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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世界-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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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李福伶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

2.李福伶接受SOHU蓟原分公司赠送的商品房一套,视为受贿,应予没收。

审判长:李公正

××年××月×日

宣判结束了,一场轰动蓟原的腐败大案终于尘埃落地。

人们带着各种复杂的表情,一边评议着这个审判结果,一边走出了审判大庭。

第169章 铁窗里

蓟原市区南部有一座山,人们通常称它为南山,南山脚下有两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处所,一处是白色墙面的监狱,人们称其为南山监狱;一处荒疏的刑场,你们称之为杀人场。犯人们从法院审理后,警车就从法庭开出来,把犯人分别送到两个地方:车子出了城,若是往左拐,就是进监狱,若是往右拐,就是去刑场。所以人们常常说“宁左勿右”。大概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使是判个无期徒刑,去监狱度过残生,也比被拉到刑场,“立即执行”好上一千百倍。

押载了李福伶的囚车从城区开出来,当然是往左面拐,驶进了南山监狱的白楼监舍里。据说,有人对将她押在蓟原监狱的做法有异议:审理先在蓟原,已经是便宜她,这服刑的事儿,怎么又照顾她了?可是,说归说,服刑的地点到底不是他们说了算。犯人判了刑,在哪儿服刑都是监牢生活,你们瞎什么操心啊?

蓟原中级法院宣判结束,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任务。至于服刑在哪儿?就是省监狱管理局说了算了。监狱管理局属于省政府领导,他们要根据犯人的情况,根据各市监狱的情况来分配犯人的服刑地点。全省的监狱不少,但是,能够关押女犯人的监狱不多。女犯人虽然也是犯人,但毕竟是属于保护的族群,所以,每个监狱,不是有几所房子就具备关押女犯人的资格。除了住宿条件之外,监狱还要有专门管理女犯的管理人员,能够针对女犯人的特点管理教育她们;同时还要注意保护她们。监狱里的男性犯人攻击力强,常年看不到女人的他们,常常把监狱里的女工作人员当作袭击对象;有时候,他们的兽性发作了,连前来视察、参观的女领导、女来宾都敢强行搂抱、猥亵……何况是束手无策的女犯人呢!

而由于蓟原市是个工业老城,建市较早,监狱设施齐全,专业管理人员配备齐备,这就为李福伶关押在南山监狱创造了条件。另外,李福伶的案子从双规审查到开庭审理,都是在蓟原做的,为什么关押地点就给换地方呢?监狱管理局的领导权衡再三,决定维持现状:既然能在蓟原审理,就可以在蓟原关押。当然,这里面难免有照顾的成份:蓟原是李福伶的家乡,她在这儿人熟,有亲人,有社会关系,服刑中难免会受到方方面面照顾。嗨,照顾就照顾吧!毕竟是女犯人。再说,人家的老父亲是老市委书记,女儿被审查、被判刑,人家没找组织麻烦,已经够意思了,这服刑的事儿咱不得照顾一下吗?如果人家找到有关领导,要求在蓟原关押,你还不得照办?所以,监狱管理局不仅将她有服刑地定在了蓟原,而且还关照南山监狱,要考虑这个犯人的特殊性,多加关照,千万不要弄出什么罗乱来!

说来也巧,当李福伶下了囚车,走进牢房时,发现这儿的监狱长不是别人,正是她父亲老部下的儿子关加友。关加友的父亲最早当过父亲的警卫员,后来,父亲当了市委书记,就安排他当上了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现在,这位大队长早已离休,儿子却当上了监狱长,恰好李福伶又来这儿服刑,这真是天作之合!这位关加友看见李福伶,不但没有板起面孔训话,反倒张开大嘴,亲切地喊了一声:“阿姨!”这一下,不得不让李福伶心花怒放了。

然而,别看监狱长叫了她一声“阿姨”,这监狱的规矩是不能破的。中国有句俗话:“警察打他爹,公事公办。”这关监狱长也不能因为阿姨进了监狱,就当贵宾看待。当着法警的面,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与监舍人员一起,亲自将犯人送到预选分配好的监舍里。

女犯人的监舍在一楼南侧有阳光的一面,虽然比男监舍显得温暖些,但是,由于十几个犯人挤住在一通长铺上,厕所又设在屋子一角,远远地就有一股子强烈的骚臭味儿道传导了过来。李福伶生活讲究,平时就有点儿洁癖。她哪儿受得了这种环境。还没看见自己的监舍是什么样子,她就捂起鼻子,弯下腰去,几乎要呕出来。

“呵呵,监狱长,人送到了。我们回去了。”送人的法警看到女犯人这个样子,知道难题又来了,马上回避,要告辞了。

“咦?怎么走?吃完饭再走。不急嘛!”监狱长谦让着。

“不了,不了。”法警们连连摆手,婉言谢绝了。

“好吧,既然你们着急,我不挽留了。嗯,小张,帮助把手续办了。”监狱长吩咐了一下身边的人。

“好,跟我来!”一位年轻的女狱警答应了一声,领着法警走开了。

“阿姨,你怎么了?”关加友连忙俯下身子,去问。

“加友,这种房间,我实在是住不了……”李福伶哀求地看着他,“能不能换个地方?”

“换?换……”关加友的一双手搓来搓去,显得非常为难。在监狱里,不管是什么样的犯人,都得住在监舍里。这是规定,任何人也不得例外。

可是,眼前这一位,毕竟是爸爸老领导的女儿,小时候,这位阿姨没少给他买糖果吃啊!

“监狱长,手续办完,他们走了。”刚刚走出去的女狱警小张迅速完成了任务,回来报告了。

“喂?小张。咱们这儿还有没有好一点儿的房间?”监狱长眨了眨眼睛,问自己的部下。

好一点儿的房间?小张眨了眨眼睛,一下子懞了。这儿是监狱。又不是招待所。犯人凭什么挑拣房间?

“这位阿姨,身体不好。你看……”

“哦!”小张的眼睛闪了闪,监狱长竟张嘴喊这女犯人为阿姨,看来,眼前这女人不是普通的犯人,分明是一位难伺候的姑奶奶啊!

“加友,我不要挑什么好房间。只好卫生条件好一点。别这么臭……”女犯人说着,连连咳嗽了几声。

“这位阿姨,监狱的监舍都是这样的。”机灵的小张跟随监狱长唤了一声“阿姨”,接着又说:“如果你身体实在不好。一会儿,我和监狱长想想别的办法。你先到我办公室坐坐。”

说完,小张掏出钥匙,将监舍把头的一间屋子打开,让监狱长和这位女犯人走了进去。

“谢谢,谢谢……”李福伶连连几个谢谢,就像是已经为她调换了房间一样。

“监狱长,这样吧……”小张像是有了什么主意,将嘴凑向了监狱长的耳边。

“嗯,好好好!”监狱长立刻舒展了眉头,“就这么办。”

174 漂亮的女犯人

漂亮的女犯人

早上,李福伶从硬板床上起来了。

同室的两位女犯人已经先她而起来了。看了看陌生的李福伶,两个人不由地细细将她打量了一番。

“你是昨晚儿,新来的?”其中一个脸蛋特别漂亮的女犯人问她。

“嗯,我进来时,没打搅你们睡觉吧?”

“没有。”另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似的女犯人应了一声,随后又扬起胳膊,打了个呵欠,无所谓地张开了大嘴,“唉,都快要死的人了,什么打搅不打搅?”说完,她垂下双臂,好奇地走到李福伶面前,伸手摸起了她缠绕脚链的香奈儿纱巾。

“阿姨,你是个有钱人吧,这条香奈儿纱巾要几千元一条呢。我也有一条,也是这种藕合色,是我傍的大款去北京给我买的。你怎么就舍得扯开它,包你的脚链呢……

李福伶不语。

这位少女犯人的话,像刀子一般直刺她的心里,到了这种地步,再漂亮的东西对她来说也失去了意义,一度,她曾经拥有多少条这种纱巾呀!开发商送的、开会发的、搞福利给的、她曾经拥有那么许多,以致让她的女同事们都眼馋得要命!

多么精致的纱巾啊!漂亮脸蛋儿的女犯人也走过来,摸着纱巾长长的流苏赞叹道。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昔日生活的痕迹就只有这条纱巾了,它是可触摸的记忆,随着这位女犯人的感叹和抚摸,李福伶的心一次次沉痛着。她感到自己的眼睛湿润起来,但她隐忍着,不让这种蔓延的湿润酝酿成泪水……

少女犯人像是心直口快,看到漂亮脸蛋儿夸奖香奈儿纱巾,便伤感地感慨说,唉,来这个房间住的,都是临近死期的人了,漂亮的东西对于我们,不过是废物罢了。

“是呀!”李福伶立刻仰面,回应说,“小妹妹说的不错。漂亮的东西对于我是一点用也没有了。它们又对于我,是锦衣夜行,是明珠暗投……就算是漂亮、珍贵,又有何用?!”

当李福伶仰着的脸垂下来,另外两个女犯人都看见这张脸上泪水缤纷如雨……

少女犯人立刻伸手搂住李福伶的肩,轻轻地喊:阿姨,对不起。李福伶抬起头,泪水依然停留地脸颊上,但她却对两个人展示了一个笑脸。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这是李福伶的心里话。昨天,关加友告诉她,这两个人,一个是死刑,一个是死缓。自己与她们相比,算是幸运了。自己这么重的罪,不但得到了轻判,而且还遇上一个熟人在这儿当监狱长,若不是让她以监视人的名义住到这间专为死刑犯人特备的洁净房间里,她恐怕早就在那粪尿骚味相侵的监舍里倍受煎熬了。

少女看了看她囚衣上的囚号和名字,又说:阿姨,你的名字真好听,李…福…伶…

李福伶轻声说,这名字是爸爸给我起的。他希望我长大聪明伶俐,又有福气。可惜,我辜负了他老人家……

“那……大姐,你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漂亮脸蛋好奇地问她。

“受贿。”

“受贿,多少钱?”

“一千万。”李福伶平静地告诉她。

“啊,一千万?”少女犯人惊讶了,“那些钱,堆起来,要占半间屋子吧!”

“那么多钱,哪有堆屋子的?”李福伶冲她一笑,“都存在银行卡上了。”

”嗨嗨嗨……这么多钱,你不好好收起来,存银行干嘛?一定是银行那些人举报了你。”少女犯人说话显出些天真,“人家看见你有这么多钱,一定是眼红了!”

“那…… 你被判了什么刑?”漂亮脸蛋比少女犯人大几岁,显得成熟些,说话总是能抓住要害。

“我是……”李福伶想了想,顺口说了一个“无期。”

她想,自己若是说出实情,一定会刺激她们,弄不好会拉大她们之间的距离,彼此就不好交流了。

“哦,无期,”少女犯人点点头,说,“这就是终生监禁啊。在国外,这是最重的刑罚了。”              “是啊,在这呆一辈子,牢底都要坐穿。不死也是活遭罪啊!”李福伶顺口回应了一句。既然撒了谎,就索性撒到底吧!

三个人正说着,值班警察突然在走廊喊了一声:“517号,李福伶。”

“到!”李福伶听到警察喊,连忙立正站好。

“出来!”

“是。”李福伶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即走出了这间重刑监犯室。

原来是队长上班来了。听说新来了一名女犯人,而且被监狱长亲自关照住进了重刑犯监室。她不得不看看这个人,了解一下情况,顺便还要叮嘱她:她的任务是什么?

“517号。”队长是一名中年女警察,人看上去特别精明。她简单问了几李福伶的情况,随后叮嘱她:“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注意减缓她们的压力,观察她们的情绪,防止她们自杀。”

“是。”李福伶连忙点点头。

“另外,为了便于观察,你不要在她们面前显示出自己的优越感。”

“是。队长。我说了,我是无期刑。”

“嗯,你做的很好。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是!”李福伶的回答很响亮。

事后,她觉得自己能表现出这种态度真是不容易。多少年,她从来都是趾高气扬地做人,什么时候在人前这样低三下四过?

第175章 铁窗里的反思

在李福伶的眼中,她住的这间囚室虽然窄小,却干净得犹如某个小招待所的单人间……当另外两个犯人比喻这间屋子时,常常用“太平间”这个称谓。“太平间”,这个词讖语一般地浮现在脑际,不由地让她一惊,但随后就有一种无奈,一种听之任之的无奈……因为像她们这种判民死刑或者无期刑有人,居住之间不是太平间也形同太平间!!

这样窄小的空间和她以前的SOHU新潮流住宅和宽大的办公室形成强烈反差……如此干净又如此简单,实在是让人反思罪过的好环境。三张床紧紧挤在一起,在这紧逼的空间里,另外两个犯人很小声音说的话都像是经过了麦克风放大了。不管是漂亮脸蛋儿的女犯人还是那个即将“招行”的少女,对于她们说的每一句话,李福伶都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细细咀嚼,在咀嚼中让时间缓缓流逝……当李福伶听到两个重女犯人都是因为“钱”而杀人放火时,心里暗暗吃惊,吃惊自己在当初接受台湾投资商张先生的八十万元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是一个非同小可的人物?!当时她不知道这位台商与省市领导都很熟悉,只知道他很有钱,她身边有漂亮的女秘书,出门坐的是最新款式的宝马……李福伶在囚室窄小的空间,经常是双手抱膝坐在床,由于双脚并拢,小号的脚镣便堆积在面前,那缠在脚腕处的香奈儿纱巾已经丧失了它娇媚的藕色,腌臜得几近一块抹布。这种全身蜷縮的坐姿使李福伶的思维比任何兴师动众时候都清晰……她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锈色的堆积起来的脚链上,在这个触目惊心的背景下,李福伶看到了多少年前的自己,十几年前她刚刚参加工作,还与爸爸妈妈一起住在高干区的小独楼里,回到家里,她常常孤坐在窗前,注视着这个高干住宅区里驶来的一个个车辆,那些个标识了四个圈圈的黑色奥迪一个接一个从林荫道上迤逦前行,但是,它们来到市委老书记的小独楼前,没有一辆肯停下来。它们都急转了个弯,匆忙驶向了山下那些个掌握着实权的局长楼,甚至是小处长、小科长们的住宅门前,然后抬下一些个花花绿绿的箱子、还有包啊袋啊的礼品,一家一家地敲门奉上,看到这一切,年轻的她心里不由地一阵阵感叹……也许那个时候起,她发现社会变了。她父亲奉行的清正、廉洁,为人民服务那一套早就过时了。为此,她向父亲提出,调动工作,离开市委办公厅这个高雅正统的清水衙门,到政府部门任职。

李福伶剖析着自己,在最后一笔收受的礼金中,她一定鬼迷心窍,忘记了政治上的防范和礼金数量上的红线。否则,就无法解释那位律师已经打出了吕强市长、庾明总裁的旗号,自己还浑然不觉其中的利害,竟在晚间就收受了那笔勾命的八十万。在这种表面上看来很自然、很随意的给予中,其实隐埋着一个致命的万丈深渊……当初,权力给予她的膨胀和来者不拒的收受惯性,使得她来不及细细咀嚼自己灵魂深处的蜕变。当时,所有这一切都被隐藏起来……在李福伶当啷入狱的今日,直到她面对了同室的两位判了极刑和重刑的女犯人,这一切才真实地展现出来……

李福伶当时在办公厅做机要工作,那是老百姓的子女们一提起就羡慕的工作,对于她来说却觉得十分乏味。尤其是面对政府实权部门的姐妹们,她觉得自己落伍了半个世纪。那一年,她只有22岁,却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和自我决策的冲动。那一天,她还没下班,就忙不迭在抓起电话,告诉父亲:我的工作调动了,我要去政府工作,我的新岗位是国土规划局土地审批处。

父亲没有表态她做的对不对,只是对她叹气,说,福伶,你怎么这么世俗……等你离开市委,想回来就难了。一个年轻人要想发展,必须耐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你就盯住了政府部门那点儿小权力,眼光太浅了。记住,现在社会越来越复杂,手握大权的人,眼前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风险。福伶,你真让爸爸不放心啊!

李福伶握了电话,在那头缄默着。

爸爸的话向她昭示了某种后果,但她并没有警觉地听进去……后来,当那些权力部门的领导一个个因为经济问题被揪出来时,她才在一种恍惚的状态中重新追忆起了爸爸说的话,以后发生的事有许多都具有重复性。只是角色变了。这种相似的重复以及语言的一致性,加上角色的混淆,使得李福伶在思维上有某种程度的紊乱,有时她真佩服爸爸的预见性和洞察一切的眼光……

往事不堪回首,昔日无比的辉煌今天全部幻化成了毫无实质意义的泡影。虽然留下了她一条命,可是,她实际上已经是赤手空拳,一无所有了。房子被没收,赃款被追缴,丈夫开建筑材料公司的利润全部用来偿还了受贿款;女儿远离家乡异地求学,过着一种没有亲人关怀的日子。虽然女儿攀上了省长这一门高亲,但是,青年学生的恋爱谁敢保证它的成功率?在这场厄运中,尽管这个幻影中的亲家帮了她的忙;但是,她和丈夫从来就没有与女儿正式谈过这件事。双方家长也没有公开正式的会晤和畅谈。人们舆论中的她的政治靠山,竟是一个未及证实的影子,世上事真是不可思议啊!

不过,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她就不能这样继续糊里糊涂地混下去了。大难不死的她,已经欠了太多的人情,她要报答,她必须充实地活下去。她不能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别人的恩赐中活下去。她要做点事情,证实自己,也回报别人。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的思想、她的观念,她的行为,都要有一个新的开始……

十三年!铁窗里,不就是区区十三年么?走出去,她还要生活,还要美好地活下去!女儿要结婚、生子,她要做外婆,要抱外孙……美好的未来在等着她。

当她一旦从这儿走出去,人们会看到一个崭新的李福伶出现在蓟原,出现在未来的世界里。

第176章 赎罪好难(1)

值夜班的狱警小张起床后吃了早饭,刚刚收拾好自己的卫生,就迫不急待地向监狱办公大楼走来,她要请示一下监狱长:517号的肢链是不是可以摘掉?按道理,判刑13年可以不上脚链的。为了便于监视方便,她刚进重刑期犯囚室时戴了脚链。但是,现在彼此熟悉了,那铁链子老戴在脚下确实不方便,能摘就摘掉吧!

但是,她刚刚走到监狱长办公室门口,就听到屋子里几个监狱长正在争论不休。她站在门口稍稍听了一会儿,就知道监狱长们争论的焦点是什么了。

天气转凉,监狱警察们要换冬季服装了。然而,换装的费用市财政局至今还没有拨下来。为此,监狱长很是发愁,这些日子,他找了司法局长、分管司法的副市长,甚至还找到了市长。这些领导都表态:马上给。可是,到了财政局,话就不这么说了。钱是应该给,但是,金库里没有钱,你得等着吧!这一等,就没了年月了。

按照往常 的做法,监狱没有过钱只有一个招,自己挣。挣钱的渠道只有一个,就是组织犯人出外役干劳务挣钱,补充监狱管理经费。然而,由于种种原因,现在组织犯人干外役不知道怎么成了侵犯人权的事儿,上级三令五申:不准这样干,于是,监狱的财路就堵死了。当然,省内。也有一些个不听邪的监狱,表面上他们遵纪守法,暗地里依然我行我素。尤其是那几个处于偏远地区的劳改单位,监狱工作人员半年开不了工资,不这么搞怎么办?

可是,虽然是事出无奈,这么干毕竟是违法行为,弄不好让谁捅一下,就会受到严厉惩罚。为此,一些个监狱长在这件事上就缩手缩脚,宁可过没钱的日子,也不愿意犯错误。关加友的上一任监狱长,,就是因为搞不来钱,监狱工作人员的福利待遇上不去,在年末民主测验中丢票太多,被市委组织部劝到二线去了。本来是个业务管理能力很强的人,就是因为胆子小,吃了一个哑吧亏。

关加友是一个年轻干部。他不想犯错误,但是也不想让大家赶下台去,权衡利弊,他决定干几个劳务项目,以度过目前的财政危机。他还提到,除了干劳务项目,还可以组织犯人开展营销活动,把前几年监狱开办砖厂时积压的产品推销出去,完成一定比例的推销量可以考虑判刑。但是,尽管他明确表了态,有的副监狱长还是忧心忡忡。会议桌上,仍然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这监狱的一把手好难当啊!小张听到这儿,不由地感叹了一声。她知道,别看这小小的南山监狱,这儿的人可是藏龙卧虎,不说别的,就说这些个监狱警察吧,一个个都是有根儿有梢儿的,他们不是市委领导的子女,就是政府官员的亲属。你的工作有了成绩不会有人表扬,但是,如果出了一点儿纰漏,市里的领导立刻就会知道。现在,监狱长面临的不仅是警察们换装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马上就要过国庆节了,按照惯例,领导总是要给群众搞点儿福利,发点儿奖金,鼓励一下情绪嘛!奖金多一点儿,少一点儿,福利高一点儿,低一点儿,还倒是好说,反正都是大墙内的事儿,可是,对于上边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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