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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难嫁-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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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是一张美绝人寰的脸庞,那一双凤目狭长而深邃,在夏日的阳光下,仿佛两颗漆黑的宝石。
  “你怎么了?” 许少卿垂眸望着她。
  玉萱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窘态,侧过了脸,“没什么。”
  许少卿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心中一疼,“你哭了?”
  玉萱有些羞恼,擦干眼角的泪痕,“你才哭了呢!刚才风大迷了眼。”她找了一个最通俗又最不可信的借口。
  许少卿轻叹口气,沉默半晌,突然道:“你都知道了?”
  玉萱明白,萧祤成亲的事许少卿是知道的,却偏偏瞒着自己。一想到自己傻乎乎被他当猴子耍,心中便觉愤然,“要你多事,让开!”
  许少卿伸出手,支在墙上,拦住了玉萱的去路,涩声道:“子逸是有苦衷的。”
  “苦衷?”玉萱一声冷笑。
  既然两人已经互通心曲,订下鸳盟,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该两人共同面对才是。可他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自己做了决定,他以为他很伟大?那她又算什么呢?
  许少卿了解玉萱,她是一个处处争强的人,萧祤的所作所为,的确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即便你见了他又如何?你若肯放低姿态,又岂会有今天?你再见他,也不过徒增伤害罢了。”
  玉萱最讨厌这种被他一眼看穿的感觉,她仰起头,“谁说我要见他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你是我什么人?”
  面对着他咄咄逼人的质问,许少卿心口疼了一下,轻叹道:“我当然了解你,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包括你自己。”
  玉萱甚为恼火,伸手推开他的胳膊,“了解我?你少自作多情了,让开!”说完,抬腿便走。
  玉萱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她很惊讶自己为何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自从来到这里,她屡次被许少卿所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身旁,甚至让她觉得,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玉萱仿佛突然惊醒,她回过头,只见许少卿静静的站在那里,一袭白衣如雪,黑发迎风飘展,绝色的脸上却带着几分落寞。
  玉萱咬着嘴唇,低声道:“对不起。”
  许少卿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带着些许自嘲,“哪来的对不起,我自找的。”
  ***
  纵然玉萱心里很清楚,她和萧祤已经无法挽回,却还是决定要见他一面。只是这个时候,她如果公然去王府找人,肯定会被打出来。
  若托人递名帖,不用说,凭靖王妃的手段,根本送不到萧祤的手里。唯一能帮她的人,恐怕只有许少卿了。
  可是玉萱并不打算麻烦他,她已经受了许少卿太多恩惠,他为了自己,公然和霍名启宣战,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玉萱想到这儿,心里有些难受,她明知道许少卿现在的处境不妙,却什么也做不了。偏偏许少卿从不肯将这些压力转嫁给她,每次见面,都是一副云淡风轻,天下太平的样子。
  初四晌午,玉萱交代绿萼自己要留宿在香铺,让她先回紫园。绿萼有些不放心,却经不住玉萱的好说歹说,只得去了。而玉萱却一个人悄悄地去了靖王府。
  王府的两间朱红色的大门紧紧闭着,两侧挂满彩灯,门前铺着数十米长鲜红猩猩罽,无数工匠忙着装点布置,迎接初九吉日。
  阳光安静地洒落在这座庄严恢宏的古宅上,显得那些亭台楼阁更加美轮美奂。它已经历了数十年的沧桑,看惯了红尘中的万千繁华,仿佛在诉说着,封建王朝中,无数个悲喜交织的故事。
  玉萱抬头望着那轩峻楼阁,心中一阵酸涩。萧祤曾亲口许诺过他,要用八抬大轿将她娶进王府。
  而今他做到了,只是那八抬大轿里,换了另一个人。
  玉萱绕过院墙,躲在王府北门的一颗大树后。而今靖王府的大门已经封闭,为的是凝气集运,等初九吉日开门迎喜。萧祤平日里出入王府,只走北门,玉萱相信只要她守在这里,总能见到他。
  玉萱只穿了一件粗布衣裳,头上包着头巾,打扮的就如同最不起眼的农妇。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王府在办喜事,因而总有人来门口讨赏,讨布施,一时到没有人注意到她。
  玉萱靠在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一下午,来来往往地走过不少人,却独独没有萧祤的身影。她并不着急,因为这一面她实在等得太久了。
  傍晚时候,府门终于吱呀呀地打开,一辆极为精致的马车从回廊后牵过来,绕到门前。
  没一会儿,只见门内走出一个华服妇人,穿金戴玉,满面红光,笑吟吟地道:“这个季节的晚上最好,在你们园子里走走,别提多舒坦了。”
  “哈,你明知道我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快,还非叫我出来送你,你可快走吧,真是个难伺候的菩萨!”
  玉萱抬头一看,说话的竟是靖王妃和周氏,二人还拉着手,神态十分亲昵。
  “要我说你就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成日里在家闷着,好好的人也病了。”周氏由一个婆子掺着,一面上车,一面又回头交代。
  靖王妃披着一件孔雀裘彩鸾金丝斗篷,端丽的眉眼满是喜悦,“知道啦知道啦,就你啰嗦,可快走吧!”
  周氏故意板起了脸,“好啊,这你就嫌起我啰嗦来了,将来玉娆进了门,指不定怎么让你这个刁婆婆欺负呢!”
  “哎呦!”靖王妃笑道:“玉娆那样好的孩子,我哪里舍得欺负?不像你,成日家就知道抢白人,鬼点子又多,还好这孩子不像你。”
  周氏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像我像谁?没看他们韩家什么种都有?要不是我,哪给你找个好媳妇?”
  “罢罢罢!”靖王妃道:“就知道你嘴上从来不让人的,好好好,玉娆像你还不行么?从小就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她若像你,不用说,我也不用管家了,以后都叫她做主算了!”
  “这还差不多!”周氏晃了晃满头的珍珠,笑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说着,转头上车,一瞥间,正瞧见左首的树林子里站着几个人。
  玉萱怕她认出自己,赶忙别过头。周氏皱眉道;“那些是什么人?怎么敢到王府门前来,还不快撵走?”
  靖王妃阻拦道:“两个孩子大喜的日子到了,我吩咐在这里发布施,自然有贫苦人在这守着,随他们去吧。”
  周氏一听,方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一眼。玉萱一惊,往树后缩了缩,周氏盯了她半晌,冷笑嘀咕,“真是群没见过世面的村妇!”说罢,随手一扔,抛给玉萱一锭银子。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玉萱压低嗓子,赶忙捡起,揣在衣服里。周氏厌恶地别过头,上车驾马而去。
  靖王妃也扫了他们一眼,“今儿晚上不再散了,你们也都走吧。”
  村妇们抻长脖子望了望,见再没好处,便一窝蜂的散了。玉萱混在人群当中,也期期艾艾地挪了两步。
  直到靖王妃的身影消失在那扇朱门里,玉萱才重新走回树下。她掏出怀里那锭银子,发出了一声冷笑。
  好一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啊。
  夏夜的风并不凉,玉萱整夜都靠在树上,身心上的双重折磨让她有些疲惫,却没有一丝困意。
  玉萱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扇门,整整一天一夜。无数人从这扇门里进进出出。第二日傍晚,天际突然笼罩了一层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将天地都吞没进无穷的阴翳里。
  暴雨前夕,家仆们忙碌着撑起帐子,将各色灯笼和彩鸾罩住,街上的民众也如惊鸟四散,纷纷躲雨。玉萱望了望头顶的乌云,那本就压抑的胸口更觉得透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白色的身影终于映入玉萱的眼帘,夕阳之下,他的身形俊逸挺拔,面若冠玉,眼如星辰,那一双桃花瞳似有情又似无情,平白勾去了多少人的心魂。
  玉萱再见到萧祤,竟似恍如隔世一般,她只觉一道热血突然冲入脑仁,有些晕眩。
  “萧祤!”
  萧祤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猛然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眼前站着一个少女,布衣荆钗,却不掩国色,只是那一张俏脸,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

  第六十三章

  玉萱伸手扶住树干,才没晕倒。萧祤见到她,有些惊讶,他负手走到玉萱身旁,“你怎么在这里?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玉萱抬头,见萧祤的眼中满是担忧,那份情愫,就如往日一般。可如今再见,她却感觉说不出的可笑。
  玉萱苦涩一笑,对上他的双眸,“你难道没有话对我说么?”
  话音一落,那阴翳的云层里猛然响起一道惊雷,闪电雷火般横亘苍穹,将她苍白的脸照得通红。
  萧祤心如刀割,他本不想再见玉萱,纵然他有天大的委屈,天大的苦衷,终究还是辜负了他,多余的解释又有何用?
  “对不起。”萧祤仰头,面目凄然。
  “我今日来,岂是要一句对不起?”玉萱的嗓音有些嘶哑,“萧子逸,我要你从头至尾的跟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这样做?”
  萧祤嘴唇翕动,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半晌,垂眸道:“玉萱,是萧祤负了你,你要打要杀,我都毫无怨言。”
  玉萱浑身一僵,她绝望地看着萧祤,不住后退。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想要一个理由,想不到萧祤竟连个解释都不肯给,“萧子逸,我只问你一句,当日你亲口说过要娶我为妻,难道竟是骗我的不成?”
  萧祤心头剧痛,他的双唇不住颤抖,眼神里翻滚着巨大的哀伤,“玉萱,都是我的错。”
  “到底是为什么?”玉萱几乎绝望的大喊,却淹没在那滚滚风雷之中。
  瞬息之间,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玉萱身上,让她本就单薄的身子不住痉挛。
  萧祤伸出手,想脱下衣衫为玉萱挡雨,又突然停住。今时今日,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
  雨水顺着萧祤的发丝落下,散落在他的睫毛上,他苦涩的一笑,“玉萱,萧祤欠你的,无力偿还,你就当从未见过我吧。”
  玉萱浑身发冷,她抱住肩膀,不停颤抖,“我不能,我真的不能,你知道你是有苦衷的,萧祤,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
  这几乎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放低姿态,她想为自己和萧祤做最后的努力,她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男子对她来说何其重要。
  西湖郊外,他舍身相救,那个身影便烙进她的脑海,七昙庙内,他对她吐露心声,玉萱便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对他情根深种。
  直至茜纱窗下,那一夜耳鬓厮磨,轻言软语,这种种往事,叫她如何忘记?
  玉萱痛苦地抬起头,眼睛不知被泪水还是雨水变得模糊,“萧祤,我可以不计较你娘栽赃我偷了镯子,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面对?”
  萧祤看她这般,整颗心如同撕裂了般,他几乎忍不住上前抱住玉萱,管他什么家国天下,江山社稷,他与她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回京城。
  暴雨无情地打在萧祤的脊背上,锥心刺骨,却远不如他心里的痛。萧祤抬起头,“玉萱,我只怕对你动情,反而会害了你,倒不如……你我缘尽于此吧。”
  玉萱呼吸一窒,她后退两步,看着萧祤的脸,雨水顺着他的眉眼滑下,有些狼狈,往日那平静的眸子里,杂糅着痛苦、不甘、悲伤、苦楚,种种压抑已久,不曾爆发的悲痛在这一瞬间迸发,让玉萱心惊胆寒,她清楚地明白,萧祤不是说笑,而是他真正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真的决定了?”玉萱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
  “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
  玉萱心头一片冰凉,她隐隐明白自己的存在让萧祤何等为难。那一瞬,又一道闪电刺透苍穹,将天地染得一片血红。霞光泄露在萧祤清浅的眸子上,凛冽而决绝。
  “好,我明白了。”玉萱侧过身,挺直脊背,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这已经是她最后能做的,今日一别,从此形同陌路。
  萧祤又望了玉萱一眼,似要将她的容颜镌刻进血液,他竭力压下翻滚的心绪,举步离去。他怕自己多待一刻,便要后悔。
  玉萱望着那个无情的背影,心中很清楚,这一去,他再不能回头。有些情,不会消失,却会随着岁月的推移幻化成冰,埋藏进心里最深最冷的位置,再也不会记起。
  玉萱颓然坐在地上,在狂风骤雨中瑟瑟发抖,忽然,一把油伞横在头顶,将风雨遮住,仿佛在纷乱尘世中,为玉萱撑起了一片净土。
  “玉萱,跟我回家吧。”
  玉萱抬起头,只见许少卿静静地站在她身旁,发丝上也挂着一层水珠,潋滟的凤目无比柔和,静静地等着她回答。
  玉萱呆呆地看着他,心神恍惚,脑海里只有萧祤离去时那决绝的背影,没有心思去想许少卿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许少卿看出她的悲伤无助,心头一痛,心心念念的女子为了别的男子如此,心里涌上一股无名之火,他再也忍不住,低下头:“我哪里不好?”
  玉萱一呆,茫然看着他,“你说什么?”
  许少卿俯下身,扳正她的肩膀,伸手抬起她的下颚,“我到底哪里不好?”
  “你——你没有不好。”玉萱说的是心里话,作为男子,许少卿自然是无可挑剔。
  “既然没有不好,你可愿与我相好?”许少卿凝望着她,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碰到她脸上。
  玉萱瞬间呆住了,前一刻她还在悲戚之中,这一刻哪有能力再思考这个问题?
  许少卿俯下身,将她扶起,潋滟的凤眸一瞬不转地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道:“玉萱,你可愿与我相好?”
  纵然他早就做好了会被她拒绝的准备,事出突然,语气里还是带了一分急促。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玉萱手足无措,只觉慌乱,此时的她浑身脱力,被许少卿握着扳着肩膀,避无可避,只得道:“我对你别无心思。”
  许少卿的心口痛了一下,他有些不甘心,想要再逼问下去。可他看到玉萱那红红的眼窝,惨白的小脸,心又软了下来。
  许少卿叹了口气,脱下外衫,披在玉萱身上,“走吧,我们回家去。”
  衣衫上还残留着许少卿的体温,让玉萱冰凉的身子感到一丝温暖,她鼻尖一酸,几乎忍不住落下的泪珠。玉萱昂起头,拼命转了转眼睛,不肯让泪水落下,许少卿瞧在眼里,心痛难言。
  她为何宁愿为了别的男子心痛神伤,都不肯回头看一眼他的殷殷期盼呢?

  第六十四章

  那一日后,玉萱受了风寒。绿萼还只当自家姑娘留宿在香铺里,哪知竟被许少卿带回来,浑身湿透,满脸发红。
  绿萼惊慌不已,手忙脚乱地捧来干净衣裳,又烧了两壶热水。她服侍玉萱换了衣服,又温热了帕子,放在额头。玉萱这会儿只觉得嗓子发紧,头晕目眩,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
  许少卿差人请了大夫过府,大夫看后,只说是寻常风寒,吃两味药便可无碍。众人才放下心来。
  许少卿在玉萱床边坐下,望着她红彤彤的小脸,有些心疼,“头可疼得厉害么?”
  玉萱摇了摇头,对他挤出一丝微笑,“你放心,大夫不也说了我没事么?你且去休息吧。”
  许少卿叹了口气,又嘱咐明月一番,才起身去了。
  夜里,玉萱烧得厉害,脸颊滚烫,身上却阵阵发冷。迷迷糊糊中,她感到绿萼将药匙送她唇边,她一张口,一口汤药呛进嗓子,忍不住大咳了起来。
  绿萼忙拿起帕子为她擦嘴,玉萱浑身无力,天旋地转,忽然只觉身子一轻,滑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
  那怀抱清凉温润,无比舒适。玉萱忍不住缩了缩,接着,一只清凉的手覆上她的额头,从眉心向太阳穴轻轻揉着,让她那几欲炸开的脑袋一阵舒爽。
  玉萱享受着这双玉手的服侍,没一会儿,又感觉唇边一热,汤药顺着嘴角滑倒喉咙里。
  汤药带着一股呛鼻的苦味,玉萱嗓子肿得厉害,被热药一刺激,忍不住一口都喷了出来,她两手用力抓着身旁也不知什么的东西,剧烈的咳了起来。
  那只玉手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好一会儿,才温柔的将她翻转过来,平放在床上。
  玉萱睁开眼,眼前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影子,瞬间又无力地阖上。突然,她只觉一个温软的东西撬开了她的牙齿,滑腻清凉,很快,一股暖流滑进喉咙,让她不再觉得难过。
  汤药下了肚,本来发冷的身子也热了起来,没一会儿,玉萱身上出了一层细汗。她感觉有人为她盖紧被子,她热得厉害,下意识地推开那双手,嘟囔着,“热。”
  “乖,不要动。”耳畔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他将玉萱的胳膊放进被里,又轻轻抚了抚她额头的碎发,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床帐。
  第二日一早,玉萱的烧已经退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床边隐约有一个身影,便轻唤道:“绿萼,绿萼!”
  她叫了两声,见无人回答,揉了揉刺痛的眉心,撩开帐子。这一看,当真吃了一惊,只见许少卿合衣坐在她床边,晨曦斜照在他脸上,如雪的肌肤仿佛透明一般。
  他似乎有些疲惫,这会儿已沉沉睡去。浓密的睫毛向上翘起,轻轻颤动,显得优雅和可爱。
  再向下看,他那一身白衣皱巴巴的,染了几块褐色的药汁,好像还有一点……鼻涕?
  玉萱看到这副场景,不由一阵脸红,看来昨夜喂她吃药的人竟是他了,只是许少卿为人素来洁净,想不到竟容忍自己在他衣服上擦鼻涕。
  玉萱望着他熟睡的侧脸,美的有如图画一般,忍不住想碰碰他的睫毛,哪知手指刚刚伸出,便被他一把抓住,他睁开眼,含笑地望着玉萱。
  玉萱有些脸红,一把抽回了手,“原来你没睡呀。”
  “你为什么看着我?”许少卿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谁……谁看着你了?”玉萱也不好意思说,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许少卿挑了挑眉,“这会儿怎么又害羞上了?莫非……”他说着,凑到玉萱身旁,“你看上我了?”
  玉萱回过头,见许少卿转也不转地看着她,一脸的玩世不恭,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啐道:“做你的春秋大梦!你……你快去换件衣服吧!”
  许少卿低下头,看见自己衣襟上的药渍和鼻涕,他站起身,一脸嫌弃地揪着袍子,“啧啧,想不到你一个侯门小姐,竟然这么脏,喂你两口药,将我衣服抓成这样。”
  玉萱翻翻眼皮,不悦道:“你才脏呢!威烈侯府又不少你衣裳穿,偏拿这个编排我,再说了,我抓你衣裳,你不会躲么?”
  “哈,”许少卿笑道:“就凭你这身手,我若是躲,恐怕不是脏了衣服,而是要毁容了。”
  玉萱白了他一眼,却也忍不“噗嗤”一乐。许少卿站起身,又道:“都是因为你,一早我便打发明月去取药了,这会儿谁服侍我换衣裳?你叫了绿萼进来吧。”
  “不行!”玉萱眉毛一拧,绿萼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怎么能让她服侍这个大色狼,“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会自己换衣服?”
  “这个自然,”许少卿不以为耻,“爷从小到大,从没自己换过衣裳……”说完,他俯下身,“不然,你来服侍我?”
  玉萱看着他那轻佻的眉眼,真是又气又笑,“你想得到美,快去快去,别啰嗦了,难看死了。”
  “好吧,”许少卿无奈地直起身子,“那我可去换了,你不许偷看。”
  “鬼才会偷看你!”
  “不知谁,趁我睡着,看了半日了吧。”
  玉萱气得后槽牙痒痒,这个许少卿,还真是个自恋狂。
  玉萱身上的穿着一件白色蚕丝睡衣,昨夜发了一夜的汗,穿着有些难受。她趁着许少卿换装的时候,索性也没叫绿萼,自己换了平日里穿的藕色如意百褶裙,只是她不会绾发,只以一根绸带系住。
  刚收拾妥当,忽见门口阳光一闪,正是许少卿打了帘子进来,她这一瞧,险些要笑喷出来。
  他穿了一件茶色束腰缎袍,因古人的衣服都是多件套,要有打底的袍子,要有外衬,要有束腰的缎带,束袖口的锦带,说来的确不是那么好穿。
  许少卿这一身袍子穿的七扭八歪,往日腰间的玉带总是系得干净利落,悬着一块玉佩,这会儿却拧了七八个劲儿勒在腰上,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许少卿一边走,忍不住伸手捋了捋袖子,想是袖口的带子也系得拧了,很不舒服。
  许少卿在桌边坐下,“你饿了么?今日还要不要去铺子里,等我吃了早饭,随我一同去吧。”
  玉萱还在上下打量着他这身装束,似笑非笑,许少卿低头看了一眼,“你瞧什么呢?”
  玉萱心中明了,这里并没有大的穿衣镜,估计他自己要是看见自己这滑稽样,打死也不会出门。她忍不住笑道:“三爷没觉得不舒服么?”
  许少卿又捋了下腰带,“是有些不对劲,明月从哪搞来的衣服,尺寸似乎有些不对,莫不是,我最近胖了些么?”
  玉萱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笑得前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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