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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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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结果早在安怡意料之中,所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吉利终于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早起来,众人照旧赶路。谢满棠的小厮甘辛来传话:“我们大人说,须得赶在年关前到达京城,路上必须走快些,要辛劳老太太和姑娘了。”
  安老太对着谢满棠的人永远都是通情达理的:“不辛劳,若不是我们拖后腿,想必大人是要骑马的吧?”
  甘辛很爽快地承认了:“是,若非担心老太太和安姑娘路上不好走,我们大人就先骑马回去了。”
  安老太抓把糖塞过去套近乎:“小甘辛,和我说说,你如何会叫这么个名儿?是打小跟着你们大人的?”
  甘辛也不推辞,笑眯眯地道:“回老太太的话,小的名儿是我们公子起的,他说人生有苦有甘,辛辣甘甜诸位齐全,故而赐了小的这个名儿。”
  安老太就赞叹一声:“真有文采啊,真不愧是龙子凤孙,说出来的话就是透着那么一股子味道……”
  安怡撇嘴,臭美的味道吧,这一路上她算是看够安老太和谢满棠的互相吹捧了。
  行到半路,好好的天气突然风雪交加,虽然谢满棠带的人多,却仍然不能前行,只能就近寻了个破庙住下来躲避风雪。一群人坐在内殿里围着柴火取暖烤肉喝酒吃干粮,安老太是个豪爽的,胃口又惯常极好,人家给她什么吃食都接过去尝尝,又极健谈,很快就和一群汉子说到一起去,甚至于说起乡间里的趣事奇谈。
  安怡含笑托腮在一旁听着,偶尔抿一小口烧酒卸寒。不知是安老太的故事太好听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们这一堆火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导致她连让了三次也还是觉得挤。
  披着玄狐皮斗篷的谢满棠由一群人簇拥着快步进来,就看到一大群汉子眼巴巴地围着个白发苍苍、说得眼睛发亮的老太太和个被火烤得小脸粉红、笑得宛若桃花的少女,并且人还有越集越多的趋势,于是那张刚还带了几分笑意的脸顿时冷了下来,阴森森地哼了一声。
  转眼间,犹如大风刮过一般,一群汉子很快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走得干干净净,安老太和安怡也都跟着站起来给谢满棠让座。谢满棠大喇喇地走到安老太身边,十分客气热情地道:“老太太快请坐,快请坐,别冻坏了身子骨。刚才您老人家在说什么笑话呢?”眼角都没瞟安怡一下。
  

正文 第111章 丁香往事

  
  好么,这么多天了还是这样不待见她。安怡干脆站起身来,踢踏踢踏甩着胳膊往外头看雪活动手脚去了。众护卫已经又在外头垒起了雪墙燃起了火堆,见安怡站在一旁,就都招呼她过去烤火。安怡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恪守妇德的深闺女子,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含笑听他们说话。
  众人正说得热闹时,外头值守的人跑进来道:“前头来了个人求救,说是他家老太太的车陷进雪窝里去了,人手不够,帮是不帮?”
  出门在外,谁都有为难的时候,柳七立即带了人手去,过不得小半个时辰,就见几个人扶着一个披着枣红色大毛斗篷的老太太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安老太是个爱管闲事的,当即就带着兰嫂和黄鹂迎上去嘘寒问暖,说不得两句,两个老太太彼此间都揉了揉老眼,同时道:
  “你可是安家老姐姐?”
  “你可是邓家老妹妹?”
  “哎呀!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只当这辈子再见不着你们了。”安老太用力拍了邓老太的手一下,双眼放光地看向邓老太身边那个斯文清秀的青年,试探道:“这位是?”
  邓老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当然是函哥儿!你们家安怡呢?”
  不等安老太出声招呼,安怡就自觉上前来行礼,邓老太热情地握住安怡的手,目光直往她耳垂上睃,不住口地称赞道:“真是个好姑娘!”
  安怡垂着眼抿着唇微笑,邓老太只当她娇羞文静,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她身旁那青年悄悄朝安怡看过来,迅速羞红了一张脸。
  邓老太的话并不太多,问了安怡几句话后就不再问,而是十分满意地再次强调:“真是个好姑娘。”
  安老太十分得意:“那是,我这孙女孝顺文静,能干聪慧,精通家务,写得一手好字,女红针黹都是极不错的……”简直把安怡夸得完全变了个人。
  邓老太不以为忤,笑点着她道:“你个老货,哪有当着人这样夸自己孙女的?”转头看着自己的孙子:“函哥,快来拜见你安家长辈和世妹。你小时候可是经常去他们家玩的。”
  青年忙快步上前,毕恭毕敬地给安老太行礼请安,轮到安怡时,脸红得简直滴血,一双眼睛却又忍不住偷偷往安怡身上瞟。
  邓老太借机夸赞自己的孙子:“我们是前年才重新回到京中的,因这小子今年春天侥幸中了进士,到永平府任推官,我不放心跟了他来,本是要陪他过年的,因家里有事,不得不急着赶回去。”
  安怡见这两老太凑到一处互夸孙儿孙女,互相说起过往,不时又挤眉弄眼地夹杂几句暗语,又因邓老太才见到她就先去看她耳垂上的耳坠,心里已经大致有些数了,这大概就是之前那对金丁香的由来。
  若非是安家突然出了事,一去昌黎不复返,邓家也于次年受了牵连被罢了官,也许此刻她和这红脸小子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但她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半点兴趣全无,更无意再续这门亲事,当下就找了个借口往一旁闪。
  却听邓函在那里羞答答地道:“请教安世妹,听说出手帮助在下脱困的那位大人也在这里,不知可方便引见?”
  总算没被两个多年不见的老太太给带歪了,终于想起要拜谢正主儿了,安怡十分严肃地指了谢满棠给他看:“那位是去昌黎县公干回京的谢大人,世兄自去谢他即可。”
  邓函吃了一惊,匆忙赶过去对着低声和柳七等人说话的谢满棠长长一揖:“下官邓函拜见钦差大人。多谢大人援手。”
  谢满棠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倨傲地道:“不必多礼,坐。”
  邓函十分拘束地侧身坐了,又因刚才一直冒着风雪和家仆一道推车,衣衫鞋袜尽湿,坐下便觉寒凉刺骨,忍不住打起了寒颤,险些打了个喷嚏。谢满棠本是自这两家人相认相亲之始就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见状突然笑了,一扫之前的倨傲,十分和气地道:“邓大人可是身体不适?”
  邓函十分尴尬,正要推说不是,谢满棠却已经笑容皑皑地道:“邓大人衣裳鞋袜尽湿,想必是刚才替老太太推车所致?实在孝心可嘉。虽然年轻,却也不该大意,先换衣裳鞋袜,再请大夫诊一诊脉,如何?”
  邓函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有劳大人,下官换了衣裳鞋袜也就是了,不必请大夫。下官年轻身健,喝碗热茶就好了。”
  安怡远远听着,唇边漾出了一丝冷笑,邓函哪里知道谢恶人的意思?关心他是假,看不惯两家老太太这亲热劲才是真的,更是想要坏了她的事毕竟大丰朝的许多官绅人家对于女子抛头露面、四处行医始终抱着不赞成的态度,更别说是娶回家做媳妇了。也行,左右她对这桩婚事不感兴趣,便由得谢妖人去使坏。遂不闻不问,任由谢妖人去发挥。
  果然谢满棠不怀好意地瞟了她一眼,十分热忱地劝道:“就算是邓大人不需要,老太太也需要看一看才好。老人家年纪大了,这般天气行路本就艰辛,切不可疏忽。”
  邓函此刻已经被这和蔼可亲且貌美如玉的青年权贵给哄得七晕八素,满心都是被重视亲近的欢喜,哪里知道这世上断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当下十分感激地冲口而出:“多谢大人关怀。不瞒您说,下官的确很是担忧家祖母的身体,但这荒郊野外,冰天雪地的,不好寻医。”
  谢满棠微笑不语,看向柳七,意思是让柳七主动点配合他,最好来一句例如“何消担心,大人既然提了自然有办法”之类的话。但柳七哪里肯得罪安怡?只顾呆呆看着火堆装死不动,连眼神都不和他碰一下。
  好呀,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了。谢满棠磨磨牙,脸上笑得越发温雅:“眼前放着远近闻名的神医不请,你是要去寻谁?”
  

正文 第112章 黑心烂肝的坏胚

  
  邓函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眼谢满棠,又求救似地看向柳七,柳七继续装死,他只好再去看安老太、安怡和他祖母邓老太。邓老太显然也和他一样,脑子慢半拍,一脸的迷惑,安老太却是已经生气了,而且十分生气,之前对谢某人的所有好印象完全消失殆尽。
  谢满棠一不做二不休,佯作惊讶地道:“怎地?你两家是世交,难道竟然不知?”
  “不知什么?还请大人明示。”邓函在其他人那里得不到任何暗示,只好又转头来问谢满棠。
  这回谢满棠却是笑而不语了,只轻飘飘瞟了安怡一眼。
  这个黑心烂肝、做坏事半点不掩饰的坏胚!安怡索性大大方方地道:“大人谬赞了,神医什么的算不上,不过是刚踏入门槛而已,看些寻常风寒还是可以的。”
  邓家祖孙俩的表情同时变了,惊诧中难掩复杂,邓函立即往旁边退了几步,邓老太更是用一副怀疑、不高兴的眼神质问地看向安老太。
  安老太顿时怒了,怎么地,安怡学医行医碍着谁了?这就看不上啦?怎么一副上当受骗的模样呢?你们家当年还过得不如我们家呢,现在有个孙子做了官就尾巴翘上天了!不肯吃亏的安老太当时就无比骄傲地笑了:“老妹妹,原来你们不知?我们安怡的神医之名算是响彻永平府了,之前秋天迁安的疫情还是她带人防治的呢。险些就被朝廷褒奖啦!”
  安老太的语气和表情让安怡十分受用,不管怎么辛苦,能得家人肯定支持就是值得的。至于外人,她管它去死!
  邓老太讷讷的,笑得极勉强,本是门当户对的一桩婚事,虽然多年不通音讯,但自家也没给邓函另外结亲,也算是信守承诺了,现在突然生出这么个意外来,怎么都让人不能接受。邓函则小声道:“我才来没多久,不太清楚。”擦了一把不知为什么冒出来的汗,又加了一句:“是听说有这么位神医,却没把人和世妹联系起来。真是想不到啊,呵呵……”
  谢满棠道貌岸然地坏笑着道:“现在识得也不算太晚。日后府上看病就更方便了,随叫随到。安神医可不是任谁都能请到的。”
  有这么说话的吗?这相当于是诅咒人家总是生病啊。邓家祖孙俩对这位貌美高贵、亲切体贴的钦差大人的好感度顿时降到最低点,特别是邓老太人老了,挺忌讳人家说这个的,就连安怡她都不想太靠近了。但他们都很“善良”,仅仅认为钦差大人只是出身高门没经过世情熏陶,不太会说话。
  只有深知谢满棠其人的柳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谢某人针对邓家祖孙满满的恶意。对于谢某人的行为,柳七已经懒得再多说什么了,谢某人自小失父,孤儿寡母日子难过,养成了特别护食的爱好。但凡他觉得应该或者已经属于他的人或物,谁要敢多看一眼,那就是他的仇人,若是胆敢伸手,那就和杀父仇人没差别了。
  气氛很尴尬,谢满棠毫无所觉地继续挑事:“安怡,你怎么还不给邓老太太号脉?你平日的灵醒劲呢?”
  邓老太连忙拒绝:“多谢,不用,老身好得很。”
  人家不乐意,安怡当然不可能贴上去。
  众人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只有谢满棠的心情特别好。
  柳七看不过,命人用毡子隔出空间,安排众人休息。索然无味的邓家祖孙因讨了钦差大人的嫌,又失去安家祖孙俩的喜欢而无人照管,只得各自空着肚子睡下。
  邓老太还好,始终上了年纪又是女眷,得以和安怡祖孙俩一同留在内殿避风角落处歇息。邓函则满以为谢满棠会看在他是年轻进士前途无量、同朝为官的份上留他一同在内殿歇息,他就连如何不卑不亢却又显得诚心诚意的感谢话都准备好了,谁知谢满棠含笑说了句:“时辰不早,歇了吧。”就再不搭理他,他干等了片刻,只得灰溜溜地跟着家仆在殿外雪墙里饥寒交迫地躺了一夜,好不凄惨。
  安怡本顾念安老太与邓老太之间的多年情分,悄声问她要不要给邓老太送点吃的,安老太气呼呼地道:“不给!喂狗也不给!”既然嫌弃她的孙女,那就别吃她的东西!
  安怡便不再管,自收拾妥了伺候安老太睡下,自己也挨着安老太和衣躺下。才躺下去,一双冰凉的脚就被安老太搂进了怀里,捂得暖呼呼的,安怡迟疑许久才试探着把安老太的脚抱住。安老太眯着老眼低声抱怨:“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比老太婆还要心硬记仇。”
  心硬记仇?也许是吧,但她更想的是欠债还钱,欠了她的她去收回来,她欠了的她去还。安怡翻个身,沉沉入梦。
  不远处躺着的邓老太侧耳听着这祖孙俩很快就进入梦乡,她自己却是饥寒难耐、辗转难眠。一边很有些替这桩亲事可惜,却又觉得理所当然,总不能让顶着家族希望和荣光的长孙因为这门亲事被人诟病嘲笑一辈子,邓函值得更好的。
  次日清早起来,谢满棠和安怡祖孙俩都是容光焕发,才起身就有人把热水热汤饭送到面前,伺候得又周到又舒服,真是过得半点无负担。邓家祖孙俩则照旧无人问津,这祖孙俩再迟钝也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了,个中原因不言而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祖孙俩迟疑着靠过去,邓函正要和谢满棠陪笑两句,突然鼻腔一痒,一个没忍住,喷嚏就打了出来,接着眼泪鼻涕一起来了。邓老太看得一脸心疼,邓函则是无地自容,急忙将手绢捂住口鼻连声致歉,谢满棠心情大好地笑着道:“这是冻着了?早说让你找安怡看病,你还不听。老太太还好?”
  邓老太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强忍着道:“好,好。”
  谢满棠达到目的便不再为难他二人,笑呵呵地命人给这祖孙俩安排热水汤饭,又力劝他们请安怡看病。邓函没那脸,红着脸垂着眼不说话,只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地打,泪眼婆娑鼻涕长流。对孙子的心疼大于脸面的邓老太只好主动拉下脸同安老太赔礼交好:“老姐姐,对不住,我那是太意外了,没其他意思。”
  (我咋这么喜欢这黑心烂肝的坏胚呢?)
  

正文 第113章 都是变态

  
  安老太笑得若无其事的:“老妹妹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对不住我了?”
  邓老太尴尬得没办法,这话真不好解释,越解释越成仇,除非是重提亲事,但那是她坚决不肯的。她招惹不起老当泼辣的安老太,便一个劲儿夸赞安怡,只当安怡年轻面嫩心软好打动。安怡懒得应付,干脆利落地扔出两丸药,起身就走。
  谢满棠看得十分如意,找了个借口慢悠悠地晃了出去,“不经意”地遇着了在外溜达散步的安怡,招手叫她过去:“恨我坏你好事么?”
  安怡反问:“大人何故这样以为?”
  谢满棠盯了她两眼,确定在她脸上没有找到丝毫不高兴的意味,便道貌岸然地道:“这样的人家配不上你。一朝得志就以为不得了,不过是鼠目寸光,自以为是而已。你家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就算勉强成了,将来也是夫妇不和,反目成仇,毁尽一生。我这是在帮你,别不识好人心。”
  安怡笑得特别灿烂:“那是,大人一直待我们家都是极好的,进京后还要仰仗大人照顾呢。”
  她若与他理论或是有怨,他就有无数的话等着教训她,偏她如此悠然自得,倒叫谢满棠无话可说,只能僵硬地点点头,眼睁睁看着她悠然自得的走远了。
  午后雪停,众人继续上路。到了前方城镇后,灰头土脸的邓家祖孙立即借口要养病,坚决而迫切地和安怡等人分开行事。得到谢满棠保证的安老太假意邀请邓老太到京后一定要去安家新买的宅子和庄子玩耍,再委婉地和邓老太炫耀了一番诸如安保良立刻就要升官,将来也是前途无量,安怡又深受贵人重视之类的话,算是小出了一口被人轻视的恶气。
  有了儿子能升官,自己一家人会被照顾妥当的保证,安老太再次和谢满棠干起了互相吹捧的勾当。
  腊月十四,巍峨冰冷的京城城墙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安怡仰头看着高高的城楼,很想仰天高呼一声:“我回来了!你们知道吗?”她终于回来了!阔别整整五年,她终于回来了!
  谢满棠透过车帘缝看着立于前方、仰头看着城楼的安怡,有种看不透的感觉。美丽的少女脸上没有初来乍到的震撼和惊喜,也没有他以为的野心勃勃的期待和昂扬的斗志,而是静如秋水,沧桑如麻。
  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安怡回眸淡淡扫了他一眼,然后朝他绽放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谢满棠猛地坐直,他确认自己刚才没有看错,刚回头时的安怡眼里分明满满都是仇恨!她的仇恨当然不会是对着他来的,那么是为了谁?为了那位传说中死得不明不白的安九小姐安安?什么样的感情和经历才能让两个年龄相差近十岁的女子如此牵挂彼此?
  谢满棠十分感兴趣地将安怡那张线条优美的精致小脸看了一遍又一遍,美人他见得多了,但没见过这样让他猜不透的,仿佛是一本书,看到开头时以为已经猜中结尾,谁知接下来每一个情节都能出乎他的意料。他招手叫柳七过来:“我要立即进宫复命,你没事儿就带着她们祖孙俩的车沿着老安侯府和田府门前的街道走一遍。顺便看看她是什么表情。再去查查,她和安九小姐究竟有什么过往?”
  这是闲得无聊了吧?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赶了这么久的路,谁不想赶紧热乎乎地洗个澡,吃一饱,睡个够?柳七无语,用沉默表示抗争,然后抗争失败,等到谢满棠的车驾直奔皇宫去了,他干脆利落地跑后头去找安怡出卖了谢某人:“这条道,你走吗?”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安怡笑得开心无比:“大人既然安排了,我当然要走啊。好些人和事好久不见了。无比想念。”
  果然都是变态,不怪这样爱较劲。柳七认栽。
  安氏在京中是大族,族中众多子弟出仕,能被称为安府的人家就很多。其中一枝独秀的又是前首辅,因功被封为遂侯的安归德这一房,为了把他家和其他安府分开,众人习惯称这一府为安侯府。
  安侯府位于京城最繁华的永春街上,是三代传承的基业,经过几代人的精心经营,安侯府虽富贵比不过王公,奢华比不过富户,但那份百年大族的巍峨气象却是其他新贵府邸比不过的。即便是安归德的黯然下场和族中子弟再无出类拔萃的继承者领头人,安侯府那巍峨沉默的门楼在这永春街上仍然是独一份。
  “安归德这老儿还是有些远见的。”安老太透过窗帘缝看着安侯府连绵不绝的院墙,很有些不忿地道:“当年他最风光时先帝要赐他府邸,那府邸本是前朝亲王府,就在皇城边儿上,又宽阔又精致,不知多少人艳羡。偏这老奸巨猾的东西婉拒了,先帝不但赞他简朴恭谨,还另赐了真金白银若干,他立即拿来修葺了这处老宅。若他当时接了御赐府邸,后头获罪下台时全家都要被赶出来,这宅子也就不知会荒废成什么样儿了,哪能有如今的风光自在?”
  祖父从来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从不贪图眼前小利,可惜娶错了妻子。安怡既为祖父骄傲又觉伤感无比,车外就是她从出生到长大出嫁,一共呆了整整十七年的家,里面有她的亲人,有她住过的小楼和坐过的秋千,一草一木都有回忆,但她永远都回不去了。即使有一天,她的怒火和仇恨烧毁了这座华美幽深的府邸,她也再不是那个叫安安的九小姐,而只是安怡。
  马车走到安侯府大门前,恰逢安侯府侧门开启,几个衣着光鲜的豪奴簇拥着两个锦衣少年出来,两个少年都是唇红齿白、粉面含春的好相貌,当头一个穿石青锦袍的要稳沉斯文些,稍后一个年纪要小些的着一身明艳夺目的朱红销金袍,眉眼间更是跋扈飞扬。二人并不肯多看这外表不起眼的马车和灰扑扑的柳七等人一眼,被簇拥着上了马后就扬鞭说笑着离去。
  爱读书并自小就有才名、年少便中进士并成为庶吉士的安怀,自小就骄横自私爱生事、被称为京中十霸之一的安悯,两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运儿,都是安怡曾经的同父异母弟。
  

正文 第114章 你们想我吗?

  
  真是漂亮人儿生的漂亮儿子,安怡微笑着看着这两个漂亮飞扬的少年,眼前浮现出继母田氏那张粉面含春,未语先笑的漂亮脸蛋。不知自己那些珍贵的嫁妆事后有几成流落到田氏手里?这几年里田氏有没有良心不安过呢?
  一旁的安老太看着照旧花团锦簇的安侯府,再想起从前的事情,不由气咻咻地道:“不是说做了恶事会遭报应吗?为何不落到他家头上?反倒是我们平白遭殃?可见老天爷也是不长眼的。”
  柳七在车外听见,不由笑了起来:“老太太认得这两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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