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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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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水塘旁边的晒坝足有三亩,用山上开凿下的白岩石条铺垫平整,这里丰收时节用来晾晒稻谷麦子,平日里晚饭后歇凉冲壳子的男人们都喜欢聚集在这里。
  从库房里扛出来五十多麻袋油菜籽被堆放在晒坝上,男女老少都过来搭把手,先将黑红浅褐的菜籽倒在圆口浅沿的簸箕里,妇人们将混在其中的菜籽壳和杂物挑选出来,然后倒在小一些的方口簸箕里,男人们站在上风口开始有节奏的扇扬簸箕里的菜籽,慢慢的就见有干瘪、色泽不佳的菜籽被扬起从簸箕里筛选出来。
  为了提高出油率,农家自有自家的一套道理,筛去泥沙杂质和成色差的菜籽很关键,因为这些东西榨不出油反而会吸油降低出油率,两千六百斤菜籽要全部挑选干净是很费时费工的事情,外院男女老少齐上阵,百十口子也要忙一下午。
  伍哥看看天上毒辣辣的日头对阿祖说:“少奶奶莫在这里晒太阳,我盯到就行啦,把钥匙给少爷送过去。”
  阿祖本来弯着腰也想帮忙挑拣一下的,但被围在周围的妇人笑着拦档着,她们带着朴实的笑容劝说着不让少奶奶动手,黄婶子知道这是大家的好意,但看到阿祖手足无措尴尬的样子便笑着拍拍身上的围裙:“我们这些人皮厚不怕晒,少奶奶莫管她们,走,大厨房那边有今天送来的毛李子,提把少爷吃去。”
  说完拽了阿祖的手便离去,大厨房就紧靠着种罂粟的后院,一个落差两三米的堰坎抬高后院的地势,只有一条斜斜上去的石阶路通往上方,因为高出一截,所以站在大厨房后面,堆放很多柴火的小院也看不到盛开的罂粟花。
  这条路阿祖送饭已经走过好多回,所以提着装了毛李子的小竹篮,向黄婶子挥挥手独自往上走,后院的地方黄婶子也不能上去哩,她笑着目送阿祖上了坡,便转身风风火火的回晒坝继续忙去了。
  阿祖刚上了木楼就听到上门春儿柔柔的说话声,心一沉脚步腾腾的就往上跑,进屋一看杨茂德坐在桌边面前摊开一本书,春儿弯着腰正从床铺上收拾他换下的衣物。
  阿祖气闷的鼓鼓腮帮子,这个女人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刚被她打肿了脸回头又凑到杨茂德跟前陪小意儿,那哀哀的哭声配着脸上紫红的手印让杨茂德也不好多指责她什么,见杨茂德不怪自己春儿又凑到阿祖跟前赔礼道歉,还保证这几日老实的呆在公爹院子里不出来,不会让别人知道阿祖打她的事情。
  阿祖虽然生气,但是也不想被人背后骂凶悍,这里头的理儿没法向外人分讲。见她这几天果然老实的呆在后面的院里没露脸也就松了口气,可今天怎么又冒出来了!
  “少奶奶。”春儿看到阿祖进来,利索的把手中的衣服塞进一旁的木盆里:“我就是来拿少爷换下的衣服,马上就走。”
  阿祖脸色一沉:“我帮他洗就是了。”
  春儿眼巴巴的望向杨茂德,见他盯着书头也不抬,只能自己开口:“少爷的衣服不能晾在小姐的后院里哩,少奶奶这几日到老爷院里晾衣服,老爷都看到了。”
  “老爷问我,咋是少奶奶洗这么多衣服哩,骂我吃白饭呢。”看到阿祖依旧唬着脸,春儿往杨茂德身边蹭了蹭:“少爷,你的衣服还是把我洗呗,在主院做的事情少了,老爷回头该让我去大厨房帮忙哩。”
  看杨茂德不理自己,春儿抹抹眼角嘤嘤的哭道:“少爷,春儿知道错哩,从小到大春儿啥时候不听少爷的话啦?”
  杨茂德叹口气,上回的事也是自己犯了烟瘾,求着春儿去找烟的,说来说去错的那个还是自己。
  见杨茂德有松动的迹象,春儿赶紧从木盆衣服下面,翻出一双黑面千层底的布单鞋递上去:“少爷,春儿这几天在屋里头莫得事,帮你做了双新鞋,你试下看看合脚不?”
  阿祖见她讨好卖乖的样子就着气,伸手拿了过来:“又是做鞋又是要抢着洗衣服,看来主院里头真没多少事情让你做。但是黄婶子这会儿顶着太阳在前头收拾菜籽,你要空闲就去帮忙啊,哪怕是做晚饭时候帮她烧烧火,黄婶子怕也是高兴得很。”
  “大厨房那么多人,哪里用得着我烧火?”
  “那我这边也用不着你帮忙洗衣服。”阿祖一瞪寸步不让。
  杨茂德见又要吵起来了,便抬头看看春儿,又回头看看阿祖,最后再把目光回转书上:“就两件衣服让少奶奶洗就是啦,你也老大不小了,大厨房的事情帮黄婶子做点儿,她也松快不是?”
  阿祖傲娇的一扬下巴,对她露出胜利的笑容,春儿怨毒的剜了她一眼,将手中的木盆往桌上一放,转蹬蹬的下楼而去。

  ☆、初进榨油坊

  听说杨茂德今天要领着自己去油坊,阿祖特意从箱子里翻出一套奶白素花蓝边的绸缎小衫,下面配着蓝布白边的裤裙,这套新衣是杭绣暗织的好绸面,算是她嫁妆里比较贵重的东西。
  整个油坊占据了外院的西侧,一条相对宽阔和平整的土路横穿其中,直直的通往垛子墙的大门,从主院出来绕过大厨房,穿过一片竹林就能见到油坊黑漆漆的大门,这样的大门有两道,一个就是眼前这个通往内院的,另一个在靠近垛子墙大门那边,上面还挂着个匾额写了杨家油坊四个字,那是杨老爹当然在油坊开张时请人做的。
  这条土路阿祖是走第二回,刚嫁进来那天她坐着滑竿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只是隔着红纱周围又围满了人,她也不曾留心罢了。
  榨油坊围绕着中间巨大的石磨修建,这个石磨直径超过两米,光是上面一个青石的磨盘子就足有六百多斤重,要套上两头黄牛才能转得动,杨茂德带着阿祖到的时候,石磨已经开始运转,吱呀吱呀的是磨芯被拉扯的声响,轰隆轰隆的是石头与石头摩擦的声音,而还有如细雨沙沙的是磨碎的油菜籽粉末掉下来的声音。
  挑选干净的油菜籽用石磨碾碎,当然粉末越是匀细,越是利于下一步加热,杨老爹掌管油坊时加热油料用的是炒法,就是用巨大的铁锅炒热磨碎的菜籽料,后来杨茂德发现这个方法不太好用,因为每锅料底下总会有一层焦糊,这焦糊的料就不能用来榨油,加起来有小五十斤哩。
  现在杨家油坊用的方法是蒸料,比洗澡的浴桶还要高一截,蒸料的灶房也不同,烧火的灶头是低于地面的,这样设计是为了方便搅拌木桶里的菜籽料。
  一桶配料有五十斤,一间灶屋里有十只并排安放的蒸桶,在加热过程中用两米高的木铲子不时翻动,一个是方便受热,而另一个方面是为了将后加入的谷糠搅拌均匀。谷糠加的很少,五十斤才加四斤而已,加入干净的谷糠是为了,减缓菜籽间滑动的速度增加出油量。
  菜籽料蒸至八成熟就可以打油胚了,将滚烫的菜籽料填入圆形厚铁箍的模具里,每三指厚度的边缘用茅草扎边,这样溜圆的四个油胚被重叠放进槌榨桶里,然后用厚实的木板封口。先轻轻敲击一下木板,试试准头,然后六七个壮汉一起往后仰,将梢高高扬起,像撞钟一样奋力往木板上猛撞。
  沉闷的“咚——咚——”的声音在山间回荡,远处山梁上的人加快脚步,听着声儿杨家油坊已经开始出油哩。
  油槽边上开始沁出细细的油珠,不一会儿油珠迅速从四面八方汇成油水,清香四溢的菜油顺着油槽汩汩地往油桶里流淌。看着黄亮剔透的菜籽油,男女老少都露出畅快的笑意,半大娃子们一阵疯跑,嘴里欢呼着:“出油喽!出油喽!”引得跟随在后面的五六条狗一阵狂吠。
  这一切对阿祖来说都是新鲜稀奇的,她跟随着伍哥的介绍,从碾磨到出油一路看过去,连杨茂德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少奶奶你看看。”伍哥递给阿祖一个长柄的铁勺。
  阿祖眉开眼笑的从油缸里舀起一勺黄亮的油,略一倾斜,那琥珀色的液体蜿蜒不断的流下,在阳光下显得分外晶莹,植物清香的味道带着酝酿后的厚重,虽然她一下都没帮手,却也有满满丰收的喜悦:“哎呀,真像蜂蜜一样。”
  “少奶奶说得不错。”旁边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农吧嗒吧嗒嘴里的旱烟:“这素油就是咱老百姓吃得起的蜜哩,跟蜜一样养人。不吃油肚子里头清汤寡水地,要多吃好多粮才煞得住馋,用水煮一盆子那是猪草,用油炒一碟儿那才是下饭菜。”
  “栋老汉儿你说这话,是说你婆娘炒菜舍不得放油么?”旁边抹着汗的汉子问:“我记得她上回来换油还是正月里头,一斤香油你们屋头吃到现在?”
  “败家婆娘。”栋老汉儿喷口青烟轻蔑的说:“早给她说了不听,这几个月里头多吃的粮食,来再换三斤香油都够了,这回不要她来,我自己来换五斤。”
  “我看你就提了个小口袋儿,啥东西那么金贵能换五斤油哟?”
  栋老汉儿从身旁提过一个不大的白色布袋,他解了绳子将袋口打开对阿祖说:“少奶奶看看这能换五斤油不?”
  阿祖蹲下声,用手抓了一小把,有细碎滑溜的感觉从指缝间溜走:“哎呀,这白芝麻真漂亮。”
  袋子里是半袋子白色的生芝麻,颗粒饱满、色泽莹亮一看就是精心挑拣过的。
  栋老汉儿露出憨厚的笑:“原来就是在屋后头种了几棵,今年新开了半亩旱田,头一年地又不肥就随便种了些白芝麻,那个晓得居然长得那么好。”
  黄婶子也凑过来看了看:“是挺好,还挑拣得干净。”
  “那当然啰,给主家的东西还能糊弄人?”栋老汉儿梗着脖子扬声道:“我家婆娘说少爷刚刚娶了新媳妇哩,有这好东西肯定不卖出去,要留把少奶奶吃,她挑的仔细得很,莫说壳壳,沙子,就是瘪地、黑地都挑出来啰。”
  阿祖抿嘴笑着,伍哥点头:“这半袋够换五斤油,一哈儿把油壶给我,我给你装。”
  那边黄婶子已经找出一个布袋把白芝麻倒了出来,栋老汉儿的袋子拍打干净递还给他,伍哥拿过一本蓝皮的账册递给阿祖,边角上还用条麻线绑着一只纸卷的碳铅笔。
  “少奶奶,这乡亲们换油的东西要记账的,少爷说今天就辛苦你啦。”
  黄婶子从屋里拿出黑杆的老铜秤,这是称五十斤以内东西的,把布袋往挂钩上一挂:“栋老汉儿家的白芝麻十一斤三两。”
  “哎呦,看起来莫多少,这小东西扎秤得很。”伍哥点头转向栋老汉儿说:“回头多给你两斤油。”
  说完又扬声喊在看热闹的娃子,去屋里寻个两斤的油壶出来。
  这白芝麻拿到镇里去卖一斤能卖到一块三到一块五,这一小袋芝麻换七斤油其实杨家还是占便宜的,但是佃户们没有出去卖东西的自觉。家里种植的粮食蔬菜,都按照自产自销的前提来安排,有些家庭一年到头也就是年底去街上买一回东西,针头线脑,盐醋糖油,买够一年的量过后再不花一分钱。
  乡亲四邻的也不会相互算细账,像是拿东西来换油,往往也是拿价值超过油价的东西,这样估价以后补油的事情时有发生,杨家厚道的名声也就这样被传出去。
  栋老汉儿呵呵一乐也不拒绝,阿祖赶紧在账本上记下白芝麻十一斤三两换走了七斤油。
  有栋老汉儿开头,阿祖后面便开始忙碌起来,旁边还有黄婶子和另外几个妇人一起帮手,或是点数或是称秤,阿祖也跟着看到了许多以前并未关注的作物,如蚕豆、如白芸豆、如黑米,还有一个妇人背来了一筐山桃子换走了三两油。
  “山桃子一般七月里头才熟哩。”黄婶子洗了一碗给阿祖端来:“这怕是向了阳的老树,少奶奶吃看看,甜的很。”
  阿祖看着这癞皮斑斑带着绒毛的桃子,挑着红艳艳的顶尖用牙咬出个小口,马上有清甜的汁水流淌出来,她眼睛一亮,这小东西看着不好看,但味儿真好。
  “婶子再洗些送给公爹和妹妹们吧。”说完顿了顿又转向伍哥说:“给少爷也送些。”
  黄婶子笑着亮堂的应声,大手一提溜把装桃子的背筐都提走了。
  “春儿,你把这兜兜鸡蛋提到后头去,再从大厨房捎个篮子过来。”旁边一个婶子刚刚数下来三家凑够一百个鸡蛋装了一竹篮,看到春儿一扭一扭的走过来便招呼她。
  “田二婶自己送过去呗,我才刚过来。”春儿搭着话往阿祖背后凑了凑,看着阿祖记下的一行行小字鄙夷的撇嘴:“我咋看着没有少爷写的好看哩?这弯弯曲曲的像蛐蟮样的啥东西哦?”
  阿祖抬头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识字?”
  春儿一噎:“不认识也晓得你莫得少爷写得好看,你这字软趴趴的莫得少爷写的一半大,还有这些东西歪歪扭扭的跟鬼画符一样。”
  听说她不识字,阿祖放弃了跟她分辨的打算,怎么说?谁见过用碳铅笔写出毛笔的粗细来?杨茂德习惯用汉字大写的数字记账,她却习惯用阿拉伯数字。
  不过杨茂德的字是比自己有骨架是真的,给他启蒙的是被私塾教育出来的杨老爹。杨茂德从小被教育练习毛笔字,横撇竖直方正严谨,账本前面也用了毛笔,小楷中正匀称已经颇有风骨。这碳铅笔是他特意给阿祖准备的,因为他记得龙婶手上的单子上纤细的字迹,当然没有阿祖原来的钢笔顺手,不过钢笔这东西在县城里头用的人都不多,三堂妹有一支整日挂在衣襟上当做展示品,估计连墨水都没沾过。
  春儿见阿祖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很是得意的扬头:“认识字很了不起哩?三个小姐和老夫人都不认识字还不是好得很?女娃儿要手脚勤快、裁衣做鞋才好哩。”
  旁边刚刚叫帮忙的田二婶白了她一眼:“你也晓得手脚勤快?喊你送个鸡蛋都懒得跑,我看你勤快也有限的很。”
  春儿被她说的一恼:“不就是送个鸡蛋?田二婶自己偷懒还好意思说别个?”
  田二婶直起身捶捶后腰:“哎呦,我倒是宁可跑腿也不想数鸡蛋,来,你帮我数,我把它送后头去。”
  春儿撇嘴:“数就数。”然后蹲在地上接替田二婶的工作。
  看到田二婶提篮子往后走,阿祖站起来跟了过去拉拉她小声问:“田二婶子,这里有厕所么?”
  田二婶点头:“油枯房后头有个小厕所是留给女人用地,走,我带你过去。”
  所谓油枯房就是用来堆放榨油剩下胚料的房间,一进去就有发酵的闷臭传来,田二婶见阿祖捂鼻子便解释说:“这新炸油的菜饼子有毒不能直接喂猪,要这么堆放着让它发酵过后才能用,少奶奶要嫌难闻,不如回去主院那边上厕所?”
  阿祖摇摇头:“没关系,婶子忙去吧。”
  这油枯房就在蒸房边上,田二婶放心的点头,转身提着鸡蛋走了。
  阿祖进去里面看看,里头还算干净,只是粪池的味道混合油饼的味道更加难闻,三两下解决完个人问题便往外走,谁知刚转过一堆胚料,眼角便瞥到有东西从侧边砸下来。
  阿祖吓得一声惊叫,猛向后躲了几步,几块圆圆的油胚饼掉落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摔成几瓣,她愣愣的看着地上的油胚,这东西一块有二三十斤重,又被重力挤压硬度堪比砖块,刚刚要不是她躲得快岂不是要被砸个头破血流?
  屋外的人听到阿祖的尖叫,匆忙跑来好几个,打头的就是黄婶子:“咋啦?咋啦?哎呦!这东西啷个会掉下来?”
  伍哥扫视了一眼屋里的情况转头问:“春儿刚刚你也在,看到咋回事没?”
  春儿看了他一眼往自己老娘跟前凑了凑:“我哪里晓得?……我刚刚要上厕所,走到门口就听到少奶奶尖着嗓子喊。”
  黄婶子安抚的拍拍阿祖的手,拉着她出来站到院子里:“哎呦!这可咋办,衣服上都蹭到油了,这细绸子洗不下来咋办哩?”
  阿祖咬牙忍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对黄婶子说:“没事,洗不掉也没关系,三妹妹手巧得很,回头让她帮我把这块儿也绣上花。”
  说着话眼睛死盯着躲在门边阴影里的春儿,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阿祖就是能感觉到她此刻在笑。

  ☆、春儿的情怀

  要说,阿祖此刻还没有融入杨家的自觉,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第一反应不是要告诉杨茂德,而是在心里暗恨这死女人,可别落到她手里,不然一定狠狠教训她!
  但她又下意识的对黄婶子说起了茂菊,可见这几日跟三个小姑相处,姑嫂间已经有了感情。
  “那少奶奶赶快回去换衣服,夭寿哟!田二叔,田老大!你们两个看看屋里头,赶紧叫人收拾哈。”田家两兄弟是管着油坊活计的头头。
  田二叔个不高,是个扎实的胖墩体型,他刚刚就过来了到里头转了一圈,听到黄婶子说话便小跑着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断了的竹青拧成的篾条:“狗日地,怪得很,这堆是头月刚堆起的,捆堆堆的青篾条也是刚编的,咋个会断?”
  伍哥从他手里拿过去在断口处看了看:“一边口子上这么整齐,不像是拉断地。”
  田大叔跟他兄弟一样体型和长相,只是没有二叔胖,听了这话转头冲着围在后头看热闹的半大小子吼:“你们几个砍脑壳的皮猴子,一天光是钻进爬出的捣蛋,扎堆堆的篾条有啥好玩的?哪个弄断的?回头告诉你老子、娘,皮给你扒了。”
  田二叔家的长娃子也在人堆里,五六岁的年龄,田家人胖墩的体型,让他看上去虎头虎脑很是机灵可爱,听他大伯骂人,小胖子就忍不住还嘴:“那屋里头臭得很哪个会进去耍?大伯子又没看到咋个晓得是我们弄断的?莫是编篾条的手艺莫得我爹好,扎不住堆堆还乱怪人?”
  刚回来的田二婶子从后头一巴掌把小胖子打个踉跄:“你咋晓得你爹手艺好?”
  小胖子被打了也不恼嘿嘿一笑:“那吊撞梢的篾条不就是我爹编的?”
  田二叔一瞪眼:“屁话,那吊撞梢的篾条是杀了青又用桐油泡过地,啷个不结实?”
  “要说这屋里头也换黄篾条算了,不说今天差点砸到少奶奶,不管是砸到哪个也是场祸事对不?”旁边有人接话。
  “说得清闲,黄篾条费桐油得很,要我说门锁了不就莫人进去?”
  田二婶哼笑一声:“敞了这个门不就是为了女人们有地方上厕所?我们几个倒是莫啥,跑几步路回院里头就是了,这边不就是为了方便来换油的乡亲?”
  伍哥看看原来躲在屋里头的春儿已经走了,便摆手遣散人群:“门肯定不能锁,但是这个堆起来的油枯子是危险得很,田大哥把隔壁两个屋也清出来放这个东西,莫挤在一堆。”
  田家兄弟答应声,大家分头继续做事。
  黄婶子还在心疼的看着阿祖身上的油渍,她活了这半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哩:“这也晌午头了,要不少奶奶先回去吃饭,歇了觉再过来下午莫得那么多人。”
  阿祖点头,刚刚被吓着的心惊肉跳已经平复不少,走在回院的路上,低头看看今天刚上身的新衣,她心里酸酸得眼睛也红红得。
  春儿那个死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难道以后自己只能防着她?阿祖气闷。
  伍哥背着手往后院走,他觉得这个事要跟少爷说说,虽然只是他的推测,但春儿脸上幸灾乐祸的笑他是不会看错的。村里的婆娘处不来,吵个架、骂个娘、哪怕是厮打一顿都莫啥,要是背地里下黑手,那真是心性儿不好哩。
  少奶奶才刚嫁过来能哪里惹到春儿?伍哥没在主院生活无从猜测。
  刚进了木楼就听到楼上传来说话的声音,那娇娇柔柔的声音让他一下就听出来是春儿,想着她平日里跟大厨房的婆娘们辩嘴的样子,伍哥突然有些了悟。
  春儿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关于上午在油坊发生的事情,说道阿祖被油枯饼差点砸到时,她使劲儿压抑才没在语气里带出笑意。
  杨茂德皱着眉坐在桌边:“……春儿,你不喜欢少奶奶?”
  春儿一愣下意识的反驳:“咋能哩,少爷咋这么问?”
  “你刚刚说了一堆话,虽然是夸我写字好,但是总拿少奶奶上午写字的事情来比较,你又不认识字,你咋就断定她写得不好?”
  春儿没想到少爷会这么说,难道自己说得还不够婉转?那厌恶的态度有这么明显?不过就是再讨厌她也不能明说哩,春儿低头用手绕了绕发梢:“……老太在的时候常说,女娃儿学不得那些东西,学了心会变野。”
  杨茂德叹气,他老娘这话是针对他大伯娘的,当初两兄弟娶了两姐妹的佳话里头,莫多少人知道是老实巴交种地的老二娶了大家闺秀的姐姐,政府里头初露头角的老大娶了新潮活泼的妹妹,杨老太跟她妹子在娘家关系就不好,一对冤家从姐妹又变了妯娌越发相看两厌。
  看杨茂德只是摇头叹气,春儿忍不住问:“少爷……喜欢少奶奶?老爷说你是抹不开大伯的面儿,还说……你搬到后头来住是在躲少奶奶,让我抽空劝劝你哩。”
  杨茂德没有正面回答:“你现在不是知道我为啥搬到后院?”
  “少爷为啥非要戒哩?”春儿低着头看不到神情:“是少奶奶不喜欢?非要少爷戒的?”
  杨茂德张张嘴,让他咋个跟一个姑娘解释?说抽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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