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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无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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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歌声清丽婉转,在和煦的春夜里袅袅回旋。仿佛世间所有的困扰与忧患,都能在歌声里得到静静的抚慰。
  子柯饮着杯中的青梅酒,嘴角微微的笑着,不知是醉在酒里,还是醉在歌里。只觉得今晚的夜色分外旖旎。梅子,真的熟了……
  

  ☆、第三章 子非鱼

  春日的清晨,朝阳微熹。
  澧水河边的草叶上缀满了小小的露珠,映着细细的光线,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阿韵跟着姑娘们早早来到河边、打算把阿公和阿蛮换下的衣裳浆洗一下。姑娘们知道阿韵自小怕水,每回都将河边最清浅的地方让给她。 阿韵常常暗自揣测:“这样的地方又怎会有鱼?夷光娘娘定也是个怕水的,所以才有'沉鱼'一说吧?”
  今日要洗的东西多一些。阿韵起了个大早,希望可以早点洗完回去、好赶上子柯他们早课诘辩。在简况布置的所有课程中,诘辩是她和阿蛮最喜欢旁听的课程。儒子们辩论的时候,她和阿蛮日常读书遇到的疑惑常能迎刃而解。
  阿蛮今日难得的没有跟来,他被子柯留下检查功课。
  自阿蛮认字以来,简况就把他的课业交由子柯负责。不知为何,阿蛮不怕阿公、只怕这个大师兄。哪怕阿公被他气得暴跳如雷,阿蛮也有法子让他不到三刻眉开眼笑。
  “若是没有阿蛮通风报信,阿公怎会顺利的偷到那十坛酒呢?”阿韵恨恨得想。
  而大师兄呢?别看子柯平日一副温文尔雅、对众师弟们爱护有加的样子,治学上却比简况要严苛的多。阿蛮只要哪天功课不过关,子柯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能让他心惊肉跳。无他,板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就是!皮糙肉厚的阿蛮偏手心对疼痛最敏感。每次总是眼泪汪汪的让阿韵帮着上药。姐弟两个都是孤儿,跟着阿公抚养长大,阿韵虽然常常心疼的落泪,却也知道子柯是为了阿蛮好,是以并不为他求情。
  子柯他们出门游学这一年,阿蛮只顾练武,子柯布置的功课又落下不少。今日这顿板子怕是不会轻了!阿韵心里堵得难受,只望早点洗完回去,陪着阿蛮掉一会儿眼泪也好。想到这儿,她急急的加快了脚步。
  一刻钟后,阿韵就背着竹篓赶到河边。却发现往日她洗衣的地方,竟被人给占了!
  澧水河两岸灌木繁茂,一到暮春时节,河里的鲦鱼就格外肥美。
  一位身穿灰袍的老者头戴蓑笠、悠然自得的坐在阿韵惯常捣衣的青石上。他手持鱼竿,双目微合,似乎正在假寐之中,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阿韵往鱼钩沉下的地方看了看,平日连个小虾都不见的水底,竟然浮着好几条肥大的鲦鱼。青黑色的脊背围着鱼饵团团转着,傻傻的、不知即将成为别人的盘中之物……
  阿蛮走近道:“老先生,小女子打扰了!”
  老者转过头,微眯起双眼,看着面前的阿韵。
  四月的天光已渐渐亮起,眼前的小女子一身浅绿罗裙,身姿窈窕,背着青色竹篓,俏俏的站在春光里。乌丫丫的秀发下眉如远山之黛,目如春水含烟、嘴角上翘,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老者点了点头:“姑娘有礼了,姑娘好姿彩!”
  阿韵轻施一礼,笑道:“区区一副皮囊而己,不敢劳先生赞誉。”
  老者闻言挑眉道:“哦,姑娘小小年纪就如此豁达,实为老朽平生仅见!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老先生,你看河里的鱼嬉戏玩闹,如此欢乐,先生怎忍心将它们钓离河中、让他们乐极生悲呢?”
  “咦?”老者瞪大了眼睛:“敢问姑娘,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阿韵含笑答道:“先生非我,怎知我不知鱼之乐?” 
  老者直起腰来回道:“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非鱼,子固不知鱼之乐,对吧?” 
  阿韵浅笑着摇头道:“先生先前问我怎知鱼之乐,就是肯定我知鱼之乐,否则又何必问呢?”
  老者闻言沉思一刻,忽然抚掌大笑道:“哈哈,有理有理!如此,老朽即知鱼之乐,又怎忍心杀之食之!今日老朽受教了,多谢姑娘!”
  阿韵连忙回礼道 :“先生大量!小女子失礼了!”
  老者提起鱼竿放在一侧,顺手拿起身边的鱼篓道:“本为访友而来,空手无礼,想钓两条鱼赠与老友。今受姑娘教义,上天有好生之德,想来老友必不会怪罪。来来来,小鱼儿,你们也回到河里继续享受鱼之乐吧!”说着,提起鱼篓里的两条鱼就往河水里倒。
  阿韵忙想阻止:“老先生,……”只听“噗通、噗通!”两声,鱼已经重获自由、摇着尾巴欢快的游走了。
  老者跳下青石、收拾好自己的渔具,对着呆住的阿韵摆手道:“小姑娘,走喽,后会有期!”
  阿韵连忙屈膝行礼道:“老先生慢走,后会有期!”
  望着老者飒然而去的背影,阿韵不禁有些懊恼:“这位老先生是个心胸豁达、不输于阿公的长者呢!真不该赶走他。”转而想到能早些回去,又禁不住开心起来:“我终于可以洗衣了!也不知阿蛮被打的怎么样了?”想到这儿,阿韵的愧疚之心就一丝不剩了。 
  柔长的晨光穿过茂密的灌木丛,照在驰道边的一辆马车上。车帘搭了起来,车内的锦衣男子修长手指支着额头,正在假寐。
  过了一会儿,他对马车外的侍卫道:“武涧,师父可回来了?” 
  武涧回道:“禀公子,凌夫子已往马车这边走了,大约一刻钟后便到。”
  男子揉了揉额头道:“既如此,随我去迎迎吧。”
  “遵命!”
  男子出得车来,迎着晨光往前走了没两步,就见到老者笑眯眯的提着渔具迎面而来。
  男子忙躬身施礼道:“子皙见过师父!看来师父此次垂钓收获颇丰啊!”
  老者看到自己的得意弟子,高兴的打了个招呼:“啊,子皙啊?免礼免礼。颇丰颇丰,一条也无啊!呵呵。”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空鱼篓。
  子皙撇了眼鱼篓不解道:“哦?那师父如此神清气爽所为何来?”
  老者得意的捋了一把胡子道:“鱼虽然一条也没带回来,但为师今晨收获了'鱼之乐'。奇妙无穷啊,呵呵!”
  子皙恭声道:“弟子愿闻其详。”
  “是这样,今晨师父遇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小姑娘,……”老者眉飞色舞的将适才所遇讲了一遍,然后得意的问道:“怎样,妙吧?妙吧?呵呵,呵呵!”
  子皙不可思议的看着眉开眼笑的老者道:“所以,你老人家把辛辛苦苦钓了一早上的鱼又放了?”
  老者点点头:“放了!放的好吧?”
  子皙追问道:“然后就乖乖地离开了?”
  老者疑惑着问道:“对啊,有什么不妥吗?”
  子皙轻咳一声,摇头道:“唔,没什么不妥,师父开心就好。”
  老者顿时觉出一丝不妙的味道。
  他走上前来,拽着弟子的衣袖追问道:“你这小子,从小说话留半句,究竟有何不妥?”
  子皙沉吟了一会儿道:“师父,那女子可是背着一篓衣物?”
  “好像是,”老者点点头,突然恍然大悟道:“喂喂,难道是为师占了她洗衣的地方,她拐弯抹角的把老头子赶走了?老头子被人赶了、被人蒙的把鱼放了,还在这儿得意洋洋?”
  看着气的跳脚的老者,侍卫们转头捂嘴笑了起来。子皙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他平日沉静内敛,这一笑,天地芳菲尽绽,人间竞得四月天!
  老者一看弟子笑了,不禁抚掌道:“骗得好!骗得好!难得我这个木头弟子也能被逗笑!明明年纪轻轻,素日就爱板着一张脸。这一笑,老头子都觉得风清日朗了。”
  子皙无奈道:“师父又取笑弟子!”
  “原该如此啊!呵呵。”老者笑了一会儿,忽然又想到那个小姑娘,感叹道:“哎,也不知谁家女子,年龄尚幼,竟已有倾城之姿。他日长成,必得倾国之貌。如此风姿,生于黔首之家,恐不得福气啊!”
  老者看了看自己的得意弟子,忽然眼睛一亮:“子皙,你秋天就满十八岁了吧?”
  “是的,师父。”
  “我看这女子约有十五,六岁。我知你尚未婚配,若你二人能结连理,岂非又是一段佳话?你母妃就是这村子里的人吧?”
  子皙拱手道:“回师父,母妃确是这个村子的人。但弟子不想看到身边再多一个女子,深陷家国两难之境、日日愁眉不展。怕是要辜负师父美意,还请师父见谅!”
  老者听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道:“是为师忘形了!你所虑极是。你身份特殊,只怕婚事也不能自主。可惜这小姑娘了!”
  子皙劝慰道:“师父不必忧心!师父常说万事皆有缘法,顺其自然而为。那女子未必就不会得遇良人。”
  “说的有理!天光已大亮,你还要去见越王,顺路送我去小贤庄吧?十几年不见,不知简老头别来无恙否?”
  子皙恭声道:“是,师父请上车吧。”
  老者回头凝望了一眼,不再逗留,转身上了马车。片刻后,车子向小贤庄疾驰而去。
  此刻的小贤庄并没有如阿韵担忧的那样、被阿蛮的呼喊声闹得鸡犬不宁。
  也许是子柯出门游学一年,阿蛮不光长了个儿,也长了心眼儿和胆量。在子柯检查完他的课业、又要举起手中板子的时候,他跳着脚提出要跟子柯比骑射,若他能胜,就不必挨打。阿蛮自小重武轻文,子柯离开这一年他除了下河摸的鱼多,就是武艺练得最勤。
  子柯见他梗着脖子一副“你怕了不成?”的小样儿,就痛快的允了他的挑战。

  ☆、第四章 儒道墨

  但凡儒家弟子,必通六经、贯六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武艺是人人必修的科目,尤其骑射之术。
  一刻钟后,子柯与阿蛮各自换了一身劲装站在教武场上。阿蛮朝子柯拱拱手,转身脚踩马蹬翻身而上。只见他搭弓射箭,箭疾如风,直奔靶心,箭头穿靶而过,在日光下泛着耀眼的白光!
  “好!”教武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
  阿蛮下的马来,向子柯拱手道:“请大师兄指教!”
  子柯微微点头一笑:“有长进,该我了!”语罢,一撩长衫、足尖点地、飞身而上,拉弓射箭,箭透靶心而出、钉入靶后树干之中,箭尾犹自嗡嗡作响、颤颤不绝。这一箭势大力沉,眨眼之间一气呵成!
  顷刻间,欢声雷动。
  众弟子高声喝彩:“好!好!”
  子柯朝阿蛮一拱手:“承让!”
  阿蛮被激起了斗志,大叫一声:“再来!”翻身上马。这次他一弓搭三箭,三箭齐出,箭箭射入靶心,无一箭脱靶!
  教武场上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望着子柯,不知他将如何取胜。却见他稳稳端坐马上,慢悠悠从箭筒中取出四只箭排于弓上,突然抬臂拉弓,箭一只只离弦而出,四矢连贯,矢矢相属,若连珠之相衔,后箭穿前箭而过,直奔靶心,透靶而出!
  这次连空气都凝固了。
  片刻后,教武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好啊,好啊!”
  “大师兄威武!”
  “我要学,我要学!”
  阿蛮跑到马前,躬身施礼:“愿赌服输!大师兄,你打吧!”
  说着,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好!大丈夫能伸能屈,知错能改,孺子可教也!”
  众人齐齐转过头来,见一长髯老者和一锦衣少年正含笑看着大家。
  老者仙风道骨,少年呢?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众人暗自思忖:此子如此风华,倒与子柯芝兰玉树、不相伯仲! 
  众弟子以子柯居长,他走上前来、朝来客拱手道:“这位先生,有礼了!不知先生如何称呼?子柯好报与家师知道。”
  老者朗声道:“故人凌旭子来访!这位是我的弟子姬子皙,有劳公子通报简夫子一声。”
  众弟子一听,俱躬身施礼道:“弟子见过凌夫子,见过兄台,夫子远来辛苦!”
  子柯抬手引路:“夫子与兄台这边请!家师正在劝学堂。阿蛮,去通禀一声,说有贵客来访!” 阿蛮听到吩咐,朝凌旭子一拱手,飞奔而去。
  他心里嘀咕着:“今天贵客临门,这顿打该免了吧?嘿嘿!”
  劝学堂里,担心阿蛮必输的简况,硬是没敢去看弟子们比赛。
  说来也怪,简况治学甚严,对阿韵、阿蛮却极为娇惯。可能两人是他一手带大的缘故,明知他们犯错也不舍得动一手指头。就连子柯教训阿蛮的时候,他也要找理由避开,“心疼哟!”。
  正想着阿蛮,就听到门外阿蛮的喊声:“阿公,阿公,凌旭子来了!”
  简况疾奔而出:“唔,真的?快随我迎接!”
  时光如梭,瞬乎十几年已过,两人皆已年逾古稀、华发满头。故人相见,不胜唏嘘。
  简况拱手道:“子休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凌旭子还礼道:“子卿兄,别来无恙否?”
  寒暄过后,两人携手来到劝学堂,分宾主落座。
  简况早就注意到他身边跟着的那名少年,问道:“子休兄,这位少年,钟灵毓秀,可是你的高徒?”
  凌旭子微笑点头:“正是小徒。子皙,见过简夫子。”
  子皙离座躬身道:“弟子子皙见过简夫子,夫子过誉了!”
  简况抚掌道:“好好,名师出高徒啊!不知子皙家住何处啊?”
  子皙看了看凌旭子,凌旭子点点头。
  “回禀夫子,子皙父乃吴国,母为越国人、便是这苎萝村里人。”
  “哦?”简况大吃一惊:“子皙,莫非你是夷光娘娘之子?”
  子皙躬身道:“回夫子,正是。”
  简况忙要起身领众弟子见礼,“失礼了!”
  凌旭子道:“子卿兄何必拘泥?出门在外,只论师门、不论出处。况我从楚国来,得知楚王唯一公子正在你处,不知是哪位贤侄?”
  简况见他如此豁达,也就不再客套,对子柯招手道:“子柯,来,见过凌夫子。”
  子柯忙离座向凌旭子重新施礼。
  凌旭子看着堂上的两个年轻人,龙章凤姿、各领风骚,不禁笑道:“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呵呵。”
  “是啊,江山代有人才出,咱们也老了!”简况说道,语气中不免有些黯然。
  凌旭子开解道:“老了好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春华秋实,各领风骚数十年。本是天道伦常,子卿又何必伤怀?”
  简况展颜道:“子休兄此话有理,是老朽着像了!我记得子休兄也好酒,我家阿韵酿的青梅好酒,外面可是喝不到的,今日兄台可要不醉不归啊?”
  凌旭子也是好酒之人,忙道:“好啊,早就听闻此酒清澈甘冽,今日一定不醉不归!只是子皙恐怕喝不到了。” 
  简况转向子皙道:“子皙贤侄,这是为何?”
  子皙拱手道:“夫子请恕子皙失礼了!此次出门,父王责令弟子拜访越王,不巧正约在今日申时。现在师父已送到,子皙也该告辞了。”
  简况起身道:“好,国事要紧!贤侄这就上路吧。你师父在小贤庄多住几日,到时我让子柯送回便是,你不必挂念。子柯,领师弟们送送子皙。”
  子柯拱手道:“是,师父。子皙兄请。”
  子皙还礼道:“如此,有劳夫子和子柯兄了!”
  阿蛮看到两人与众弟子出门而去、坐不住了。他蹭到简况身边道:“阿公,今日有贵客,我去捉鱼吧?青梅酒配清蒸鲦鱼最是美味了!”
  简况笑骂道:“你个臭小子,去吧!看在你如此勤快的份上,我替你向子柯求求情,板子就免了。不过,课业要及时补上!”
  “遵命!”阿蛮向凌旭子深施一礼,登登的跑去捉鱼了。
  “说起这鲦鱼来,今早我还闹了个笑话。”凌旭子笑道,将他遇到阿韵的事说了一遍。
  简况听完,哈哈笑了起来:“这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呐!子休兄,你遇到的这个小女子,怕就是我家阿韵。简况先代她向兄台陪个不是了!”
  “果真?”凌旭子奇道:“儒家不是讲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女子无才便是德吗?怎么这阿韵看来才思敏捷,像是读过不少书啊?”
  简况叹了口气道:“兄台有所不知,阿韵虽是我抚养长大,却并未入我儒家。她从小修习的是墨家显学。”
  “哦?怪不得,我见这姑娘气质天成,却做着侍女的洗衣活计,墨门本就主张众生平等兼爱,尚力节用。这倒奇了!你儒家与墨门在许多主张上是针锋相对吧?”
  简况转头扫视了一遍劝学堂,弟子们都去送子皙了,堂内只剩他们二人。
  他低声道:“子休兄,你可知此女来历?” 
  “莫非有什么隐衷?”
  “兄台可记得,二十年前,魏义君与楚大夫屈文曾结过一门姻亲?屈大夫幼女嫁与魏义君第三子为妻?”
  凌旭子点头道:“自然记得。后魏义君被鸩杀,全家罹难;屈文也下落不明。难道,此女竟是……”
  “阿韵她正是魏义君嫡孙女,屈文嫡外孙女。”
  “哦,苍天有眼!魏义君高义,终不致绝后。实不相瞒,为兄初见此女惊为天人,没想到竟是名门之后!那怎么又到了儒家、入了墨门?”
  “说来此女也可怜。当年魏义君被灭门时,曾派一死士将此女送到楚国屈家,以图逃过一劫。可魏王定要斩草除根,派人追杀到楚国。屈大夫视幼女如掌珠,今幼女满门惨死,为保外孙女周全,他带着孩子逃到江边,使仆从抱孩子躲入草丛,自己则抱着伪装成襁褓的巨石自投江中!”
  凌旭子听闻此言,面带戚色道:“可惜了!”。
  简况点点头道:“屈大夫自尽后,仆从按吩咐冒死将此女送到了习仁君门上。习仁君是魏义君至交,为保此女性命,求到我这里。我二人定下苦肉计,这才有我被逐出楚国、流落越国,来到这苎萝村。 如今时过境迁、魏王已死,说与兄台知道也无妨。可怜阿韵,当时虽是懵懂孩童,但因亲眼目睹至亲之人投水而死,自小就落下了怕水的因子。兄台钓鱼之处正是澧水最清浅之处,是村里的姑娘特意留给阿韵用的。”
  凌旭子叹道:“没想到竟有如此曲折!”
  “屈大夫曾将一封书信留给习仁君,为此女改名离无韵。只望她平平安安长大,莫再牵连君王家。屈大夫颇为欣赏墨家学说,临终嘱托让无韵习墨经,自食其力。”
  “阿韵可知自己身世?”
  “尚未知。”
  “我观此女若入平民家,恐难得周全。”凌旭子忧道。
  “这也正是我担忧之处啊。不过,我看子柯对阿韵似是颇为上心。阿韵每次出门他都会派暗卫相随。若此事能成,也是一段佳话!”
  “此二人倒是郎才女貌,两家既有如此渊源,成了,也是一桩美谈。只恐天不遂人愿啊!”
  简况奇道:“兄台何出此言?”
  “为兄刚自楚国来,我观楚王已有西山之象。习仁君沉珂泛起,恐也时日无多。今楚政由子柯舅父李方把持,此人狼子野心,怕是为患无穷啊!”
  简况忧虑道:“竟有此事!子柯怕是还不知情,这该如何是好?”
  两人正聊着,门外忽然传来阿蛮的欢呼声:“阿公,阿公,我们回来了,我捉了好大的鱼,中午让阿韵姐姐做清蒸鲦鱼吧,最是鲜美啦!”
  阿韵一进门就看到早上被她忽悠过的老者,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第五章 摽有梅

  中午是新鲜的清蒸鲦鱼,趁在青碧色的香茅草上,一看就让人垂涎欲滴,阿蛮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凌旭子看着端着盘子走进来的阿韵,打趣道:“怎么,现在阿韵不顾‘鱼之乐’了?”
  阿韵笑道:“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得其所哉!这两条鲦鱼能让先生食之愉悦,也是‘得其所哉’啦!”
  “哈哈哈!”众人跟着笑了起来……
  午餐完毕,众弟子聚在劝学堂开始辩经。今天的话题是名家公孙龙的“白马非马”。
  众弟子唇枪舌战,争论的面红耳赤,当中尤以子廉、子季争得最为激烈。阿蛮听着“马”来“马”去,觉得云山雾罩、头都要炸了。
  席上除两位夫子外,只有子柯和阿韵瞅着众弟子争论但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凌旭子转向阿韵道:“小丫头,说说你对公孙龙的‘白马非马’怎么看?”
  阿韵站起身来,屈身施礼道:“阿韵请夫子赐教:白马,马也,乘白马,乘马也。骊马,马也,乘骊马,乘马也。车,木也,乘车,非乘木也。船,木也,入船,非入木也。且读书,非读也。好读书,好书也。桃之实,桃也。棘之实,非棘也。 ”
  (白马还是马。因为骑白马,也可以说成骑马。骊马也是马,因为骑骊马,也可以说成骑马。车,是木头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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