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少奶奶-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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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霸天捂住胸口，用力咳嗽。当一大口血喷出后，他又重新跌回椅中。

　　　　他这一生，戎马倥偬，为了江山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雅芝的死难道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如今得了江山又有什么用？雅芝已经离他而去。

　　　　他突然仰天大笑。

　　　　他突然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冲着太阳穴就是一枪。

　　　　枪声惊动了审完冯熙熙的顾宸宇，也惊动了楼上的楚墨菡，她不顾警卫的阻拦，惊慌地冲下楼。

　　　　“宸宇！”

　　　　当她跟着顾宸宇冲进书房的时候，看到公公瘫在椅子里，太阳穴被击穿，血溅一地……

　　　　“爸！”顾宸宇不敢置信地冲过去，抱住父亲，声嘶力竭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楚墨菡默默地走到顾宸宇身后，从后面抱住他：“宸宇，镇静！”

　　　　当她的泪烫伤顾宸宇的背时，他才从悲痛中清醒过来。两日之内，痛失双亲，这叫他悲痛欲绝。幸好，还有墨菡。

　　　　他仰起头，逼自己冷静。

　　　　李副官走上前，递给顾宸宇一块手帕。他接过手帕，一边帮父亲擦着脸上跟衣服上的血，一边对李副官吩咐道：“祈安，查一下父亲死前什么人来吊唁。”

　　　　“是。”李祈安沉默地立正，敬了个礼，便转身出去。一身麻布白衣的顾宸宇手中捧着双亲的照片，走在送葬的队伍前面，神情悲切凄凉。

　　　　楚墨菡挽着雨嘉的手跟在顾宸宇身后，悲痛欲绝。自从她嫁入督军府，婆婆就待她如亲生。没想到竟然被管家设计害死。如今婆婆一走，诺大的督军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范斯岑扯落领带，挫败地坐在沙发上。他没想到顾霸天会自杀。那么贪恋权势的人，竟然会自杀。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是他对人性的了解不够深，还是顾霸天转性了？

　　　　就在他百思不解时，顾宸宇已经带着一群士兵闯入他在清江河畔的宅子。

　　　　“宇少？”范斯岑没想到顾宸宇会出现。愣住，立刻起身。

　　　　顾宸宇冲上前，揪住范斯岑的衣领，愤怒地挥拳。

　　　　范斯岑没有防备，被顾宸宇打得很狼狈。

　　　　加腾俊雄带人冲过来，要保护范斯岑，被陈和带领的侍卫队拦住。双方的枪都指向对方的胸膛，现场突然变得安静，只听到顾宸宇跟范斯岑打斗的声音。

　　　　“够了！”范斯岑在将顾宸宇踹得后退后，阴霾地吼道。

　　　　“范斯岑，是你逼死我父亲！”顾宸宇稳住脚步后，抹了一下唇角的血，继续攻击，用力揪住范斯岑的衣领，抡起拳头就要继续。

　　　　范斯岑高傲地昂起头，充满威胁地说道：“宇少，你敢再动我一拳，你父亲名节不保，死后也不会安宁！”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顾宸宇握紧拳头，手扬在半空，隐忍着不敢发作。

　　　　范斯岑推开顾宸宇，整理了一下西装，洒脱地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睨着顾宸宇：“请坐！是我俩好好谈谈的时候。”

　　　　“我们没什么好谈！”顾宸宇牙根咬出血，恨意布满带着血丝的黑眸。“我父亲已死，你们要公开那些丑事尽管公开。你威胁不了我！”

　　　　“我未来的妹夫，咱俩要谈的事可不是一件两件。”范斯岑看到顾宸宇眸底破釜沉舟的决绝，傲慢地笑了笑，“俊雄，还不去给客人沏茶？”

　　　　加藤俊雄挥了一下手，那些黑衣保镖便全部放下手中的枪，训练有速地退到范斯岑身后。

　　　　“范斯岑，你就那么想把你妹妹嫁给我？”顾宸宇低俯下身子，扶着茶几，幽黑的眸子微眯，逼问对方。

　　　　“顾宸宇，想想斯琪为你受的苦，难道你不该扛起责任，做个有担当的男人？”范斯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边吹着浮末，一边看着顾宸宇，狭长的凤目里满是威胁。

　　　　顾宸宇看懂范斯岑的责备与警告，抿紧薄唇：“我可以娶斯琪为妾，可是你们别想得到任何好处！”

　　　　说完，顾宸宇就转身，大步离开。

　　　　“宇少，您可以不用答应范斯岑的无理要求。”李副官看着宇少矗立在窗前孤单的背影，不禁心疼。

　　　　顾宸宇解着军装的钮扣，深吸了一口气。“父亲已死，我不能让他蒙羞。祈安，我要跟他们好好玩一场游戏。”

　　　　“韬光养晦，谋定而动？”李副官谨慎地问道。楚墨菡还没走出失去长辈的悲痛，就看到督军府上下忙碌个不停，张灯结彩，如同过年一般。她抓住春棠问道：“春棠，他们在忙什么？”

　　　　“少夫人不知道？”春棠诧异地看着楚墨菡。

　　　　“我该知道什么？”楚墨菡不解地问道。

　　　　她这几日连宸宇的面都没见到，每日将自己关在房中，能知道什么？

　　　　“宇少……哦不……督军要娶……”

　　　　春棠正要解释，唐锦西就从楼上走下来，打断春棠的话。

　　　　“楚墨菡，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沦落为跟我们一样的角色——弃妇。”唐锦西不无嘲讽地说道，“我以为你是我最大的情敌，却没想到其实咱们都只是配角。宸宇要娶他的旧情人入门。我说楚墨菡，你还不赶紧给人家清清地儿？听说对方来头不小。”

　　　　旧情人？

　　　　范斯琪？

　　　　楚墨菡愣住，身体因为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而摇晃着。

　　　　宸宇娶了两个小妾竟然不够，还要纳妾，纳的竟然还是他的旧情人范斯琪。难道他爱的人其实至始至终都只是范斯琪？

　　　　“当初督军死活不同意让范斯琪进门，说督军府的少夫人不能是别人玩过的破鞋。”春棠长长地叹了口气。“如今督军一死，宇少竟迫不及待地要把范斯琪娶进门。可怜督军跟夫人尸骨未寒……”

　　　　春棠说着说着，便语带哽咽。

　　　　原来如此！

　　　　楚墨菡踉跄着后退。

　　　　原来她不过是顾宸宇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他对她的爱并没有对范斯琪深。

　　　　他背叛了对她的承诺。

　　　　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痴人梦话。

　　　　所有的甜蜜都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戏码。

　　　　“少夫人！”春棠及时扶住昏倒的楚墨菡。

　　　　一个月后，楚墨菡站在游轮上，看着望不到边际的大海，眼里有着抹不掉的忧伤。

　　　　“姐，外面风大，别着了惊。”雨嘉体贴地走上前，将一件蓝呢大衣披在楚墨菡身上。

　　　　“就快到英国了。不知道飞儿看到我会有多高兴。”楚墨菡拢紧大衣，眉梢终于染上了一点笑意。

　　　　“臭小子一定乐得合不拢嘴。”雨嘉开心地笑道。

　　　　“雨嘉，我想在英国照顾飞儿。你跟李副官……”楚墨菡看着雨嘉，心中多了一份歉意。

　　　　“你是我姐，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再说，人家李副官根本看不上我。”雨嘉提起李副官，就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就恢复灿烂的笑容，“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我们马上就要见到飞儿跟格儿这对活宝了。”

　　　　“嗯。”楚墨菡握紧雨嘉的手，点了点头。她含着浅笑的眸底终有一抹化不到的忧伤，只是被她尽力掩藏。飞儿一如预想，一见到楚墨菡，就像脱了僵的小马驹，撒着欢地扑进楚墨菡怀里：“姑姑，飞儿可把您盼来了。”

　　　　“我飞儿弟弟这些日子做梦都梦到姑姑来呢。”格儿摇晃着两只小麻花辫，开心地笑道。

　　　　“飞儿，姑姑来陪你读书。姑姑以后不离开你了。”楚墨菡紧紧搂住侄子，眼角泛着酸楚。

　　　　从今以后，能陪着她的亲人，就只有飞儿一个了。

　　　　远在中国的顾宸宇，此刻正在享受当新郎官的欢乐吧？

　　　　心莫名地刺痛。

　　　　她用力摇了摇头。

　　　　说好不再想他。

　　　　“夫人，好久不见。”陈绍谋充满绅士地握了握楚墨菡的手，便拿过她身旁的行李箱，帮她提到车旁。

　　　　“这一年多，飞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楚墨菡感激地说道。

　　　　“哪有？该说是他们给我添了不少乐趣。”陈绍谋优雅地笑道。

　　　　楚墨菡有淡雅地笑了笑。

　　　　在英国的日子过的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得很。当思念顾宸宇的时候，楚墨菡便度日如年。她气自己不争气，竟然还那么介意那个无情的男人。

　　　　不想看到他娶范斯琪进门时春风得意的模样，所以万念俱灰的她赶在他纳妾的前一日，收拾行李远赴英国。

　　　　身处遥远的英国，无法像在国内那么消息灵通。只偶尔能从报纸上看到一点关于宸宇的消息。

　　　　顾总司令，多么陌生的称呼。

　　　　她不懂政治，但是她知道他的理想，他求的从来不是江山，而是百姓的安乐幸福。所以卸去督军的身份，他应该会做得更好。

　　　　“顾夫人。”陈绍谋紧张地跑进别墅，手中拿着一份报纸。“你看。”

　　　　听到陈绍谋的话，楚墨菡立刻紧张地从钢琴边站起来，冲过去，夺过对方手中的报纸。锦州失了，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离它最近的洛安？那宸宇……

　　　　想到此，楚墨菡便再也无法平静。

　　　　一想到这紧张的局势，楚墨菡便紧张不已。

　　　　“不知道顾总司令会不会从洛安撤军。”陈绍谋担心地说道。

　　　　“他不会！”楚墨菡坚定地说道。她了解宸宇，他从来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他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置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绍谋，我要回国。飞儿跟格儿还要让你多费心。”

　　　　“你现在回去？”陈绍谋有些诧异。“国内局势一片混乱，战火纷飞。现在回国并非明智之举。”

　　　　“我必须回去！”楚墨菡毅然地看着陈绍谋。

　　　　“好！两个孩子夫人尽管放心。绍谋会尽全力照顾。”陈绍谋欣赏地看着楚墨菡，诚恳地承诺。

　　　　“父亲，为什么溯宁的煤矿这三年花费大量人工，却一直没挖出煤来？”范斯岑跪在塌塌米上，将手中一份开支清单递过去，恭敬中不失傲气。

　　　　“这不是你该管的！”中岛英寿冷漠地将清单合上，放到一边。端起茶杯，给儿子沏了杯茶，然后摆了一下手，示意他喝茶。

　　　　“嗨！”范斯岑弯弯腰，恭敬地双手接过茶杯。他虽然是父亲的独子，却也只是帝国版图下的一枚棋子。父亲不让他管，他便没有权力管。只是父亲越是不让他管，他便越是疑惑。父亲的亲信接管了他的矿山，单从他支付的工资清单便能知道矿山雇用了大批工人，可是三年了，却没有一筐煤运出来。这不是在挖中国的矿藏，而是在烧钱。虽然，他的钱并不属于他，不只是钱，连他的人都属于天皇陛下。

　　　　“让斯琪努力怀上顾宸宇的孩子，如果他不肯投降，就把他……”中岛英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目露阴狠。

　　　　范斯岑皱了一下眉：“我会努力说服他。”范斯琪端着一个盛满日本料理的盘子走到小白楼前，想要进去，却被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拦住。她不悦地瞪起美眸：“让开！”

　　　　“总司令不许任何人打扰，四姨太请回。”

　　　　“你也知道我是四姨太？还不给我让开？”

　　　　就在范斯琪要发火时，两辆黄包车先后停在司令府门口，从上面下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穿着墨绿色旗袍，外披黑色裘皮大衣的女人。她优雅的气质一下子吸引所有警卫的注目。

　　　　“楚墨菡？她怎么回来了？”范斯琪看到楚墨菡，立刻心生妒意。

　　　　楚墨菡看着熟悉的督军府。除了别墅门口挂了个“总司令府”的牌子，其它景物没有一点改变。可是时间仍改变了一些东西。她的目光只在范斯琪身上扫了一眼，便傲然地提着行李箱走向别墅。

　　　　“楚墨菡，谁准你回来的？”范斯琪突然挡到她面前，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瞪着她，摆出急欲赶人的架势。

　　　　“我回我自己的家，要你批准？”楚墨菡挑了一下秀眉，傲然地反问。

　　　　范斯琪也许夺了宸宇全部的爱，可她忘了，她楚墨菡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

　　　　雨嘉不满范斯琪的态度，颇有气势地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我姐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宸宇早就不要你了，你还不滚回你的英国去？”范斯琪没理会雨嘉醋意十足地瞪着楚墨菡。她用了三年，使尽手段也无法靠近宸宇的心。这个女人回来，宸宇还会看自己一眼？

　　　　“让开！你没有赶我的权利！”楚墨菡拿出正室的身份，训斥着范斯琪。

　　　　就在这时，春棠从别墅里跑出来，一边哭一边笑着冲过来，用力抱住楚墨菡：“夫人，您总算肯回家了！”

　　　　“春棠！”看到春棠，楚墨菡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眼眶也有些湿润。顾宸宇被外面的嗓音吵到，起身走到窗前。当那个墨绿色的背影出现在他视线中后，他怔忡了一下，立刻丢下手中的笔，匆匆跑下楼。

　　　　“墨菡！”顾宸宇声音粗哑地喊了一声，却停下脚步不再上前。

　　　　现在时局动荡，洛安随时都有失守的可能，她竟然选择这时候回国。

　　　　楚墨菡回过身，看着一身军装的顾宸宇，眼眶有些潮湿。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他瘦了，却更加器宇轩昂。

　　　　雨嘉有些激动地看着顾宸宇身后出现的李副官，想开口跟他打招呼，又因为对方眼里的漠然而闭上嘴。他一直都不为她动心，三年不见，兴许已经娶妻。

　　　　“宸宇，忙完军务了吗？我给你做了吞拿鱼鳄梨烤寿司跟味噌乌冬面，正打算好好犒劳你的胃。”范斯琪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依偎在顾宸宇身边，眼尾的余光睨向楚墨菡，充满挑衅。

　　　　顾宸宇并没有推开范斯琪，只是继续用精睿的黑眸看着楚墨菡：“为什么回国？”

　　　　“爸妈三年祭，我不能回来？”楚墨菡挺直了背，傲气走足地迎视着顾宸宇的眼睛。回国前，担心他担心地吃不下睡不着，可是见到面又被他的冷漠无情给刺痛。

　　　　听到她的话，顾宸宇的眼色有一抹黯淡。他只是朝她点了一下头，便跟范斯琪走回小白楼。

　　　　楚墨菡的嘴唇有些微颤，泪水在眼眶打转。

　　　　他真的很无情！

　　　　春棠拽了拽她的衣袖，心疼地说道：“夫人，外面冷，回屋休息吧。”

　　　　“总司令，您打算怎么办？”司令部里坐着一群高级将领，都在等顾宸宇做决策。

　　　　顾宸宇没有回答，只是冷酷着一张脸，环顾着所有人，目光里却有一种坚定，似乎早已有答案，只是在观察各位下属的决心。

　　　　“奶奶的！当然是抵抗到底！”陈翰生拍桌而起！

　　　　顾宸宇满意地笑了一下，仍在等待。

　　　　只听众人全都站起来，表明态度。

　　　　“对！抵抗到底！”

　　　　“好！”顾宸宇站起身子，鼓着双掌，赞许地看着手下。他果然没有错看这些跟了父亲多年的叔伯。

　　　　李副官站在顾宸宇身后，唇角露出浅笑。

　　　　总司令的气魄与胆略从未让他失望过。

　　　　回家好几天，楚墨菡才有机会在晚餐桌上再次看到顾宸宇。由他的忙碌她便能感受到战势的紧张。饭桌上，她一边沉默地吃饭，一边暗暗观察着他的脸色。许是太过疲劳，他的眼底有些阴影，眉心一直紧锁着。

　　　　“宸宇，你脸色好难看，一定要多吃点。”冯熙熙关心地帮顾宸宇夹着菜。坐在他另一侧的范斯琪也不甘示弱，讨好地帮顾宸宇夹了一堆。

　　　　坐在冯熙熙旁边的唐锦西只是高傲地冷哼了一声，似乎在看戏。

　　　　“够了！我不是猪！”顾宸宇似乎终于忍无可忍，出声制止。

　　　　楚墨菡撇了撇嘴，在心里骂了句“活该”。谁让他想享齐人之福？

　　　　“宸宇，晚上陪我去看戏。我听说今晚天仙茶园有小凤卿人玉棠春。你好久没陪人家听戏了。”冯熙熙挽着顾宸宇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俗！”唐锦西傲慢地吐出一个字。

　　　　“我就是俗，你清高，你的爱好多高雅啊！就喜欢听那种跟鸡叫似的‘歌剧’。”冯熙熙挑衅地睨着唐锦西。

　　　　“说你俗你还真俗。那才叫艺术！”唐锦西优雅地说完，看向顾宸宇，“宸宇，我说的对不对？”

　　　　顾宸宇的目光扫了一眼楚墨菡，冷漠地说道：“你们慢慢吃！”

　　　　说完，便起身离开。“祈安，我看宸宇最近似乎很累，你要叮嘱他好好休息。”楚墨菡找到机会叫住李副官，叮嘱道。

　　　　“夫人既然那么关心宇少，何不亲自去与他说？”李副官诚恳地说道。

　　　　“他左拥右抱那么欢乐，我去凑什么热闹？”楚墨菡有些自嘲地说道。

　　　　“夫人，亲眼所见未必是真。”李副官明智地提点着楚墨菡。

　　　　楚墨菡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疑惑地看着李副官。只见对方朝她淡淡地笑了笑。

　　　　难道宸宇……

　　　　今晚顾宸宇并未回小白楼独居，一直坐在客厅看报纸，似乎有意要留宿于某位妻妾房中。于是三个女人围着他使尽魅惑之能事，想留他在自己房中，只有墨菡一人冷眼看着她们表演。

　　　　顾宸宇似乎被三个女人烦到，终于放下报纸，不悦地瞪起厉眸：“闭嘴！”

　　　　看到他的表情，楚墨菡扑哧一声笑了。那明朗清雅的笑如冬日暖阳，照进顾宸宇的心，让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脸上，不肯稍移。

　　　　“小丁，端上来。”楚墨菡在顾宸宇的注视下，笑着朝一旁的男佣摆了一下手。小丁听到吩咐后，便跑走，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木托盘走回来。但见那紫檀木托盘里摆着三个长方形的小方牌，每块木牌上都刻着一个名字。小丁举着托盘走到顾宸宇面前，屈膝等待着。

　　　　看到盘中的四张名牌，顾宸宇淡漠地挑了挑眉：“这是什么？”

　　　　楚墨菡体贴地说道：“我看你这三房姨太太争宠争得太厉害，怕哪天咱家见到血光，所以帮你想了个好办法——翻牌子。你今天翻了谁的，你今晚就属于谁。怎样？我替你想得周到吧？”

　　　　“为什么没有你的？”顾宸宇微眯起眼睛，那双精睿的眸子直直地望入楚墨菡的眼底，深沉得仿佛千尺墨潭，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是你的大房，不需要暖床。”楚墨菡莞尔浅笑，用一副知书达理，不与妾争宠的模样，回望着顾宸宇。

　　　　“把你的拿来！”顾宸宇倏地睁开精眸，厉声命令。

　　　　“不好意思，只做了三个。”楚墨菡抱歉地耸耸肩。

　　　　“那就再做一个！”

　　　　这时，小丁战战兢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牌：“夫人，我做废了一个。”

　　　　楚墨菡气得咬牙，没想到小丁不若表面上那么木讷，竟然多做了一个木牌，而牌子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这叫做废了一个？分明是故意多做的！她鼓起双颊，瞪向顾宸宇。

　　　　顾宸宇的眼里露出一抹腹黑的精光，修长的手指在四张名牌上流连，似乎真在考虑今夜到底该选谁，在三个妾踊跃报名时，他的手最后落在那张刻着“楚墨菡”的木牌上。

　　　　“宸宇，你是不是选错了？这次不算，重选！”范斯琪不满地抗议。这三年，宸宇第一次要留宿在妻妾房中，却选了楚墨菡。怎么不叫她生气？

　　　　“就是！重选！”

　　　　“宸宇，你不公平！”

　　　　在三个美妾的抗议声中，顾宸宇起身，霸气地走向楚墨菡，一把抱起她，大步朝楼上走去。

　　　　雨嘉看到他们上楼，顽皮地笑着朝李副官做了个“ok”的手势。墨菡姐并不知道，在她吩咐小丁刻木牌时，她出卖了墨菡姐，把这事通知了李副官，于是才多了一块“做废”的木牌。

　　　　看到她脸上灿若樱花的笑，李副官的心为之一紧。

　　　　他以为自己百毒不侵，却不料仍然动了情。三年，没能让他忘掉她。他主动走上前，牢牢地握住雨嘉的手，牵着震惊的小人儿走出别墅。

　　　　陈和惊讶地挠着自己的头：“他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周茉莉走到陈和身边，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头：“笨！人家李副官都要娶雨嘉了，你什么时候娶我？”

　　　　“娶你？”陈和用一副看母夜叉的表情看着周茉莉。

　　　　“像我这样会存钱，能持家的女人，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一个！”

　　　　“我的军晌全被你讹去了，你能不会存钱吗？”陈和小声嘟囔着。

　　　　“你敢不娶？”周茉莉插起双手，刁蛮地问道。

　　　　“娶娶！我娶！”陈和嘿嘿笑着，连连点头。

　　　　看着顾宸宇在解衬衫的扣子，楚墨菡一边后退一边红着脸问道：“你要干嘛？”

　　　　“不是你说的，我今天翻了谁的牌子，我今晚就属于谁？”男人腹黑地将她固定在双臂与墙壁中间。“墨菡，今晚我任你处置。”

　　　　“不要！”楚墨菡后悔得闭上眼睛。

　　　　她就是气他左拥右抱，想捉弄捉弄他，没想到反被他将了一军。

　　　　明明要设计的人是他，怎么她反而变成他的鱼肉？明明他不爱她，为什么翻了她的牌子？

　　　　难道真相确如李副官所言——亲眼所见未必是真？

　　　　他在乎的从来都是她？

　　　　“看着我。”顾宸宇抬起她的下巴，粗声命令，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