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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刮过生涩的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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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文棠却依旧一发不可收拾地嚎啕大哭,对他俩的安慰不管不顾。
  “妈的,你想怎样啊?自己惹的祸没本事承受就在这里哭,你特么真有种。”吕洺安隐忍半天终于动怒,一拍桌子,继续骂道:“我跟你说,你再哭,老子就不管你了。哭死你最好,你他妈就不是个东西。”
  “喂…”苏胖子被他这架势给吓着了,轻轻扯了扯吕洺安的衣摆,不料却被他一把推开。
  吕洺安继续破口大骂:“胖子你走开。我告诉你,老子还以为你胆子够大,够有种,可以同时泡两个还一点负罪感没有,谁知道你他妈这么怂。你连胖子都不如,你软弱无能你怂的要命,有本事你丫就继续犯贱啊,贱的下去你他妈还是条汉子。死娘炮。”
  奇迹发生了,就在苏晟东担心文棠会哭的更撕心裂肺的时候,他却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吕洺安轻手轻脚地走到苏胖子旁边,悄悄说道:“他就是欠骂,骂两下就好了。”
  一听这话,苏晟东差点儿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家伙,感情他刚才是在演戏啊!
  文棠缓慢地将头抬起来,他的眼眶还红着,可表情呆滞。
  “想好了?”吕洺安推给他一块刚切好的蛋糕,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他发泄过后,虽说面无表情,可从语气可以判断出此刻他感到轻松许多。
  又在外边浪了一会儿,三贱客这才依依不舍地各回各家。文棠像行尸走肉一样,魂不守舍地往家走着,几次差点儿摔倒。然而快到家了,他却没有选择回去,而是继续在外独自游荡着。他可不想被家人发现他脸上有任何哭过的痕迹。
  关于二选一,文棠静下心来思考片刻,他选择了时间长的。
  大约两个半星期后,万众瞩目的情人节脚踏花瓣,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缓缓到来。
  他已经想好了,今儿谁来找他,他就陪谁过。虽说王思云那个忙碌到死的女人不太可能搭理他,可他心里认定的,就是她了。
  下完早自习,文棠一如既往地将书往旁边随意一丢,趴下准备睡觉,可没过一会儿他就被万恶的同桌给拍醒了。
  “干嘛?…”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下了早自习不好好睡觉,等会儿上课必困无疑。虽说睡了之后困的几率依旧比较大。
  “你家妹子来找你了。”吕洺安一脸贱笑地看着他。
  “谁。”他突然警惕起来,扭头往门口一看。文棠愣住,心脏猛地一跳,继而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起来。
  是王思云。

  ☆、逆天而行

  她来找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只不过是来送他一盒巧克力,仅此而已。害得文棠担惊受怕了一会儿,还以为“东窗事发”。
  “情人节快乐。”
  “嗯。”
  王思云的语气平淡如初,文棠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是只要这一句,就够了,真的够了。
  可朱悦却躲在一旁窃听着。她本也想来祝文棠情人节快乐,不料却被王思云捷足先登。她手里捧着一个大礼盒,她送过的零食,他给她买过的零食,她昨天都买了一遍装在里面。
  朱悦的礼物,远远比王思云的多,论心意,王思云亦不如她。不过现在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简单无比的对话结束后,王思云冲他淡淡地笑了笑,随即转过身准备回班。这时,她才发觉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朱悦。
  她看着她手中抱着的大礼盒,像是碰到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走上前拍了拍朱悦的肩,“不错嘛小姑娘,你也交到男朋友了,哪天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嗯。”朱悦紧咬牙关勉强朝她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目送着她离开。紧接着,她阴沉着脸,看向了手中握着王思云送的巧克力的文棠。她刚想迈动步子去质问原因,文棠却面无表情地红着耳朵回班了,只是余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
  朱悦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怒火憋得她脸颊通红。
  “啧啧,好家伙,你比我想象的贱多了。”吕洺安对他竖起了中指,嘴上骂着他,眼神却是赞许的。
  正烦着的文棠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他的手,愁眉紧锁地伸出左腿往前一踹。
  “他奶奶的,谁她妈踢老子屁股…变态……”苏胖子缓缓直起身子四处张望,喃喃着骂了一句,害得身旁的文心雅一愣,继而目光怪异地望着他。
  “我。”后面的文棠死气沉沉地说道。
  苏晟东一听,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子懒洋洋地将双臂搁在他桌上,“干啥。”
  “我今天中午出教室可能有麻烦,你俩罩着我点儿。”文棠表情颇为严肃,看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要被人打了?”想也没想,苏胖子就呆头呆脑地脱口而出:“老子都快瘦成正常人了怎么给你做无敌防御啊?”
  “去你的。”吕洺安幸灾乐祸地笑道:“他这是风流桃花债呢。”
  苏晟东明白后,阴阳怪调地“哦~”了一句,于是被文棠给捶了一拳。
  “你们在说什么?”文心雅突然探个脑袋过来,显然是被胖子太监一样的音调吸引了。
  “没什么。”还未等另外两人开口,文棠便抢先一步说了出来。然而当文心雅自讨没趣想转回身子的时候,他却把她叫住了。
  “等一下。”文棠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对她说:“中午的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要告诉王思云。”
  听罢此话,文心雅警惕地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文棠一番,“嗯。”
  今儿中午的天气与早晨相比几乎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惨淡的白光笼罩着这个四处充满枯枝落叶的城市,一眼望去,收入眼底的大多是凄凉萧瑟之感。
  去他妹夫的二大爷,情人节就这么个鸟天气,整蛊谁呢。
  果然不出文棠所料,中午下课铃响了没多久,朱悦就已经堵在他班门口了。现在走过去是万万不能的,万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惹来大帮同学老师驻足围观,自己面子岂不是丢大了。
  于是文棠足足磨蹭了十多分钟,直到教室里的人陆续离开只剩他们仨,文棠才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当然,他的心是狂跳不止的,这倒不是因为什么粉粉的情绪,而是他此刻真的怕得不得了。他甚至做好了一会儿跟朱悦动手的准备。
  他娘的,这娘们儿倒也好耐心,居然一直守在那儿。
  文棠一挥手,吕秀才和苏胖子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左一右像两大护法一样紧跟其后。他手放口袋,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尽量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地痞流氓。
  我是混混我怕谁,天王老子都敢惹。
  “你什么意思。”一看文棠朝这边走过来,朱悦连忙上前几步,脸色铁青。
  “没意思。”她一说话,文棠本来真有点儿怂,可吕洺安仿佛与他心有灵犀一般,上前一步与他并排,文棠这才敢把话说出来。
  “你,你想怎样?”朱悦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像极了一条凶神恶煞的大狼狗。
  “不怎样。”这时,苏晟东也后知后觉地往前挪一步。多了这个重量级的家伙在,文棠这句话说的格外有底气。丫的,大不了让胖子来个泰山压顶。
  “你怎么这么贱噢!”朱悦突然提高嗓音,文棠那帮人只觉得耳朵“嗡”地一声,差点儿聋了。
  “我追了你这么久诶!我天天给你买零食你把我当什么?我……”朱悦开始滔滔不绝地列举她为文棠所做的一切,那声音,震耳欲聋。
  吕洺安看文棠身子一软几乎要倒下来,并且先前痞痞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无比颓废,于是不耐烦了。妈的,我兄弟,轮得到你教训。他给苏胖子使了个眼色,苏晟东心领神会,走上前用高大的身躯在文棠和朱悦之间做了个智能隔离带。
  趁此机会,吕洺安一把揽过文棠的肩将他给扶了出去,又踹了他小腿一脚让他清醒过来,接着冲教室里的胖子喊道:“妈的快跑!”
  三个男子汉就这样灰溜溜地“落荒而逃”。女孩子的体力终究是比不上男生的,即使是最有可能拖后腿的胖子,也由于坚持不懈的跑步,体能有了极大提高。
  “死基佬!你他妈刚才搂我干啥!”缓过神来的文棠横眉怒目地冲着吕洺安嚷嚷。
  “我搂你八辈子祖宗。”吕洺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脸嫌弃地把他推到胖子那边,“再瞎逼逼,下次直接把你踹出来。神经病,莫名其妙。”
  “老子的节操喂!”文棠继续瞪着他,“他奶奶的老子就没被同龄男的搂过,你还老子清白。”
  “还你大爷,傻逼。”吕洺安怒骂一声,说着就要动手打人。
  “靠!君子动手不动呸,君子动口不动手!”文棠怕了,连忙往胖子背后躲,“他妈老子跟你开玩笑呢。”
  这时,苏晟东的肚子清脆地发出了一声“咕噜”。
  “啧啧啧。”下午文心雅一来,就冲着他们兄弟仨眯着眼直摇头,那眼神就像是面前坐着三个做了什么不良勾当的抠脚大汉一样。
  “怎么了你。”文棠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
  “怎么了?哟呵,挺能装。隔壁朱悦下午喝的烂醉到教室,大喊什么‘没良心的’‘老娘的真心被狗吃了’‘死文棠’。啧……”说到这儿,文心雅又摆出了眼镜王蛇那样的眼神,阴狠而又带着满满的怀疑。“说吧,你们俩怎么了。哦不,应该是你们仨怎么了。”
  “你们仨”。自然指的是文棠,王思云,朱悦。
  “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文棠连连摆手,生怕文心雅误会什么了,然后转身给王思云告密。
  “不是我想的怎样?”她撇撇嘴,“关我什么事,好奇而已。”
  “你敢说不会告诉王思云?”文棠的疑心病犯了。
  “妈的。”文心雅皱起眉头,“你觉得她大忙人能跟我有联系?再说了我破坏你俩有什么好处啊。你要真有种,你就脚踏两条船,别被她发现就成。”
  “没义气的天蝎女。”
  “噫,彼此彼此,你也没啥良心。”
  一旁的苏胖子看着这俩天蝎座平均一天两次的拌嘴,醋劲儿又上来了。
  文棠真的没良心么?如果真的没有。他也就不会在得知朱悦连续一周酗酒发疯后,主动去慰问她然后两人和好如初了。当吕洺安和苏晟东看见文棠微笑着,一如既往走到门口接过朱悦带来的零食,他俩吓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死不悔改,迟早有一天死不瞑目。——这是吕洺安说的。
  好马不吃回头草啊,你丫虽然成绩差,品行也别渣太过了,净给我俩丢脸。——这是苏晟东说的。
  啧啧,我真是小看你了啊文棠,不得了了咯?——这是文心雅说的。其实她还想说一句“天蝎中的败类”,但思考半天,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奇怪的是,这对不被人祝福的“地下情侣”似乎连老天爷都见不得他俩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或横眉冷对或火冒三丈,总之吵架就成了家常便饭。
  但是他们之间又似乎像有一根钢丝连着,相爱相杀就是不分手。
  当文棠宣布和朱悦在一起时把吕洺安的生日搞得一团糟,如今因为和朱悦冷战又把苏晟东的生日搅得乌烟瘴气。
  “你俩真不合适,这才一个月不到,吵了不下五回吧?女生来例假都不带这么频繁的啊。”苏晟东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文棠却撇着嘴懒得理他,继续生闷气。
  “行。”旁观的吕洺安突然一摊手,说道:“你贱你任性咯,胖子我们吃蛋糕,甭理他,他爱咋地咋地。”
  然而,如果不是后来清明节假之后发生的那件事,文棠大概会一直仅仅沉浸在关于朱悦的悲伤里。

  ☆、巫婆村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话一点儿也不假,阴雨连绵整整下了三天。再加上和朱悦的关系依旧僵硬没有任何缓和,压得文棠心中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好在雨一停温度立马回暖,隔天便艳阳高照,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尽管路面依稀可见几滩积水。
  已经四月份了,文棠的床铺上却依旧盖着三层被子,于是他回家多次抱怨大晚上被热醒。
  今天下午返校报道,文棠的妈妈就想着中午去宿舍把一床被子给拿回来,也省得这儿子老埋怨。可这决定却把文棠给惊的犹如天打五雷轰。
  妈呀!老子买了一大堆小说全特么放那儿呢!
  他心中猛地一惊,连忙打开手机一连给吕洺安和苏胖子发了好几条短信,像炮轰一样。
  卧槽,秀才,在不在在不在?
  妈的我妈要去寝室了丫把我小说全放你们那儿去啊!
  麻利儿地快点儿,我们马上到了!妈的在不在啊你???
  喂喂喂胖子,在不在啊??江湖救急!!
  ……
  直到不久后吕洺安这家伙淡定从容地回了个“Ok”,文棠一颗悬着的心才安全落地。虚惊一场嘛。
  来到寝室,那两个不要脸的已经把他所有的小说搬空了,顺带把他那狗窝一样的床铺给收拾的干干净净。
  文棠就是鸟这样,被子几乎从来不叠整齐,有什么东西懒得拿,想也不想直接丢床上,当然已开封的零食除外。他在床铺上玩过手机、看过小说、吃过夜宵、画过画,所以相对应的,除了那个夜宵的塑料袋,当文棠一觉醒来,经常发现数据线、小说、速写本甚至梳子其实与他同床共眠了一晚。
  然而当吕洺安很直白地表明对他的嫌弃时,文棠理直气壮地说:“艺术家都是这么邋遢的,你看哪个画家有洁癖咯?”
  “那你看现代哪个画家跟你一样神经病咯?”
  蹦回现实。
  此刻,吕秀才和苏胖子刚刚才跟文棠的妈妈颇有礼貌地打完招呼,弄得他妈妈眉开眼笑直叫文棠学着点儿。而文棠表面随口答应,当他妈走到他前面的时候,这货便立马把右手背在身后给那俩伪君子竖中指。
  “你看你,床是室友帮你收拾的吧?”他妈妈说着,指了指阳台,“牙膏牙刷都乱摆。”
  “嘁,你就知道哪个是我的哦。”文棠翻了个白眼,厚着脸皮不肯承认。
  “你在家里就乱摆。”
  “噗,哈哈哈……”他妈话音刚落,那两个贱人便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男孩子也要讲卫生啊,你看看人家东西摆的多整齐,就你邋里邋遢的,也不怕人家室友嫌弃你……”
  “好好好好好,你不是来带被子回家的啊?”文棠被啰嗦的有些不耐烦了。
  “就嫌我不耐烦了,唉,看样子以后不能指望你养我跟你爸爸了。”他妈妈嘴上虽这么说着,一副很无奈可惜的样子,但还是动作利索地帮他收拾着被子。
  “神经病…胡说八道。”文棠在一旁小声抱怨着,一看就知道他妈妈对他来说,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当他妈一走,那两个贱人便眯着眼“啧啧啧”,直骂文棠是个不孝子。
  文棠懒得搭理他们,自顾自地把小说搬回原位。并不是他不想揍他俩,而是在他妈妈走出门外的一霎那,他突然感觉莫名心悸,全身一下子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力气。
  就像被鬼给悄无声息的掠夺了。
  一整个下午,文棠都浑身无力头晕脑胀。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在他体内悄悄流窜,似乎在抑制他的活力。
  文棠突然想起幼年在老家的时候,曾跟着邻家大哥哥大姐姐偷偷溜到隔壁的“巫婆村”玩。之所以称之为“巫婆村”,是因为大人就是这么称呼它的,他们时常告诫自己的孩子:隔壁的“巫婆村”有妖魔鬼怪去不得,否则会得瘟疫。
  他本不敢去,可天蝎座强大的好奇心、神秘事物对其的吸引力加上大哥哥大姐姐的劝说,他去了。
  文棠依稀记得,那里的空气质量与环境十分差,仿佛天地万物都是荒凉的土黄色,宽阔的街道旁四散分布着一些房屋。似乎并没有大人们描述的那么玄幻恐怖,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竟有点儿像别人描述的太平间。
  当文棠回家之后,一连发了三天高烧,浑身难受,居然有一种魂魄还滞留在那“巫婆村”的感觉。
  到了夜晚,文棠反而精神抖擞起来,下午身上无形的沉重包袱不知何时已经自动卸下了。寝室早已关了灯,隐约可听见苏胖子的呼噜声。可他却莫名其妙地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一会儿干脆坐了起来。
  突然,一个极其诡异的想法出现在文棠的脑海里,不禁吓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居然觉得,自己从“巫婆村”回来后,身上一直附着一只鬼。直到现在。
  想到这儿,文棠对夜晚惧怕起来,轻手轻脚地蜷缩起身子生怕弄出什么大的动静。他倒不是害怕会吵醒他俩,而是因为,他渐渐开始认为黑暗中沉睡着什么东西,它潜伏着,又或者一直睁着眼,盯着他。
  无限神经质,无限黑暗,亡灵,冤魂,文棠。
  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的爆炸声把他给吓了一跳。那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又好似近在眼前。与此同时,文棠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然而困意恰好就是在这个时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似乎他异样的清醒仅仅是为了等待这个不明意义的爆炸声。
  文棠在睡前看了看手机,刚好十二点。
  这时,两只乌鸦发了狂一般扑到文棠寝室的窗外扑腾着翅膀,发出一声又一声嘶哑的哀鸣。他已陷入沉睡,他听不见。
  在梦中,文棠独自一人待在家里,是乡下的老家。黑白屏的电视机里播放着一条新闻,声音很是嘈杂。
  “今天凌晨十二点,一辆奔驰在银末路爆炸,车上一对中年男女全部死亡…车牌号是……”
  突然,机械般的女声变成了“噼里啪啦”下油锅的声音,又一会儿,变成“嘶嘶”的声音,像是被什么拉扯着。
  文棠从长椅上跳了下来,把脸贴近电视机屏幕,想要看清车牌号。
  令他猝不及防的是,黑白屏上出现了他父母血肉模糊的脸。
  文棠愣了一会儿,随即大声尖叫起来。
  他醒了过来,吓得一身冷汗。窗外还是一片黑暗,他拿起手机,才四点十四分。
  文棠又睡不着了。
  早读刚开始,朱史便紧皱眉头走了进来。看他那样子,似乎有什么犹豫不决但又非做不可的事情。
  不一会儿,文棠被他叫了出去。吕洺安、苏晟东、文心雅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以为文棠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背着他们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
  然而他们只看见朱史严肃认真的跟文棠说了些什么,继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可文棠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慌失措,粗暴地甩开朱史的手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之后,站在原地的朱史叹了口气,又朝教室走了过来。
  于是三人立马不约而同地转回身子,装模作样认真读书,但实际上心乱如麻。
  “吕洺安、苏晟东,出来。”朱史的声音与以往相比疲倦了不少,像是心力衰竭了似的。
  两人心底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们赶快去找文棠,我怕他出什么事情,想不开。”
  “老师,他怎么了?”
  “他…他父母出了车祸,已经死了…”
  朱史说完,二人只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瞬间安静的出奇。整个校园的学生都在早自习,空旷的场地一时间静的可怕,犹如鬼魅横行。
  吕洺安和苏晟东就这么愣了足足五分钟,头疼欲裂大脑一片空白。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教室里的学生纷纷停止了朗读,不明白窗外发生了什么。
  “靠!”吕洺安终于回过神来,大骂一声也跑了。苏晟东反应慢半拍,喊着“等等我”也追了上去。
  朱史看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想起早上接的那通电话。
  “喂,谁啊。”
  “您好,这里是银溪公安局,请问您是文棠的班主任吗?”
  “文棠…嗯是的,他怎么了?”
  “是这样的,他的父母于今日凌晨开车爆炸,原因暂且不明,确认死者身份后我们发现他们还有个儿子。我们需要请他来办理相关手续。”
  “……哦…这样啊。”
  “是的,请尽快通知他,谢谢配合。”
  另一边,吕洺安和苏晟东正气喘吁吁地寻找着文棠的身影。操场、人工湖旁、隐蔽的树丛…他们几乎跑遍了整个校园的休闲场所,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当他们找完综合楼第五层楼的男厕所后,都快虚脱了。
  “诶,胖子。这么找下去不是个办法。”吕洺安弯腰低头大口喘着气,继续道:“如果我们出了这样的事,会跑到哪里去?”不出片刻,他俩不约而同抬起头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校外。”
  文棠正飞速奔跑着,心中如同剜心一样疼。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一定要亲自到事发现场去看一看。否则……没有否则,他一定要去。

  ☆、活着

  虽然朱史没有说出事发现场的地点,可他的第六感强烈地告诉他一定和今天凌晨的那个梦有关联。
  银末路离学校大概要坐十五分钟的车,但文棠翻围墙出来后只是一路狂奔。此刻他不可能给自己安逸的机会,哪怕仅仅一秒。
  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文棠一次次用袖子拭去。他艰难急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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