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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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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灭了。
在床上靠着枕头默默坐到傍晚,安安静静地喝了一碗安胎药,吃过晚饭,梳妆打扮妥当了,吩咐黄莺将门开了一条缝,紧紧盯着大门,只待安怡归家。
天气已是渐渐凉了,暮色也来的快沉,安怡觉着不过是从街头走到家门前短短一段距离而已,天就黑得暗沉了许多。推开院门,见还未曾点灯,忍不住同兰嫂低声抱怨:“老太太还是原来节省惯了的脾气,这会儿了还舍不得点灯。”
正说着,就见刘婆满脸讨好地迎上来,似是有许多的话要说。兰嫂心疼安怡忙累了一日,回家还不得清闲,便啐道:“这老货,再急也等大姑娘吃过饭再说,天塌不下来。”
刘婆只好让到一旁,安怡穿过庭院,走上台阶,却见廊柱的阴影里突然站起个人来,直冲冲朝她撞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安怡才见廊柱阴影里有人影突然蹿起就觉得不对劲,便立即敏捷地往后一让,佯作什么都不曾发现,脚步一顿一绕,迅速转身朝厨房快步走去,大声笑道:“都做了些什么?这样的香!”
兰嫂本是习武之人,六识远比常人敏锐得多,早在有人影蹿起之时就已惊觉,正要出言提醒安怡并抢上前去拦住对方护住安怡之时,就被安怡及时拉住转了个身,不由自主地跟着安怡快速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不过是一瞬间,安怡和兰嫂只往前走了一丈远,就听得身后一声惊呼,接着一个人影笨拙地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上。
死寂片刻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色。
“姨娘摔下去了!姨娘摔下去了!”
黄莺惊恐地站在门前,双手死死捂住嘴,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和害怕恐慌。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不过片刻功夫,之前还好好儿的吉利竟然就这样一头从台阶上栽了下去,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
安怡顿住脚步,站在原地回头去看。苍茫的夜色里,冰冷的青石板地上,吉利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真是活该啊。安怡忍不住冷笑了,这胎终于保不住了吗?所以非得紧着赶着在此时动手?若非是她早有防备,若非是她日常跟着兰嫂习武练得身轻目明、反应迅速,若非是吉利是这家里唯一一个爱抹脂粉的,她也不会在乍然闻到香风扑鼻之际就立即反应过来并迅速作出应对。那么,此刻她就已经着了吉利的道,且百口莫辩。
所有的门都被人打开,除了被薛氏勒令不许出来的安愉和守着他的黄鹤外,所有人都探出了头。安老太靠在小丫头黄鹂的肩上,满是老年斑和褶皱的脸上死灰一片,拄着花椒木拐杖的手颤抖成一片,她想怒斥,却发现出不了声,想做点什么,却发现手脚都已僵硬,无法动作。
薛氏先是欢喜,随即想起前尘往事,惊恐地看向安怡,直接奔过去紧紧抓住安怡,压低了声音颤声道:“怡儿,怎么回事?她怎会躺在这里?你可看见了?”一边问,一边背着众人疯狂地朝安怡使眼色,那意思是,不管安怡做了什么,都千万不能承认这事儿和她有关系。这种事情做过一次就已经足够,再不能做第二次,即便是安老太和安保良愿意压下来,也是压不住的,因为吉利一定会疯狂反扑和攀咬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才进门,正要去厨房,就听见身后有响声,接着听见黄莺的叫声才知道是姨娘摔下来了。”安怡见薛氏急得眼睛都快要抽筋了,不由暗叹一声,安抚地拍拍薛氏的手背,示意她看看自己和吉利间隔的距离,即便是吉利情急之下朝她扑过来,又摔倒在地,她们之间也隔着将近一丈远的距离呢,怎么也赖不上她。而薛氏这一扑,再这样一提醒,反倒是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在里面。
薛氏看清楚了距离,呐呐地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安老太,十分后悔地想说两句什么救救场。
不会说话不如不说,不然就是帮倒忙。安怡忙捏了她一把,看了眼刘婆。
刘婆这时候才回神,咋咋呼呼地大声喊起来:“哎呀,老奴正好看见了,大姑娘刚进门,说,厨房里什么东西好香,正要去厨房呢,姨娘就从后面扑了过来,接着就一头从台阶上栽了下来!之前老奴在这院子里进进出出的,硬是没瞧见她站在那里!就和突然冒出来似的!哎呀呀,姨娘这是半点不顾惜自己啊,这么重的身子,这么冷的天,黑灯瞎火的,躲那里做什么?”
安怡等她都说完了才低声道:“这时候说这些做什么?还不赶紧打灯笼来瞧瞧姨娘的状况?”言罢看着安老太清楚明白地道:“祖母,您瞧该怎么办?”
借着昏暗的灯光,安老太瞧见一团模糊的暗影已经自吉利下身处迅速晕染开来,渐渐将她的裙摆和周围的青石地板染成了深色。这样大的月份,这样的势头,神仙来了也不会有救了!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一胎,她本以为明年春天就要添丁,谁知竟然是这样的结局。竹篮打水一场空,安老太失望至极,又气又恨又痛,闭目长叹一声,不冷不热地道:“你是大夫,你说该怎么办?”
安怡的嘴唇讥诮地翘了起来,同是淡淡地道:“我虽是大夫,却只是个没经过事的年轻姑娘,比不得老太太经过的事儿多,经验丰富。且,您是一家之主,该怎么办,还得您吩咐,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然这样的事,不管是谁碰上了多少都有些忌讳。瞧瞧,她摔得离我这样的远,按说怎样都攀不上我,老太太却已经不高兴上我了,我还不得离远些,规规矩矩地按您的吩咐行事么?”
正文 第84章 家丑外扬
安怡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更是把彼此间那一层遮羞布全给撕开了,可谓是半点情面都没给彼此留。
当着一家老小和奴仆的面被长孙女如此不敬,安老太气得胸脯起起伏伏,指定了安怡沉声道:“你!好大胆!”虽然她是有点迁怒了,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安怡插了手。
却见晦暗的灯光下,着了一身银红斗篷的安怡俏生生地立在那里,玉兰花一样素白润洁的脸上暗含讥诮,乌溜溜的眼睛里冷冰冰一片,竟然是除了讽刺之外半点感情都没有,什么不平愤恨委屈难过都统统没有。仿佛她只是在看热闹,一场事不关己的热闹,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就这么一回事。
其实也就是一种把握了一切之后产生的极度自信,你不能把我怎么办,你压根儿就拿我没有任何办法。你若敬我,大家好说,你若欺我,别想好过。
明白了这一点后,安老太突然觉得很累,这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疲倦,一切都再不受她的控制,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觉得自己真老了。她疲惫地看看紧张不安的薛氏,再看看一点生气都没有的吉利,不愿多看安怡一眼,有气无力地吩咐道:“先把人抬进屋里去吧。”
刘婆挑来灯笼一照,只见吉利下身浸出的鲜血已经浸染开了一大片,不由失声叫道:“我滴个天爷,这是要出人命了也!”
安老太没忍住,终于爆发了:“你个死绝婆,给我闭上你的鸟嘴!”
刘婆吓得一缩脖子,捂住口不再言语。心里却在想,你若是知道这坏娘们背里做的勾当,只怕恨不得亲手把她掐死才好,哪里还会舍得为了她去责怪自己嫡亲的孙女儿?
兰嫂和顾大嫂埋头上前去将吉利扶到春凳上,安怡则指向躲在廊下阴影里瑟缩成一团的黄莺,冷厉地道:“你,给我出来!当着老太太和太太的面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
安老太被提醒,忙打起精神看向黄莺,刻意放柔了语气道:“姨娘是交给你伺候的,你有什么都只管说出来,不然,就算我人老心软轻饶得你,老爷也轻饶不得你。”
黄莺哪里说得清什么?她只知道吉利这些天疯狂地怀疑安怡给她下了不知名的药要害她,今日从兴隆观回来后也没什么不正常,还和往日一样的照吃照喝照睡……是了,黄莺眼睛一亮,道:“回老太太的话,姨娘先前还好好儿的,睡觉起来喝了一碗安胎药,又吃了晚饭,要婢子伺候她梳洗,然后就把门开了一条缝,坐在门边一直等大姑娘回来。婢子在做针线,才听见大姑娘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转过头姨娘就不见了,婢子忙追出来,恰好看见她从台阶上扑了下去……”
话未说完,就听春凳上的吉利呻吟一声,嘶哑着嗓子凄厉地尖叫起来:“安怡!安怡!你不得好死!你个狠毒心肠的狗东西!还我孩儿的命来!”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盖过了安家小院里所有的嘈杂声,划破了整个县衙的安静,不要说和安家只有一墙之隔的曲县令、祝主簿一家子,就是行走在外街上的安保良和柳七都听得清楚明白。
安保良的腿已是软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没有想到这事情竟然恰恰发生在这样的时候钦差大人身边的亲信兼红人柳七跟在一旁的时候。家丑外扬,且是最大的家丑外扬,毁掉的不止是期盼已久的这一胎,更是一家人的名声和独生长女的一生。
安保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但他清楚自己还不到该死的时候,他转头看着柳七,用十分坚决的语气和不容拒绝的态度道:“下官无能,管教无方,导致妾室无礼,让柳大人看笑话了。今日家中有事,小女不宜出诊,还请柳大人在谢大人面前美言两句,下官不胜感激。”
柳七本是应了性急的谢满棠的要求,特为来请安怡替谢满棠行针的,谁想竟能碰上这样好玩的事情,他如何肯轻易放过这看热闹的机会?他虽恨不得立即翻墙进去瞧热闹瞧个够,面上却仍然是一副和善体贴的模样,十分替安保良着想地道:“安大人不必自贬,谁家没点磕磕碰碰?牙齿还要咬着舌头呢。”
安保良真没想到柳七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便感激地朝柳七一揖,匆忙往前快步赶去。柳七摸摸下巴,无良一笑,悄悄跟在他身后准备赶上去看热闹,却被人从后轻轻拍了一拍,正要应对间骤然察觉身旁之人熟悉的气息,便放松下来,回身规规矩矩地朝对方一揖:“大人怎地不在驿馆中等候,竟自跑了出来?”
谢满棠一身寻常儒衫,淡淡地道:“久坐无聊,松松筋骨,也好看看这夜色下的昌黎城。”
装什么闲情雅致,其实是黄家太难查,压力太大,坐不住了吧?柳七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安大夫家中似是有事,不便前来,要不,大人等明日再看?”
谢满棠狐疑地看了看他,道:“她家能有什么事?”
柳七道:“不知,大人若有兴趣,可以前往一观,兴许可以帮她解决难题也不定。”
谢满棠轻嗤一声,冷厉地扫了他一眼,昂首往前而去。他本是个煞神,常日间行事总是逼得身边人玩命奔走,却不曾令人讨厌憎恶于他,原因正在于此惯常知情识趣,拿捏得当。如此刻,他明知柳七是想借他的名头去看安家的热闹,却并不刻意拆穿,反而成全了柳七。
柳七微微一笑,快步跟上,暗道寂寞无聊想看热闹并不止自己一人。
不说墙外之事,只说墙内安家。安老太虽然恨这一胎又落了空,也恨安怡非但不知忍让尊老还冷眼旁观不施援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庶出兄弟死于非命而不顾,但更恨吉利这样胡乱嚷嚷出来败坏一家子人的名声,毁掉安怡姐弟的前途,当下便要出声喝令人制止吉利,却不想兰嫂更狠,不等她下令就已不顾尊卑地死死封住吉利的嘴。
正文 第85章 作死的节奏(一)
吉利“呜呜”地嚷了几声,不顾腹中撕裂般的疼痛,疯了似地狂咬了兰嫂的手一口,踉跄着从春凳上扑下来,借势躲开兰嫂和顾大嫂的挟制,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道:“老天爷,你睁睁眼,哪有这样恶毒的人?小小年纪就害了我头一个孩儿,叫我坏了身子,再不能有孕。看在老太太和老爷面上我忍了,好容易又有了这胎,她却还是不放过,硬生生夺了他的命去!这是要把我们母子都害死,一尸两命,好叫她们母子三人独占这份家业。好毒的心!好狠的人!”
“你这个贱人,自己没福气还要攀诬别人,再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薛氏见她嚷出前事,不由大急大怒,要待扑上去制止吉利,不让她坏了爱女的名声。
安怡用力拉住薛氏,冷冷地道:“母亲让她说,让她一次说个够,她不要脸不要命,您却是有头有脸,有儿有女的,别为了这种人失了自己的风度身份!”她表面冷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真是可笑啊,她竟然一直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曾经做过这样的事,难道说这就是当年安大姑娘遭受亲生祖母和父亲厌弃的原因和理由?这就是薛氏一直不肯告诉她的那件丑事,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后就会有损于整个安家的利益,所以都在努力地把这件事压下去,都在假装忘了这件事,当这件事不曾发生过。
可是,就和吉利此番做出的栽赃陷害把戏一样,从前发生的事真的就是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套吗?安怡并不这样看。她不认为身为独养女儿,却被逼得在大雪天里独自出远门挖野菜而丧命的倔强女孩子,能有本事害了吉利这样奸诈狠毒的妾室。若真的能,那原来的安大姑娘现在一定还活得好好儿的。
吉利匍匐于地,举头朝向安怡和薛氏的方向,凄厉地道:“好,好个正房太太,好个嫡出大小姐!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你们都是有福气有名声的。唯独我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买进门来的贱妾!所以就活该被你们欺压,被你们侮辱,被你们残害!便是泥人儿也有三分土气,今日我定要为我无辜丧命的两个孩儿讨个说法!我且问你们,太太,老太太,我的第一个孩儿,是不是被大姑娘害的?是不是你们为了护着她,不叫外传,还命我不许说出来的?”
安怡冷笑,作死的东西,难道不知福气都是靠点点累积而成的么?这样的黑白颠倒,竟然是把自己描述成个被摧残压迫得可怜得不得了的妾室了。爱哭闹就哭闹呗,这样冷的天,用了那样的虎狼之药,这样大的月份流产,还不知死活地乱咬,那就在这院子里躺着血流干净冻死最好。
安老太睁圆了一双老眼,怒斥道:“不知事的贱人,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薛氏瞪着一旁听呆了的顾大嫂等人,要叫她们赶紧塞了吉利的嘴,把人拖进去关起来。谁想斜刺里冲出个小小的身影,拿着块糕点往吉利的嘴里塞,边塞边哭道:“不许你欺负姐姐和娘亲!”
“安愉!”安怡匆忙上前将安愉拉到怀里护着,愤怒地瞪了眼追出来的黄鹤,也不知是怎么看护孩子的,竟叫安愉看着了这腌丑恶的场面。
黄鹤吓得跪了下去,安愉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声替她求情:“姐姐别怪她,是我哄她要喝水,悄悄溜出来的。”
安怡爱怜地轻抚安愉的头,微笑道:“好,姐姐不怪她,你跟她回去好么,这里的事不要小孩子操心。”
安愉害怕地看了眼吉利,努力挺起小胸脯,严肃认真地道:“不!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安家唯一的男丁,将来要顶门立户,要照顾孝敬祖母爹娘,替姐姐撑腰的,我不许别人欺负你和娘亲!”
对上安愉格外认真的小脸,安怡心中一暖,轻轻拥他入怀,含笑道:“知道了,但安愉还小,姐姐在等你长大。”
“呸!”吉利吐出嘴里的糕点,冷笑着看向安愉,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是非不分,霸道无礼,真不愧是太太和大小姐亲自教养出来的。再大些,恐怕就要奴的命了罢。”小崽子,且等着,待她寻机给他下点料,一了百了。
安怡把安愉交给薛氏,示意薛氏带安愉进屋,她自己则留下来道:“姨娘,这样小的孩子,不要假设,假设之语若非好话,即是诅咒。他一没骂你,二没伤你,即便不忿你胡言乱语污蔑我和太太,也不过将他最爱的糕点塞了你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安老太虽然想多添个孙子,但安愉就是她的命根子,听安怡这样一挑,立即就深以为然,觉得吉利真是用心恶毒。流产的贱妾如何能比得过嫡亲的长孙?于是十分怜惜也只剩了两分,冷着脸道:“你若是觉得这院子里比屋子里好,不乐意进去躺着,那就在这里躺着随便喊吧。”
反正该喊出来的都喊出来了,就算堵住吉利的嘴也不能堵住隔壁曲县令等人的嘴,急也急不来。
安怡也是一样的想法,看向吉利嘲讽道:“说实在的,若非是今日的意外,我竟不知你恨我到了这种地步。有了身孕瞒着我,请医延药也避着我,吃饭穿衣都是单独另做,日日吃着旁人开的安胎药,闲来无事还要往道观里烧几炷香,会会道长谈谈心,一个人就花光了爹爹的俸禄,我和娘一句怨言也没有,换了别家谁能如此宽厚?如此,小产了却还都是我的错,想要置我于死地。敢问恶毒的究竟是谁呢?”
吉利正被安老太突然转变冷厉下来的态度唬得愣了神,又有几分不平和悲愤,听安怡这样一说,忍不住抬眼看向安怡,只见安怡唇边隐约露出几分快意和憎恶甚至于微笑,不由恍然大悟:“你,你故意这样引着我,是想拖延着让我把血流尽,再在这院子里冻个半死,好趁机除掉我!”转头突然看见站在大门阴影里、呆若木鸡的安保良,不由凄厉求救:“老爷救救我!大姑娘和太太要奴的命!”她心中已是认定自己流产就是安怡的手笔,再看安怡的行事、态度、言语,真是恨不得立即杀了安怡才能解恨。
正文 第86章 作死的节奏(二)
安怡淡漠地瞟了眼安保良,道:“老爷,事关安家子嗣,名声前途,我看还是报官吧。”
安保良不言语,他敏锐地注意到安怡没有叫他爹,而是称他为老爷。那就意味着,这事儿如果处置不得当,那么他和安怡好不容易修复起来的父女情分可能立即断绝。
吉利却高兴了,哀恳的看着安保良哭道:“老爷……”缠缠绵绵一声未歇,就又突然捂住肚子,整个人缩成虾状,凄厉地高声喊叫起来:“儿子,我的儿子!”
眼见更多的鲜血从吉利的裙子里浸出来,安保良吓得惨白了脸色,害怕地看向安怡大声道:“赶紧救救她啊!”对上安怡冷淡不屑的眼神,他后面的声音低了下来:“总不能让她就这样死掉,是非曲直总要弄清楚才能还你清白,不然她死了,有理也没理了。”
安怡弯起了唇角,务实的安老太最终选择了安愉,聪明的安老爷则是选择了安家的名声和前途小妾嫉妒不贤、兴风作浪,妄图栽赃陷害嫡妻子女,那是小妾的错,惩处不安分小妾也就是了;但若是嫡女陷害庶母,害了庶出的兄妹,那就不止是嫡女的错,而是这家人的家风家教有问题,更是做父母的失败,连女儿都教不好,那还怎么做官?所以吉利真的是在作死。
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她没做的事情不用别人给她遮掩,污名必须用事实和鲜血来洗刷干净!她要叫这些人看清楚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清白行事,无情报复!安怡冷静地吩咐兰嫂和顾大嫂:“把人抬进屋子里去,烧水,请稳婆,备纸笔,我开方子。”
吉利凄厉的叫声一声响胜一声,听得站在安家大门外的柳七头皮都要炸了,骨头都酥了,再看谢满棠,还是那副面无表情,镇定自若的模样。少不得有些气馁,凑过去道:“大人怎么看?”
谢满棠收回目光,转身往街上行去,答非所问地道:“这小妾如此斗劲十足,实在是少见。”
柳七咂摸出了点味道,寻常妇人遇着此种事情,想的都是如何保胎,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是恨不得紧紧抓住,尤其是吉利这种亟需子嗣保住地位的。但吉利却直接跳过了这一环,直奔揭露报复安怡而去,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却又听谢满棠道:“女人太过要强狠厉实在不好,瞧她人嫌狗不待见的。”
这是说谁啊?安怡?也只有她,分明为了家里算是豁出去了,遇到事情祖母却要怪她怨她,亲生父亲似乎也有点拎不清。柳七贼贼一笑,进言道:“这姑娘就是这么个德行,看在她替你治病的份上,不如钦差大人亲审这桩案子如何?若能为她正名,想必日后她会听话和顺得多。”
谢满棠闲闲地瞥了柳七一眼:“我不是你,我若需要她做事,她便一定得做,不必刻意施恩作态。”
柳七不干了:“我怎么啦?”
谢满棠道:“你问问她,是否敢对我下毒?”
柳七回敬道:“她是不敢对你下毒,她敢对你下手!”眼看谢满棠当即黑了脸,吓得忙往后退了一步,陪笑道:“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没做,得赶紧去做。”言罢一溜烟走了。
谢满棠立在灯火昏暗的街头,看着夜色苍茫中静寂下来的安家小院,莫名想起那双素白微冷,暗含馨香的小手从自己的下颌脸部轻轻拂过时的情景。其实,她并不算令他讨厌,人也还算有几分真本事,不管是野心勃勃也好,还是真的有几分良善,她的的确确是勇敢地站出来拦阻了一次疫病的流行,救了许多人的命,没有虚待了这“小神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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