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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沐烟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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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抬眼看了看宣绍,见宣绍正面无表情的看她,从善如流的福身行礼,“表小姐,是奴婢的不是,您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谢穆昭仪的恩典,更谢谢表小姐专程给奴婢送药!奴婢不识好歹,您别往心里去!”
  态度恭恭敬敬,语气诚诚恳恳。
  林玉瑶许是不曾想到她认错的态度会这般好,以为她定要辩解一番,谁知她什么都不说,到让她准备好的一番话没有了用武之地。只好拿帕子又沾了沾眼角,“无事,我怎会跟你一般计较。”
  “奴婢这就把药拿回去涂抹一番,也算是不辜负穆昭仪和表小姐的恩情!奴婢告退。”烟雨说着,两手奉着青瓷盏,就向院子外退去。
  “站住!谁让你走了?”宣绍冷冷的看着她。
  林玉瑶这会儿倒是想让她赶紧消失,终于等得表哥回来,她还有话想要和表哥说呢,“表哥让她去吧……”
  “你不知尊卑,惹怒了表小姐,就打算这么过去了?”宣绍打断林玉瑶的话,看着烟雨。
  “表哥,算了……”
  “便罚你一个时辰之内,再将书房内外,全都打扫一遍。”宣绍转过头来,对林玉瑶道,“林二小姐到别去避一避尘吧,我尚有公务,就不相陪了。”
  宣绍转身进了书房,林玉瑶站在原地,紧紧的拽着手里的帕子。
  烟雨垂着头,避开她的目光,拿起墙角的扫帚,在院中挥舞起来。
  林玉瑶主仆被烟雨故意扬起的尘土呛的咳了两声,终于离了院子,渐渐走远。
  “进来。”宣绍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第61章 你若本分便许你做妾
  
  烟雨扔下扫帚,拍了拍身上尘土,进了书房。
  “药呢?”
  已经做好挨骂准备的烟雨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将怀中的青瓷盏拿了出来。
  宣绍接过,打开来闻了闻,“这药你不要用,只用我给你的就行。”
  烟雨心中暗自发笑,“可是表小姐哪儿……”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装腔作势?”宣绍轻哼一声,青瓷盏往桌案上一甩,“你若不是怀疑这药有问题,又怎会和林二小姐争执起来?”
  原来他都知道?烟雨默不作声。
  宣绍的眼睛却是微微眯了起来,“穆青青进宫不过三日。这药若是真有问题,她在宫中时日短,没有根基人脉,应该办不到。那便是。她已经和高坤勾结在了一起,你往后可得小心着些。”
  烟雨偷偷打量宣绍一眼,“多谢公子提点。”
  宣绍挥手让她出了书房,却是留下了那装着药膏的青瓷盏。
  宣绍给的荷香凝露甚为好用,三五日后,烟雨的脸上便一点痕迹也看不到了。
  这日烟雨正在宣绍书房院中洒扫。却听闻一溜的脚步声向着院子靠近。
  宣绍院中伺候的人不多,脚步声她都认得,可今日这脚步声却十分陌生。
  烟雨一面扫地,一面留了心听着。
  听得一位妇人的声音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
  接着,便有两人缓步进了院子。
  前面的妇人梳着高髻,簪着步摇金簪,发间点缀着宝石翡翠。绛红的对襟长衣。金色的撒花百褶裙,貌美且端庄大气。举步间风韵非凡。
  进了院子便瞧见烟雨,提步向烟雨走来。
  烟雨赶紧放下手中扫帚,垂手站在道旁,见那妇人走近,便福身行礼。
  “你就是烟雨吧?”妇人开口,声音温润好听,让人无端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烟雨福身道:“回夫人,奴婢正是烟雨。”
  妇人点点头,向着一旁的游廊中走去。
  妇人身后丫鬟落后一步,对烟雨道:“这是咱们宣府的主母,宣夫人。夫人有话问你,你跟着过来。”
  烟雨心中有些忐忑,宣夫人的身份,她已经猜到,且夫人的来意,她也有所猜测。
  听闻林玉瑶是宣夫人娘家妹妹的女儿,今日莫不是为了林玉瑶来震慑她一番,好让她死了爬宣绍床的心思?
  烟雨进得游廊,宣夫人已经在廊间坐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上下打量着她。
  “不错,有几分颜色。听闻你是绍儿从春华楼里赎出来的?”
  烟雨福身应是。
  “出身不要紧,我也听说了,你虽在春华楼,却也身家清白。只要绍儿喜欢,既赎了你出来,便是斩断了那些过往了,以后你在绍儿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若是能得个一男半女,也是功劳一件,我也定然不会亏待你。”宣夫人淡笑着,温声说道。
  烟雨却是一惊。怎么个意思?不是来替林玉瑶震慑她的么?不是应该疾声厉色的恐吓她休要奢望宣绍,离宣绍远一点么?
  宣夫人这番话,怎么听着像是鼓励她去爬宣绍的床一样?
  还生个一男半女?还不会亏待她?
  烟雨瞠目结舌,犹豫一瞬,忍不住提醒道:“呃……表小姐哪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宣夫人轻叹一声,“玉瑶打小就和绍儿定了亲,近些年来,我也没少把她接到府上来住。原以为两个孩子见得多了,总会更有些情分,可绍儿的脾气……别的你不用管,只要你本本分分,在玉瑶进门之前,不要有孕,玉瑶进门以后,我定做主,让她抬了你做妾。”
  烟雨目瞪口呆的看着宣夫人,这宣夫人的胳膊肘不往自己外甥女那儿拐,怎么净往她怀里拐?
  “你要老实本分,也莫要仗着绍儿喜欢你,就做出些不合宜的举动来。我会再让人观察你,断不会因为玉瑶的片面之词就冤枉你什么!”宣夫人淡淡的看着她,“你明白了么?”
  烟雨很想摇头,她不明白,她一点也不明白呀?这宣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但这不是质疑的时候,她只能本本分分的点了点头,“多谢夫人!”
  烟雨心中很是莫名。
  宣夫人却把她惊讶已经呆滞掉表情当做了宠辱不惊,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你日后常到主院中来向我请安,旁的也没什么事了,去干你的活儿吧。”宣夫人起身带着丫鬟走出了宣绍的院子。
  守在院子外的一行人也跟着走远。
  烟雨立在廊间,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宣夫人今日究竟为何专程跑这一趟呢?
  就是为了告诉她,要本本分分的伺候宣绍?她话里的意思可不像。又是让她生个一男半女,又是许以不会亏待她,抬她做妾的,这话分明是在向她卖好嘛!
  堂堂宣府主母,为何要向她一个丫鬟,还是一个从青楼里赎身出来的丫鬟卖好?
  整整一日,烟雨的眉头都是蹙在一起的。
  直到傍晚,宣绍回到府上。
  她试探的在宣绍面前提了提宣夫人来过之事。
  却见宣绍面上有些不耐,末了却讽刺一笑,“不管旁人怎么说,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有,没事不要去主院!”
  烟雨心中便有了猜测。
  夜里吹熄了灯之后,烟雨轻声问道和她同屋的浮萍,“公子和老爷,关系不太好么?”
  浮萍沉默了一会儿,不悦道:“主子的事儿,是你能议论的么?”
  烟雨闻言闭了嘴,却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浮萍没有否认,这就说明确是如此。否则她定会斥责她胡说八道,继而才是叮嘱她不许议论主子。
  宣绍和宣文秉的关系并不好。且宣绍不近女色,宣绍整个院里,出了新来的她,便只有浮萍一个丫鬟伺候。且浮萍只负责看管宣绍的衣物,并不近身伺候。纵私场血。
  宣绍今年已经十八,与他同龄已经当了父亲的不在少数,可他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也难怪宣夫人见他从青楼里赎回来一个丫鬟,不仅不责备,还赶着上来安抚。
  宣夫人怕是以为,自己的儿子终于开了窍,有了动心的女子。虽然这女子出身不好,但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想通了这些,烟雨便放下一半的心来。
  至于宣绍和宣文秉的关系,为何不好,为何宣府主院和宣绍的院子里仅仅只留着一个小门通行,只要她能在宣府留下去,总有机会知道的。
  这日烟雨刚吃了晚饭,路南飞便将她带到了宣绍的马车上。
  马车驶离宣府,停在了一处离通行宫中管道不远的巷子里。
  一直没说话,闭目养神的宣绍忽然坐直了身子,看着她问道:“你最远能听到多远?”
  烟雨凝神想了想,“若是白日嘈杂,便只能听得一里以内的动静,或是更近些。若是夜深人静,最远,能听得三里内的响动。”
  “确定?”宣绍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泛出光彩。
  烟雨被他明的明眸晃了眼睛,呆了呆点头道:“嗯。”
  “足够了!你凝神听着,待会儿咱们要跟踪一人,但是不能跟的太近,此人非常警觉。”宣绍嘱咐道。
  烟雨点点头。眼前却反复闪现他刚刚黑曜石一般华彩非常的眼眸。
  “公子,人来了!”马车外路南飞低声道。
  宣绍抬眼看向烟雨。
  烟雨凝神点了点头。
  一顶八人抬的轿子出了宫门。在官道上行了一阵子之后,轿子拐进道旁小巷,轿中之人,换乘了一辆马车穿过巷子向南而去。
  “往南走。”烟雨说道。
  宣绍看着她,冲车外吩咐,“走。”
  路南飞驾着马车向南缓缓跟进。
  “停!”行了一段时间,烟雨立即吩咐。
  这次不用宣绍吩咐,路南飞已经勒停了马车。
  “那人停下来,换成骑马而行。”烟雨说道。
  宣绍的马车里仅点着一盏油灯,暖黄的灯光下,却也能瞧出烟雨微微发白的脸色,以及额上细密的汗珠。
  “那人往回走了。”烟雨皱眉说道。
  宣绍点点头。
  马车里一时静了下来。
  烟雨车里两人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以及宣绍绵长的呼吸声。
  “往西去。”烟雨听得那人声音渐远,说道。
  这般走走停停,有时疾驰一段,终于一个时辰之后,那骑马之人,在临安城霸北西街一处宅子外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从角门进了宅子。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那人又从宅子另一个门牵着马出来,上马在临安兜了几个圈子,回到了马车上,又驾着马车,寻到轿子,坐着八抬大轿回了宫。
  宣绍这才让烟雨指着路,寻到了那人费尽周折,兜了这么多圈子,所去的那处宅子。
  宅子平淡无奇,门楣上挂着“安府”。
  烟雨掀开车窗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却一时神情怔住,险些掉下泪来。
  这安府正毗邻八年前的丞相府!
  只是那一把大火烧了整个丞相府以后,这里就被人说是不详之地,高官们渐渐搬离此处。富商们渐渐入主。
  烟雨放下了帘子,后背紧紧靠在车厢上。
  忍住心头酸涩,适才竭尽全力去听那人的动静,已经耗费她诸多精力,此时又触景生情,她脸色霎时间分外难看。
  宣绍只记住了这处宅子,什么也没做,便让路南飞驾着车回了宣府。
  下马车时,烟雨腿上一软,险些一头栽下马车去。
  幸而宣绍眼疾手快,将她捞入怀中。
  见她面色煞白,不禁蹙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烟雨颤抖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她眼前是一片火海,一百八十七口性命皆被葬送在那一把大火之中,父母兄弟姐妹再没能走出丞相府……
  “烟雨,烟雨?”宣绍见她眼神不对,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般,一面反复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一边横抱着她进了宣府。
  过了许久,烟雨眼中才渐渐有了神采,左右一看,见自己正躺在烟青色的床帐下,宽大舒适的床,散发着淡淡的檀木清香。
  她忽的从床上坐起,雕着龙凤呈祥的精致脚踏上正放着她的一双绣鞋。
  烟雨正要下床,忽闻宣绍的脚步声靠近。
  外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宣绍一只手端着漆盘缓步走来。
  漆盘上正放着一碗汤药,随着他的步伐,在碗中轻轻晃动。
  宣绍绕过屏风,见烟雨正莫名的看着他,便将漆盘放在内室的圆桌之上。“醒了就过来把药喝了。”
  烟雨立即提上绣鞋,来到桌边嗅了嗅那碗浓黑的药汁,别开脸道:“我没病,喝什么药?”
  宣绍凤眼微微眯起,嘲笑道:“你该不会是怕苦吧?”
  烟雨赶紧摇头,“这和怕不怕苦没关系,我好好的喝什么药啊!”
  “你过于劳神,大伤元气,且正在月信期间,不补一补,调理一番,以后难免落下病根。”宣绍说完,便转开脸去。
  听到月信两字,烟雨脸滕然变红……这种事,他怎么会知道……
  抬眼向宣绍看去,却见他一张从不变色的俊脸之上,竟也微微泛着红晕。
  一室之内,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烟雨红着脸,端起碗咕咕咚咚的就把一碗药灌下了肚。
  还记得小时在家里喝药,每次她不肯喝,怕苦之时,母亲都会准备好了一碗蜜饯来哄她。
  想到母亲,她眼眶又有些湿热。
  模糊了的视线里,却出现了一小碟裹着糖霜的金丝蜜枣。
  她有些错愕的顺着端着小蝶子的手向上看去,宣绍正别扭的看着她。
  她拾起一颗蜜枣放进口中,软糯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连带着宣绍棱角分明的脸在视线里似乎都跟着柔和了几分。
  “早些歇下,明日一早再跟我去趟那家院子。”宣绍说完,起身离开房间。
  烟雨听得宣绍的脚步声在屋外徘徊了一会儿,缓缓出了院子。
  打量着屋里的摆设,无不精致华丽,这才反应过来,想来这里是宣绍的卧室。
  那舒适的绿檀大床上的淡淡檀香,正是宣绍身上常有的味道。
  烟雨脸上不自觉的有些发烫,她看了那舒适的大床一眼,稍事犹豫,还是在另一旁的软榻上睡了。
  第二日烟雨天刚蒙蒙亮,烟雨听得院内有动静,便翻身起床。许是喝了药的缘故,昨晚她睡的特别香。拉开门正好瞧见宣禾领着几个小厮端着水盆洁具向正房走来。
  猛的看见她从正房里走出来,宣禾身后跟着的小厮手一松,木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里面的温水洒了一地。
  “蠢样!还不再去打水来!”宣禾斥责一声,领着众人脚步匆匆的退出了院子。
  烟雨瞧他们神色,知道他们定然是误会了,可一行人连个解释的时间都没给她。
  烟雨只好抿了嘴,回了她和浮萍的房间。浮萍已经起床,见她彻夜未归,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烟雨不好主动解释什么,洗漱一番,瞧见昨晚和衣而睡,衣服上全是褶子,换过了衣服。便去了宣绍书房里。
  他说今日要再去那院子一趟,此时已经收拾利落,见她来了,便领着她一道出了宣府。
  昨夜已经瞧过了那个地方,八年前燃烧殆尽的废墟如今已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烟雨心中虽有些酸涩,但经过了昨晚,再到此地已不是毫无准备。
  她跟着宣绍在临街下了马车,徒步来到昨晚所看那家院子之时,却意外的在这里瞧见了高坤。
  高坤在他的八抬大轿边上站着,瞧着一溜的黄花梨家具往院子里抬,正打算上轿之时,也瞧见了徒步走来的宣绍和他身后的烟雨。
    高坤拱手道:“哟,这不是宣公子么?怎么这么有闲情雅致,一大早的,在这儿遛弯儿呢?”
  宣绍勾了勾嘴角,慵懒的抬手将胳膊搭在烟雨肩上,“今日天气不错,陪佳人散散步。”
  高坤的视线在烟雨脸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表示他已经认出烟雨便是那晚假扮了穆青青,为他抚琴之人。
  “高总管这是干什么呢?”宣绍看着大张旗鼓抬着家具的人问道。
  高坤向高处一拱手,道:“圣上恩典,特许了咱在临安置办家宅,这不,瞧着这处宅子不错,且原主也要脱手,咱便遣人买了下来。”
  宣绍点了点头,揽着烟雨的肩提步走远。
  高坤冷冷一笑,俯身上了轿子。
  
  第62章 留下这位姑娘
  
  一直走过了一条街,宣绍才将胳膊从烟雨肩上放下。
  适才两人靠的那般紧,**之间萦绕的全是宣绍身上淡淡的檀香气。烟雨脸上忍不住燥热一片。
  “看来昨晚跟踪,还是被他发现了。”宣绍冷声说道。
  烟雨一愣,蹙起眉头,“不应该啊,咱们一直离得很远,跟的最近的时候,也在两里以外,他怎么会发现呢?”
  “昨晚你可听得这宅院之中还有何人?”宣绍问道。
  烟雨凝神答道:“还有几个仆妇并几个小厮,和一个看门的老人家,除了那看门之人,旁的人都已经睡了。昨夜前来之人。难道就是高坤?”
  宣绍点了点头,提步回到马车上。
  如此说来,昨夜之前,这处宅院私下里便已经是高坤的产业。今日他又这般大张旗鼓的在这儿。便是发现了昨夜被人跟踪,今日故意在这里等着,做一番戏给人看。
  烟雨蹙眉跟着上了马车,她的耳力一向不会有错,昨晚分明没有听出被人发现的异端。怎的就会被高坤发现了呢?
  宣绍先上得马车,见烟雨慢慢腾腾的跟上来。且一直紧蹙着眉头,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也不必自责,高坤武功高强,且一路行来甚为谨慎,以前我派人跟踪与他。皆被他甩掉。这次能找到这院子,已是不小的收获。”
  烟雨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又过了一阵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宣绍这是在安慰她?一向冷漠不近人情的宣大公子也会安慰人?抬眼看向宣绍,却见他已阖目假寐。
  烟雨低了头,心中却有着莫名的温暖。只是她却不知,高坤见了她,并认出她便是那晚假扮穆青青之人,亦是有些恼怒在心头。
  宣绍一向不近女色,熟悉他的人甚至都怀疑他是否有龙阳之好。好不容易探听到,他进来似乎是对临安花魁颇有心思。高坤便想着借此机会,向皇帝进献美人,挑起宣绍与皇帝之间的嫌隙。
  却不想,被这丫头坏了好事。
  高坤回到皇宫,便来了穆昭仪所住的华音殿。
  “高总管今日倒是闲得很。”穆青青一面伸着手,让身边宫女为她修着指甲,一面抬眼看向高坤。
  虽说送给烟雨的药膏,是求了高坤弄来的,两人也算有了合作关系,但穆青青还是瞧不上高坤这种被阉割了的男人。
  若不是高坤面容着实俊美得很,她才不会与他合作。
  高坤冷冷一笑,“穆昭仪还有心思在这里修指甲?你那药膏可是没有派上用场。今日我出宫,正好遇上宣公子和他身边那貌美的婢女。大庭广众之下,宣公子毫不避嫌,与那婢女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好不亲热。那婢女脸上光洁,看不到一丝伤痕……啧啧啧,还真是郎才女貌……”
  只听“啪——”的一声,穆青青一根刚修好的指甲被她掐断。
  宫女立时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昭仪赎罪……”
  穆青青阴沉着脸,挥了挥手,让那宫女退下。
  华音殿内只剩下她和高坤两人。
  “高总管在我面前说这些,是何意思?我是皇上的昭仪,宣公子和谁亲热,与我有什么关系?”穆青青冷着一张脸。
  高坤轻笑,“明人不说暗话,穆昭仪不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选在君王侧么?我听闻……宣公子身边婢女,曾经是穆昭仪的好姐妹,那晚,便是她冒充穆昭仪,送了银子自荐来伺候皇上……”
  高坤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穆青青绝美的容颜渐渐扭曲,一双白净的手渐渐握成拳头。
  他在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同情之色,“这种被自己的好姐妹背叛的感觉,恐怕不好受吧?只是,如今她已经成了宣公子身边的女人,你对付她,自有宣公子护着,恐怕是不好下手。”
  “宣公子身边的女人”几个字,像是针一般扎进了穆青青的心里。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把烟雨当成好姐妹!难怪她告诉烟雨自己喜欢宣绍的时候,烟雨还装作一脸不在意,转脸却又背叛了自己,贴上了宣绍。原来她早就谋划好了一切!自己还傻乎乎的相信她!
  “高总管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高总管想要帮我一把?”穆青青尽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平静的问道。
  高坤一笑,“穆昭仪如今正得盛宠,眼见着日后要贵不可及,我自然是要趁着能攀上您的时候,赶紧卖个好给您,免得日后,想要抱佛脚,都够不着。”
  瞧见穆青青眼中的怀疑之色,高坤转而说道:“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帮您,我自然是有私心在的。宣公子年纪轻轻,就颇得盛宠,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儿,着实让人嫉妒。我自幼伺候在皇上身边,皇上对我的信任,却不及对那一个毛头小孩儿!你说可气不可气?”
  高坤说完,赶紧拿手扇了自己一嘴巴,“呸呸,奴才说错话了,皇上仁君,皇恩浩荡,奴才岂敢议论皇上。穆昭仪,您只当奴才放了个屁。”
  高坤故意露个短处给穆青青。
  果然见穆青青露出了然安心的神色。
  “原来高总管是嫉妒宣公子?”穆青青把玩着景泰蓝的护甲。
  高坤颔首低声道:“不敢不敢……”
  “高总管不说实话,我可不敢相信你。”
  “呃……这,确实有那么一点。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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