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瀚海飞雪记-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争执之间,一个错手便打了起来,众寡悬殊,四名仆役很快被挤出前廊、赶到了院中,两名大汉打破房门,率先冲了进去。这房中不过一床一桌一椅一柜,一目了然,两名大汉先开了柜门查看,然后一人用刀尖挑起纱帐,另一人则一刀砍向了被褥中隆起的小小人形,竟是不问青红皂白,宁杀错不放过!
宋域沉咬紧了牙,怒意横生。方才他若不是多了个心眼,只怕这一刀下去,自己已经被砍成两段了!
那名大汉落刀之际发觉不对,一怔之间,腿上中箭,箭头上抹的虎见愁见血即入,那名大汉全身僵直,砰然倒地,另一人抢前来扶时,自己腿上也中了一箭,转眼之间,两人都倒了下去。
紧跟着闯进房中的另一名大汉怒叫道:“在床底下,换长兵器来!”
宋域沉飞快地窜了出来,抬手又是一箭,然后迅速躲到了门后,趁着中箭的大汉挡在门口摇摇欲倒之际,抓紧时间给小□□换了一个箭匣。
一匣三箭,他总共有五个箭匣,只要动作够快,完全可以将这群大汉都射倒,至少也可以支撑到韩迎前来救援。
他不知道,韩迎并不在附近;若是知道这一点,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镇定和胆气来面对这群凶悍的大汉。
接连五名大汉中箭倒地之后,房门外安静了一会,宋域沉忽然觉得心跳得飞快,也就在这时,后窗被击破,两名大汉分别从房门和窗口处冲了进来。
□□上的箭匣中,只有一枝箭。
宋域沉想也不想便选择了房门处冲进来的那名大汉,箭一离弦,立刻钻进了桌下,又从方桌底下滚进了床底,不管不顾那名劈翻了方桌又劈向木床的大汉,立刻换上了第三匣箭。
床板被劈断的同时,他也射出了第七枝箭。
破碎的木板四处飞溅,打在身上生痛,木屑几乎刺入眼中。
少了七个对手之后,其中两名仆役终于冲破那些大汉的包围,冲了进来,一人守门,一人守窗,
宋域沉这才能够坐下来喘息一会。
此时隔壁的林掌柜已经被惊动,带了人过来援手,那些大汉眼见得攻守易势,这房中的幼童明显又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只得悻悻地收了手,领头那名大汉自称是赣江排帮罗家湾分舵的副舵主,奉帮主之命搜拿两名帮中叛徒,多有打扰。林掌柜也不敢往深里得罪这些地头蛇,对方既然肯退一步,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是那副帮舵主转头便瞪着宋域沉道:“这位小哥,还请将解药交出来!”
宋域沉紧绷着脸,转过头去看着那张被劈断的床,慢慢说道:“刚才我就睡在床上。”
言外之意,这些人居然毫无理由地想杀自己这样一个安安静静睡在床上的孩子,凭什么自己要给他们解药?
林掌柜面色大变。若是宋域沉有个万一……他简直不敢往下想,当下正色说道:“恕林某直言,贵帮众委实有些过份了。”
那副舵主怒喝道:“少啰嗦,到底给不给解药?”
中箭的七名帮众,眼看着面色已经有些不对,全身僵直。
直到现在还不见韩迎出来,宋域沉已然明了,韩迎多半不在,他若是再和这些排帮帮众针锋相对下去,多半讨不了好。
他知道自己应该让步,应该屈服,可是心中的憋闷和愤怒,灼烧得他无法低头。
僵持片刻,宋域沉终于不情不愿地说道:“我不会解,要等我师父回来才行。”
那副舵主瞪了他许久,终究也不情不愿地答道:“那好,咱们就等!”一边命令手下将僵倒在地的七名帮众抬到廊下去一字排好。然而经过宋域沉身边时,那副舵主突然反手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他高高地提了起来,喝道:“收了他的弓箭!”
另一名帮众应声从宋域沉的身上将□□和箭匣搜了出来,按了那副舵主的吩咐,抽出一枝箭来便作势要往宋域沉身上扎下去。
宋域沉被扼得喘不过气来,眼看着箭枝扎下,惊恐万分。箭头上的药量,足以在眨眼间放倒一名大汉,扎到他身上,只怕这小小身体,根本难以承受这样的药量,便是服下解药,也有可能一睡不醒。
他说不出话来,拼命挣扎,手脚在空中乱划,只觉得自己离死亡从来没有这样近过。
他越是挣扎,那几名排帮帮众越是惊疑,怀疑这箭头上的药根本就没有解法,要不然这小儿怎会挣扎得这般厉害?显见得是知道绝不能被扎上一箭才会如此。
这么一想,那副舵主更是恼怒,一把抢过那帮众手中的箭枝,当头便往宋域沉胸口扎下。
林掌柜已经在猝不及防间被两名排帮帮众捉住,一柄短刀横架在颈上,一直不敢乱动,及至见了这般情景,惶急地叫了起来:“住手!排帮都不要命了?”
那副舵主怔了一下,自己手下这个小儿,似乎来历不小?
只这一怔之间,他忽而觉得后颈处一点刺痛,随即全身僵直,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而拿着弓箭的那名帮众,也与他一样,僵立在那儿,显见得也中了暗算。两人隔着宋域沉面面相觑,心中大骇,只动弹不得。
其余帮众,正错愕惊讶之际,房檐上一个人影倒翻而下,曲指一弹,正弹在那副舵主的手臂上,他扼住宋域沉的那只手顿时泄了力道,宋域沉尚未落地,已经被那人接在手中,袍袖一拂,掩在袖中的右手,迅即将宋域沉的全身骨骼摸了一遍,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老乔我运气真不错!告诉韩三,这个弟子,老乔我要了,叫他另外找个徒弟去!”
宋域沉只觉后颈处似被蚊虫轻轻盯了一口,眼前一黑,已然昏了过去。
?
☆、卷三:白骨如山鸟惊飞(二)
?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灯光昏黄,坐在床前的那个黑瘦黑瘦、貌不惊人的中年道士,见他醒来,立时满脸放光,双目灼灼,搓着手嘿嘿笑道:“居然比我预计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时辰!不错不错,老乔我的运气,果然不错!这等良材美质,放在韩三手里,真是糟蹋浪费了!”
宋域沉坐起身,小心谨慎地说道:“多谢道长相救,请问——”
那道士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叫我师父,韩三已经将你转手给我了!”说着回头向门外叫道:“韩三,你过来一下!这小儿精怪得很,还不肯信我的一面之辞!”
韩迎沉着脸应声而入,一撩长袍,在那道士对面坐下,闷声说道:“小七,这位道长,姓乔号空山,是我多年好友,这个,咳,将来你总是要回宣州将军府去的,所以,你随他习艺也好。”
乔空山连连点头,毫不谦让:“正是如此。”
韩迎瞪他一眼:“你先出去!”
乔空山乖乖地避了出去。他可不想在这样的小事上开罪韩迎,以免因小失大。
韩迎又转向宋域沉,郑重说道:“小七,你随我习三清养气诀,已经习至第二层,进度之快,连我当年也有所不及,废掉这两层功夫,未免可惜,况且这三清功,与你将来所学之艺,并无冲突,所以我现在将口诀传授与你,再引你行一次气,将来若有不懂之处,尽可问乔……你师父,或者有缘再来问我。只是这口诀,千万不可外传。”
宋域沉张张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韩迎这位师父,面冷心热,因为时日尚短,他原本还不觉得什么,如今离别在即,才蓦然生出不舍之情来。
记住口诀与行气路线,以及其他诸多须要牢记的练功要诀,复述三遍,一字不误,韩迎感慨之余更是遗憾恼怒,这么一个过目不忘的聪明徒弟,转眼便不是自己的了!
宋域沉忽而说道:“师父……韩师父,我怎么觉得,这三清养气诀的要旨,其实正是《道德经》中的那句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按韩迎的说法,他这么习练下去,丹田之中,还会生出第三股气流,其质温和,与先前一热一冷两股气流,各司其职,并行不悖,待到三股气流都能够运用纯熟之际,便可以相互交融,在身体内生出自成天地的小循环来,万物万象,生生不息,直至臻于圆满。
宋域沉觉得,韩迎之所以能够驾驭万兽,固然有诸多手段,但这模仿天地自然之象的三清养气诀,却是居功至伟。无论何等凶狠狡诈的野兽,也不会对这天地生出抵抗之心。
宋域沉这番话一说,韩迎更是感慨,不禁抚着他的头道:“这个要旨,可是你自己悟出来的,不是我告诉你的。小七,你既然叫我一声‘韩师父’,又悟出这要旨,便算是我的门外弟子吧,祖师爷也不会见怪。若是你师父不好好教你,”说到此处,他声色俱厉,“暂且忍耐,待下次见到我,告诉我一声,自有人会好好收拾他!”
宋域沉心中大为感动,不禁将脑袋在韩迎的掌心里蹭了蹭,韩迎暗自叹了口气,勉强收回手掌,转头叫乔空山进来,目光在宋域沉身上流连许久,终究还是悻悻地告辞离去了。
乔空山笑嘻嘻地重新坐下来,揉着宋域沉的脑袋,说道:“你这个徒弟,可花了我大价钱了。韩三下手可真狠,敲起竹杠来半点交情都不肯讲,也不想想,要不是我老乔及时出手,你这小儿,早没了性命!”
宋域沉忽而问道:“这么说,你早就在一旁看着了?”一直等到他最危急的时候才出手相救,好向韩迎邀功、讨价还价?
乔空山哈哈一笑:“果然够聪明!”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坐山观虎斗、趁火打劫有何不对,反倒为自己看中的小徒弟能够看穿这一点而沾沾自喜。
宋域沉随即又问:“那个躲在房梁上的小姑娘,你也看见了?”
乔空山得意洋洋地道:“那母女两个,是淮扬盐帮帮主傅游的女儿和外孙女,傅游的女婿是赣江排帮的一个副帮主,前些时候因为排帮内讧被杀了,只这母女俩逃了出来。老乔我早就盯上了这两母女,本打算着救她们一救,好让傅游卖我一个人情,没想到这一回收获还真够大的!老乔我得了一个好徒弟,这个徒弟为了救她们母女,还差点儿被排帮干掉,这个人情,傅游想不还都不成!”
宋域沉被惊醒之后的一举一动,乔空山都看得清清楚楚,越看越是惊喜心痒。他知道这地方是韩迎落脚之处,这小小孩童,必定便是酷爱幼崽的韩迎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新徒弟。这样机警利落、聪慧灵秀,眼力手力精准无比,甚至于还懂得,同样的药量,可以用在大汉身上,却不能用在他这样一个小小孩童身上。
这样一个幼儿,他没遇见也就罢了,一旦遇见,怎么可能轻轻放过?摸骨之后,更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从韩迎手里抢过来。
而韩迎这一回掉以轻心,将自家小徒弟陷入了险境,更是给了他一个无上良机。
果然,好运气到了哪儿都管用。
乔空山自顾得意,宋域沉默默听着,心中惶然不安。他觉得自己就像那被风吹得四处飘飞的落叶,不知道下一刻会落到哪里。
面前这个以师父自居的道士,也许的确很强,强到连韩迎都不能不让出自己看中的徒弟;可是,怎么总觉得有些不靠谱呢?
宋域沉心目中,真正高人,应该都是含蓄沉着、锋芒内敛的,哪有像这乔道士一样,总喜欢夸夸其谈,轻浮骄躁得很?
但是,宋域沉很快知道,为什么韩迎说,对于要回到宣州将军府去的自己,其实更适合跟随乔空山学艺。
乔空山并没有急于带宋域沉离开罗家湾,而是在他从前买下的一个小院中悠悠然住了下来,那母女俩,也被他留了下来。妇人自称姓傅名慈姑,女儿名唤叶明珠。母女俩对于昨日祸水东引的行为,颇为窘迫,尤其是发现当日替自己受过的,竟是一个小小孩童,不免更是过意不去,傅慈姑想来想去,就在这短短两天时间里,特意为宋域沉缝了一身秋衣,作了一双鞋,那小姑娘,则精心编了一条套在手腕上的五彩细链送给他,算是变相的陪罪。
乔空山看宋域沉很高兴的样子,有些诧异,自己这个小弟子,人小鬼大,难对付得很,居然这么快便原谅了那拿他当替罪羊的母女俩?
问起这个问题,宋域沉想了许久才慢慢答道:“我不怪她们。”
他只是姆妈的眼珠子,却不是别人的眼珠子。所以,韩迎会将他丢给乔空山,傅慈姑会拿他当挡箭牌来护住自己的女儿。
这个道理,他在宣州时,已经明白了。
乔空山哪里猜得到这小小孩童居然也会有这等七弯八绕的心思?只觉得宋域沉和那母女俩能够冰释前嫌,最好不过,当下也不再追究。
两天后排帮兴师动众前来报复,左邻右舍,都紧闭大门不敢出头。
宋域沉端着□□,站在大门旁观战,却见乔空山面对着数十名手执削尖的长竹竿的精壮汉子,笑嘻嘻地恍若无事人一般,只轻飘飘地挥了挥衣袖,空中似有淡淡细粉微微花香,在他的袖风之中弥漫开来,冲在最前面的十数名大汉,离他尚有三十余步,沾上这若有若无的细粉,突然仆倒在地,浑身抽搐,七窍流血。
后面的人惊骇地僵在了原地。
然而花香已经弥散开来,陆续有人倒地,虽然离得越远的人,中毒症状越轻,但毫无例外都不能动弹。
乔空山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灰,仍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对着离得最远、尚能站稳的两人说道:“回去告诉你们蒋帮主,罗家湾分舵对我老乔不敬,最好换个人来坐镇,免得我老乔看不顺眼,想亲自去分舵走一趟。”
那两人似是有些身份地位,所以大概猜出了乔空山是什么人,立时脸色惨白,弯着腰连连陪罪,直到乔空山不耐烦地挥手,才如蒙大赦一般仓皇退走,地上这几十号人马,也顾不上了。
宋域沉张口结舌地看着乔空山。原来他这个师父,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大的威风!
那种举手之间便可以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真是让他心驰神往。
乔空山心满意足地摸着小徒弟的脑袋。能够让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弟子拜服,也不枉自己将那贵重得很的桃花瘴用在这班不成器的莽夫身上。
他们在罗家湾住了三个月,宋域沉每日忙着辨认药材,背诵药典医经,直至淮扬盐帮派人来接那母女俩。
乔空山笑眯眯地对领队的那位金陵分舵的舵主费正义说道:“老乔我救了你们傅帮主的女儿和外孙女,又特意留下来保护她们三个月,这应该算两个人情了吧?”
那位费舵主脸上一僵,硬梆梆地答道:“乔道长高义,在下一定如实转告帮主。”
至于究竟算几个人情,那就要看傅游怎么说了。
乔空山哈哈一笑。
送走这一行人,宋域沉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这样计较有几个人情?”
他这声“师父”一叫,乔空山兴奋得捉住他使劲揉搓,直至宋域沉不耐烦地用力挣扎外带拳打脚踢,才意犹未足地放开手,仔细同他解释:“小七,你生在宣州,每年都会见到东海使臣去祭拜宣王吧?你就没有想过,东海从哪儿找来那么多奇人异士?”
宋域沉诧异地道:“难道他们不是宣王府的旧部?”
乔空山连连摇头:“宣王府的旧部,当年伤亡惨重,哪里还能找出这么多高手?这些人里一大半都是被套进去的!”说到此处他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了,“只要被套进去,就得以东海使臣的身份去祭拜一次宣王,以备选人的身份再去一次宣州,最后还得为东海找到另一位使臣!”
环环相扣,保证东海永远都能找到强大的使臣,突破宣州将军设下的伏击,来到宣王的墓前,再全身而退。
乔空山不知被谁套了进去,他念念不忘淮扬盐帮帮主欠下的人情,想必是打算将那帮主套进去,之后自己便可以脱身了。
宋域沉想明白之后,不免对那个始作俑者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将乔空山套进去,不过看乔空山那恼怒的样子,决定还是不要问的好。
不过,宋域沉还是有一个疑问:“那些被套进去的人,要是不愿意还人情,不肯做一回东海使臣,怎么办?”
他从来不觉得,仅仅凭着一个人情,便可以驱使那些奇人异士甘为使臣去冒险祭拜。
乔空山哈地一笑:“当然不可能!不过,不肯去的人,自有人会打到他们不得不去!”
宋域沉满意地点头:“果然是这样。”
乔空山瞠目而视。这小徒弟,看上去秀美文弱,骨子里怎的这般信奉强力?
不过,似乎还挺合自己的心意啊。
乔空山不能不再一次佩服自己的眼力准下手快了。能够从韩迎手里将这个小徒弟抢过来,真算得自己一件平生得意之事。
他们在罗家湾呆了四个月,直至宋域沉蒙着眼睛也可以将罗家湾的药材全部准确无误地辨认出来,方才离开,前往下一个药材聚集之地。
实话说起来,乔空山并不算一个很好的师父。韩迎虽然面冷,照顾宋域沉这等孩童,还是细心周到得很。乔空山却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小徒弟还是一个需要人照料衣食起居的幼童。在罗家湾时,有仆役服侍,倒也罢了,露宿山林时,宋域沉才发现这个严重的问题。
虽然时当八月,夜间的山林,还是寒露颇重,乔空山不畏寒暑,于是他便忘了小徒弟没这个本事了,只教给他一套运气口诀便算了事,冻了一整夜之后,宋域沉有幸不曾受了风寒,第二天宿营前便愤愤然地用迷药放倒了一头毛皮丰厚、体魄强健的野狼,抱着那头昏迷的野狼,便如同抱着床柔软温热的皮褥子,舒舒服服过了一夜,直至天亮后,才将这头野狼救醒,放它离去。
住的问题解决了,吃饭穿衣,仍需宋域沉自己想办法。幸亏当日跟着乌朗赛音图狩猎时,见过士卒如何处理猎物。这山林之中,狐兔众多,宋域沉猎了不少,每日宿营时,自己尝试着剥皮烤肉,揉制皮革,草草缝成外裳和靴子。乔空山恬不知耻地将打猎和烤肉之事尽数交给了自家这个小徒弟,他则只采集一些能做佐料的草根树叶花果。
直至宋域沉猎杀了一头野猪之后,对着这个庞然大物,无从下手剥皮剔肉,看乔空山仍是无所事事地坐在一旁,他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没见过你这样做师父的!你要是再不过来帮忙,就别吃了!”
都说是尊师重道,然而就乔空山这副德性,还真叫他尊重不起来。
乔空山嘿嘿笑着摇手:“杀鸡焉用牛刀?”
宋域沉只好忍气吞声地费了好半天工夫将这头野猪剔骨剥皮,期间折断了一柄猎刀,手腕酸疼了两三天——不过猎到第三头野猪时,他只用了短短一个时辰,便游刃有余地处理干净了。
宋域沉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乔空山为什么不肯帮他处理那些猎物了。
然而乔空山的授艺手段,远不止于此:
神农尝百草算什么,宋域沉现在除了尝百草,还要尝百虫尝百毒,尝的时候努力忽略百虫的恶心可怖模样,仔细体会每一种药物或者毒物的效用,记忆背诵它们不同的搭配,相生相克之性,再拼命为自己配出解药来;
针灸铜人算什么,乔空山向来都是直接在各种各样的人身之上,指点他认穴下针的——宋域沉没有想到,乔空山竟然还是一个妙手回春的名医,所到之处,耳目稍稍灵通一些的,只差没有将这个其貌不扬的道士当成活神仙供起来了,对于他拿病人给徒弟练针的行为,自然是连哼一声都不敢;
望闻问切算什么,乔空山更是直接将宋域沉带到了乱葬岗上,指点他剖开新鲜尸体,认清五脏六腑、骨骼关节,再与经络之说相对照,按照乔空山的说法,如此一来,人身内脏、气血、骨节、皮肉之奥妙,尽在心中,再配以用药之道,无论是驱毒攻邪,还是驱毒致邪,都易如反掌。
所以,真正精通用毒之道的人,可以让人死,也可以让人生。
所知越多,宋域沉看向乔空山的目光,也越是敬服。
殊不知乔空山心中也在暗自诧异。每次说到兴致高处,看着小徒弟闪亮的眼睛、若有所悟若有所得的表情,他都忍不住生出奇特的感觉,难怪得韩迎告诉他,宣州那边不少人都传言说,宣州将军府的这位小公子,昭文县主的这个儿子,生有夙慧,大有来历,绝不同于寻常孩童。
这期间,宋域沉一直没有放下韩迎教给他的三清养气诀和各种驭兽技法。
韩迎的驭兽之术,复杂多变,不过其中不少手法,宋域沉年纪太小,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暂且只选了音律一道——宋域沉于音律本就感觉敏锐,兼之渐渐熟知人身种种奥妙以及各类鸟兽虫鱼的鸣叫之意,日日揣摩练习,大有心得,召唤山中鸟兽,如臂使指。
宋域沉还没得意完,乔空山笑嘻嘻地同他说了一个故事:某处有一猎人,精通口技,因此不肯苦习武艺,每次入山,总以口技诱捕弱小鸟兽,再以弓箭射杀之。不料某次效糜鹿之音,却引来豺狼,猎人不敢射豺狼,于是效虎啸之声,惊走豺狼,却引来真正猛虎,豺狼犹不敢射,何况猛虎?虎之克星为罴,凶悍粗壮,力大无穷,于是这猎人学罴之咆哮,惊走猛虎,然而一头罴闻声而来时,猎人无计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