后变成了七分,等阿祖带着伍哥重新回到小木楼时,这种满意到达了十分,他现在能美滋滋的想着,戒了大烟,娶了娇俏可人的媳妇儿,生个胖娃儿,人生大概就圆满了吧。
  时间向前,一切也如他所料想的在好转,原来一日三餐定点定时的烟瘾,在熬过前头的这些日子以后,减到了一天发作两次,但这两次时间间隔变得不稳定,有时候能有七八个小时,有时候个把小时。
  伍哥看着杨茂德又一次从那抓心挠肺的痛苦深渊爬出来,像条蹦跶上岸的死鱼翻着白肚皮有气无力的样子,倒了茶水递过去一面嘀咕:“你说为啥前头出去送油,我也没见你犯过烟瘾?”
  就这个死样子,自己当初咋就信了他说熬烟土有些伤身子的鬼话?
  杨茂德吭哧吭哧的喝完一杯茶水:“烟土膏子可不只是用来抽,那玩意儿吃也可以的,就是吃下去肚里烧得慌光想喝水。”
  “今天十八,明天油坊该榨油了,你这个鬼样子能在前头盯一天?”
  杨茂德想了会儿:“明天我带阿祖去,露下脸后头的事情就让她盯到。”
  伍哥点头:“那你把库房的钥匙把我,下午先让人把菜籽搬出来筛了。”
  四川产油菜籽,有一把菜籽攥出油的说法,油菜籽中油脂的含量为百分之三十五到四十六,但以现在的工艺十斤油菜籽只能榨出两斤左右油。
  杨家油坊每月榨一次油,一次用油菜籽料将近两千六斤。漆黑的快一人高的厚实大肚缸子,一缸能装油一百斤,杨家油坊一天出的油能装满五缸,也就是五百斤素油。这五百斤油里面有四百斤,会在每月二十号的时候,送到玉山镇上卖给粮油铺子,玉山只是个小镇,杨家如果再制出更多油就卖不掉哩。当然也可以送到巴中县城里,但从玉山镇到巴中有将近三百里路,大头车都要跑大半天,四川可没有马车牛车这类东西,光凭两脚要走到哪辈子?
  杨家卖给粮油铺子一斤菜籽油是两块二,油粮铺子里零售价是一斤两块五,杨家每月卖掉的四百斤素油价值八百八十块,这是杨家的主要收入来源。
  剩下的一百斤除了自家留用就是换给周围的佃户,每月十九开磨炸油,四里八乡的百姓就会背着自家的杂粮、花生、豆子、鸡蛋一类的东西来杨家大院换油。
  杨家每月有两件重要的事,一个是榨油送油,一个是往县城里头送钱,杨茂德这两个月是戒烟期出不得门,这两件重要的事情都落在了新媳妇阿祖的身上。
  伍哥拿了钥匙估计少奶奶歇午觉起了,便进主院来寻。囤放油菜籽的库房在外院南边,前水塘的晒坝边上一排十多间土屋,前水塘是个不足一亩的人工堰塘,旁边有挖出来的深井囤水,干净食用的水从水井里取用,水塘里洗衣涤被、浇地灌园,又或是下地回来洗洗手脚的泥土,天热的时候小娃子们滚进去扑腾一圈。
  前水塘旁边的晒坝足有三亩,用山上开凿下的白岩石条铺垫平整,这里丰收时节用来晾晒稻谷麦子,平日里晚饭后歇凉冲壳子的男人们都喜欢聚集在这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