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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飘摇-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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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飘摇（军阀民国）
作者：八月秋水
楔子
楔子
楔子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对你说出真正的全部，没有山盟海誓，甚至没有给你名分。
你，还会不会爱他？
当别人问起她，麦乔安写下这样一段话：
幸福如彼岸花，即使无法摘取，也一直存活于心。
有幸摘到的人，带着今世的甜蜜眷顾，憧憬来生新的花期；将花种深植于心的人，带着一世才懂得的珍惜，在来生持花相遇。
假使真的有来生，我依然愿意陪你，停在幸福前方不远处，辗转轮回，生生世世。
世间相爱到极处，也应该有这样心花摇曳的默契。
幸与不幸，又岂止一生一世。
麦乔安的幸与不幸，是从她今世无邪的十九岁春天开始的
……
归航 难忘的笑容
归航 难忘的笑容
归航 难忘的笑容
很久以后，奎恩都能清晰地记起第一次看见麦乔安的情形。
他本不相信世间有佩尔塞福尼这样的人，如果有，必定是拥有麦乔安灿烂笑容般的人，才能打动冥王冷酷无情的心。
一阵骤雨过后，天空中没有了云彩，呈现出纯粹的蔚蓝，酝酿已久的阳光没有一点遮挡地照在宽广的海面上，起伏的海浪反射出金银色泽的星星点点的光亮。
蓝色的天空，蓝色的海在远方的天际处融在了一起，似乎没有彼岸。只有思念家乡的人才会带着急切欣赏这样的风光。
“CHRISTOPHER COLUMBUS”（哥伦布号）迎着海浪，激起巨大的雪白浪花，坚定地向前行驶，因船体硕大，甲板上的人倒也没觉不适，发而享受起这种微微的摇晃。
麦乔安出了船舱沿着扶梯登上最高层的甲板，目光一扫，并没有发现她要找的人，撑着扶手，静静站在一边。明媚的阳光一扫多日的隐晦，人们纷纷相邀出舱观望，身着各色时髦服饰的绅士和淑女们或是谈天说地，或是小睡休憩，沉侵在好天气带来的好心情之中。
海风袭来，扬起麦乔安的百褶裙角，宽大的荷叶边袖子也舞动起来，呢子帽沿下露出的卷卷短发顽皮的抚在脸上，显得人是愈发的愉快。
一声低沉而厚重的汽笛声传来，惊得海鸥声阵阵，明明是受了惊吓，却不肯离去，始终在天空中盘旋。麦乔安一下子笑了出来，笑那海鸥的那一点儿小贪念。不远处，一群鲸鱼搅起滚滚浪花正在捕食由温暖洋流卷来的丰富食物，天空中的海鸥也是想当这洋流的受惠者呢。
“Ann”
麦乔安闻声转过头来，朝声音的来处挥挥手，嘴角仍带着笑意。
李尔莫穿了件灰呢绒外套，一身休闲，梳地整齐的头发，使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极了，格外清新潇洒，待他缓步走到麦乔安身前，笑着便道：“想什么呢？这般开心。”
麦乔安接过他手里的热可可，小喝一口，笑而不答。
李尔莫靠在扶手上，望了一眼天上的海鸥，盯着麦乔安一脸安逸的漂亮脸蛋，“不直接回北京，伯父不担心吗？”
“我早前已去电给父亲，虽担心，也算同意了，好不容易回国，可要好好抓住机会，四处多看看。”
李尔莫微蹙眉：“一个女子，本就多有不便，更何况你自幼在外，对国内的情形也不甚熟悉，……不如让我……”
麦乔安转过身，将喝空的杯子塞进李尔莫手里，顺便打断了他的唠叨，李尔莫无奈一叹：“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笑看他一会儿，麦乔安说道：“你不放心，无非阿是担心时局混乱，可也许，这个时候，中国反而才是最安定的地方。”
李尔莫一怔，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是的，他与乔安自幼留学海外，文明的繁荣与战争的混乱，他们都见识过了，由萨拉热窝事件引发的战争，点燃了整个欧洲，他们回国的路途由东行变为西行美利坚，这个新大陆成为战时避难之人的依托。
沉默中，麦乔安推推李尔莫的肩，瞄了瞄甲板上众多的外国人，嘴角有了弧度，“你看！尔莫，我们都觉得美利坚是一片乐土，可人家都使劲往中国挤呢，我们的目的地在他们眼里不正是伊甸园？我们能住在伊甸园里应该高兴才是！”
李尔莫也笑了，连连摇头，“你呀～不知道是太聪明，还是脑子太简单！不时冒出的话，看似牵强却又有那么点道理。”
“人总要乐观一点儿才好呀！”麦乔安仰着头，阳光在她的脸上镀上一层灿烂的金色。
这甲板上诸多的外国人，大多都是前往中国的通商口岸的，鸦片战争以后，虽被迫打开国门，从另一方面来说，国人也接受了不少先进的事物，李尔莫的父亲早年从事洋务活动，自己自小也是接受了新思维的，倒是不怎么排斥贸易活动，去了欧洲更觉着闭关锁国是愚蠢的想法。
“乔安！”
甲板上的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这声召唤的主人身上，一头浓密而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脑后，衬得身着白色雪纺长裙的身材更加纤细，细而长的眉眼掩在宽帽檐下的阴影里，这是一个典型的东方美人。
李尔莫朝她挥手示意，在美人向他们靠近的同时，把自己和麦乔安的空杯子交给了一旁的侍者，美人已至身前。
“好哇！你们俩，又撇下我，偷偷约会！”美人青葱似的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细长的眉眼间多了一分调笑。
“是啊！好不容易甩掉你这只跟屁虫，机会好难得！”李尔莫抬手扯扯美人的宽帽檐，力道恰好使美人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惹得周遭的人都笑了起来。
美人扶正了宽帽，满是不满意，“那你可要好好珍惜机会呀！该私定终身的就赶紧的，良机错过可就没有了——”美人故意用京剧里的念白调子重复地道出最后几个字，说得李尔莫俊脸一阵乍红，可是说中了心事。
“你个小丫头！以前可不见你嘴这般厉害！”李尔莫本想再去扯她帽檐，被她灵活一闪，只剩得摇头。
美人笑嘻嘻的跑到麦乔安一边，挽起她的手，接着调侃，“李尔莫！你可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一回国，乔安可是要跟我回上海的。这一别可就是各走各路啦，你不抓紧点儿，”美人顿了顿，瞄了一眼身边一直笑的麦乔安，“可如何对得起宾西法呢亚大学金童玉女的称号！”
众人笑倒，剩下李尔莫不好意思起来。
李尔莫本事个温文儒雅的人，学得又是高雅艺术，心思倒是单纯些，平日里谈论的也尽是些文艺方面的东西，是说不过人的。其实，李尔莫的心思，周围的人也都能瞧出几分，开朗的乔安和儒雅的尔莫倒也般配，更别提打小一起留学、相互扶持的情谊，在众人眼里他俩俨然已是一对，所以时不时经常拿他俩开玩笑。都是受过西式教育的人，也没有谁恼。
李尔莫在一边不好意思，麦乔安倒笑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尔莫，别理她！不过是混了几天辩论队，便喜欢耍嘴皮子了！”说完就要做势将挽着自己的美人推开，哪知美人反而缠得更紧。
“看吧！你们俩果真是私定终身了，还夫唱妇随呢！”
熟识的朋友开玩笑，显得一旁的新朋友有点突兀。
“荣佳，光顾着你自个儿高兴了，把你的朋友凉再一边，还不介绍给大家认识。”麦乔安一开始就注意到跟随荣佳而来的男子，在他们闹腾的时候，男子一直站在旁边，也不搭话；并没有急着加入的样子，他默默地观察他们，而麦乔安同样在观察他。
经由麦乔安一提，艾容佳才回过神来，站在男子右手边，做出一副严谨的样子，“现在，我要向你们隆重介绍这位公子，他可是位顶顶有名的人。”
麦乔安和李尔莫笑着对望一眼，等待艾荣佳的下文，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男子看上去倒没什么特别精致，驼色的薄毛衣配着条纹裤子，学生模样，看得出不是一个讲究的人，只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定是有些才华。
艾荣佳的手划过男子身前，颇有些得意，说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
“学联新剧社的——奎恩！？”
李尔莫和麦乔安异口同声，《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的作品，前段时间被美国大学生联合戏剧社搬上了舞台，连演数场，好评如潮，男主角普罗米修斯的扮演者正叫奎恩。
“我是奎恩，但并不是顶顶大名的人，迷住大家的是雪莱和他的普罗米修斯，你看，你们并没有记住我的脸，记住的仍然是普罗米修斯的灵魂。”
知道大家笑得自己，奎恩倒没有过多自命不凡，不过仍然高兴，这高兴可能是源于努力后的回报，他的戏剧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你们看，奎恩一张口便像极了新剧台词呢。”艾荣佳的一句戏言又引起大家的笑声。
“你好，见到你本人很高兴，我叫李尔莫，学习声乐的。”李尔莫上前和奎恩礼貌的握了下手，算是正式认识了。
“我叫麦乔安。”麦乔安带着笑，也伸出了手，并没有等来预料中奎恩的手，只见奎恩呆呆的注视着她的笑容，眼睛里迸发出光亮。
“美丽的姑娘，请允许我由衷地赞美。”奎恩超乎常理的话语让众人不知所措，只能等待主角演完这幕戏剧，麦乔安收回手，握在自己的左臂上，笑意未减。
奎恩朝麦乔安眨了下眼，用他好听又洪亮的男中音念白：
“爱美的人，渴望凡尔赛的玫瑰；失明的人，渴望伊比利亚的明媚；那孤独的人儿啊！最渴望大地母亲的抚慰！美丽的姑娘，当你展露笑颜，你便是那凡尔赛的玫瑰，伊比利亚的明媚，大地母亲给予众人的抚慰！”
奎恩潇洒的以一记绅士礼结束，沉侵在自己的即兴表演里。
麦乔安笑得很开心，不能自己，觉着奎恩是个那么有趣的人，迎着她的目光，奎恩没有丝毫回避。
艾荣佳笑弯了腰，用力推推奎恩，“普罗米修斯的灵魂原来还在你身体里？或是你觉得自己是另一个雪莱！”
“果然是打动‘百老汇’的奎恩！”李尔莫说的有些兴奋，显出平日里少有的积极来，“也许，我该请你听听我的演奏，说不定以后又合作的机会。”
“好呀！”奎恩握成拳的手抵在下巴上，“现场伴奏，倒是能加强气氛，烘托人物的命运，不错，可行！”他急切地握住李尔莫的手说，“哪一天一定要弹给我听听，我们沟通一下想法。”
“好”
艾荣佳突地窜到两人中间，掰开他们的手，“哟！第一次见面，就谈得这么热乎。”她摇头晃脑地围着李尔莫走了一圈，撇撇嘴角：“说你不开窍吧，还真是个傻子！人家可都热烈地表白了，你还急急跑去当小卒！绣花枕头——无用无用！”说完有指着奎恩，用力点到：“普罗米修斯奎恩！你第一次见我怎么就没听见你赞美来着，好歹你跟他们不过是朋友的朋友，我这个正主儿，也不理睬理睬！”
一番刁难，李尔莫砖头盯着奎恩，眨眨眼；“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家人优秀，追求者自然众多，精挑细选显得般配，也能成就一番佳话。”声音一顿，有点不怀好意，“搞不好，某些人求也求不来，没尝过个中滋味，正羡慕不已呢。”
“好你个李尔莫！”艾荣佳见奎恩正笑看自己，眼底尽是开朗，一下子脸红，拉下宽宽的帽檐，将自己的那点心思藏了起来。
麦乔安开心地揽过安静许多的荣佳，道：“我们既不是淑女，也不是闺秀！淑女和闺秀的角色是你们这些自视不凡的人加注在女性身上的枷锁！我们不需要等着别人来追求，同样可以追求心中人，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应该是自由的主人翁。”
快速而清晰，句句张扬着青春的自信和风采。艾荣佳紧紧握着麦乔安的一只手，连连点头，李尔莫也表示肯定与赞赏，目光温柔。
奎恩热烈而兴奋的注视着那张自信的娇颜，“真遗憾，你没有去体验戏剧的舞台，你为什么不演新剧？你应该去试一下，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需要真心向往自由和美好的勇敢者。”
李尔莫道：“是啊！乔安有一副美妙的好嗓子，充满智慧的思考以及温暖至极的气息。乔安，也许你天生就是一个话剧演员，我们都需要一个舞台来展示。”
奎恩道：“既然有这么优质的条件，我们为什么不做呢？现在就有一个机会，等一回国，我跟话剧社的朋友联络联络，争取把新版的普罗米修斯般上国内舞台。到时候，你们鼎力加盟，大家伙团结一致，做出一个经典来。”
“可要算上我的份阿！”艾荣佳似乎也被他们的激情感染了。
透过他们的眼睛仿佛能看到遥远彼岸的祖国大陆上，到处都是解放了的普罗米修斯。
麦乔安侧头想了一会儿，微笑道：“再容我想想吧！其实，我本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更不是斗士。”看见其他三人脸上一一闪过的不同表情，解释着：“我并不相信世上有‘救世主’，如果有，那便是人们自己。我没有多大的力量，不过是一个乐观的浪漫主义者罢了。”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奎恩抓抓头发，惋惜地不得了，“你真是个坦诚的人……看来，我们不完全志同道合，条条道路通罗马，至少我们都渴望一个美好的世界。”
四个人扶着栏杆，甲板上依旧人来人往，西沉的太阳，将人拉出长长的影子，摆着各异的造型，可心里想的都是海那头的大陆。
奎恩：“乔安让我想到一个人，同样不相信救世主，而且藐视众神——世间唯一的佩尔塞福尼。冥王哈迪斯唯一的幸福，也只有与众不同的佩尔才能在黑暗混沌中散发光亮。”
……
归航 畅谈
归航 畅谈
奎恩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他没有优渥的家世，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农家子弟，尽管父母并不务农，可他从小便在田间地头里成长，他说自己能出国不容易，几乎耗尽了父母毕生的积蓄，所以他一直勤工俭学，他接触到的世界远比麦乔安他们广泛的多。他见过贵妇淑女，也过娼妓；他认识文人绅士，也见识过流氓无赖，这些都成了他创作的元素，表演的资本。
他既接受了最先进文明的洗礼，又目睹了现实社会的腐朽，所以他有说不完的见解。
麦乔安他们都成了奎恩最称心得倾诉对象，倾听且乐于探讨，天上地下，宇宙内外，科学、经济、艺术、政治无一不是话题。四个年轻人就这样结伴而行，甲板上、船舱内、餐厅里到处都是他们大胆的言论，自信的身影。
正优雅地喝着咖啡的绅士和淑女不经意间北靠窗那一桌的男男女女所吸引，时而激动，时而悲愤，时而叹息，虽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仍着迷于那些神采飞扬的脸庞。
圆桌上摊着一份过期的报纸，上面圈圈线线，显示出读报人的人真阅读，奎恩手指着“巴黎和谈”的大标题说：“到最后美国和中国不也卷入了战争！庆幸战火没有烧扫本土。俄国爆发了革命，退出了争夺，去年德国正式宣布投降，世界大战虽然以同盟国的失败而告终，可英国、法国、意大利的实力也都被削弱了，所以他们弄出个巴黎和谈。”
“他们想干什么？”艾荣佳吃着银质碟子里的法式葡萄碎末饼干，问地漫不经心。
“嗯……这可不好说，我并不知道最新的进展，这报纸是我上船前买的，过期了。”奎恩摊摊手。
一直看着窗外的麦乔安回过头，缓慢地端起精致光滑的白瓷杯子，小小喝了一口从英国进口来的红茶，欣赏着茶水中模糊的影像，“也许，他们要向战败的一方要回些失去的东西。”
“什么？”
麦乔安没有抬眼，嘴角动了动；“繁荣！”
“这个怎么要回来？！”艾荣佳觉得不能理解，李尔莫和奎恩似乎不急于发表意见。
麦乔安继续说：“赔款。”轻轻的一声，击中了大家心中的隐痛，奎恩看大家都默不作声了。“他们啊觉得正义战胜了邪恶，你要明白，胜利者说的永远都是对的。”
清朝末年，一次又一次的战败，一个又一个的赔款，一番又一番的条约，使国人心中最大的伤口。鸦片、起义、租界，共同组成了一个落魄的国家，人们愤不满终于爆发，拉下了皇帝，渴望一个新的时代，可租界依旧存在，鸦片依然销魂，起义隐隐未发，欧美列强深入中国的手，就像用钢铁铸成的镣铐，束手束脚。民国的确是一个新时代，只是需要时间来改革创新。
赔款，无法回避的屈辱和无奈。
李尔莫拿起桌上的银勺子，搅动着杯子里还剩大半杯的红茶，“国内也派代表去了巴黎，都是些有资历的人。”
麦乔安盯着李尔莫勺子搅出的痕迹，接口：“是吗？希望我们在巴黎能有好的回报。”
艾荣佳闷闷地吃着自己的饼干也不搭话，也许她觉得自己对不了解的事情没有发言权。
奎恩看着三人奇怪的反应，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却又道不明白，他们是不是把政府想的太有能力了，自顾自地说：“大家都希望好结果，可是事情并不会总往好的方向发展。国内如今党派林立，派去和谈的人都是各力量相互妥协的结果，能不能团结还说不准呢？可别忘了，中国参战都是在府院不合的情况下发生的，背后恐怕还有外国人当推手！”
突来的侍者礼貌地站在一边，吓到了正在阔论的奎恩，谁让他说到“外国人”。奎恩示意侍者将水果拼盘放在桌上，侍者规范标准的完成上菜程序后，礼貌地转身离去。
看见其他人脸上的笑意，奎恩颇有些尴尬，一正脸色说道：“辛亥革命，只赶跑了一个皇帝，去掉一条辫子！却换来了一大批割据一方的小皇帝——军阀、土豪、恶霸！”
艾荣佳不敢说话，倒抽一口气。今天的奎恩既熟悉又陌生，他是在不满意政府吗？李尔莫和麦乔安静静听着，有意让奎恩把情绪发泄出来。
乌云遮挡了太阳，海面上，下起细密的小雨，从窗口望出去，朦胧一片，适才躁动的气息也沉了下来。
餐厅里的室内乐队奏响了第一个音符，悠扬婉转的曲子自小提琴手灵活的指尖滑出，合着大提琴的悲鸣声，让聆听的人们陷入了哀愁的回忆，海浪轻摇船身，让脆弱的人迷失了心志。
“开创一个新的时代，需要付出太多。新世界也不可能与旧时代完全彻底决裂，它们在许多方面会融合、妥协、并存。英国、法国曾经被视为那么完美的国度，一度成立共和国，可英国不时在1688年‘光荣革命’后又重新恢复了君主？而法国也经历复辟多次。改革的路不会一路平坦，会有艰苦的求索乃至战斗，尽管现在仍有诸多不如意之处，可我相信，我们的国家终会步上正途。”麦乔安淡定说完，像剧里的念白，主角再结尾抱着乐观的希望，期待美好的明天。
李尔莫喜欢思考中的乔安，喜爱她口中智慧的话语，充满了灵气。他说道：“有些步骤确实是一定要经历的，有故事的地方才会有奇迹！经过黑暗的中世纪，现代的欧洲不也一样有战争、革命、混乱、政治中的争权夺利、尔虞我诈、社会中的不平等！”李尔莫一笑，换了个语调说：“知识界对启蒙思想家提出的“理想王国”感到失望，他们重新追求新的理想，发掘人类的感情世界，这才有了文学中想象力丰富的构思和跌宕起伏的戏剧情节！“
奎恩手指打出清脆的响声，李尔莫的话让他有了新的思考，脱离了原本的话题，“你想说的是《巴黎圣母院》还是《悲惨世界》，或是辛辣讽刺、揭露社会弊病的《唐璜》？”说到文学和戏剧就能让奎恩沉重的心情好起来。
艾荣佳对他们这批人思维转换的速度见怪不怪，即便没有渊博的学识，符合着听听也有不少收获，她只是有点好笑奎恩明显的表情变化。“一说到文艺，奎恩就兴奋不已！它们难道是你救命的药！”
“当然！可不要轻视他们的力量，人类的心灵也许只能靠他们拯救！”奎恩一副更骄傲的样子惹笑了窗边的麦乔安。
麦乔安双手捂着心口，夸张地叹道：“喔，普罗米修斯奎恩！我们期待你成为保卫人类的勇敢卫士！”
众人哄笑起来，在室内其他绅士淑女的眼里不怎么礼貌，可谁在乎！
艾荣佳指着奎恩的头，“我说吧！普罗米修斯的灵魂果然还在你体内！”
李尔莫眼带笑意，说：“《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唐璜》可都是浪漫主义文学领域中璀璨的繁星，让人无法忽视。”
“让人无法忽视的不仅仅是浪漫主义文学！”麦乔安出声接过：“莫泊桑的《羊脂球》、司汤达的《红与黑》、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呢那》，闪烁着人道主义、民主主义的光彩，同样让人过目难忘，正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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