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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歪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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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怎样?”
  我惊愕得无言以对。这匹狼的狠毒比起当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跟他斗我有如自取其辱。
  今天天热,我穿了件薄衫,原想母亲们不在京内,我又只是规矩地走路话说吃饭而已,必没有人会留意到这个,却不想偏偏在他面前露了馅。皇帝皇后成亲半年了还没有圆房,这个事无论放在哪位长辈面前——哪怕是父亲,这也是绝不能容忍的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们怎么能够忍受皇帝的媳妇不在第一时间为他生儿育女?作为皇帝的妻子,哪怕是妃嫔都得有为时刻为孕育皇嗣作准备的自觉,他们怎么能够接受像我这种占着那啥不那啥的行为?
  我咽了咽口水,求助地去碰刘彻。刘彻回了神,放了杯子,说道:“哦,这个,朕跟你姐姐其实早就圆了房,大婚那天夜里就圆了房,我们如胶如漆恩爱得很,你看到的那个,那颗其实不是守宫砂,是我们昨天晚上亲热的时候,我拿朱砂给她点上去好玩的。”
  我暗地里狠掐他手背,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说得这么肉麻。
  他岿然不动,仿似身经百战。
  陈桥在我们脸上睃来睃去,扬嘴笑:“姐夫说是假的便是假的,我就当笑话跟她们说去好了。只不过依母亲的性子,她会不会捉你来验明正身我可不担保。”
  我和刘彻同时掉头无语。
  ——※————※————※——
  我们就这样被个半大小子威胁成功,允诺两日后共同前去甘泉宫探访以及请愿。
  回宫的时候我死命掐着车帘子:“这小子留下来肯定不是个好兆头,我们得想法子让他离我们远点儿。”
  刘彻仰着身子靠在榻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们两个对他一个,怕什么。”
  我得到如此安慰,方才宽心。
  而按规矩陈桥回京后得先自进宫与我们请安方正确,然此趟我带着刘彻回府乃是从的家礼,个中繁文缛节也就能省则省了。但是翌日他也甚有礼地冠戴齐整进了未央宫来,并备了数色厚礼,礼数做得无懈可击。碍着成群宫人,我们心中纵有万般怨恨,也只能端坐在上方,宝相庄严望着他不语,宛若两尊菩萨。
  知根知底的韩嫣在旁望着我们仨不住咳嗽,最后被我瞪了回去。
  两日一晃过去,这日我们便约定辰时整出发去甘泉宫。
  三顶车辇浩浩荡荡往驿道上一走,比起当时老太后她们出宫时还要威风三分。
  老太后及母亲听得他回来,早已经不知多欢喜。还没到宫门就已经有太监在半里处迎候。我心里酸溜溜,下了车便在背着人的地方掐他耳朵:“就你长得可爱!”他夸张大叫,结果引来了正指挥着内侍们跪地弯背好像刘彻下车的老太监们,“小侯爷万安!可是路途遥远颠着了?小侯爷身子娇弱,老太后早就吩咐了,让奴才们好生照顾着呢。”
  我斜眼望着陈桥,只见他唇红齿白肤色细润,一双手臂已变得跟铁铸的似的,哪里有半点娇弱的影子?真正娇弱的应该是我。我咳嗽着,老太监们好像这才看见了我般,慌忙左右前来搀扶。
  我们仨昂首挺胸进了宫门,早有太监在旁指引着怎么往老太**里走。
  宫里一如既往的风景秀丽,这令我十分感慨。本来若没有汲黯的事情,我已在这里安享了近两个月好时光,但世事难料,我的运气总是这么差强人意。
  看到廊下有太后身边的宫女也前来张望,我心里忽地咯登,陈桥这一来我倒把平阳之事给忘了,此番过来老太后必定会问起曹寿之死的情况,她们当然不会知道我竟然会跟此事大大有关,但是我却不能肯定平阳有没有与太后暗中通过信,将她捡到我的玉玦之事告诉她。
  胡思乱想之中已然进了殿,老太后她们早已是喜不自胜,依礼拜过之后,母亲上前将陈桥拉过,甚激动搂在怀里。太后也走过来与我们说话,并拉着我们坐在老太后身旁,然后望着刘彻欲言又止,像是憋着什么没问。刘彻却似不懂,见我坐在旁边望着母亲搂住陈桥不放,便递了茶给我。
  我知道他是怕我心里泛酸,但其实我没这想法。太主疼惜陈桥是很正常的,一来他是小儿子,二来他久出甫归,我只是很看不顺眼那小子专门在我面前使刁撒泼,却当着所有人面取巧卖乖,好像他就是全天下最最得人意的孩子似的,而我这个素来不求上进的姐姐跟他一比,立时见了高低。
  这时候母亲拉了他坐下,抚着他脸道:“我的儿,你终于回来看娘了,好歹还有一年,过了这一年你便回京来,我再也不舍得你远走了。”
  我看着她这模样忽地想起了某古典小说里的豪门夫人,而陈桥就是那顽劣无双的小儿,当着老太太和长辈的面是乖巧的主,背着父母便无法无天。只可惜我父亲并不像那小说里的老爷般诸事严厉,对此我深感遗憾。
  太后起身到了他们跟前,笑道:“姐姐,我看桥儿这孩子当真与上回看起来又不同了些,竟是个大人了。出落得这样标致,不愧是姐姐的孩子。”母亲便放开他,也笑道:“到今年八月初三也有十六了,说话便要娶亲成家,眼下倒还跟个孩子似的。”
  太后拉着陈桥的手叹气:“是啊,儿女们最是长得快。我们家老四也一晃都十四了。前儿跟了她舅舅去修成君那里串门,也不知回来不曾。”
  修成君便是刘彻同母异父的姐姐金俗。我听她们唠叨起这个便觉没趣,再坐下去又担心被老太后抓住问起平阳之事,便暗地拖了刘彻起身,拉着他去逛园子。
  陈桥说我们必须得表现出很爱护他的样子,这样我们的请求母亲她们才会相信。所以我们不得不在这里住上几日,装成很舍不得且很宝贝他的样子,等事成之后我们会因为宫里有事不得不离开,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他也一同带走,如此这般便皆大欢喜。
  我恨得牙痒之余,半路上很想掉头走人,却被脾气陡然变好的刘彻数次劝住,于是忍到现在。
  出了殿门我往东边走,住的地方在之前我挑选好的紫仪殿,现在我很想去瞧瞧是否如我所吩咐收拾停当。
  殿宇正座落在甘泉山脚下,往后是半坡翠竹,坡下有亭台楼阁,还有应景的小竹楼,每个角落都被利用得淋漓尽致。整个殿宇大略呈四合院形状,装饰简单却甚风雅。我虽不是风雅人,却爱极附庸一切风雅之事,看过了各处之后,我只当此番便是来度假的,当即吩咐宫人在园子里花荫处铺开两席,坐下赏起了景。
  园子里百花正值盛开,风花雪月们见我们把酒甚欢,也懒得理会,跑到花圃当中掐的掐花扑的扑蝶,堪与盛开的百花争艳。我喝了两盅便也起身站到树下,看着她们打闹。刘彻背着手站在旁边,听着韩嫣在旁说着什么,小雕飞过来蹲在树上眼巴巴地瞧,园子里一时热闹无双。
  忽然有太监走到刘彻跟前:“禀皇上,太后有请韩大人前去说话。”
  刘彻愣了下,“叫他何事?”
  太监把腰更弯低了点:“奴才不知,太后娘娘只让奴才前来相请。”
  刘彻偏头示意,韩嫣便颌了颌首,与太监同去。
  我走到刘彻身边,同背手与他并排站立:“我掐指一算,你家韩嫣此去势必凶多吉少,你惨了。”
  他斜眼睨我,“你既如此神算,不如算算我们没有圆房的事情会在几时穿帮。”
  我双眉立竖:“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心我今晚上就召韩嫣前来陪侍过夜。”
  他屈指敲我的爆栗,目光狠狠。
  

045 夜宴
更新时间2010…10…28 23:12:59  字数:2233

 我微哼望着天边,“我将来要是真的喜欢上别人,你会怎样?”
  他顿了有片刻,方才淡淡回我:“不怎样。”
  我偏头:“不怎样是怎样?”
  “不怎样就是不怎样。”
  他摆明了不想跟我纠缠。我甚觉没趣,还以为他会有点在乎。
  当晚,因为我们两“夫妻”全部到场,为了庆祝,太皇太后吩咐翌日晚上在朝仪殿大摆筵席,并命人回宫请了歌舞技师前来助兴。老太后知我精于此道,又见我游手好闲,便指派我去负责料理。刘彻却是很忙,京中时有快马将折子奏书递交过来,听得我要去当夜宴策划,便嘱咐我道:“别乱跑,今日宫里来往必定人多,仔细撞着了。”
  我说:“知道了。晓花晓雪留下给你,下午你饿了就让她们给你端吃的,我带着晓风晓月去老太后那边蹭。”
  他点点头,看着我出门。
  我首先去征求老太后的意见,得知果然只是家宴,便就跟她商量着改成围餐的形式,大家边欣赏歌舞,或者边聊天的时候边自己去取食物,这样来回走动,气氛会活跃些。当然,这创意完全取自于自助餐,我是没有那等能力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的。
  不过光跟老太后解释“自助餐”这个词就花了我半个时辰,她对于“自助”两个字有着与本义完全不同的理解,以为“自助”便是当下他们分案而食各自为政的吃法。好容易使她明白是各取所需以自由交流为目的,她松了口气我也松了口气。
  晚宴在我的准备下顺利上场,严格说来我也没出多少力气,因晓风晓月跟了我这么些年,这些事情早已做得烂熟,而我只不过抱着袖子来回指点了几番江山而已。
  宴会场设在内花园,因为照顾到讲究惯了的老太后们,我仍让他们把食物分成小碟小碟的装,上面扣上精致铜盖,每道面前拿小漆木牌仔细写上菜名,每双牙箸都拿了锦套套上,然后又让人抄了了几副菜谱,放在每人案上,那么看上去也并不显得十分随意。
  晓风甚惊异地赞我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派,我很得意,亲自拿小石磨给她榨了一大杯石榴汁。
  天色渐黑时万事俱已预备妥当,我唤刘春派人点起园灯,然后让他去恭请老太后等入席。
  不多时老太后便率领各路人马浩荡而至,太后及随行侍臣以及宫人们见到这模样也觉新奇,我扶着老太后在上首坐下,老太后看不见,但是听着众人惊叹之声便也含笑夸我:“阿娇这孩子认真起来,还是能把事办得很好的,就是平日不着调了些。”
  太后笑着点头称是,并拿眼神暗示我。
  我咳嗽不止,左顾右盼道:“母亲呢?怎么没有同来?”
  老太后道:“午膳后回殿了,说是有些头疼。”
  我没甚在意,正好刘彻和陈桥也已经到来,便蹭了过去与他们同坐。
  刘彻拿帕子擦我额头的汗,压低声音嗔我:“出了汗也不回房换衣,到时受了风,我可不会管你。”
  我哪顾得这许多,先下吃饭才是正事。
  花园里顿时热闹起来,各宫里的女官太监们素日得宠,这会子也得了各家主子示下,围在餐台旁流连。陈桥坐不住,心里跟有猫爪子挠了似的指着衣香鬓影之间频频发表评论:“这两年宫里的宫女可都不怎么样了嘛,比起前几批来真是差了两截不止。——我说姐,该不会是你在甄选宫人的时候暗中做了手脚吧?”
  我毫不迟疑将巴掌挥上他后脑:“你要是想进宫来我绝对给你开后门!”
  他手指头颤抖地指向我鼻子,悲凄地飞奔离去。
  刘彻塞了酒杯在我手里,我才刚要喝,甬道那头却走来花红柳绿几道人影。当先是两名宫女拂枝开道,随后是永远打扮得好像随时准备召见万国臣民一样的母亲,再然后——再然后居然是董偃!
  我蓦地把两眼睁大,以为眼花便把眼睛眨了几眨,但母亲身后那白衣长衫温文谦恭的人分明是董偃没错!
  我脑袋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不是明明在京城养病吗?为什么突然又出现在这里?我把目光转向母亲,她看起来微笑吟吟,根本就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看来这一下午竟是因为他来了,所以她才会没陪老太后身边。
  这真是件出人意料的事。
  我含了半口酒,一时没往下吞。
  “吃饭就吃饭,两只眼睛瞟到哪里去了?三心二意地不规矩。”当高斯端了一大盘子食物放在我们面前,刘彻板着脸把我的下巴转过,嗓子木木地说道。我撩起唇角,皮笑肉不笑挟了块烤鱼肉给他,“你日理万机,快多吃点。”他翻了眼皮把我里外瞧了个遍,最后才细嚼慢咽把鱼吞了下去。
  老太后她们那一堆热闹得紧,公主们围在那边莺歌燕语甚是欢快。母亲示意董偃给老太后请安,我看着那和乐融融的一幕只觉有些眼晕,不由把脸撇向了天空。我们这方算是相对安静的一处,除了成群的宫人便没外人来打扰,这大约是有刘彻这个皇帝杵在这里的缘故。他私底下虽然很好欺负,但是在外面通常都很爱装酷,所以连公主们都不大与他亲近。
  我甚无聊,拍了拍衣上褶皱起身,到了太后处。
  陈桥正在被太后拉着说话,我得过来看着点,免得有什么差池。
  “京中有京中的好,京外自也有京外的好。我们家老四常与她舅舅出城,回来便就与我们说起外头的趣事。想我年轻那会儿还好些,想出门便就出门了,如今却是有心却无力。隆虑侯在涪陵这几年,可还习惯那边的民俗风情?”太后甚和蔼,如此问。
  陈桥腰背微倾,目光往下呈四十五度角望着地面,人模人样地道:“先皇施行仁政多年,现如今又有皇上续行圣令,涪陵虽居偏远,民风却也甚好,论经济虽是比不上京中,百姓们还算是安居乐业。微臣住得甚习惯,多谢太后关怀。”
  太后便就喜了,双眼亮亮望着我道:“皇后,我瞧桥儿这孩子极聪明大方,行动又端方得体,真真是承袭了堂邑侯与太主二人的所有优点!来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扫向陈桥,干干笑了两声,道:“太后真是过奖了,这孩子都十六七了还只会在母亲面前撒娇,将来只怕娶不到媳妇。”
  

046 身为儿媳
更新时间2010…10…30 13:24:47  字数:2223

 “皇后谦了。”
  太后直起腰,笑微微望着我道。
  我待要再补两句,晓风忽然咳嗽了两声,扯扯我的袖子望着旁边已经眯起眼的陈桥,我立时转变态度,适可而止地颌了颌首:“桥儿这孩子能得太后赞赏,实在是他的福分。也不是我谦辞,却是因母亲过于骄纵我们了些,是以现如今还有些毛病改不去。”
  陈桥低头狠剜了我一眼,借口去找刘彻。太后含笑望着他离开,拿绢子优雅地印了脸颊,起身拉着我往老太后处走去:“我这几个儿女,刘姁不消说,嫁于南宫侯之后三日两头便气回宫来,刘娉嫁了曹寿,夫妻双方本极要好,不料曹寿又突遭祸事。也就彻儿这孩子姻缘好些,与两小无猜的你结了亲,往后相互扶持百年自是不疑。只是这老四刘姈,我如今却不知怎么安排她好。”
  我暗地里滴汗,强笑叉开话道:“太后多虑了。两位姐姐出自宫廷,都是金枝玉叶,又兼聪明果断,将来自必会有享不尽的福气。”
  我发现自己竟开始走起腹黑路线,明里暗里竟不忘挤竞下平阳。当然,对南宫我是没意见的,如果没有平阳挟迫我那件事,就算当面见她举刀杀死了曹寿,那我也对她也是没意见的。
  太后偏头看了看我,眼里眉里俱是玩味的笑,“我知道你们年轻,如今有句话要说想来是显得早了些。不过彻儿跟这几个丫头都是我生养下来的,刘娉如今寡居,刘姈又当婚龄,我这身子骨近来也大不如前,操心也有限。你们身为哥嫂弟妹,有些事还望看在同胞的份上,多照顾着些。”
  她都这么说了,我能不答应吗?于是忙不迭地点头:“太后且请放心,这些家事我们本就该仔细着的,即使彻儿没空,我也会替他放在心里。太后您在永福宫安享便是。”
  王太后今年不过四十五岁,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许多,平日走得动得吃得饮得,她口中所说的身子骨大不如前,实在是个客套话。
  “现如今刘娉我倒是不怎么担心,只是姈儿……”将至老太后桌前时,她顿了顿偏头望我,“这丫头年后便就十五了,也有几家大臣的世子和小侯爷在备选,我瞧着却无十分中意的,不知你这个嫂嫂心中,可有什么好意见?”
  她笑得十分有深意,目光更往陈桥处瞟了瞟。而我无语了半刻,咳声道:“这个,我晚上跟彻儿商量商量。”
  “我觉得现成的就有一个不错。”太后浅笑,微微抬了抬下巴。
  我当即接口:“我觉得这个还是等刘姈妹妹回宫再说,她历来是有些主见的,咱们这样做只怕她未必欢喜。”
  她便点头道:“也好,左右这两日她便能回得宫来,我介时再与你说。”
  我点了点头,闷头走到老太后身边坐下。
  公主们正围在桌前吃酒玩笑,老太后拉着我手背笑道:“你们俩站在那里叽咕了半天,只当我没听见?快说,在说些什么。”我望着那边的太后,太后便笑着往她耳旁附耳说了几句,老太后默了默,便笑起来:“原来是做婆婆的夸儿媳妇的兄弟长得好,这倒是了!我这些孙辈们,个个皆是上好的人才!”
  太后扶着老太后说笑,我却高兴不起来。
  太后虽没有把话说白,但她的意思已很明显,就是想把刘姈许配给陈桥。隆虑公主刘姈本就是嫁给了陈阿娇的弟弟隆虑侯为妻,所以才改称为隆虑公主,他们之间的婚事是早有定论,但处在现在我的立场,却不那么乐见其成。
  刘姈时常不在宫里,我未曾与她有什么接触,对她印象不深但无恶感。
  可是除了嫁入陈家,她想嫁给天下任何一个男人,我都是可以替她作主的,无奈我如今打心底里有些开始排斥我的这些大姑小姑们,所以下意识地在避谈这个话题。
  “今日热闹是热闹,却似乎少了些什么。阿娇,你可觉得么?”
  老太后往我这边微倾了倾身子,说道。我抬眼看了看周围,便想也不想地说道:“当然是少了些鼓乐声,——刘春!去唤歌舞姬上前献舞。”
  刘春待要走,太后唤住他道:“我看且不必去请,论起钟鼓乐器,咱们这场内不就有高手么?有他出手,还有谁敢出来献丑卖乖?”老太后笑道:“你说的是哪一个?阿娇那两下子我看用来吓人还成。”太后掩嘴轻笑:“太皇太后敢情是忘了。前年在长乐宫祭月时,当时是谁的琴声把满庭的桂花百灵都迷得飞了下来?”
  前年祭月时我没参加,窝在侯府里跟父亲下棋。但当晚的热闹我却是听人讲烂了的,此时听到这个事情,便连夹着的里脊也忘了放进嘴里。
  “原来你说的是他!”老太后笑起来,“正是正是!——来人,去把董偃请过来,我今日要好好听听他奏上几曲!”
  我放了牙箸,拿帕子缓缓印了印唇。
  前方一阵衣袂飞舞,董偃已经款步而至。他头微低,脸上漾着七分淡然三分柔和,冲着老太后深深一揖:“奴董偃叩见太皇太后。”待且起,而后是太后。等他转向我时,我拿了酒樽在手,徐徐抿了小半口。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有直身,我余光扫见太后往这边望来,便就把酒樽放下,平平扬了扬手:“起来吧。”
  老太后唤了人给他赐坐,微往前倾了身子,笑道:“我今日甚高兴,知道你琴艺非凡,想听你奏几曲,不知你可方便?”
  “老太后要听琴,还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董偃待要答话,母亲就笑着在对面插道,然后下巴微抬面向他:“你快去准备准备,哄得老太后高兴了,保不准还赏我们几坛好酒喝!”
  老太后指着她笑骂,太后公主们也在旁凑趣。
  我悄悄地转过身子,拎了半壶酒从人群后匿了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是十分不愿意看见他这样被母亲主掌一切,即便是我知道他原也很乐意为老太后抚琴,但经由母亲一转口,有些味道便就变了似的。
  我挨着院墙下已经凋落了的桃花树坐下,隔院传来叮叮咚咚蜿蜒缠绵的琴声,我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只觉酒液顺着喉咙滑到心里,甚刺激,又有灼烧的痛快。
  

047 说亲
更新时间2010…11…1 23:08:28  字数:2241

 这一夜闹得似乎颇为尽兴,我回宫的时候仍听到隔院有鼓瑟声传来。晓风晓雪搀着我从花荫底下穿过,望着隔墙衣香鬓影,恍惚中我竟觉相隔有如千里之远。
  我想我骨子里仍然还在向往原来的生活,却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自由自在,而是那种平凡家庭里每个人彼此都很贴心的温暖。但是在宫廷里,这又怎么可能被我拥有。
  于是我有时候又想,也许我天性之中也有与陈阿娇相通之处,至少到如今,还没有人怀疑过我与原来的她竟不是同一个人。我比她活得明白,但却比她活得要小心得多。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哪一天就步向式微之路,而我的退路实质上只是很消极的一种自我保护,一旦有了意外,我也许真将一无所有。
  我不知道别的穿越者会不会与我一样有这样莫明其妙的孤独感,但是偶尔,我会这样不经意地忧伤一下。
  这种掩盖在繁华荣宠之下的忧心感在我面对董偃时犹为强烈,我总觉得,尽管他与我身处的位置不同,但在对于未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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