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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以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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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妩唯独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她知道,那一定是悲哀且自责的。
  “如果我能问清楚何晓借钱的原因,如果我先借他十万应急,如果我没摔碎他最后的希望,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梁君白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他知道,南妩此刻需要这种力量,“我相信每件事情都有存在的必然合理性。”他沉着分析,“当换种轨迹让一切从未发生,结局未必皆大欢喜,甚至更糟糕。”最后,他蹙眉,“而且,我不喜欢如果。”
  因为,他想到,如果他没遇见南妩。
  这太可怕了。
  所以,他相信‘必然’,他们走了一些弯路,在没有彼此的天穹下活着,穿过稚年,穿过青春,穿过人生三分之一的年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但必然相遇,如同一场漫溯黑暗与潮雾的等待,终究会迎来旭日的一缕光烟。                        
作者有话要说:  釉君今天不舒服,头晕加呕吐,强撑爬回家,更完这章就要滚去床上休息惹~
因为今天的更文过程是这样的,更一点,跑去厕所吐一吐,简直要虚脱惹~
话说,如果釉君以后隔日更,你们会不会拿板砖拍屎我?
暂定位隔日更吧~釉君亲妈会努力哒~

☆、第五章,若尘埃生花(1)

  南妩向公司请假三天,托同事登陆她的考勤系统,提交申报。
  南妩照料宋怡入睡,回身听到手机震动,主任打来的,并且还有三个未接来电,均出自主任手笔。
  南妩接起夺命连环Call,主任劈头盖脸问她,“南妩,我看到考勤系统,你请假三天?”
  “对。”
  主任独断专行,“南妩,你是知道的,杭州活动虽然办完了,但后期有大量报道和推广工作,人手本来就不够,你的事假,我不能批。早十点部门开会,我要安排工作,你赶紧地回公司。”
  南妩坐地上,侧脸贴墙,“我请丧假,不能来,对不起。”
  她说完摁断电话,丢到一边。
  南妩下午到医院拆线,没有通知梁君白。他陪南妩直到次日清晨,手机接封邮件便赶回公司上班,南妩体谅他的辛苦,在瑟瑟路边拦辆出租车,孤零零地去医院。
  姑父被公安局刑拘,从立案到判刑要半年时间,大姑无法探监,成天坐床沿不说话,她颧骨高,如今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凹出两块干涸的阴影。
  何晓虽非善茬,毕竟一场夫妻,宋怡爱他,追悼会定在事后第三天。
  出席追悼会的人很少,南妩这一大家子之外,也就何晓所在保安公司的领导来此略表慰问。那是个年约六十的男人,精神儒雅,他买来花圈静放灵堂的角落,一来,就朝遗体鞠躬三下。
  整场追悼会,宋怡是唯一伤痛欲绝的人,她放声地哭,伏棺材长久不肯离去。
  南妩一身黑色连衣裙,袖戴黑纱,不晓得从哪里来的风粗粝如刃,她环抱起露在空气的手。何晓死了,他生前可否料到,千里孤坟,念他者谁,哭他者谁?仅有他最瞧不起的糟糠之妻一人而已。
  你爱的,背离你;爱你的,你唾弃。
  你爱的,是求而不得;爱你的,你绝不稀罕。
  追悼会进行到绕棺三圈的仪式,南妩头稍微往下低,眼光就能触到何晓的尸身,他的眼脸五官。南妩记起一些事,她二十四岁,认识梁君白之前,她相过几次亲,但凡有一回妥协于父母安排,找个老实人,早早将婚事定下,只盼工作稳定之后去民政局领一纸婚书。那么,她或许会一生平安无虞,却势必寡有欢愉。
  一辈子那么长,没有丁点的爱,叫人怎样甘心情愿,将日子过下去。
  唯这一点上,她懂得何晓的心情。
  追悼会结束,南妩感觉身体不适,下腹涌现出经期时候的那种痛,但又不太一样,时有时无。
  “妈,车里太闷了,我走回家。”南妩说,“我随便在外面吃一口,你们晚饭别等我了。”
  “你自己小心点。”
  南妩穿街走巷,没有任何目标地游荡,她从小路出发,往高楼大厦的方向走。
  有幢商务楼很高,南妩抬头望上,楼的顶尖宛如建入云层之中,看不清整幢大厦的全貌。敞亮的褐色玻璃间隐约可见钉了四个大字,字形大气状如行云流水,南妩无事可做,索性穿越一条繁忙的长马路,站在对面才看清这几个字。
  ——梁辰传媒。
  她发呆许久,两边红绿灯已经过去几批人,她纹丝不动,只有一个想法:嗯,字不错,好看,不愧为总部。
  继而,她混沌地回到马路这头,混沌地步进大厦,混沌地跟前台姑娘说,“你好,我找梁君白,你们梁总。”
  前台扬起标准笑容,“请问您找梁总什么事?”
  她鬼使神差,“随便聊聊。”
  前台笑容一僵,大抵不好赶她走,但眼神已发生变化,像看个疯子,“您有预约么?”
  南妩犯难,“没有。那我现在约。”姑娘刚预备拿笔记下,南妩补充,“约他五分钟后见面,行么?”
  前台两秒没说话,笔生生顿在空中,“……我们没尝试过这种预约方法,恐怕不可以。”
  南妩察言观色,估测她很盼望自己快些离开,“我走累了,能在外面坐会儿么?”
  姑娘松口气,“您坐。”
  南妩确实走不动,下腹疼痛的间隙愈发短。从前台姑娘的角度看,南妩坐姿优雅,屁股一半坐沙发里,手搭腹部,低头玩手机。
  五分钟后,梁君白信步而出,天气转热的原因,他穿件短袖衫,肌肉如伏脉藏于薄衫之下,不会过分夸张,每分肌理都恰到好处。
  “来也不说一声,吃闭门羹了吧。”梁君白翻过她的手臂,“拆线了?”
  南妩点头,“又碰着那天看诊的医生,她还问我,你怎么没来。”
  她以内敛眼光暗喻梁君白招蜂引蝶,梁君白一勾她鼻尖,“你告诉她,那个男人上赶着陪你,是你不要。”
  “你工作忙。”南妩辩说。
  “忙归忙,也分轻重缓急。”
  “拆线不重要,至少没你工作重要。”她贤惠道。
  指腹从淡淡疤痕掠过,他叹,“前肢都伤着了,还不重要?”
  前肢?南妩警铃大作,梁君白拿她当宠物饲养么?
  她眯起眼,“梁君白,你够了。”
  “倒杯热牛奶,不加糖,送进我办公室。”看出南妩强撑精神,实则疲意已深,梁君白带她进公司,向目瞪口呆作歪头状的前台妹子落下句指示。
  “早上参加追悼会了?”梁君白搜罗一只抱枕,垫到南妩背后。
  “你怎么知道?”南妩喝牛奶,嘴边一圈白色奶泡。
  他指指南妩左臂,黑纱轻飘飘别在袖臂上。
  南妩闭眼往后靠,沉沉地呼吸,声音一点点轻下来,“嗯,开过了,早上。”
  梁君白把室温调高,直到一个适宜温度,自书架拿只盆栽,小心搁置在南妩面前的桌子上。绿叶植物的清香直沁五脏经络,加之一室暖醺醺的,南妩没说几句话便昏沉睡去。
  她印象里只睡了一时半刻,被梁君白摇着肩膀弄醒,醒来一看时间,才知睡梦中所谓的印象全不作数,她整整睡了两小时,若非梁君白叫醒她,南妩还有力气再眯会儿。
  “做噩梦?”
  南妩对上他担忧的眼,迷迷糊糊,“没呀。”
  纸巾揩过她额头,霎时汗湿大半张纸,梁君白给她擦汗,“还说没有,流这么多冷汗。”
  南妩未能十分清醒,怔怔由他揩汗,可就是擦不尽,她脸色必定难看至极,因而梁君白单膝半跪在她眼前,眼神淡淡焦灼。
  “不是因为噩梦。”她缓了缓,气喘匀,“是疼。”
  刚醒时还不怎么有感觉,过段时间,疼意如潮水涌来,她捂住下腹呈虾米形态弯腰屈膝。
  她为缓解气氛,忍痛调侃,“你公司牛奶放多久,过期了吧。”
  梁君白抱她去医院,惹得梁辰传媒上至领导层,下至保安奔走偷窥,似乎是这边一大离奇事件。
  梁君白取车的时候,有人施施然走到玻璃窗跟前盯着他们,是个男人,他去趟洗手间回来,梁君白恰巧抱了南妩上车。
  前台姑娘见到他,欠身说,“梁总刚才出去了,您可以留下信息,我代为转告。”
  “不用了。”男人背对前台,直挺挺地望着梁君白发车的方向,他出神地张眼看,尽管连汽车尾气都散开了,只零星几辆车并排停放。
  “那个女孩,是你们梁总女朋友?”男人问。
  前台姑娘拥有良好职业操守,“梁总的事,我们不清楚。”
  男人不再问,走之前,没留一句口信。
  南妩躺担架上,一套繁复的检查程序过后,回到诊室,医生因循惯例问她,“疼多久了?”
  “一个多星期……”她停住,眼神介意地瞟着梁君白,声如蚊呐,“疼的时候刚过经期,我想可能是月经引起的。”
  医生得出结论,“卵巢黄体破裂,第一次么?”
  陌生的学名促得梁君白开口发问,“什么叫……”
  “不是。”
  偌大诊室,清楚闻听南妩快频率的喘息,她牙齿打颤地一字一顿。梁君白谨言闭口,眉眼如浓墨沉着,听她说。
  医生问她病史,“以前是怎么造成的,用过什么药?”
  像是从一段遗忘的过去里搜罗记忆,南妩被桎梏住,长久没开口。
  医生搁笔看她,梁君白轻唤,“小妩。”
  “三年前,外力撞到腹部,大出血,动过手术。”
  她断断续续,口齿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一哟,收藏君在以缓慢速度增长,虽然不多,釉君仍然很欣喜~
谢谢苏晚凉的一枚地雷~
终于继釉君自己蠢蠢哒投的一枚地雷之后,又有地雷惹~

☆、第五章,若尘埃生花(2)

  独立的短句一个个向外蹦,“药?有配西药,名字不记得了,一直中药调理。”
  医生决定保守治疗,但需留院观察。
  梁君白办完住院手续,南妩父母赶到医院,陪她到九十点钟,南妩用完药的一段时间特别犯困,睡睡醒醒,这天最后一次睁眼,挂钟指针落在夜间十一点半。
  病房空无一人,她正起身,梁君白忽的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她家里常用的保温杯。
  “我爸妈回去了?”
  “嗯,有我在,他们放心。”梁君白让她就自己的手喝了几口水,“还疼?”
  “好多了。”南妩撇脸,表示不想再喝,“医生说我几号能出院,我丧假请到今天,再不去,主任非剥我皮不可。”
  梁君白淡淡的,“她敢。”
  他搬只凳子坐南妩床边,南妩朝他侧了侧身,“我浑身没一处不累的,可睡不着了,怎么办。”
  梁君白将她胳膊塞进被子,直白地建议她,“数绵羊。”
  挣扎了好几番,她颤了颤睫毛,“你不想问我什么?”
  他叹,“当真睡不着?”
  “嗯。”
  “那就说吧,我听着。”面对南妩的梁君白,总是诚实到无所遮掩。“毕竟我凳子都搬过来了,说不想知道,会显得我很虚伪。”
  南妩花费五分钟思衬故事的切入口。
  “我大三那年,何晓打着宋怡或者儿子的旗号,常来我家借钱,大姑家条件有多难,你是看到的。我爸妈当时怎么会想到别的,陆续给他五万,爸总跟我说,借人东西,尤其是借钱,一旦你给出去了,就别总想着别人会还,要有无私奉献的觉悟。”
  “岳父心态很好。”梁君白倾斜杯子,又给她喝口水。
  南妩手攥着被子,嗫嚅,脸应许是红了,只是病气使然,看不太出,“我们俩的事,我爸,我爸还没表态……”
  “早晚的事。”梁君白慢条斯理,“我给岳父挑了批难得的好茶,二十部战争片全碟精选,还有杜妮签名。”
  南妩哭笑不得,“厉害,蛇打七寸。”
  “然后呢?”梁君白适时拉回主题。
  月光漏过帘缝,铺洒她一面脸颊,她肤色本就偏白,如此衬得似涂抹一层银霜,“很快,他欠赌场一大笔钱,赌场人压着他来我们家要钱,看过香港黑社会电影么,对,就是那个阵仗。三个大男人站门外,他一脸憔悴地被围在当中。其实那时候他是三十六岁,正值青壮年,但我从猫眼看他,沧桑得跟什么似的,一下子你会连恨都恨不起,只有悲怜。”
  “你才大三,二十岁出头,很怕吧?”梁君白以手当梳,捋她发尾缠成结的发。
  “怕,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怎么不怕,可胜在会装腔作势,装成一副沉稳老练的样子,实际上每记叩门声,都能吓到我。”话说出来比憋心里好许多,南妩松口气,“我爸没开门,打电话要物业派保安上楼轰他们走,何晓有脸干这种事,我琢磨往门口插块牌子,写‘何晓与狗不得入内’,不过鉴于我可喜欢狗了,最后也没实施。”
  她叹气,“何晓消失好几天,总归一日夫妻百日恩,哪里管得了什么赌博欠债,表姐急坏了,大姑同样急得上火,怕他被赌场人断只胳膊卸条腿的,全家跑警局报案。”
  “报案?”
  “人口失踪。”
  梁君白听之摇头,“别怪我话不中听,他就是被你大姑一家惯出来的恶习。”
  南妩苦笑,“你可以理智、客观地这么说。但一个有先天智力缺陷的女人,带着一个自闭症的儿子,何晓再不济,也是她的精神支柱。他在,就是完整的三口之家。别看大姑强势又蛮横,其实骨子里有上一辈人的传统保守,她只是希望,表姐活得像个正常人,在外人隐射她女儿智商不高时,她能扬起脸告诉他们,是的,宋怡不聪明,但她是个有丈夫,有儿子,有家庭,靠自己双手劳作,努力活着的好女人。”
  说到最后,南妩咳嗽起来,梁君白少许沉默,递她一张纸巾,“你也是好女人,很好很好的。”
  南妩边咳边笑,咳着笑着,泪便沁出眼眶。
  “当时表姐刚过完三十五岁生日,大姑炒股赚了些闲钱,她听说翡翠养人,狠狠心买下只两万的紫翡镯作礼物送女儿。”南妩说,“表姐是做粗活的,舍不得一直戴手上,总裹着绒布藏壁橱里。”南妩蜷缩被子里,“何晓出现了,是冲那镯子,赌场放他回家,外边有人盯梢不怕他逃。表姐藏东西技术一流,何晓狗急跳墙,把家整个翻过来找,那次动静是第一回闹得左邻右舍看热闹。”
  南妩渐露悲容,“我承认,表姐是个好女人,可是你看,好女人未必有好下场。”
  梁君白手指放她眼皮上,临摹她眼眶的轮廓,一点点的红,活似只软趴趴的兔子。
  他口吻淡而温澈,“她只是遇人不淑,在年轻时候,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善终。人拥有的不仅是青春少年,还有三十年的知天命,三十年的花甲白。最好的,不一定是十七岁心动的,二十岁遇见的。”
  南妩安静听他说,品出几分道理,她捉住梁君白的手拉进被褥,“或许吧,她在何晓这边算是走到头了。”南妩停顿良久,复开口,“赌徒发疯起来挺可怕的,我爸忙着开周一大会,手机调静音,大姑找不到他,电话打到家里,她说何晓疯了,又说早知道何晓赌博,她不可能给宋怡买镯子,竟然被家贼惦记上,问我们该怎么办。”
  梁君白不满,“她自己没主意?”
  “整个家族,我爸是顶梁柱样的人物,大姑六十多岁的女人,擅长精打细算地过日子,真来一出事,就蔫了,能有多大主意,不过向我爸诉番苦,再讨个处理方法。”
  梁君白问,“接下来呢,发生什么?”
  他明显感应到南妩一个寒颤,被她擒住的手跟着抖了抖。
  南妩身子缩得更紧,眼神虚虚的,投在靠枕上,“我妈跟我两个人先到的,家里乌烟瘴气,摔倒的桌椅没人扶,何晓找到镯子正预备下楼,倒没费力寻其他零散首饰,据说他欠的差不多就两万块。大姑拿出蛮劲死抱住他后腰,对我喊,来帮我拦他,帮我把镯子抢回来。”
  南妩几乎要将脸埋入枕头,“我真去了,像个英勇的女战士。原本何晓没用太大力气挣脱,但大姑忽然发狠咬他肩上,我后来分析她这举动的深层用意,多半是想为挡何晓面前的我制造机会。”她顿下声音,“可何晓一疼,力道就出乎意料的猛,我被推出去,身后是个方形矮几,下腹撞到尖角一端。”
  南妩尽量放轻松,“那滋味,像做了场梦,还没缴械敌人一兵一卒,已经被彻底歼灭。术后我身体总不好,休学一年,重读大三,陌生未经磨合的室友,陌生的班级,陌生的同学。”
  这一瞬间,她终于丢掉盔甲,哭腔地说,“君白,我融不进他们,一切都是那么扦格不入。”
  要她揭开旧伤疤,梁君白当然是心疼的,但他钟爱的姑娘怎么能活在过去的郁郁寡欢里。
  太在意,才走不出。
  他大南妩八岁,很明白,蜕变,与坚强的代价,是你有一天,愿意抬起头来,直面那些你惶惶不可终日的污迹。
  它存在着,但对于偌大一个你,它只是很小一部分。
  梁君白撇开凳子,坐到床沿边,轻手拍着她的背,“南妩,要是没有发生这些事,让你能够按时毕业,那样的话,你还会来应征新晨周报的采编么?”
  南妩被问住,还会么?
  谁知道。
  红尘千面,讲究机缘。一步之差,众生皆变。
  南妩懂得,“早一年,新晨周报或许不缺采编。早一年,纵使我参加面试,依然从那扇门离开,你梁君白难道就会恰好走过来,与我面对面,眼对眼,擦身而过么?”
  “所以。”梁君白下巴蹭过她耳后根,有如播音员念着一句对白,一字一顿,情深柔软。
  他说,“苦难的背后,是我走向你,命运使然。”
  南妩张开双手,改为环抱他的腰,头埋进男人胸膛,呼吸着属于他的气味,“我的病,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
  “我查过百度。”
  她艰难道,“我会流产,会不孕,你很难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梁君白淡淡说,“养只狗吧。我顺便查了犬类大全,你想要智商比较高的边牧,还是短腿柯基?”
  南妩抱着他,眼泪流下来,避无可避地沾在梁君白平整干净的衣襟上,泪持续不断往下坠,他衣服濡湿一大块,并且仍有蔓延趋势。梁君白做出安抚动作,掌心笼在她后脖颈的地方,纵容她哭,纵容她毫不余力地污了他衣服,纵容她的一时软弱。
  南妩三年前躺上手术台时没有哭,她日夜与药为伍时没有哭,她被大姑指着鼻子谩骂时没有哭,这个时候,却哭成泪人儿。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我们的关系可以上升到一个新高度,对么?”
  南妩尚在哽咽,而痛哭出声过后脑子格外清醒,清醒地意识到她玷污了梁君白的衣裳,本在暗戳戳斟酌赔与不赔的问题,冷不防梁君白低声发问,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接连报出一串数字,“一,二,三,好,成交。”
  南妩瞪大眼睛,“啊?”
  梁君白缓缓看她眼睛,“我衬衫很贵,哎。”
  他胸前衣料一塌糊涂,南妩痛心疾首地问,“要我赔偿的意思么?不过用它擦眼泪真的蛮舒服的,绵软柔滑。”
  梁君白循循善诱,“二选一,赔钱,大概是你几个月工资,或者选择那个新高度,你可以为所欲为。”
  “新高度!”南妩眼神坚定。
  他笑了,“还睡不着?”
  南妩半趴着,想了想,“之前睡太多了。”
  “等我会儿。”梁君白起身下床,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往外走。
  南妩等他一刻钟,梁君白进门时手执一本四方厚重的书,他说,“楼下有二十四小时营业书店,依我看,你需要一样睡前读物。”
  南妩即刻呈乖宝宝状躺好,盖上被子,一脸‘你快点读’的催促表情。
  她脸色仍旧稍显难看,而精神头比走进梁辰传媒之时好许多,梁君白坐回床沿,南妩侧眼瞥中漆绿色书脊间的五个字,在黑夜白炽灯下熠熠生光——泰戈尔诗集。
  梁君白声色朗朗,随手翻至一页念了起来,声音若即若离,不至于过高,也不会低到分辨不清,宛若播音台里传来的,字正腔圆的单人诗朗诵。
  “我沿路漫步,不知所为。此时正午已过,竹枝在风里萧萧。
  横斜的日影用它们伸出的臂膀揽住时光匆忙的脚步。
  杜鹃鸟已唱倦。
  我沿路漫步,不知所为。”
  一小会儿时间,大抵一首诗未能读完,南妩已经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梦里,花前月下,廊桥湖畔,梁君白正为她读诗,阴阳顿挫声中,她走完了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木收藏,木评论,釉君表示很不高兴~

☆、第五章,若尘埃生花(3)

  南妩醒来的早,睁开一条眼线,摇曳的窗帘外天色如水墨,黑暗里折出一线光亮。
  睁开的眼睛忽然被阴影覆盖,阴影带着浅淡的温度包裹了她整双眼睛,南妩迷茫地运作着大脑,哦,是梁君白的掌心为她遮去透来的尽管并不惹眼的光。
  “还早,再睡会儿。”
  得遇梁君白,她避无可避地,朝矫情方向发展,身上不疼了,而眼眶濡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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