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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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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2章 她是我想娶的人

  
  来的是柳七。安怡忙走过去扶着窗子低声道:“我们都好,你们呢?他可好?”
  柳七的语气里有掩饰不去的疲惫:“他不太好,我来问你要药。”
  安怡的心顿时揪紧了:“他怎么了?”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直打颤。
  柳七道:“也没什么,就是他本来就旧伤未愈,昨日又抗了旨,被人禀告上去,当场就被剥了衣裳挨了廷杖,行刑的是从前得罪过的人,下手极狠,打得皮开肉绽的,旧伤崩裂,血流不止,因为之前的旧伤,也不好请大夫……”
  虽然早就知道谢满棠昨日一准逃不掉惩罚,却没想到皇帝下手这样的狠。就算是要上演苦肉计,也不要让人九死一生好吧?安怡忍着泪意道:“你听着,我有个药房,里头那间有一排柜子,中间那个柜子第二层有个夹层,里头那只盒子里装有最好的伤药,应当还不曾被搜去,你拿去给他用。实在不行,就去请了然师父。”
  “知道了。”柳七顿了顿,小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安怡想了想,轻声道:“让他好生将养着,我这里一切都好。”
  柳七好像很失望:“就这样么?”
  那不然还该怎么样?谢满棠又不是冲动的性子,也不是傻子,最会算计的一个人,不用她多说他自会安排好一切。就算是她有好听的话要说给他听,也不能通过柳七说吧?安怡摇头:“没了。真要有,那就是凡事量力而行。”包括安保良与黄氏的事,量力而行即可。
  柳七干笑两声,道:“那你歇着。”
  薛氏闻声扑了过来,颤声道:“小柳将军,我们老爷怎么样了?”
  柳七斟字酌句:“暂时还没有消息。一有消息就会告诉你们的。”言罢生怕薛氏再问,便语气急促地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你们有事就只管说,会有人照看你们的。”
  其实是抓捕安保良并将安保良押解入京的文书昨日就已经五百里加急发出去了,柳七不说是担心薛氏承受不住打击,又再哭闹起来。安怡本以为薛氏会哭,谁知薛氏只是软绵绵地靠在她身上,许久才低声道:“都说圣上是明君,是不是?”
  安怡扶她上床,为自己不能把真相告诉她而内疚,便想方设法地宽慰她:“是,太后不会坐视不理的。”
  薛氏躺下去,翻身背对着安怡,半晌没有出声,安怡怕她想不通,便一直守在床边。薛氏道:“你去睡吧,娘没用,护不住你们。日后若能侥幸活下来,说不得你祖母和弟弟就要依靠你,我帮不了忙,却也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安怡盯着薛氏看了片刻,确信她说的是实话,便和衣贴着薛氏躺下来:“我陪着娘睡,很久不曾和娘一起了。”
  薛氏也就轻拍着安怡的背哄她睡觉。安怡嗅着薛氏身上熟悉的淡淡暖香,很快就睡了过去,一夜安睡无梦。
  棠国公府。
  谢满棠趴在榻上,由着柳七给他上伤药,柳七毫不吝惜自己的力气,只管拿了伤药往他伤口上用力地抹:“小安真是心狠那,我问她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你的,她居然说没有,更别说为你滴一滴眼泪,那个冷静啊,让我从哪里拿药,找谁给你看病,就是一句好听话都没有。你确定她真的看上你了?”
  谢满棠被他弄得全身火烧火燎地疼,再被他撩拨着,气得脸都红了,抓起枕边的药盒子就朝他掷过去:“闭上你的鸟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柳七敏捷地抓住药盒子,挖了一些伤药再用力按上谢满棠的伤口,满意地看到谢满棠全身紧绷,疼得喘不过气来,这才微笑着道:“其实我是诳你的,她有话要带给你,虽然她当时挺不好意思的,但她还是说了。你想不想听?”
  谢满棠吸着气,咬着牙,大声道:“来人!把这人嫌狗憎的东西拖下去给我弄死。”
  “嗳,你别这样无情么?我好歹也是和你同过生死的弟兄,怎能这样翻脸不认人呢?”柳七坏笑着,又依着安怡的话去清洗谢满棠的崩开的旧伤。
  谢满棠疼得又是一颤,正待要开口骂柳七,郑王妃便由人扶着走了进来。众人便都齐齐住了声,各各行礼问安。
  谢满棠疼得满头满脸的冷汗,欺负郑王妃看不见,故作轻松地道:“您怎么来了?”
  郑王妃在他旁边坐下来,平静地道:“来看看你。老远就听见你在骂人,小柳脾气好,别总冲他发火儿。”
  “还是王妃公正。”柳七得意地朝谢满棠做鬼脸,手上又是重重一按,谢满棠颤抖着,堆着笑:“母亲说得是,这里乌烟瘴气的,您还是回去吧。儿子稍后就来瞧您。”
  郑王妃不为所动,掏出帕子摸索着给他擦汗:“你是我生的,你是个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就别装了。”
  谢满棠哑然,被郑王妃温软的手轻轻触着,身上的伤口陡然疼了十倍不止,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娇气在里头:“母亲。”话音未落,就听身后的柳七极轻微的“噗”了一声,一时大怒,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着柳七,柳七无辜地冲他摊摊手,讨好地和郑王妃道:“您别担心,小安大夫拿来的这个棒伤药真是再好不过了,过几日他又活蹦乱跳了。”
  郑王妃轻叹道:“小安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大方有礼,也聪明通透。我挺喜欢她的。”
  谢满棠身上的伤痛顿时又轻了一大半,他早知道郑王妃若是见着安怡就一定会喜欢她的。正想再接再厉地替安怡说几句好话,却又想起身后还站着个讨厌的柳七,便恶声恶气地道:“怎么还没弄完?”
  柳七就是不走:“是没弄完啊,小安大夫有交代,一定要处置好,不然会感染发热的。那时就麻烦了。”见谢满棠磨牙不止,这才见好就收:“快了,快了。”草草弄几下,寻个借口走了出去。
  “你们都下去。”谢满棠淡淡地瞥了眼周围伺候的人,郑重地拉住郑王妃的手,沉声道:“母亲,她是我想娶的人。”
  

正文 第343章 他死了

  
  果然被她猜中了。郑王妃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这样也好。”
  没想到这样的顺利,谢满棠最清楚郑王妃当初的遗憾,当初父亲早早夭亡,外家尚且自顾不暇,更不要说照顾他们母子,母子二人吃了不少的苦头。郑王妃常私底下和亲信之人说起,若是她的母家得力些,也不至于孤立无援,让他受了这么多的罪。也不是怪母家根基薄弱,而是觉得婚姻还是该门当户对的好,有多少福气就享多大的福,别福没享到反而吃更大的苦头。
  所以他成年并成名后,郑王妃就一直想要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这是被从前的事情吓怕了。可是因为他喜欢,母亲就又作了让步,连多话都没有讲一句。谢满棠感激地握住郑王妃的手:“娘,安怡她看着强硬,心地却是好的,她日后一准会和儿子一起孝敬您的。”
  郑王妃看向谢满棠所在的方向,没有焦距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心疼和担忧:“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可就是担心,这次的事儿若是不能善终,她只怕也会被牵连。你要知道,身份与所得不能匹配,会很辛苦。”
  其实就是委婉地告诉他,如果安怡家里出了大事,安保良通敌叛国,贪赃枉法的污名洗不干净,他和安怡的亲事就不可能走得那么顺利。宗室里不会容忍他娶这样的一个女子做新妇,就是皇帝那一关他也过不去。因此他必须赢,否则就会输了全部。
  谢满棠信心满满地道:“您放心,儿子既然敢伸手,就一定能做好。”他等这一刻多少年了,这个过程和结果都是他早就计算到的,唯一的惊喜就是遇到了安怡。她就好像一枝横空杀出来的箭,那么直接快速地飞过来,插在了他的身上,扎进了他的心和血肉里去,然后再也拔不掉,拔掉就会鲜血直流,痛楚难耐。
  郑王妃便不再多言,轻声道:“你睡吧,我守着你。”
  谢满棠依言趴在枕上,摊开四肢安然睡去。
  与世隔绝的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缓慢,其间安怡因为担心谢满棠的伤,绞尽脑汁想出了一张方子,托人带了出去,然后得到一只从外头送进来的食盒,里头装得满满的都是她们一家子老小平日爱吃的东西。盒子下头藏了一张纸条,简单的几个字,“我娘让人做的,一切安好”。
  字迹熟悉,一如从前在宫中收到的纸条一样,安怡顿时心情大好,也就是说,谢满棠的伤势在好转,安保良的事也在按计划进行中,就连郑王妃那里也是态度明确了,所以她无需担心。安老太见她心情好,知道外头的状况不太坏,跟着胃口大开,安愉更是开心地吃了不少东西,薛氏见状,不好败兴,也跟着用了一些。
  吃过丰盛的早饭,又有人来开锁,矮胖的看守板着脸站在门口道:“安怡,有人来看你!”
  居然有这种好事?安怡抬起头看向胖看守,微笑着道:“多谢军爷,但不知是谁?”
  胖看守不耐烦:“见不见?”
  薛氏害怕地往前一扑紧紧抱住安怡的胳膊,恐惧地朝她缓缓摇头:“不要去。”
  薛氏听过太多关于被关押的罪官女眷们莫名消失的故事,有些就是这样被当着亲人的面被诓骗了去,然后就音信杳无,再也回不来的。安怡人生得好,又有这样一手出众的医术,听说还得罪了不少人,她真怕安怡就这样从她眼前消失了,然后再也回不来。
  胖看守不耐烦:“弄什么生离死别的,说是故人来探望,你们见是不见?不见就以后都别见了。”
  薛氏只是抱着安怡的胳膊不放:“他不肯说是谁就一定有鬼,不要去。”安愉见状,也跟着扑过来抱住安怡的腿小声哭了起来。
  安怡把头上戴着的金簪拔下来递给看守,商量道:“军爷您瞧,我祖母和母亲都病着,弟弟又小,脱不得身,可否行个方便,请那位故人到这里来见一见?”
  胖看守掂了掂金簪的重量,道:“你等着!我去问一问。”
  没多会儿,就见两个女子并一个男子缓步入内,当头的一男一女都戴了幕笠,其中那个女子虽然从头遮到脚,却也挡不住她昂扬的姿势,另一个仆妇装扮的则一脸恶毒的笑意,浑身的恶意挡都挡不住。
  安怡微微笑了,没想到最先赶上门来看戏的人居然是张欣和桂嬷嬷。这样也好,她倒要看看张欣和她有什么话要说。
  张欣弱不胜风、娉娉婷婷地走过来,站在离门口有五尺远的地方停下来,翘起玉兰花一样洁白的手优雅地将幕笠上垂下来的青纱掀开,带着无限的怜悯看向被隔绝在房屋里的安家老小,再将目光落在安怡身上,微笑道:“安怡,听说你家出了大事,我特意来看看你。”
  安怡站在门前平静地看着张欣,并不开口说话。
  张欣见她不答话,也不生气,望着好奇地看过来的安愉道:“可怜见的,这是你幼弟吧?小小年纪就被家里拖累。之前曾听姑母说起,安小公子天资聪颖,是个读书的好料子,没想到就这样被父亲拖累,成了犯官之子。即便将来侥幸脱难,只怕也是终身与科考无缘了。唉,我最近很是病了一场,心也病得软了,看着这样大的孩子,就忍不住想起我那没见着面的孩儿,总是忍不住替他们担忧难过。”
  薛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哪怕张欣装得再悲天悯人,也掩盖不去满满的恶意与幸灾乐祸。猜着应当是安怡的仇人,便小声道:“怡儿,莫要与她多言,把门关了就是。”
  安怡笑道:“娘说得是。”并不多看张欣一眼,探手就要关门。
  张欣岂能容得她把门关上?当即提高声音道:“小安你这又是何必?即便你不顾着旧情,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生父死了都不知道!他再罪大恶极,也该让妻儿知道他的生死。”
  安怡听到这里,暗道要糟糕,果然薛氏立时白了脸扶住门框失声道:“你说什么?”
  

正文 第344章 戴幕笠的男人

  
  张欣心里乐开了花,一字一顿地道:“我说,安县令,不,如今朝廷已经革了他的官职,不好再叫县令。安保良畏罪自杀了。”
  安怡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了起来,一时也有些拿不准真伪。按理说,若是安保良真的死了,谢满棠一定会及时把消息传递给她,但也不排除安保良死了,打乱了谢满棠的计划,谢满棠这会儿忙着补救,来不及给她传讯的可能。
  正盘算间,只听兰嫂一声惊呼,安愉一声大哭,惊得迅速回头,只见薛氏已经仰头往下倒去,屋子里坐着的安老太也是紧紧抿着唇,一张老皱的脸上露出无限悲苦的神情来,只是她性子自来坚强,才能死死撑住没有晕倒下去。
  安怡匆忙将薛氏扶住放平,用力去掐薛氏的人中,张欣在一旁看着,同情地叹道:“真是可怜见的,一家子人本来瞧着正是蒸蒸日上,要享荣华富贵的时候,突然间就来了这么一桩祸事,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安怡,你爹也真是的,做什么不好,偏要辜负圣恩,做下这样的恶事。弄得许多人就是想替他求情也不好开口。他倒是撒手就去了,留下你们可怎么办?若是被卖为官奴,又或是卖入教坊司……”
  张欣装腔作势地掩着嘴笑了笑,道:“偏偏这种事,圣上没有株连九族就已经格外开恩,就连你们族里也不好出面的。安太太的娘家人也因此受了牵连,自顾不暇,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安氏族里和薛家都没人来看望你们。”
  安怡充耳不闻,只管照顾薛氏,安愉虽然年小,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趁着安怡在照顾薛氏没人拉着他,咬着牙朝张欣冲过去:“你住口,我爹他是好人,是清官,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姐姐更是好人,你才会去做官奴,才会被卖入教坊司呢!”
  张欣敏捷地往旁一让,桂嬷嬷一把揪住安愉,扬手就要往他身上打:“打死你个短命夭寿的狗崽子,睁开你的狗眼瞧瞧这是谁?你也敢对我们奶奶动手?”
  安愉倔强地噙着泪不哭出声来,趁着兰嫂上前帮忙,用力咬了桂嬷嬷的手一口,趁着桂嬷嬷尖叫呼痛,转身迅速跑回去躲在安怡身后。桂嬷嬷要追上来,安老太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沉着脸将安愉牵过去,抡起花椒木拐杖冷冰冰地看着张欣主仆,生硬地道:“老太婆倒要瞧瞧,圣上不曾叫我们死,谁敢让我们去死?谁敢乱来,老太婆就让她死!”
  桂嬷嬷犹自不服,张欣眨眨眼,和气地笑着止住桂嬷嬷,不怀好意地看着安愉笑道:“安愉,你说你父亲是好人,不会做坏事,那是不是说,圣上错了?这事儿可是圣上判的。”
  安愉不晓得这里头的厉害,张口就要说当然是皇帝错了。
  安怡冷冷地截住他的话头,直视着张欣道:“圣上最是圣明,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我这个做女儿的尚且不知我父亲出了事,偏你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外人就知道了?你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圣上错了,是何居心?”
  谁敢公开指责皇帝错了?即便是皇帝表面上不计较,听在心里也会不舒服,若是安保良真的犯了错,那么小小的孩子无意间说的一句话就可能成为催命符。更何况在张欣刻意的引导下,安愉很可能会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小安你可不能冤枉我。我这是担心孩子小不懂事,准备劝他呢。”张欣惊讶地捂住嘴,左右看了看安怡和安老太等人,再看看地上躺着的薛氏,道:“说到这里,我是再佩服小安你不过啦。这样大的祸事,若是换了我,听说父亲犯事身亡,母亲又晕厥当场,老的老,小的小,早就难过得哭晕死过去了。也只有你才能这样镇定冷静,居然还记得和我争执,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要当你不是安家亲生亲养的也不一定。”
  安怡听到后头,心里莫名一跳,将目光落到那个跟着张欣一起进来、一直戴着幕笠不说话的男子身上。那个男子身上穿的是一身再寻常不过的灰布长袍,中等身材,虽然隔着幕笠,她也感受到他的目光自进来开始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从未挪开。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之感,就好像一只滑腻腻的冰凉的手,静悄悄地在她的后背上来回抚弄一样。她从来没有这样不舒服过。
  安九,我总要叫你把欠我的全部加倍还回来。张欣微笑着,得意地观察着安怡的反应,她倒要瞧瞧这冒牌货究竟要装到什么时候。她本是给安怡安排了一个再精彩不过的结局,却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的快,转眼之间安保良就倒了大霉,她想弄安怡就如此的轻而易举。等到尘埃落定,安家的罪名定了,她只需出手轻轻拨弄一二,安怡便要落到她手里,由着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安怡沉默地和幕笠里的陌生男人对峙着,她感觉得到他散发出来的危险,可是她不怕他。死她都不怕,她还会害怕活人么?
  安家的人都感受到了安怡与那个奇怪男人的对峙,安老太皱起眉头,担忧地看看安怡,又看看那个奇怪的男人,想问却又无从问起。
  张欣就像一条往外“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微笑着往前几步,停在安怡面前轻声道:“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师兄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安怡轻蔑地看着张欣,不发一言。
  张欣被她看得恼羞成怒,仰起头凶狠地瞪着安怡咬着牙道:“你害得我这样的惨,我定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老爷……我苦命可怜的老爷……你怎么不把我也一并带了去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这样的受苦,被人欺负……”地上的薛氏恰好醒过来,睁开眼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天,把场中尴尬奇怪的气氛一扫而光。
  安怡淡淡地瞥了张欣一眼,扶起薛氏把门关上。哪怕就是隔着门,她也感觉得到那个男人的目光,有如实质一样地胶在她身上,让人打心底的不舒服。
  

正文 第345章 所有人都别想好

  
  胖看守过来催促:“差不多了,再晚就要有人来问了,到时候大家脸上都难看。”
  张欣见今日再讨不着什么好处,故作矜持地理了理幕笠上的青纱,道:“咱们走。”
  桂嬷嬷忙含着笑上前悄悄塞给胖看守一锭银子,小声道:“官爷,您方才也瞧见了,可要好好照顾照顾这家子人啊。不然都不能让昌黎枉死的百姓踏实。若是办得好了,还有重谢。”
  张欣含着笑,风度翩翩地往外走出去。顶好就是把安家祖孙几个往死里折腾,她倒要瞧瞧,神医没有药可用,空有一身技艺又如何能给人瞧病?想必眼睁睁地看着亲近之人死去却又束手无措的感觉非常好。
  谢满棠再是神通广大,也经不住自身难保,更不能让所有人都听他的,不然她今日也不能带人进来瞧安怡了。至于莫天安么,莫家此时要明哲保身,不能卷进这场纷争里头去,当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插手。其他还有谁会帮安怡呢?宫里的皇后?半死不活。连太后?连太后从来都和皇帝一个鼻孔出气,再喜欢安怡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叛贼之女损了自己的儿子的威信。
  张欣仿佛已经看到安怡走投无路落到她手里,匍匐在地上向她哀哀告饶的可怜模样,于是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起来。行到无人处,她方低声问身旁的男子:“真人,您瞧着如何?”
  原来那男子就是她专程请来对付安怡的龙虎山道士玄一真人,最擅长的就是给人看风水,捉鬼拿妖。只听玄一真人沉声道:“不好说,一时看不真切,要从长计议。”
  居然不能立刻就将安怡这个魔鬼当场看穿!张欣又是懊恼又是不忿,却不敢多言,带着两人向安宅的后角门而去,桂嬷嬷一路打点,塞出去无数银两。
  一行人出了后角门,车夫将马车赶过来,张欣尚未来得及登车,就见瘦得和竹竿似的陈知善白着脸匆匆赶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道:“大奶奶,您见着人了么?”
  张欣立时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叹着气道:“陈大夫,你这又是何必?你倒是不计较她父亲通敌卖国,害得你父母双亡又没了家,还担心她一家子在里头日子难熬,托着我去瞧。可她,唉……”故意做了难以启齿的模样,满脸的不忍。
  陈知善垂下眼低声道:“她虽不好,但她的祖母和母亲从前待我一直都是挺好的,还有她的幼弟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总是无辜……我也知道她和大奶奶您有仇隙,让您去帮我探望她家实在不妥,但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请托,只得为难你了。也只有你这样的好人,才肯帮我这个忙。”
  真是可笑,哪怕就是落到这样的地步,也还有人心心念念地挂着安怡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她就看不出来,安怡究竟好在哪里?凭什么能得谢满棠和莫天安那样的人高看,凭什么能让陈知善这样的死心塌地?张欣恶意地看着陈知善,缓缓道:“安老太太和安太太自是和善人,我也挺同情她们的,也托了里头的人好生照料她们。就是安大夫她,她……”
  陈知善紧张地抬眼看向张欣。哪怕安怡做下那样不可饶恕的恶事,哪怕她对他的一片真心视若敝履,哪怕他的父母亲族因为安保良的通敌卖国而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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