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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诛心-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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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季感同身受地叹道:“知道你胆子小,其实我的胆子也没比你大多少。不过,现在只有你能帮我逃出去!”
  李鸿钧沉默了很长时间,突然说道:“我可以帮你。你若死了,我就会落到老乞丐手上,我绝不想帮这种人行恶!”
  苏季点了点,随即用石子在地上摆成九宫八卦的形状,列出纵观未来的卦象,盘坐两仪之上,手持鸿钧铃,默念阴阳九宫禅的法门。
  李鸿钧颤巍巍地恳求道:“求你慢点摇,我这身子可受不了……”
  话音未落,苏季已经摇起了铃铛!
  “铃铃铃铃铃铃……”
  “疼疼疼疼疼疼……”
  伴随着清脆的铃声,一幕暮影像浮现在李鸿钧的脑海。他忍受着头部的巨痛,描述自己看到的画面:
  “我看到半刻钟后……你可能遭遇的各种死法……呃……一个比一个惨……被削去头颅……被化成血人……被大卸八块……还有被一只恐怖的猫脸老妇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还有……”
  “别说了!”苏季突然打断他的描述,一脸无奈地问:“难道一条活路也没有?”
  “好像……有一条……只有一条……不过……生不如死……还是别说了……你一定会后悔的……还不如死了……”
  “我现在还不能死!就算为了狼儿我也要活着!”
  “你……你……你会被困在……某个黑暗的地方……永远出不去……”
  “只要有一口气在,总有会有希望!这不算什么!”
  李鸿钧的声音愈发颤抖,语气中充斥的恐惧更胜了几分:“不……不只是……出不去这么简单……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不能再说了!”
  苏季大喊:“告诉我该怎么做!不说我就活活摇死你!大不了同归于尽!”
  “别!别!别!这条路很简单,呆在这儿哪也别去,已经有人听见你刚才的喊声,马上就会有人来送你上路!”
  苏季焦急地问:“谁要来?会发生什么?”
  “我又感觉头晕了,好困,对不住了……”
  苏季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大哥!求你别总在这节骨眼的时候犯困!喂!”
  铃铛的颜色突然变得暗淡无光。苏季拼命摇晃铃铛,但无论怎么摇晃,李鸿钧的声音再也没有传出来。
  残阳如血,染红了人间。
  暗绿色的树荫遮蔽了最后一缕阳光。
  苏季呆坐了半晌,突然星眸一转,只见远处大树的枝条莫名地颤动了一下。
  少顷,前方的树枝被轻轻推开,阴影中走出一个弱小的身影。
  “狼儿?”苏季失声低喃着:“原来你就是来送我上路的人吗?”
  花如狼一步步向前挪动,艰难的步伐蕴含着浓烈的杀意,小手中拖着一把青铜剑,剑锋划着土地发出簌簌的声响。
  苏季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愕地望着那把青铜剑。那正是沐灵雨刚才用的剑,逼人的寒气似乎还残留在剑锋上。
  花如狼白嫩的小脸遍布着一道道污秽的泪痕,干裂的小嘴缓缓开口道:
  “师傅……无论你说什么……徒儿都会相信你……只要你说……徒儿的爹娘不是你杀的……”
  苏季发出一声叹息,缓缓闭上双眼,沉声道:
  “抱歉……狼儿……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你爹娘的确都是因我而死!”
  这时,树上蹿下一只黑色人脸猫,脚跟轻盈点落在他肩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犹如地狱冤魂的幽幽呢喃:
  “还等什么?他都已经亲口承认了,快动手……”
  花如狼的双眸瞬间变得空洞无神,脚下步子沉重,一步一步朝苏季踱了过来。汗湿的小手吃力地举起剑柄,颤抖着指向苏季!
  闪着寒光的剑锋在苏季眼前徘徊,随时可能一剑刺穿他的喉咙,然而那剑锋此时此刻,似乎还有着一丝犹豫。
  突然,苏季对眼前心爱的徒弟厉声吼道:
  “你这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果没遇到我,你就会成为像茶里王和王老千一样的混蛋!”
  “不许你骂我爷爷!不许你骂我爹!我不是什么花如狼!我叫王儒郎!”
  花如狼突然嘶声大喊。他不再哭泣,幼小心灵涌出的仇恨烈火,已经把他眼中的泪水烧干了。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手里的剑已经刺进了师傅的身体。


第五十三章 循环
  老衔蝉眼睁睁看花如狼一剑贯穿血肉之躯,却不见苏季咽气,不禁感到诧异。就在她纳闷的时候,耳畔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
  “这小子半个时辰内是死不了的。”
  语声中,姜玄朝苏季的背影走来,瞥见旁边的花如狼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本尊向来言出必行。白衣丫头没做完该做的事,先死的会是这孩子!”
  花如狼惊得小嘴微张,失声呼救:“衔蝉婆婆!快救我!”
  老衔蝉微微阖目,想要开口制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姜玄双眉微蹙,盯着老衔蝉,沉声道:
  “义渠刚刚背叛本尊,莫非你也要重蹈覆辙?”
  老衔蝉连忙窜下花如狼的肩膀,爬到姜玄脚边,急道:“属下不敢!我老太婆对教主忠心不二,绝无反叛之心!”
  花如狼无助地摇着头,小嘴大声呼喊:“衔蝉婆婆!你答应过要帮我报仇!还说要帮我做教主!做王!”
  “闭嘴!”老衔蝉神色紧张,瞪着花如狼,咬牙切齿地说:“蠢孩子!那些话都是我骗你的!”
  姜玄垂下手臂,袖中溢出几缕血雾,目光直逼花如狼,随时可能出手!
  “你不能杀他!”狐夫子虚弱地制止道:“他是你孙子!他爹是花瘤儿!”
  “花瘤儿?”姜玄低眉回忆了一会儿,对苏季笑道:“看来是你误会了。那小色鬼可不是本尊的儿子。它只是我养在庙里的一只柳仙蛇奴罢了。很快,这孩子也会和他爹一样,成为本尊的小蛇奴!”
  苏季陡然一怔!
  花如狼的眼睛瞪得像核桃,呆呆地站着哆嗦!
  姜玄突然出手,目标不是花如狼,而是一把掐住老衔蝉的脖子,狞笑道:
  “老太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你蛊惑这孩子,也是为了这么做吧?”
  说着,姜玄掐着老衔蝉的猫脖子,把它一点一点提到半空中。
  老衔蝉一边咳嗽,一边解释:“属下不敢……属下冤枉……属下只想把这孩子……献给教主……立个小功……”
  姜玄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厉声道:“你是不是真以为本尊死了?居然敢动本尊的东西?很可惜,本尊不会给你机会,像义渠一样反骨的!”
  老衔蝉被那鲜红的大手掐得直翻白眼,猫耳朵逐渐耷拉下来,橘子皮一样的人脸狰狞地扭曲着。
  花如狼双目圆睁,眼眶通红,低声啜泣着:
  “不……不要变成蛇……我不要变成奴隶……”
  此时,苏季微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
  “狼儿别怕……还记得师傅教你的口诀吗?快……趁现在!”
  花如狼空洞的双眼恢复了一丝光彩,慢慢低下头,默念口诀……
  姜玄手上的动作突然停止,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周围凝聚,侧目一看,只见花如狼已将青铜剑封化在两指间,成为一把凌厉的白光幻剑。
  “嗖!”
  一道寒光飞斩而出,带着一股冷冽气势朝姜玄直冲而来!
  姜玄毫不犹豫把老衔蝉推了出去,自己闪身逃离!
  顿时,老衔蝉如被天雷贯穿全身,脊骨寸寸断裂。玄清之气随即暴泄,使得浑身肌骨全部崩裂,被剑气化成一抹灰烬。
  “小小年纪就能使用这样的口诀,不愧是柳仙后人才有的资质。”姜玄踏稳一只脚,长叹道:“可惜了……”
  说罢,他眼中凶光毕露,手腕一翻,尖锐的指甲聚集五道血雾,交织成网。
  苏季顿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连忙推开花如狼!
  “现在躲开,已经晚了!”姜玄说着,手指如拨弦般飞快弹出,五道血丝疾如闪电,循着花如狼的七窍钻刺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
  花如狼大叫一声,吐出大口鲜血,脚下瘫软,无力地倒在苏季腿上。
  苏季瞪着血红的眼睛,如同木偶一般,泪水在眼窝里打转,却没有掉下来。他哆嗦着伸出一只手,捂住花如狼左胸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不断从指间汩汩溢出来,将苏季的手指染成了血红色。
  花如狼体内似有戾气疯狂流窜,一点一点蹂躏着他幼小的身躯。稚嫩的脸颊因为疼痛不断抽搐,双眼泛红仿佛滴出血来,声音凄厉似鬼哭狼嚎。
  一声声稚嫩的呼喊,像刀子般割着苏季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花如狼终于不在喊叫,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口中呢喃着:
  “师傅……我好恨……”
  苏季把头深深埋下,倒垂的蓬乱头发掩没了眉额,嘴里哽咽着:
  “狼儿……你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你爹娘报仇?”
  花如狼开始咳血,脖领被染成一片血红,小嘴缓缓说着:
  “……报了仇……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苏季扶着花如狼的脸,不知不觉眼前模糊一片,以往从容含笑的双眼,在那一刻流下泪水。他想起花瘤儿也曾这样在他面前死去,也是这样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撒手人寰,却什么也做不了。
  姜玄望着苏季,用鼻子哼了一声。
  “真是个废物!连自己徒弟都保护不了!”
  花如狼瘦小的肩膀微微颤动,嘴里幽咽着:“师傅……我知道你……明明什么都不会……却还是留下来等我……爷爷没有骗我……师傅说的都是对的……”
  说着,一颗小脑袋越来越沉。
  苏季抱住花如狼,在他耳边低声道:“狼儿别睡!再坚持一下,师傅还有长生蛊,不会让你死的……”
  说着,他悄悄把手伸入怀里,指尖触碰到一个小小的黑瓷罐。
  “不……”花如狼紧闭着双眼,紧紧蹙眉,说道:“沐姐姐……就是被……小虫子……养大的……她……好可怜……”
  苏季陡然瞪大眼睛,怀里的手顿时僵住了。他终于知道沐灵雨为何总说仙道之下皆为蝼蚁,原来她是在说自己。所以她才一心修道,为求长生续命,就和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
  花如狼痴痴地望着苏季,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又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没说。
  苍白无力的小手,像凋谢的树叶般地沉落下来。
  苏季感到压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突然变得很沉,意识到这个幼小的生命,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一刻,苏季终于明白,为什么李鸿钧说走这条路会后悔。原来这条路死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徒弟。
  此刻,他已经悔得肝肠寸断。
  他用一只手缓缓合上花如狼的眼睛,又用那只手抓起地上的羊角匕首,沉吟道:
  “师傅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说罢,他提起匕首,朝姜玄冲了过去!
  姜玄身体纹丝不动,只用一只血红的手掌轻易握住刺来的匕首。
  苏季一边挣扎,一边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你只会用残杀别人的方式达成野心?”
  姜玄冷笑道:“想必你来时也见过被周人屠尽的村落,本尊杀的这几个人和你们周室天子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为了不让这种事继续发生,本尊唯有清理掉那些只会勾心斗角的无能之辈,换成有能力重整旗鼓的心腹,才能挽救更多的百姓!本尊有义务用玄物拯救黎民,而你,则有义务去死!”
  话音未落,姜玄的一只手已经朝苏季抓了过去!
  “喵呜!”
  伴随着一声猫叫,一个猫脸人身的老妇,突然从后面抱住苏季,狞笑道:
  “姜玄老儿!休想得逞!我老太婆就算死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阴魂不散的死猫!你想对本尊的玄物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把你梦寐以求的宝贝送到你拿不到的地方!”
  猫脸老妇发出一阵狂笑,身子融化成一滩黑色的泥浆,把苏季包裹其中。
  姜玄后退一步,望着苏季脚下逐渐形成的黑色漩涡,冷笑道:
  “异想天开的畜生!区区玲珑血阵,只能拦得了一时罢了。”
  苏季一阵眩晕,感到身子突然有千百斤重,像一只承载过重的船。两只脚仿佛踩着棉花一般发软,双腿逐渐陷入黑色漩涡之中。他没有丝毫挣扎,而是用戏谑的口吻对姜玄道:
  “老乞丐!看来所有人都背叛了你!冤冤相报!彼此相杀!你的义务就是在这无奈可笑的循环里苟且!”
  “你不也在这循环里吗?”姜玄瞪着苏季的眼睛,厉声喝问:“回答我!原谅杀你父母的仇人!你能做得到吗?”
  苏季瞬间语塞,迟疑了一下。
  姜玄用鼻子哼了一声,道:“不必纠结了!等你在那个地方魂飞魄散的死去,就可以不用在循环里打转了,哈哈哈哈!”
  笑声中,姜玄拂袖离去。
  苏季的身子缓缓下降,两条腿像被两座大山坠着,沉重得抬不起来。漩涡将他缓缓向下拉扯,很快淹没了腰际……
  “不,我不会死。”
  姜玄缓缓转头,只见漩涡已经末过苏季的肩膀,只剩一颗头露在外面。
  苏季直视姜玄的双眼,说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会回来找你解开这个循环!你可要洗干净脖子等我!”
  姜玄看得出来,他不是在刻意嘲弄自己,而是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看着苏季平和冷峻的神情,姜玄愈发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出言相击。
  “你要教本尊做人的道理?只可惜,你这辈子没这个能耐,但愿下辈子,你的手段也能和你的嘴巴一样锋利!”姜玄停顿了一下,摇头笑道:“本尊差点忘了,你没有下辈子。”
  姜玄戏谑的语气,像是在和一个说梦话的人对话。
  苏季也觉得自己话像是噩梦中的呓语,但这些话确实就是他此刻的想法。无论接下来将要面临多么恐怖的处境,都无法阻止他将这些想法付诸实践。他死死盯着姜玄背影,直到黑色的漩涡将他的一颗头完全吞没,一双凌厉的眼睛仍没有一丝动摇。
  那一刻,所有色彩都归于无尽的黑暗,而他是那黑暗中仅有的光。


第五十四章 塔狱
  苏季感觉自己坠入万丈深渊,咆哮的气流压着他,呼啸的风刮着他。
  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绝望能超越他此刻的感受。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痛苦,如此压抑,如此深刻,又是那么复杂,那么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一片陌生的黑暗中醒来。
  一双空洞的眼眸失去原有的机敏与灵巧,犹如一个死人,只有胸前微弱的起伏一次又一次强调着,他是这黑暗中唯一活着的生命。
  黑暗与死寂都是一条生命最后的归宿。不过,对苏季来说,现在还不是一切终结的时候。
  人总是要死的,何必急于一时?
  至少现在,苏季还有很多活下去的理由。
  花如狼离去的悲伤已如潮水般退去,搁浅在他心头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强烈的仇恨。
  必须复仇!
  必须活下去!
  仇恨给予他力量,给予他活下去的勇气。
  愤恨的指甲抠抓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颤抖的手臂支撑着身体,缓缓坐起。苏季感到按在地上的掌心传来石地的坚硬与冰冷。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转头看了看,结果头痛得厉害,像要裂开一般。
  “你……你终于醒了!臭酒鬼!死酒鬼!烂酒鬼!”
  耳畔传来狐姒埋怨又激动的声音,语气中隐含着一丝微妙的喜悦。
  苏季低头咳嗽几声,发现怀里正在发光。眼睛已经习惯黑暗,即使微弱的光芒,也会让他觉得很刺眼。他微微阖目,将发光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装着净世莲子的袋子。
  微弱的光,照亮眼前的一小片黑暗。周围是布满青苔的坚硬石壁。这里是一个巨大空旷的八角形封闭石室,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只有两条螺旋石阶,一条通往上面,一条通往下面。
  “这是哪儿?”苏季问狐姒。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无法施展法力,光是让这几莲子亮起来,就已经是我现在的极限了。”
  狐姒的声音虚弱无力,语气中隐含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就在这时,苏季听到附近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咕噜!咕噜!”
  苏季四下找寻声音的来源,只听“啪嗒”一声。棚顶掉下一只橘子瓣大小的虫子,外形与长生蛊很像,不过颜色是黑色,个头儿也要大上好几倍。
  “嘶!”
  突然一声虫鸣,黑虫窜了过来!
  苏季感觉胳膊被狠咬了一口,不见那虫子有嘴,胳膊上的皮肉却着实被啃去了一块!
  他刚把那虫子扯下来用力摔在地上,又听啪嗒一声!另一只虫子掉了下来。
  苏季咽了一口唾沫,缓缓抬头,顿时浑身毛骨悚然!只见棚顶正聚集着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虫,正如下雨般噼里啪啦往下掉!
  狐姒失声喊道:“还等什么?逃呀!”
  苏季慌忙起身的瞬间,两颗莲子撒了出来。发光的珠子咕噜噜朝一个方向滚动,棚顶刚掉下来的一波黑虫子立刻聚集过去。莲子光源周围瞬间爬满大大小小的黑虫。
  苏季眼珠一转,掏了一小把莲子放在地上,用脚踢向远处,另一波黑虫也立刻被引过去。
  果然,那些虫子是被光吸引来的,它们似乎对光亮特别感兴趣。
  再打开袋子,苏季发现里面只剩一颗莲子,不禁摇了摇头,知道不能再扔了,否则自己眼前就只剩一片黑暗。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更多的咕噜声,转头一看,脸色瞬间煞白,只见下方台阶正涌上黑压压的蛊虫。一大片黑色蛊虫蜂拥而上,都被他手中的光芒吸引,发出“嘶嘶”的声音。
  苏季拔腿就往上层台阶跑,刚跑两步,突然一个骨瘦如柴的人迎面扑来。一张污渍斑斑的脸撞在苏季的鼻子上,一股酸臭扑面而来。
  那人被势头正猛的苏季撞翻在地!苏季刚想伸手把他拽起来,忽觉自己先被另一只大手拽住,回头一看,只见拽他的是一个面带长髯的白袍道人,狭长的眼中凌光闪动。
  “你救不了他。”
  白袍道人说完,苏季便听一阵微弱的蚕虫啃食桑叶的声音,转头看见大量黑色蛊虫从那个人的眼睛、耳朵、嘴巴等七窍钻了进去。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啊啊啊啊!”
  那人发出一阵惨叫,整个人在地上打滚,翻滚挣扎的过程中,全身像被虫蛀一般千疮百孔,顷刻间变成一堆白骨。更惊悚的是,这白骨还不停的颤抖,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朝苏季扑了过来,似要找他索命!
  白袍道人看也不看,一掌震了出去。骨架发出咔啪咔啪的声音,白骨瞬间凝成玉骨,散成一地发光的红色碎骨头。黑色蛊虫蜂拥而上,瞬间啃食得干干净净,连一根骨头也没剩下。
  “跟我来!”白袍道人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苏季倒吸了一口寒气,缓缓跟上他的脚步。
  白袍道人将苏季带到上层以后,用一道结界封住通往上来的路。苏季看他施法的动作,不禁感到纳闷。
  这个白袍道人究竟是什么人?
  这里连狐姒都无法施展法力,而他居然可以。
  苏季扫视着周围,发现这一层的布局和下层差不多,只是地上多了十八个盘腿打坐的人。那个白袍道人盘腿坐地以后,脸色非常难看,嘴里嘟嘟囔囔发出一连串听不懂的话,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苏季正要凑过去发问,忽觉身后有人嘘了一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大叔摇了摇手,对他做了一个不要问的手势。
  “年轻人,在这里想多活,就要少问。”
  中年大叔一开口,刺鼻的口臭熏得苏季一阵眩晕,差点昏过去。
  苏季捂着鼻子,点头致意,只听他开始自报家门:
  “贫道法号净明,窗明几净的净,干净明亮的明,以后你就叫我,净哥哥吧。”
  “净哥……”
  净明大叔张开嘴,只等叫完答应一声。然而,剩下的一个“哥”字,苏季始终叫不出口,只得尴尬地笑了笑。他心想这里暗无天日,这里的人一个比一个脏,“净明”二字实在太不应景,要说“幽冥”还差不多。
  苏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十八层地狱吗?”
  净明大叔摇了摇头,长叹道:“地狱的鬼魂也有轮回。这里是玲珑塔狱,连托生猪狗的机会都没有,只要进来就没人出得去,就算你是神仙也一样。”
  说着,他从乱发里抓出一只八条腿儿的蠕虫,连看也不看就塞嘴里嚼了起来,牙齿间汁液流溢,还时不时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听得苏季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净明大叔一边有滋有味地嚼着,一边说:
  “小伙子,你运气算是不错了。玲珑塔狱一共有七层,若顶层是第一层,那你刚才所在的那层是塔狱的第四层,是中间一层,越往底层越如地狱一般。你若直接被玲珑血阵送到最底层,那可真是比死还难熬哇。”
  净明大叔说完,咕嘟一声,把嚼烂的蠕虫咽了下去。
  苏季眉弓一紧,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下去过?”
  “那种地方鬼才肯下去!我是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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