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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大院的八零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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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对策永远是以不变应万变,不回应,不理睬,当她们是空气,等她们慢慢死了心,过了那一阵儿就好了。
  他从心底承认,晓芙是个挺有意思的姑娘,他挺欣赏她身上那份儿“真”。但在他这个年纪,他要考虑的,比“挺有意思”“真”要更多更长远,他俩之间的问题也不仅仅是年龄上的差异,更何况,她的个人生活也似乎是一团乱麻,他可不想被绞进去。
  他想,给她吃点儿无伤大碍的苦头,她也就知难而退了。
  然而,他实在太低估晓芙那点儿锲而不舍的精神了。
  第二天,他又去遗址公园跑步的时候,身后忽然想起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他转脸一看,晓芙正笑嘻嘻地坐在车上朝他招着手呢,脚下也加了一大把劲儿追上他来。
  她这是跟他死磕上了!他有点儿哭笑不得。
  那天,她骑在自行车上陪着他跑完了三千米,也跟只鹦鹉似的聒噪了三千米。
  那天过后,他就不再去遗址公园附近跑步了。
  那天过后,晓芙在遗址公园蹲点了半个礼拜,才明白,他,是不会再来了。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冷漠究竟是为什么?好像自从那回她给他抹了唇膏,他就不搭理她了。这么一想,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干嘛鬼使神差地替他抹唇膏?可她不就抹了个唇膏吗?不就借机摸了一下他那两片比腌肉还干的嘴唇吗?又没摸他的胸大肌!那两块看着比盾牌还结实的胸大肌啊!
  外婆一出院就张罗着要请她的四条腿吃饭,然而由于四条腿总推说太忙,直到她出院三个礼拜以后,这顿晚饭才最终落实下来。
  是晓芙爸出面请的他,在一家川菜馆的大包间内。晓芙的爸妈外加几个舅舅舅妈姨父姨妈大表姐表姐夫,当然还有小姨全都列席,致远把姥姥也带了过来。声势颇为浩大。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这就是为四条腿和晓芙的小姨安排的一场相亲宴。
  如果不是岳母大人钦点,晓芙爸是死活不肯出这个头的,他背着人和女儿直发牢骚:“乱点鸳鸯谱!这是乱点鸳鸯谱!你马叔这辈子什么风华绝代的才女、美女没见过,怎么看得上你小姨?!”
  女儿立刻就问了一句:“有多风华绝代?”
  当爹的成心玩文字游戏似的:“都风华绝代了,你说有多风华绝代?!”
  女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父女俩的关系现在缓和了不少,晓芙自打发现她爸天天喝稀饭的惨状之后,天天中午回家一趟,给她爸张罗饭食。她不会做饭,多数时候是去楼下食堂替她爸打饭打菜,偶尔也在外面买些熟食带回家,陪着她爸吃完午饭,把剩菜剩饭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把碗刷了,然后才回楼兰路八号。
  晓芙爸是学文的,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这会儿听到女儿叹气,不由看了她一眼。
  晓芙的脸立刻红了,有种心底的秘密让人戳穿的尴尬,于是将错就错地说:“爸,您白头发全出来了!” 
  这下轮到晓芙爸叹了口气。
  自四十二岁上,晓芙妈就定期在家给他染头发,把他的头发弄得比在职的中央领导人还乌黑闪亮。自打日记本和喀秋莎事发之后,晓芙妈根本就不管他这些,没给他剃阴阳头就不错了。
  这会儿他那一头星星点点的挂霜,颇有点像雪后初霁的绿树林。
  “吃完饭,我给您染染吧!”晓芙想想说。
  “你会吗?”她爸笑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这么多年,早看会了。”
  

  ☆、古代史和现代史

  于是一吃完午饭,晓芙就替她爸围了一脖子废报纸,找来小刷子,染发膏,就忙活开了。
  晓芙爸感慨地问了一句:“姑娘,你就一点儿都不记恨我?”
  晓芙在他头上刷了半天染发膏,才说:“您就是养一个连的喀秋莎,您也还是我爸!”
  晓芙爸一和女儿提到这,就难为情,忙说:“嘿!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从小到大,我对你这么高标准高要求,你就一点儿都不怨恨?”
  “怨过但不恨。”
  “唉,你明白就好!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是恨铁不成钢,恨儿不成器啊。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也不要你有多高,跟小蚂蚁似的考进哈佛,光宗耀祖,反正你是女孩,也不能进我们老张家祠堂。但你也不能太怂啊,你爸我当年,数理化虽然也不咋地,至少我能混个中不溜啊。可你呢,你那数理化,就跟三块豆腐似的,拎都拎不起来——”
  晓芙一听这就满心烦躁:“爸,您要再说,我不染了啊!” 她手上的动作真的停下了。
  “你看看你,一说这个,就有抵触情绪!”晓芙爸这么找补了一句,还是乖乖地住了口。他可不想顶着个黑白头去赴当晚的相亲宴,跟阴阳卦似的。
  晓芙倒没把她爸的头发给染成阴阳卦,相反,她染得挺匀,就是太黑,怎么看怎么像假发套子。
  一向注重个人形象的晓芙爸在镜子里“欣赏”完女儿的杰作后,一个劲地质问:“你说你是不是成心的?是不是?”
  晓芙早已满心愧疚:“您这是我的处女作,我太注重于质,没考虑到量。”她也没想到她会好心办坏事。
  “你说你这把我弄得跟顶了一头黑马鬃似的,我可怎么出门呐?”
  “要不我给您找个帽子戴上?其实也没什么,今天去的都是家里人。而且诸位的眼神,肯定都在我小姨和马主任身上,不会在您的头发上!”
  “嘿哟,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
  那晚,谁看到晓芙爸的头发都先是一愣,然后都装作没看见似的该干嘛干嘛。心里都憋得难受的时候,晓芙三岁的大侄子一句话引爆了笑点,他说:“姨爹,你的假发明天借我戴一戴吧!”
  这小子边说还边拿小胖手在自己的秃瓢上胡撸了一把,看来他已经觊觎了那一头黑发良久。
  一桌人哗然笑开,连晓芙妈都没绷住。晓芙爸也只好红着脸陪着大家笑。
  晓芙妈一早就到了饭店,帮着张罗座位什么的。让她张罗也就是按照外婆的意思,把晓芙的小姨硬生生地安插在了致远的左首边。外婆和姥姥并排坐在上首,好把人家祖宗八代摸清楚,小姨已经入了一次火坑,不能再入第二次。
  晓芙作为晚辈,只能委委屈屈地坐在下首,眼睁睁地看着对面行动拘谨的小姨和表情淡漠的马致远。小姨的眉眼都点了彩,看上去比平时精神,不说话的时候也算是个文文气气的女人,就是脸上总挂着一抹少女初恋时的羞涩微笑。晓芙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总说小姨花痴:让外婆雪藏多年的小姨的情商永远停留在了十六七岁的那个花季。
  正看得愣神的时候,她听见一旁刚接完电话的妈扭脸和服务员说:“麻烦你再添把椅子,就搁这儿,我们还有一个人来!”
  晓芙正要张口问谁来,鸿渐就推门进来了。他和一桌七大姑八大姨都打了招呼后,在晓芙身边多出来的那张椅子上落座。
  晓芙立刻就呛呛地小声问:“你不在部队好好呆着,上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鸿渐还未作答,一旁的晓芙妈就小声嗔怪道:“外婆让他来的,怎么说话跟吃了枪子儿似的?”
  晓芙不言声了,她私心里肯定是不希望让马致远见到鸿渐的。这两人对她而言,一个是现代史,
  一个是古代史。现代史和古代史是不该出现在同一场合的。她偷看了一眼对面的马致远,人家的表情一如既往淡淡的。她的心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因为晓芙漏的口风,致远早就明白众人的意图,他实在是不想来,可人家打着两家人聚餐的旗号,他不好拂恩师的面子。
  鸿渐凳子还没坐热,晓芙妈就让他带着晓芙轮番给一桌人敬酒,因为那晚论资排辈,除了晓芙的大侄子,他俩年龄最小。晓芙不善饮酒,无奈母命难为。所以,虽然她每敬一个,都只抿一小口意思意思,可等一桌敬下来,她也已经有点醉了。没喝酒之前,因为父母家人都在场,她尚能把持住自己;两小盅一下肚,她就两眼跟烧红的烙铁似的,烫在对面的马致远身上了。
  他却一整晚都对她视而不见。她和鸿渐给他敬酒的时候,他也只是礼貌地和他们干了杯中的酒,然后表情淡定地加入桌上男士们针砭时弊的高谈阔论中。
  晓芙心里火烧火燎一般难受,不自觉又多喝了两盅。
  他起身出包厢去接电话的时候,她实在坐不住了,假模假式地装作上厕所,也跟了出去。一桌人除了在医院就看出端倪的外婆,谁也没留心到这些。
  晓芙出去绕了一圈,没找着他,不免有些失落,在大厅里找了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了下来,把脸埋在手掌心上,只觉得喝下的那些酒一阵阵往上翻腾。
  不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那个压低了好几个分贝的洪钟似的嗓门儿:“怎么跟这儿坐着了?”
  她埋在掌心里的脸偷偷地笑成了一朵花。
  等她把脸抬起来的时候,却又很虚伪地换了一副微醉的模样:“我有点儿晕乎!”
  “谁让你傻喝呀?那可是52度的茅台!”他在她身边坐下来,口气冲冲的。
  “我也就抿了几小口,”她说着,矫情地抚了一下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儿特别烫!”
  他把手搁在她的脑门上试了试,她像个从主人手中讨宠的乖猫一样坐那儿纹丝不动,两眼瞅着他,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一眨眼他就没了似的。
  他回避了她的眼神,把手从她脑门上拿下来,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明早起来的时候,你可能会有些宿醉的反应。想不想喝点儿茶水果汁什么的?”
  她觉得一股暖流由心流到胃:“我想喝杯茶。”
  他点点头:“跟这儿等着。”说着就走开去。
  她一脸□□地坐那儿等了五分钟,没把他等来,反倒把鸿渐给等来了。她有点气急败坏地问:
  “干嘛呢你?”
  “出来看看你,怎么老半天不进去?”他说。他一方面是担心她,另一方面也是单独和岳父岳母一大家子人一桌吃饭有些不自在,岳母和岳母的娘老夸他,夸得他都想要挖地三尺跳下去了。
  晓芙不耐烦地一挥手:“我就有点儿晕,你先进去,我跟这儿坐会儿就来。”
  “想不想喝点儿茶水果汁什么的?”
  “哎呀不想不想,你让我一人坐会儿。正晕着呢!”她一手按着太阳穴,皱着眉说。
  “那你快点儿进来啊。”鸿渐极不情愿地一个人重回包间。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如醍醐灌顶,对啊,四条腿一定是对她已婚的事实有所顾忌,才对她这么冷。她想,待会儿等他来了,她就告诉他,这场婚姻是个错误,她快离婚了。他怎么一杯茶端到现在还不来呢?
  正想着,一个服务员用托盘端着一杯茶走过来,说:“小姐,有人让我给你的。”
  晓芙一下怔住了,他连给她亲自端杯茶水的意思都没有?她满心的失落呼啦一下升腾了上来,那点酒也差不多醒了。
  她又不太确定心底刚刚冒出的那个新的可能性了。
  

  ☆、刘老太错点鸳鸯谱

  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都不懂他,也压根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是不是心里也有她。或者,他对她,似乎始终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并没有一丝一毫男女间特别的暧昧。再想想爸爸说的那些“风华绝代的美女、才女”,他是不是只心仪小蚂蚁那样的,数理化满堂彩,记忆力像印刷机,长得像林志玲,和比尔盖茨握手的女孩呢?
  她怏怏地喝完那杯茶,回到了包间,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朝马致远那儿瞅了一眼,那位正一脸兴致昂扬地她三姨父谈“医改”呢,似乎都没留心到她回桌了。
  她轻轻叹口气,手不自觉地又攥住了桌上的小酒盅。一只糙热的大手立刻覆在她的手上,是鸿渐。她不由转过脸看着他,他那一头的蒿子毛仍旧指向天空,激动的时候更加坚韧。他冲她说:“还傻喝?今天谁再让你敬酒你都别喝了,全推给我!”
  他本来是说给她一人听的,谁知道音量没压住,一桌人都听到了,女长辈们的脸立刻都笑成了朵朵鲜花:“哎哟,跑这儿琴瑟和鸣来了!”“哪儿就把她灌醉了?”“这丫头有福!”
  致远的姥姥也冲鸿渐笑着说了一句:“这丫头心眼儿好,上回听说我胃口不好,特地给我买了半斤樱桃,洗好了送来给我吃。孩子,你娶了她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话别人听了没怎么样,外婆立刻就射来一道犀利的目光。晓芙读出了那目光的意思:“丫头都是赔钱货,养她这么大,胳膊肘向外拐。自己外婆在病里,想点樱桃吃,她不想去买就算了,还说上一车话。人家外婆提都没提,她倒晓得特为人家跑一趟!”
  她立刻避开外婆的眼神,埋头狂吃菜。外婆却偏偏盯着她看,存心臊着她似的。
  晚饭结束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亲相得是彻底没戏。
  出包间下电梯的时候,如意算盘落空的外婆忽然和晓芙妈说了一句:“女儿是给人家养的,你要学会自己保全自己!”
  晓芙妈一脸的莫名其妙:“妈,你又瞎念叨什么呢?”
  外婆并未答话,而是又犀利地看了晓芙一眼,神秘地冷笑一声,又开始玩深沉。晓芙心知她是指樱桃的事儿,遂乖乖站在一旁,不置一词。
  不明就里的晓芙妈还转脸对女儿偷偷笑道:“你外婆又魔怔了!一准是知道四条腿看不上她老闺女,心里又不舒坦了。”
  这浩浩荡荡的一拨人或开车,或打车,都走得差不多了,理所当然地把小姨和外婆留给了晓芙一家。
  鸿渐开来的“君威”除他自己只能载四人,如果载了住在城南的小姨和外婆,那晓芙一家三口必有一人要落单。
  正商量着,致远很绅士地说:“老人家,我车上还有空位子,要不你们坐我的车得了。”
  外婆也算是个有骨气的老太太,这时候已经情知人家当不成她的半子了,不好意思再欠人一个人情,于是坚持着不肯。
  致远的姥姥这时候发话了:“你们都坐一辆车。让晓芙坐我们的车好了,反正我们离得也不远。”
  晓芙万念俱灰的双眼立刻忽闪过一道光芒。
  “哎哟,那多麻烦,马主任明天还要上班呢!”晓芙妈客套了一句。
  “不麻烦,嫂子,顺路的事儿!”致远说。
  各自道别上车后,致远替副驾驶座上的姥姥系好安全带,头也不回地冲后座上的晓芙说了一句:“你明天不用早起吧?我先把姥姥送回去,姥姥平常都是这个点儿休息了。”
  晓芙巴不得的一声,说:“那是当然。”
  从饭店到姥姥家这一路,二人无话。
  致远没熄火,让晓芙坐在车里看着。等他安置好姥姥出来时,发现晓芙已经自动挪到了副驾驶座上。
  “天黑,我坐这儿好给你指路。”她煞有介事地说。
  他有点想笑,但愣是绷着没笑,上了车。
  只剩下他俩了,在这样狭小的一个空间里。
  “我快离婚了!”她满怀希望地瞅着正正两眼直视前方,认真开车的他,不想错过他表情上的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
  然而他只是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她不知道他这是含蓄地暗示她说下去,还是压根儿就没兴趣对这事儿往深里探究。
  她心里没底了。这一没底,脑子也乱了,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到处乱跑,傻话就一句句地往外冒:
  “你别看我们现在好像还在一起,其实我们俩那纯粹是包办婚姻,没什么感情基础。”
  “你爸妈知道这些吗?”他问。
  “我没想好怎么告诉他们。你当年离婚的时候是怎么告诉你父母的?”
  他的眉心慢慢拧成一小团疙瘩,有点儿不快道:“谁告诉你这些的?我跟你不是一辈儿人,我的经历对你没有任何借鉴意义!”
  她不说话了。
  前面忽然堵车了,好像是出了车祸,不远处警笛大作。
  “把安全带系好!”他放缓了车速,忽然说。
  她硬是倔着没动,酒意又涌了上来,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右肋上轻轻滑过,她睁开了眼。
  原来,他正侧过身来替她系安全带呢。
  她动了一下,他看她一眼:“路已经让疏通了,马上你就到家了!”
  这一刻,他的脸离她这么近,呼吸都温温地喷在她的脸上,连他的呼吸都带着一股令人想入非非的粗犷,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也让她的耳膜滋滋生痒。
  她一时情动,搂住了他的脖子:“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得心里跟火烧一样,都快烧出个窟窿了。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怎么办呢?”
  他赶紧解开她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坐回去,一面挂档,一面说:“你甭俩眼含秋水地瞅着我,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我比你大一轮都不止!”
  “也就十七岁。”她嘟囔了一句。
  “十七岁还少啊?我和你小舅舅一样大,你该叫我一声叔叔。”
  “我外婆那是超生游击队,凭什么我背这个黑锅啊?”
  “我儿子都快九岁了,见你得叫你一声姐。”
  “你儿子小我十七,喊我姐;凭什么我小你十七,就得喊你叔啊?这都什么逻辑啊!”
  “别无理取闹!”
  “我这不是跟你讲道理呢吗?”
  他不理她了,他这一招最治她。
  他也没问她住哪儿,但是却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楼兰路八号大门口。大概是酒席上听哪位多嘴的亲眷说的。
  “你为什么忽然间对我这么冷?你对我就一点儿都不动心吗?”晓芙不甘心地问。
  “别胡说,安分点儿!”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你让我怎么安分得下来啊?”
  “你喝多了,赶紧下车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她看着他那一脸的冷漠,五脏六腑都结成了朵朵冰花。
  但她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是因为我已经结婚了吗?我真的快离婚了!”
  “那跟我没关系,我和你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相交点的。”他的话就像一把冰锄,一下一下地把她结冰的心锄得四分五裂。
  她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推开车门,下去了。
  

  ☆、人间四月天

  “回来了?还以为你让白大褂绑票了呢!”晓芙一进家门,鸿渐便迎了上来。
  家里有个人,她忽然觉得心里一暖,问道:“你不是该回部队的吗?怎么在家呢?”
  这些日子,鸿渐已经习惯了她的爱搭不理,这会儿倒是有点儿受宠若惊:“啊,我看你喝那么多酒,怕你——”
  他话音未落,晓芙猛一把推开他,一俯身的功夫,便哗啦啦吐了一地,开胸毛衣和里面的黑色打底衫上都让溅上了。
  “没事吧?赶紧站过来。”他把她从呕吐物里小心地掺过来,扶到了沙发上,“坐这儿,我给你倒水去。”
  等他从厨房烧好热水端出来,晓芙已经倒在沙发里睡着了,沉沉的呼吸里还发出一种奇怪的哨声。
  他试着把她推醒,可她只发出一阵极不耐烦的哼哼唧唧。他只好帮她把吐脏的开胸毛衣脱下来,只剩下里面的一件修身的黑色打底衫,胸前也让溅上了一些。
  他犹豫了一下,帮她把黑色打底衫脱了,然后把上身只着一件乳白色文胸的她抱进主卧,掀开被子,把她放了进去,再替她盖好。
  刚要离开,晓芙忽然抓住他的一只手搁在她热乎乎的胸口,他的手也跟着热起来。她朝他微张了一下醉眼,用近乎呓语般的声音说:“勒得我难受。”便又阖上眼皮,头一歪睡过去了。
  他明白过来,她是想让他帮着把文胸也脱了,她是从来都不穿文胸睡觉的。
  他不禁笑了,双手伸到她的身后,熟门熟路地解开了她文胸的搭扣,好久没离她这么近,他让她热乎乎的身子和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撩拨得心里一动。这会儿虽然她闭着眼,他也没敢过多去看,再看事情就更盘根错节了。他迅速替她重新盖好被子,关上灯,关上门。
  第二天早上,半裸着醒来的晓芙,浑身跟被人让绳子绑了一夜似的难受,她找了件睡袍披上。嗓子干得厉害,她走进厨房,用杯子接了一杯自来水,张口就喝,连喝了两大杯。一抬眼看到冰箱门上贴着一张打白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阿福姐,里面都是吃的,够喂你一个礼拜了。
  她拉开了冰箱冷藏室的门,一下就愣住了,里面塞满了熟食;她又拉开冷冻室的门,里面塞满了速冻的包子饺子粽子。
  她苦笑了一下,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她心里憋闷得难受,不想一人呆着,就给手榴弹打电话,没想到是手榴弹她妈接的,说她一早儿就去上班了,把手机落在家里了。晓芙惊讶了:“她肚子都大成那样了,还上班呢?”
  手榴弹她妈立刻就笑道:“哪能人人都像你这么好福气,在家当全职太太呢?”
  晓芙搭讪着笑了两声,心说:你哪儿知道我这都快闷死了!
  她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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