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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沐烟雨-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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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被人按在了椅子上,嘴唇喏喏说不出话来。
皇帝笑道:“朕有那么可怕?”
“皇兄仁厚,乃是臣弟自知心有愧疚,面对皇兄之时难免心惊。”二皇子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你也说了,以前是你年幼无知,朕毕竟年长你几岁,怎会和你计较那么多?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今父皇已经得道升仙,朕刚刚登基,还需二弟从旁协助,你我兄弟同心,共同治理这大好江山!”
二皇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抬眼向新皇看去,他真有这么好?不计较自己曾经对他的算计?不计较自己不止一次的在父皇面前和他争宠?不计较自己在大臣面前下他面子?
如今还要和他兄弟同心?
二皇子心中惊疑不定,待看到新皇眼中,未达眼底的浅笑之时。猛然低下头去,心中不禁嘲笑起自己来。都到这时候了,他还存着什么幻想呢?这不过是新皇的客气话罢了,他倒还天真的信以为真!
“多谢皇上恩典,臣无德无能,只怕难以堪此重任。今后之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心已足以。”二皇子忽而从椅子上起身,跪地说道。
连对皇帝和自己的称呼,都从“皇兄、臣弟”变成了“皇上、臣”,真真谦卑至极。
新皇脸上的笑意略深了几分,“快扶二弟起来,不管你怎么说,你总是朕的弟弟,流着我赵家的血,便是无功无过,朕也记着你的好。”
“皇上仁厚!”二皇子躬身说道。
“如今瞧着二皇子的病也好了许多,总在皇子所里闷着,难免无趣。朕封你为安乐王,赐住安乐王府,随时都可离宫。”新皇笑意盈盈的说道。
二皇子一时有些愣怔,新皇今日来,不是为了看他的窘态的?还封他为王?赐他府邸?新皇竟真的不计较以前他那些所做作为?真的还能容得下他?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爷,快谢恩吧?”二皇子身边的太监周泉,低声提醒道。
二皇子这才回神,赶紧再次跪地,“叩谢皇上恩典!”
皇帝抬手,“免礼平身,二弟无需客气。”
说完,皇帝起身,缓缓走了几步,像是打量着这皇子所,“这儿确实小了些,安乐王府可是比这里大得多,二弟尽可按着自己的喜好去添置,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告诉朕,朕定会让人为你准备的!”
“谢皇上!”被封了安乐王的二皇子已经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砸的有些眩晕了。
直到皇帝已经离开皇子所,他还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
周泉在一旁东看看西看看,声音有些激动的感慨道:“还以为永远都走不出这皇子所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象牙小摆件是王爷您最喜欢的,这个得带出去。这建窑的壁挂瓶也是王爷您喜欢的,也带出去。嗯,这套定窑的茶具王爷用着顺手,不能落下……”
周泉正一面看一面嘀咕。
安乐王倒是像没听见一般,抬脚缓缓走到门口,望着皇子所植被繁茂的院子,望着院中一片盛开的蔷薇,自嘲的笑了笑,“当年我以为,这一切都会属于我,这皇宫,这天下……如今,却为了他一个小小的赏赐,一个小小的恩典,就这般感恩戴德,卑躬屈膝……呵呵,人生,真是像一场戏一般呐!”
周泉停下嘀咕,看了看安乐王的背影。
安乐王逆着光,瘦弱的身影,那般凄凉萧索。
刚刚王爷不是还很高兴么?怎么一会儿就说出这番话来?
成王败寇,本来就是如此。如今能留的命在,还有个王爷的头衔,不是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么?
“王爷……”周泉轻唤了一声。
安乐王却是连头都没回,“你看着打点吧,我累了,去歇会。”
先皇殡天,停灵七日之后,由新皇扶灵送至宫门外,其余直到皇陵的路程,由安乐王代为相送。
先皇下葬之后,新皇正是册封路南飞为皇城司总指挥使。
封宣绍为帝师,并请宣绍任丞相之职。
不过被宣绍拒绝了。
宣绍躲在家中,闭门谢客。
见宣绍拒绝新皇任命为丞相的旨意,众人十分不理解。不管是站在一旁观望之人,还是路南飞等和宣绍一向亲密之人,都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但宣绍是真的闭门谢客,连路南飞,路明阳等人都被宣家家仆拦在了外面。尽阵广技。
路南飞趁着夜色翻进了宣家的院子。
却在外院寻不到宣绍的人影。靠近内院,却一时踟蹰,不知能进不能进。
内院乃是女眷活动的地方,如今又是夜里,万一遇见谁,倒是平添尴尬。
路南飞站在内院之外,犹豫之时,烟雨已经听到他的动静。
“路大人来了,相公也不去见见么?”
烟雨抬眼,看到宣绍正将宣瑶期抱在怀中,轻轻的晃着,口中还哼唱着他昨日才学会的歌谣。
宣绍的声音很好听,这么轻轻柔柔的唱着哄孩子的歌谣,比女子轻柔的声音多了几分硬朗,他压低的嗓音却又透出几分柔情,更是格外好听。
宣家的男人看来大都偏心眼儿,宣璟小时候可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宣琸分明在一旁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爹爹,张着小手想要爹爹抱,可宣瑶期只含糊的呢喃了一句“爹……”也不知是在叫爹,还是无意中的发音,就把宣绍乐的直将女儿抱在怀中不肯撒手。
烟雨似乎已经预见到,这宣瑶期定然会被公爹和宣绍给娇惯成骄横跋扈的大小姐的!
宣璟小时候虽有宣夫人和宣大人宠着,但起码他会怕爹爹和娘亲。
如今看宣绍对宣瑶期的样子,只怕将来瑶期不会怕他,骑他脖子上揪他胡子都有可能。
待宣瑶期终于在宣绍怀中睡着,宣绍将女儿交给乳母抱下去。才回头看着烟雨问道:“他走了么?”
烟雨侧耳听了听,“还没,等在二门外,估计你再不现身,他就准备闯进来了。”
宣绍轻笑,“娘子先歇下,我去去就回。”
烟雨点点头,目送宣绍出了房门。
宣绍拒绝皇上封他为丞相的原因,他并未向烟雨解释。
但烟雨见他这几日似乎心情格外好,脸上的笑脸也多了起来,虽然他的笑脸多半是对着她和对着女儿的。
但他心情不错,烟雨感受得到。
丞相之事,想来不会到此为止,定然还有后续。
宣绍出了院子,见到路南飞之时,果然见他已经急得要往二门里闯了。
烟雨听得两人去了书房,离得远,虽夜里宁静,但两人说了什么,她却是听不到的,她倒也未刻意去听。
不过多半个时辰,宣绍便回来了。
两人洗洗睡下,宣绍什么也未说。
又过了两日,皇帝再次下旨,言辞恳切,请宣绍为丞相,并御赐丞相府,连匾额都是皇帝亲自题字,宫中打造,鎏金的匾额都送到了御赐的丞相府邸之内。
这次皇帝未等宣绍拒绝,竟亲自出宫,微服来到宣家,亲自见宣绍,颇有些请帝师出山,肩负辅国重任的意思。
虽说是微服出宫,且宣家也就在临安住着,但皇帝的阵仗仍旧是不小,以防万一,皇城司是紧张戒备,从紫禁城到宣家,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小贩,多少行人都是皇城司侍卫伪装而成。全神贯注,紧张戒备的保护着皇帝的安危。
两道圣旨,并有皇帝亲自出宫相请,宣绍再拒绝,就显得无礼了。
所以这次宣绍领旨谢恩。
转瞬间,再次登临朝堂的政治中心。
皇帝此举也被传为佳话。
朝堂之上的风向说变就变,谁能想到半年多以前,还是一声不响,被贬谪到底的宣家,先是出了个率兵十万的大将军,后又出了帝师丞相?彻底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宣家从三进的院子搬入御赐的丞相府之时,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当初宣家遭贬谪之时,拿了钱弃宣家而去的家仆如今更是肠子都悔青了!倘若不是那时候眼皮子浅,如今他们也是丞相府的家仆了,那走出去,都可以用下巴看人的!走到哪儿不被人巴结着?
不过后悔也是晚了,这时候最后悔的应该是皇城司大狱里的两个人。
高坤被玄机子断了手筋脚筋,废了武功,又被折磨的几乎已经脱了人形。
穆青青虽没有受什么酷刑,但内心的惧怕煎熬,却是比什么刑罚都来的更让人痛苦。在狱中关了一个多月,她已经落得皮包骨头,面容枯槁,哪里还能瞧得出当初的美艳动人。
皇城司拿出宦官高坤勾结西夏使臣,送美人穆青青蛊惑圣心,妖言惑众,败坏朝纲的证据来。
新皇下令,高坤、穆青青游街示众,并斩首与午门之外。
高坤被带出皇城司大狱之时,许久未见阳光的他多时都没能睁开眼睛。耳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宣丞相如何如何。他心中微微有诧异,仔细听了一会儿,还未回过味儿来,人已经被推上了囚车。
他的脖子上挂着沉重的枷锁桎梏,手腕也已经疼得没有知觉,囚车晃晃荡荡,自是不能和当初他那宽大舒适的八抬大轿相提并论。
高坤心中滋味,难以言说。
眼睛渐渐适应了阳光,眼前的一片煞白渐渐褪去,刚能看清周遭景致的轮廓,迎面一个臭鸡蛋砸来。
黏稠的蛋液糊了他一脸,还未清晰的视线又被鸡蛋液给挡住。
不知那臭鸡蛋是谁砸的,但好似是给围观之人起了个头,临安多少年没有游街示众再砍头的热闹看了,百姓们群情激昂,掂着一早就准备好的菜篮子,里面烂菜叶子,择剩下的菜梗子,臭鸡蛋,烂豆腐,不断的往囚车里的犯人身上招呼。
后面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
高坤向回头去看,但脖子上的枷锁让他扭头艰难。
隐约能分辨出那是穆青青惊呼的声音。
他嘴角裂开一个凄惶的笑,当初他算计穆青青入宫的时候,如何也不曾算计到,今时今日,他会和穆青青一道乘着囚车,还要一道被砍头。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在总管的位置上逍遥下去。
玩弄朝纲,玩弄那些看不起阉人的大臣们。
他以为只要对付了宣家,对付了宣绍,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以俯视的姿态,看着朝纲,看着群臣,甚至……看着皇帝……
不曾想,还是将自己玩弄了进去……
身上的血腥之气,渐渐被腐坏的鸡蛋,菜叶子的味道掩盖,浑身黏腻,有干了结痂的血,有挂在头上的蛋壳菜叶子,更有他一直想要摆脱的屈辱……
他一直不择手段的向上爬,一直算计着别人,到头来,还是被人算计了……
高坤不知道自己在囚车里晃荡了多久。
感觉到头顶的阳光越来越炙热,好似从中天直直晒下来的时候,囚车停了下来。
群情激昂,跟着囚车看热闹的百姓也被拦在了侍卫的人墙之外。
高坤被人从囚车里拽了出来,推推搡搡。
这才艰难的撑开眼睛,看着和他一般狼狈的穆青青。
他咧嘴笑了笑,但他的目光掠过监斩台之上的时候,却是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了宣绍,看到了那个他最想要算计,他自从入宫得势以来一直都针锋相对的人。
如今他为阶下囚,狼狈至极。
宣绍却安坐高台之上,清冷高贵。
成王败寇,简单的四个字,原来竟是如此的残忍。
高坤心中憋闷至极,奈何手脚都动不了,只能被人拖着,扔在断头台上。他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第152章 临安一别
“能让宣丞相亲自监斩,真是你的福气!”一身正红色比甲的刽子手啐了口唾沫到大刀之上。
“宣丞相?”高坤狐疑的看向监斩台,原来宣丞相就是宣绍……他已经成为丞相了?这么快……这么顺利……
当高坤眼角瞥见立在监斩台一侧的路南飞,和路南飞身后的玄机子的时候。才猛然间顿悟!
原来他一直没有赢过,宣绍无论是在皇城司,还是在被贬谪为衙门小吏之时。其实从未退出过朝堂中心!
皇帝身边最是信赖的玄机子是宣绍的人,执掌皇城司生杀大权的是宣绍的人,他不过是从人人羡慕的台前。退居了幕后,其实一切还尽在他的掌控。
原来自己以为,宣家倒了,宣绍已经无戏可唱了。不过是皇帝念着几分旧情,仍旧让宣家留在临安罢了。宣绍也就是凭着皇帝的几分旧情。苟且偷生罢了!
时至今日,他才幡然明白,原来宣绍不过是空出台子,让他一个人傻呵呵的唱戏,直到唱不下去。直到人头落地……
宣绍,你这一手把戏玩儿的这么好,太子他知道么?你将所有人都玩弄在你的手掌心,太子他屁股底下的皇位坐的可安心?
高坤张口欲喊出这几句话来。
可声音还未发出,便见一个写了斩字的签子,刷…………的划过天空,啪的落在断头台上。
“行刑…………”宣绍清冽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高坤只觉脖子一凉……
“啊…………”穆青青惊慌的大叫起来。
高坤的血喷溅到了她的脸上。
见高坤已经人头拖地,她也被人按下脑袋,身边的刽子手已经将刀高高的举了起来。
“别杀我……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我是穿越者!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穆青青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一颗脑袋咕噜噜的滚下了断头台。
她临死的时候还在想,穿越也能死的这么憋屈,上天会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来过?
宣绍淡淡的看了那两颗人头一眼。
周边看热闹的百姓多半已经被吓得变了脸色,忍不住向后退去。
后面的人看不清,倒是不住的向前涌动。
前面的出不来,后面的进不去。
看热闹就是这样,若不是前面有侍卫立成人墙把守,只怕前面围观的百姓被推倒那血淋淋的断头台跟前也有可能。
宣绍起身,走下监斩台时,抬手轻轻拍了拍玄机子的肩膀,“你儿的仇报了。”
“多谢公子……”玄机子背过脸去,不叫人看到他的神色。
西夏战败投降之时,刘素等一干西夏使臣被遣送回西夏。
原本新皇不同意将这些人遣送回去,但宣丞相道,无妨,便是这些人在临安呆了这么些时候,对临安的风土人情十分了解,回到西夏,也对天朝没有威胁。
皇帝将信将疑。
直到传来西夏皇帝怒杀被遣送回国的使臣的消息之时,皇帝才叹了一声,宣丞相果然料事如神!
皇帝自是对宣丞相更加倚重。
宣文秉凯旋,班师回朝之时。
宣瑶期和宣琸,已经能跌跌撞撞的自己走路了。
走的不稳当,倒也有模有样。
宣瑶期嘴巴灵活,已经会叫爹娘,祖母,祖父。
宣琸嘴巴笨,还只会咿咿呀呀。
自然没有姐姐会讨人欢心。
宣文秉风光进得临安,受百官相迎,皇帝钦赐御宴,他好不容易脱身回来,一身风尘仆仆的直奔家中,眼见两个个头相差无几的小娃娃,跌跌撞撞的走在青石路上,沙场之上,见惯生死,喜怒不形于色的宣大人,此时却几乎热泪盈眶。
“祖父!祖父!您终于回来啦!”宣璟却是叫嚣着扑进他的怀里,“祖父,璟儿好想您,您想璟儿么?”
“想,想!”宣文秉揉着璟儿的头,连连点头道,“我走的时候,你连话都还说不利索,如今是长大了!长大了!”
宣璟连连点头,“我每日都去茶楼里听说书人说祖父您的战绩,他们说的段子我都能背下来呢!祖父您歇歇,明日我就说给您听,保证比茶楼里的说书的说的好!”
宣文秉笑出声来,“好,好!”
宣瑶期和宣琸被乳母牵着手,抬头望着哥哥和祖父。
两人出生之时,宣文秉已经离开家中,如今突然回来,虽一直有人教他们唤祖父,可在他们印象里,并没有“祖父”这个人。
如今见哥哥一口一个“祖父”,两人也好奇的看向宣文秉。
宣文秉蹲下身来,看着小小的两个粉雕玉琢的人儿,颤声道:“瑶期,琸儿,来,让祖父抱抱!”
两个小孩儿往乳母怀里一缩,不肯上前。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往这边赶来。
小孩子认生,宣文秉虽有心亲近两个孩子,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听到脚步声,他站起身来。
便瞧见宣夫人一双眼睛通红的小跑而来。
“老爷……”宣夫人一语未成泪先行。
宣文秉见到和他相依相伴这许多年的夫人,也抬手握住宣夫人的手,“是,我回来了!”
烟雨带着丫鬟,随后才赶了过来,“原想着爹爹要在宫里耽搁不少的时间,不想回来的这么快。”
宣文秉笑着指着两个小小的孩子,“这不是还没见过瑶期和琸儿么?念着他们呢!”
宣璟一听,把小嘴一撅,“感情祖父是没想我呀?”
“想,怎么不想?祖父还给你带了好东西呢!”宣文秉赶紧安慰被忽略的嫡长孙。
烟雨瞪了眼宣璟,“这么大了还和弟弟妹妹争宠!”
宣璟躲在宣文秉身后,冲母亲吐了吐舌头,“再大,我在祖父祖母面前也是小孩儿!祖父祖母的宠也要争!”
一句话把宣文秉和宣夫人都逗笑了。
除了还在宫中应酬的宣绍未回府,一家人乐乐呵呵的往正房中去。
宣文秉确实从边疆带了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回来。
有鹿筋做的弹弓,有檍木牛角牛筋做的小弓箭,宣璟这年纪,这个头儿,玩着倒是正好。
宣璟看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满意的点点头,“祖父说想我,看来不是哄我,是真的想着我呢!”
宣文秉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祖父自然是真的想你,怎会是哄你呢!”尽名大技。
宣璟被哄的乐呵呵,却不忘抬头问了一句:“那祖父给灵儿带什么礼物了?我瞧着这些多是男孩子的玩意,剩下的就是给瑶期妹妹的,怎么没有给灵儿的?”
宣璟一语既出,满室皆惊。
连烟雨都诧异的看着宣璟,不曾想他会在这时候,当着大家的面,问出这样的话来。
“灵儿?”宣文秉倒是好一阵子都没有想起,灵儿是谁。
宣夫人脸色莫名道:“是烟雨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比璟儿年长几岁,当年你身中剧毒,解药就是那小丫头凭嗅觉分辨出来的。”
宣文秉这才恍然大悟,虽已经知道灵儿不过是个丫鬟的身份,却也并未对宣璟发怒,反倒异常慈爱的说道:“是祖父疏忽了,你可以问问她想要什么,回头祖父再给她可好?”
宣璟眼珠子咕噜一转,笑道:“那我便替她求了吧,她总是在我面前自称奴婢,还不许我叫她姐姐,我听着别扭,不如祖父就许她不必自称奴婢吧?”
宣璟今日是铁了心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这不是一句称呼的事儿,乃是身份悬殊之事。
烟雨上前将宣璟拽入怀中,“祖父才刚刚回来疲惫不堪,你的事儿,回头再说!”
宣璟瘪了瘪嘴,但见烟雨神色严厉,他便低头没有纠缠下去。
第二日灵儿不知从哪里得知的这件事。
趁着宣璟不在的时候,寻到了烟雨面前。
噗通便跪了下来。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烟雨连忙弯身扶她。
“主子,奴婢没有教唆小公子,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岂能与小公子姐弟相称?请主子劝一劝小公子。当年奴婢受主子恩惠,得以脱离那刻薄之家,能吃饱穿暖,已经知足。如今又能学习医术武艺,不说锦衣玉食,也是出门就备受人羡慕的。奴婢不敢奢求更多……”灵儿似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烟雨目光温和的看着灵儿,几年的光景,灵儿长大了,在宣家她吃的好,穿得好,也不必担惊受怕,和当初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嗅觉敏锐,又肯刻苦用功,与医学之上,年纪轻轻造诣不凡,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连路南飞都说,只怕用不了几年,他就教不了灵儿了。而武艺之上,她虽天赋不佳,但这丫头有股子拧劲儿,不达目标,绝不放弃,竟也给她练得有模有样,不说功夫又多好,起码出门不怕受人欺负。
“你很好。”烟雨轻笑着说道,“璟儿愿意和你亲近,说明你是真心对他好。璟儿虽年纪小,但谁是真的对他好,谁是因着他的身份对他好,他分辨的清。他既愿意与你亲近,愿意把你当做姐姐,你也不必太过别扭。说起来,这都是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当年你娘也算是帮了我大忙……别想那么多,往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就好。”
灵儿站在烟雨面前,似是还想说什么,但看着烟雨毫无芥蒂的笑脸,她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了,便一拱手,学着路大人的样子一行礼,“那奴婢告退了。”
烟雨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打算,但此时还未和宣绍商量,此等事,还是与宣绍商议之后,再决断的好。
宣璟毕竟年纪还小,有些事,只是心中隐隐约约的想法,他感受的到,但一定不会太明白。
宣绍如今身为丞相,自是比以往繁忙。
他回到家中之时,屋角檐下都已经掌了灯。
烟雨一面绣着香囊,一面留心着外面的动静,听到他回来,才放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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