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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世界-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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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觉得,这不是一个代理市长在讲话。他的形象,在我的心里犹如一尾眼睛蛇:它乜视起眼睛充满敌意地瞧着你,一句一句的话语里无不喷射着致人死命的毒液。

一股人格固有的力量使我站立起来,我觉得我面对的不是什么代理市长,而是一个缺德损寿的王八蛋。至今,他还把我当他的政敌,时刻不忘记利用任何机会让我低头伏罪,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对不起,吕强……”想了半天,我还是喊不出“市长”二字,“我有公务,先走了。”

我所庆幸的是,说这句话时,我的声音很平静。

在国际交往场合,退场代表了一种强烈抗议的行动。一个成员退场,对于会议主人,等于向他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迈动庄严的脚步,躲开了这个龌龊不堪的秽地。

“庾明,你……”我听到吕强在屋子里大叫着,“你当个总裁,别这么牛B;你敢轻视本政府,明天我让你要蓟原城内寸步难行!”

下了楼,我恶心地往楼上啐了一口,坐上车扬长而去。

初冬,昼短夜长,五点多钟,整座城市已经被黑漆漆的夜幕吞没了。

开始下雨了。雨丝又密又凉。打在额头上,令人分外清醒。远远望去,自矿山背后开来的第一辆矿车出现了,车斗空空,车的行驶造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嘈杂之声。那对大车灯照亮了潮漉漉、黏糊糊的路面和阗无一人的行人道,给人一种廖廖的空旷之感。

第85章 寸步难行

雨丝儿淅淅沥沥淋到了夜半时分,突然在一阵寒风中变得细小了、断线了。接着,闪着亮的丝线变成了雪白的细粒儿,细粒儿又渐渐地变大、变薄,变成鹅毛片片,棉絮一般的飞扬起来。

新冬的初雪,在人们的睡梦中,不知不觉随着渐逝的雨儿降临了。

看完了电视节目,庾明两口子刚刚钻进被窝,远在“西线工程”推销钢材的花美玉就打来了电话。

“找你!”花美蓉接过电话与美玉聊了几句,就把话筒塞到丈夫的枕头边上。

“姐夫,‘蓟钢’完蛋了!”人在远方,话语里却是悲天喊地。

“怎么啦 ?”

“西线工程老总今天正式宣布:二期工程不再使用‘蓟钢’的钢材了。”

“是不是质量问题?怎么弄到这一步?”

“都怨那个杨健。他挤走了杨总,提拔了他的这个铁哥们儿。现在,企业进料不看质量,和产过程不注意质量,那个‘废品王’,在杨健保护下被判无罪,现在成了‘蓟钢’的座上客了。他进的料,没人敢检查……”

“哼,岂有此理!”听到这儿,他的困意一点儿也没有了。

“小点儿声!”花美蓉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半夜三更嚷什么?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喂,姐夫,听说南方有个新建的钢厂要收购我们哪!你们公司实力这么强,怎么不抢先下手 ?”

“呃……”他支吾了一下,没有说下去。这个花美玉,不过是花美蓉一个远亲的妹妹,他们这种关系,不能泄露商业机密啊。

“美玉,早点儿回来吧!企业的事回来我告诉你……”说到这儿,他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美蓉。

交了话筒,他刚要往热被窝里钻,手机却响了。

“庾明,你们家电话怎么这么忙啊!”

“啊,省长!”听到省长的声音,他兴奋地光着膀子坐了起来。

“‘西引工程’的事儿知道了?”

“知道了。”

“这事,你怎么看?”

“主要是,管理上不去,产品质量下来了……”

“什么产品质量?”省长听他一说,却发火了,“一个产品质量,能逼人家撕毁协议吗?”

“那,还会有什么别的原因……”这一下,他倒有点儿糊涂了。

“你听说了吗?‘西线工程’购买了一大批来历不明的钢材。蓟钢的产品就是让这批货给顶了。”

“来历不明?”他更糊涂了。

“嗯,这批来历不明的钢材,就是从你们蓟原发出来的。”

“蓟原?”

“庾明,你必须给我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为了整治杨健、吕强,动用跨国公司渠道进口外国钢材了!?”

啊──

听到这儿,他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省长怀疑自己……

“省长,我庾明以党性保证:走私的事我没干。”他说完,没忘记啪啪拍了两下胸脯。

“嗯,这就好。我相信你不会干这种事情的。不过……”省长停顿了一下,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件事的源头啊,反正就在你们蓟原。如果真的不是‘北方重化’所为,明天我就让省纪委和司法部门介入此案,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省长吼了半天,放下电话。花美蓉睡不着觉了。

她躺在那儿,怔怔地望着天棚上的吊灯,担心地问着丈夫:“查什么走私呀?没你的事吧?”

“没事。”他回答了一句,闪忽闪忽眼睛,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让妻子再接通美玉的电话。

美玉在房间接了电话。

他告诉她:想办法查清“西线工程”那批钢材是从蓟原哪个公司进的货。要通过个人关系,惺惺地查。最好能找到蓟原那家公司开出的发货票。这件事要保密,绝对不能让同事们知道。

早晨,风儿仍然狂劲地吹着,雪花儿旋转着、飞舞着,不断地落在积了水的路面上。工薪族的人们扔掉了自行车,一群一群的挤向了原本就满负荷的公交车辆。被迫步行的人们艰难地躲过湿雪洼地,在可行的路边排起了长队,跌跌撞撞地走起了芭蕾舞步。他们头顶那一把把撑开花花绿绿的避雪伞,为北方洁白的都市清晨增添了一道绚丽的光彩。

“路滑,慢点儿啊!”庾明钻进车里,嘱咐司机。

“没问题。咱们 的车好。”

司机驾驶着这部全市惟一的一辆加长“林肯”公务车,骄傲地行驶在雪后的街路上。开这辆车,只要不是故意违犯交通规则,警察不会找你的麻烦;即使犯点儿小毛病,只要说一声“庾总坐在车里”,警察也会客气地放行。车贵人骄,对于司机来说,开这种车,无疑是一种高级享受。

车辆行驶到站东广场,一辆闪着红灯的交通监理车停在了对面。司机看了看车号,认准了是朋友小夏在执勤,便礼貌忿怒地一天发按一声喇叭,绕行而去。

“停!”监理车上的小夏急急忙忙向他摆了摆手,随后做出一个叫停的手势。

“小夏,有事吗?”司机赶忙下车,询问着事由。

“对不起,你这辆车不准通行。”

“怎么回事?”司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级指示,‘北方重化’的车辆一律停驶。”

“为什么?”

“为了疏散交通……”

“你他妈吃错药了!疏散交通疏散到我这辆车上来了?庾总在里面哪!”

“哥们儿,别刨根问底好不好?上级有令,我也没法子。请庾总原谅,换车吧!”

“都他妈干到半路了,怎么换车?”

“打‘的士’。”

“你放屁呢!你们市长怎么不打‘的士’?”

……

车窗外的争吵传进了车内,庾明听得一清二楚。另外,在监理车内,像是有红色的小灯在闪烁──不用问,那是一架摄像机。如果此时他庾明下车与警察交涉,蓟原电视台的晚间新闻里就会出现他庾明与交通警察吵架的形象。即使他乖乖屈服,下车打了“的士”走,这个镜头也会出现在屏幕上,让蓟原的老百姓看到:他们原来的市长是何等的掉份儿,竟让蓟原的交通警察给治了。

“明天我让你在蓟原城内寸步难行!”吕强那声怒吼又响了起来。

“好一个寸步难行!”庾明笑了笑,拿出手机叫通了市公安局长。

“庾总,对不起。”市公安局长一副抱歉的声调,“我也是执行命令!”

“那我怎么办?就让你们的警察拦上一天?”

“庾总,你别着急。我用我的车去接你。”

“让这辆监理车离我远一点儿!”

“是!”

约摸过了五六分钟,监理车慢慢驶离了站东广场。市交通警察大队的“一号”车停到了加长“林肯”侧面。公安局长率先从“一号”车上下来。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粘了他的嘴唇。看来,他已经 街头指挥了半天交通。庚明看到他这副形象,也下了车,与他友好忿怒地一天发握了手,然后乘坐这辆通行无阻的白色现代车急驶而去。

“庾总,我的车让警察给堵了。我的打‘的士’来的。”老金首先告诉了我他这一信息。

“我的车也让交通警察给堵了。”接下来是杨总。

“我的车……”

“我的车……”

接下来是小金、财务总管、部门经理们。

北方炼油厂的老刘气得直骂:“庾总啊,我们的职工通勤大客车也让警察给堵。他妈的,工人惹你们什么了!多亏咱们职工素质高,一个个打‘的士’赶到厂里,要是耽误了接班,损失就大了。”

“老刘,要表扬这些打‘的士’的职工,”我说,“只要堵截不结束,就让他们打‘的士’。要统计由此造成的损失。这钱不能白花,将来要记在蓟原市政府的帐上。”

两个小时之后,“北方重化”被堵截的一百五十八辆大小车辆,满满地停在了蓟原市政府的大院里,司机们站在大门口,向市政府讨一个说法:为什么要无故堵我们的车?

第86章 釜底抽薪

中午,我在季小霞送来的饭盒里扒了几口饭,接着又翻阅起了“股市办”送来的股市分析报告。

……

熊榜:

蓟原钢铁(248976)──主力进出指标中线下穿长线形成死叉。7日QRSI11。12处于弱势区。动量…0。26卖盘压力重。换手率0。44(百分号)为交投低迷区。

熊榜:

蓟原矿机(243660)──主力进出指标短、中、长三均成平行下行趋势。7日QRSI11。12处无效区。动量…0。12动量小。换手率0。22(百分号)处于交投低迷区。

熊榜……

熊榜……

……

唉!我在政府工作期间,辛辛苦苦将两大企业上了股市,却出现了这样的结果。本想靠此弄一笔资金,却因为杨健和吕强捣乱,企业管理滑坡,效益下降。股民们失去了信心,两家企业的股票始终在熊市里徜徉。

听说南方的一个城市也上了一套与蓟钢一模一样的特殊钢生产线。这家企业实力雄厚,正在寻找一家相同的钢铁股份借壳上市。他们有当地政府力挺,来势汹汹。这个蓟钢,弄不好就是人家的盘中餐了。

怎么办?

我的耳朵周围,是一片鼓动我收购的喊声;

可是,趁人之危将其纳入自己的旗下,吕强恼羞成怒不说,孔书记那儿、铁玉那儿、鞠彩秀那儿,以后见了面怎么说话?

不过,南方那家企业的动作越来越明显,咄咄逼人,磨刀霍霍,连蓟钢的职工都在议论纷纷了──

唉唉!顾不得那么多了──什么人情恩怨?什么政企关系?救市要紧!不管是北方重化所有,还是蓟原市政府管辖,企业的税收,最后不都 要进入共和国的财政金库吗?

再说,采取收购措施,也是给吕强一个教训。让他认识到:企业管理要遵守市场规则,不能用他那种流氓手段、随心所欲就可以把企业搞好的。

于是,我不得不拨通了省长的电话。

到了傍晚,市政府封锁“北方重化”车辆的禁令未除,上访司机们也未撤离。

公司的院子里,停满了40辆安装了警灯的大小客车。这些车是省公安厅按照省长指示从别处借来的,以保证我们公司职工的通勤需要。这些车在蓟原大街上横冲直闯,无人敢阻拦。这位公安厅长,可真是以实际行动为企业保驾护航了。

接到省长的答复意见,我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

“杨总,你立刻派人到自来水公司总经理,要他们帮我们做一套应急方案,防备吕强为企业停水。”

“是。”杨总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老金,你看一下,我们进料的运输车队,还有销售公司的车队……”

“没问题,”老金自信地扬起了头,“那些车都是租用第一运输公司的。他们两个月没揽到活儿,职工们连基本工资都开不出去。这批货物救了他们的命。警察要是敢拦他们的车,司机们就得找吕强拼命!”

“小金,注意上访人员的动向,我们盯的人是吕强……”

“是!”

这时,杨总走了进来,他说:“水没有问题。北方炼油厂有战备水井,其他厂子有备用管线。他们的工程师们已经试运第二套供水方案了。”

“好吧。”这时,我望着急得直冒汗的财务总管,说:“你发言吧!”

“刚才,鞠彩秀局长来了电话。她们金库里确实没有开工资的钱了。鞠姐的意思是……”她求救似地看着我,“能否拿出五百万来,让离退休的老同志先开支……”

唉,你这个鞠彩秀啊!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庾总,这儿有孔书记的批条。”她颤抖着一双手,把条子递到我手里。

条子上是市委孔书记的手迹:

庾总,具体是非后理。社会安定要紧。请撤离上访的职工,再支持彩秀一把。

“照办!”我思索了半天,痛苦地做出了这个情不自愿的决策。

我看到,人们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

“不过,咱们一码是一码。”早晨,风雪中被堵车的一幕再次跃到我的眼前,“就冲他吕强这一手,他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我把手攥成一尊铁拳,使劲儿地朝着红木桌案砸下去。砸得我的同事们一个个吐出了惊悸的舌头。

待各项具体事务处理完毕,我正式传达了董事长的指示,并派老金和财务总管立即飞往上海,择机实施收购。

“接到我的命令,你们必须立刻下手,不能心软!”

上访的司机们已经撤离了。吕强的拦车令仍没有解除。公司员工们不得不改变了以往的回家路线,像二等公民一样溜回家中。我坐在市公安局的那辆白色现代车里回家,心中疑惑不解──

显然,吕强还没服气。可是,既然我看孔书记的面子答应给你们钱,又撤离了上访人员;你作为回报,就应当撤销拦车令呀,现在,我给了你们蓟原市政府面子,你们却仍然板着脸装王八蛋,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暗淡的太阳为一团团浓雾遮住了。崭新的现代轿车亮起了雪亮的灯光,朝着那条渺无人迹、别墅林立的小路飞驰起来。

杨健登上了海港码头,一股股愁哀凄凉的薄雾缓缓向他袭来。犹如他的心情不断地沉落着、浓缩着,渐渐浓缩为难以忍受的恐惧。

离开考察团,就像大雁离群。他的神经陡然紧张了。

多亏团里给了两个多小时的自由采购时间,给了他得以逃脱的机会。

当时,他神志恍惚地站在这个商场第十二层楼的窗前,看着楼下同行的伙伴们焦急地呼唤着他,心里充满了害怕和恐慌。他知道,只要他不出现,这个团的人便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地方。一旦出现了叛逃的事,担任团长的人回国之后就接受上级的处分。此时的他们啊,是真的怕他杨健走失,还是为了自己免于惩罚?他不知道。反正,他看到团长带头呼叫了。他好像听到了那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呼唤。这呼唤似病人的呻吟,不断地折磨着他,使他的神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此时,理智告诉他,得快点儿甩开他们!

第87章 书记叛逃

登上了海港码头,一股股愁哀凄凉的薄雾缓缓向他袭来。犹如他的心情不断地沉落着、浓缩着,渐渐浓缩为难以忍受的恐惧。

离开考察团,就像大雁离群。他的神经陡然紧张了。

多亏团里给了两个多小时的自由采购时间,给了他得以逃脱的机会。

当时,他神志恍惚地站在这个商场第十二层楼的窗前,看着楼下同行的伙伴们焦急地呼唤着他,心里充满了害怕和恐慌。他知道,只要他不出现,这个团的人便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地方。一旦出现了叛逃的事,担任团长的人回国之后就接受上级的处分。此时的他们啊,是真的怕他杨健走失,还是为了自己免于惩罚?他不知道。反正,他看到团长带头呼叫了。他好像听到了那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呼唤。这呼唤似病人的呻吟,不断地折磨着他,使他的神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此时,理智告诉他,得快点儿甩开他们!

他果断地乘电梯下楼,从这家商店的另一侧出门,来到对面的街上,随后,搭乘“TAXI”,奔港口而去。

是身上携带的这部手机,让他在关键时刻获得了生命攸关的重大信息。秘书告诉他:你的侄儿犯事了!他在“扫黄打非”中被公安局逮捕。啊,他弄到网上的那些个黄色视频影像,出现了“花花世界”514房间的镜头。“First”,你记得吗?

“妈的,混蛋!”他在电话里骂着。

自己的创作是绝对保密的。怎么会上了侄儿网吧的视频呢……呃,有一次自己在包房里刚刚欣赏一部完新录制的杰作,这个侄子突然闯进去,这小子大概是看到了那些画面,买通了房间的服务员,把自己来不及藏好的带子拿出去复制了。唉……

“杨书记,你千万不要回来。”秘书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报告着,说出的话不知是劝他还是咒他,“茫然不知所措原大学有个女大学生正式起诉你强奸……加上那些带子,要治死罪啊!”

不过,现在他不害怕了。对于他,生活已经出现了奇迹:什么组织处分、什么撤职罢免、什么诉诸法律、行贿受贿、贩黄制黄……都离开他十万八千里了。他来到了一个自由世界。明日,看到他昔日的老同学,拿出自己珍奇的创作成果,一转手就可以成为异国富翁了。只是 ,老婆、孩子、父母……苦了他们了。嗨!这不要紧,只要他熬过这一关就好了。将来,他会给他们寄去大把大把的欧元,弄好了,他还会成为著名的华裔企业家;将来以投资人的身份回国,受到藓原人的热烈欢迎呢!

走出码头,他来到一个电话亭,投了几个硬币,电话打到了自己老同学家里。恰好,她在家。她欢迎他的到来。于是,他又打了“TAXI”,向市中心驶去。

这儿,夜的街市同他访问过的其他西方国家一样,依然是带有畸形的繁华。店面的光明,耀眼的广告,悠忿怒地一天发投在他的脸上,随之又换之以黑影……他的目光移向飞一般往后退去的五光十色的街景,心里抑制不住一阵阵激动。

他见了她的面,怎么说呢?

斯特塔大街,到了。他付了司机车钱,伫立了半天。玛哈莱丽(他同学嫁给老外后起的外国名字)并没有出来接他。他拿着她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地址,转来转去,总算找到了13-14号公寓。刚进大厅,电梯里就出来了玛哈莱丽。她穿了一套灰色衣裙,裙料轻软,绷紧略显结实的腰肢。眼眶下抹了紫盈盈的一圈妆色,与唇上涂的胭脂和谐地匹配在一起,尽显了中国女人化妆之后的西洋相。见到他,她的眼皮懒洋洋的像女性做爱满足后那种得意的神情。

“您好,玛哈莱丽!”他主动迎接上去,“老同学,你还是那么美!”

“哈罗──”一个大胡子男人握了他的手。这大概就是她的那位外国老公了。

“你,最好别说是我的同学。就说是来推销的……”

“推销?”

“嗯。”

“为什么?”

“我的男同学来得太频繁了。我丈夫,有些吃醋了。哈哈……”

在她那不自然的笑声里,他觉察出一丝冷淡。

他说出了自己叛逃的事。他觉得她的这份冷淡愈加明显了。

“哦,这些带子?”

“让我丈夫先看看吧。这几天,他正好有工夫在家。让他鉴定一遍。然后我们再谈价钱……”

第88章 联手行动

叮铃……叮铃……写字台上,那台红色电话机响起了尖厉的铃声。

哟!季小霞往电话屏幕上一瞅显示出的来电号码,立刻凭着自己的记忆判断说:“5189999……市纪委的电话。”

“市纪委?转过来!”我心里一惊,连忙吩咐说。

在这个腐败成风的年头,市纪委的电话像是催命咒;在蓟原,只要这个5189999的号码一响,接下来就没什么好事。不是这台电话的主人被“双规”,就是与某腐败案件有牵连,让你去市纪委说明情况。5183999,谐音是:我要发现就揪揪……

不过,心里没病死不了人。只要你两袖清风;还怕什么揪揪揪……

“喂,庾明同志你好!”电话里的声音好熟悉,心中机灵一动,嗯,这不是市纪委书记的声音吗?现在,在蓟原这个地方,除了他和市委书记,一般人见面都 称我为“庾总”、“庾老板”、也有人继续称我“庾市长”,却很少有人称我为“同志”了。

“书记你好,找我有事吗?”嘴上坦然地问着,心里却像条件反射,咚咚地敲起了鼓。我可以保证自己清正廉洁,但我不敢保证自己那么多部下没有违法乱纪的事情。

“庾明同志,今天我找你,是要向你通报一个重要情况……”

“重要情况?”

“嗯,上午接到‘省外事办’的电话,杨健已经离开考察团两天两夜不归了。现在可以确定为叛逃。”

“叛逃?”我的眼睛立刻睁大了,“组织正在审查他,他现在就叛逃了。怎么这么巧合?他在国外,是不是听到了风声?”

“庾明同志,不要急嘛!”市纪委书记的声音里显出了几分无奈,“前些日子,他的侄子把淫秽录像做成视频发布在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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