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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无韵-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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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韵轻蹙了一下眉头道:“尚不知究竟,咱们听太子哥哥的,静观其变就是了。”
“是!”
鹿郢与子廉下的楼来,正好看到姬子地的人要上前锁拿岐雨,满地的杯盘狼藉中,魏毅牢牢的护在她的身前。“二公子,鹿郢有礼了。”
姬子地一见是他,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呵,怎么哪哪儿都有你的影子啊?”
“不知舍弟因何事得罪了二公子,鹿郢替他赔个不是,还望二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哈,你说的倒轻巧,你让他把地上的菜都舔干净了,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这……”
众人看了看地上的菜,早已被推推搡搡的人踩得不成样子了。
“你太过分了!”岐雨嚷了起来:“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小二也说明是给我们上的菜,凭什么你非要截了去?我只不过想与你评评理,你却将一盘子菜全掀了,还要抓人,这姑苏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鹿郢与子廉同时喝道:“岐雨,闭嘴!”
“王法?爷我就是王法!这姑苏城里还没有爷不敢抓的人。来人,将这个臭小子给爷带走,谁敢拦着,给爷鞭子伺候!”
鹿郢刚想阻拦,只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二哥,你又欺负人啦!”
他忽的转过身,一个嫣红的身影映入眼帘。
☆、第十七章 胜玉姬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十年光阴转瞬即逝。当年青涩窘迫的少年郎如今已长成了大人样。眉宇间目光如电,与千百回的春闺梦境中似是相同、又不同。
当年性烈如火的娇蛮少女已是如此的风姿卓越。眼波流转间,思念寸寸、牵肠挂肚。
满堂狼藉中,青衫男子和红衣女子就这么两两相望着。
时间停滞,似乎过了很久,实则也不过弹指瞬间。
姬子地见是自己的亲妹妹胜玉,忙打着哈哈道:“胜玉,你来了,子咎兄呢?”
韩子咎从外面走进来,站到胜玉身边,对着他拱手道:“子地兄,请恕子咎来迟一步。刚刚门外遇见了令弟公子皙,聊了两句……”他看到眼前狼狈不堪的景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姬子地混不在意的拱了拱手道:“没事儿。子咎兄,你先陪着胜玉上楼、乾字间。等我把这小子收拾利落了,再上去找你们。”
“什么小子?这明明是个小姑娘,”胜玉姬回过神来,厌烦的看着他道:“二哥,你连人家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也好意思闹事儿?“
“什么,女的?”姬子地盯着岐雨仔细地看了两眼,岐雨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姬子地哇哇叫道:“这么厉害!也叫女人?哎,我的好妹妹,怎么是二哥闹事?明明是他们不识抬举!”
“你到底请不请客了?不请我走了,三哥应该还没走远,让他来陪你们吧!”说完,胜玉转身朝外走去。
姬子地连忙拦住她道:“别别,我的个好妹妹,你可千万别走!把那个瘟神请来,我今天就甭想和子咎兄好好喝酒了!到底谁是你亲哥哥啊?”
他回过头对着鹿郢怒道:“今天看在子咎兄和我妹妹面子上,爷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下次看到爷趁早躲得远点,小心爷的鞭子不长眼!哼,子咎兄,我们走!”
韩子咎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对鹿郢拱手道:“鹿兄,失陪了。”
鹿郢还礼道:“韩兄,多谢了!”
韩子咎摆了摆手,跟着姬子地上了楼。
鹿郢看着站在身侧不远处、正直直望着他的胜玉,终是克制住了自己。他挺直了背,走到她身前,朝着她拱了拱手道:“越国鹿郢多谢胜玉姬解围之情!”
胜玉的眼眶蓦地红了,看着他冷声道: “越太子,你我之间,只有解围之情?”说罢,再不迟疑,留下鹿郢呆呆的站在原地,径自转身朝楼上走去。
二楼坎字间,芽儿悄悄的把门缝儿合上,转头对上了若有所思的无韵。
“芽儿,你可听说过,这个胜玉姬与太子哥哥有过什么交往吗?”
“回王姬,芽儿从未听说过这位王姬同太子有何交际。只是在驿馆的时候,芽儿曾听他们吴国的下人提起,这位王姬已经年满二十二岁了,却一直不肯下嫁,是吴国身份最高的老姑娘呢。”
“噢,难道会是她?”无韵自言自语了一句。
芽儿奇怪的看著她道:“王姬,谁是她?”
“哦,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无韵在离开越国的时候,雅鱼曾经命宫人给她恶补过吴国王室的情况。
吴王吴王的王后齐姜乃是齐国王姬,却红颜薄命,早早因病去世了。吴王与王后少年夫妻情深似海,悲痛不已,发誓此生不再续弦。但这并不妨碍他广纳美人。如今,吴王宫里最得宠的妃子有两位:夷光娘娘和郑妃,这两人都是越国当年进贡的美女。
先王后与夷光娘娘、郑妃各自生有一儿一女。
齐姜王后生有长子姬子友、也就是当今太子,长女琼玉姬。
郑妃生有次子姬子地,次女胜玉姬。
夷光娘娘生有第三子姬子皙,第三女紫玉姬。
吴王的长女琼玉姬曾嫁与晏子为妻,可惜不到双十年华就早早离世。吴王心痛长女早逝,不愿让其死后飘零异国他乡,就将琼玉姬葬在了齐姜王后的陵墓旁边。
吴王的次女就是这位胜玉姬了。据那宫人说,此女人如其名,性子也如玉般刚烈不摧。许是她的性情在诸公子和王姬中最肖似吴王,所以自小极得吴王宠爱。
至于夷光娘娘所生的紫玉姬,今年只有十四岁。性子最为乖巧,据说从不出宫门一步。所以样貌究竟如何,倒是没有外人知晓。不过,既然有那样风华绝代的母亲和哥哥,长大了必定也是人间绝色一枚。
无韵和芽儿大约等了一刻钟,房门又被打开,鹿郢和子廉走来进来。无韵见鹿郢一脸神色恍惚,便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太子哥哥,你还好吧?”
“噢,妹妹,我无事。”他嘴上说着无事,脸上却是一片黯然之色。他抬起头,看着大家都在担心的望着他,苦笑一下:“我真的没事。十年前,就是这位胜玉姬偷偷放走的我。面对救命恩人,却不能当面叩谢,实在为君子所不耻!”
“哦!”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只有无韵和子廉没有出声。
“可怜的哥哥!”无韵在心里暗叹了一句。
子廉暗忖道:“这就是那个所谓的一见入心吧?果然,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幸好幸好!”他在心中暗自庆幸了一番。
一顿饭众人吃的食不知味,草草用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得月楼。
鹿郢命子廉将岐雨送回了驿馆,他自己则带着无韵去了城东的匠门。岐雨虽百般不愿,却也知道自己差点惹了大祸,乖乖的跟着子廉走了。
匠门是吴国的冶金之地。吴国青铜锻造天下闻名。
鹿郢领着无韵在城里七拐八拐的走着,低声道:“待会儿哥哥要带你去拜访的这位,大多数世人只听过其名,却未曾见过其人。你的阿公可曾对你提起过欧冶子?”
无韵吃惊的瞪大了眼。鹿郢看着她的表情,微微一笑,心中盘旋了许久的黯然终于一扫而光。“看来简夫子是提过了。”
何止提过,无韵想,简况曾说,百家争鸣里应当有他欧冶子的绝世神兵一个席位。
欧冶子是越国人,他的铸剑之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此人自小就对冶炼技术配感兴趣。他的舅舅是一名铁匠,他从舅舅那里学会了铸剑之术。十岁便开始冶铸青铜剑和铁锄、铁斧等农用工具。他天资聪颖,身强体壮,又极能吃苦。他铸出的第一把铁剑“龙渊”,开创了冷兵器时代的先河。民间传闻,他所铸的剑,柄柄都有灵性,可无御剑之人而杀人于无形。每当神兵出世,各国诸侯闻讯后都竞相斥巨资争购。更令人唏嘘的是,神兵每换主人,都会掀起一场灭国的腥风血雨。
欧冶子所铸神兵中最著名的有七把: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巨阙,六曰七星,七曰太阿。
七剑之中,湛卢剑最为有名。是为仁道之剑,被称为“天下第一剑”。 此剑通体黑色,浑然无迹,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为越王越王所有。
相传“越王允常(越王之父)命欧冶子铸剑。”欧冶子带着随从遍访越国的崇山峻岭,以求最佳铸剑之处。最后来到了湛卢山。只见此山,树大根深,极易烧炭;铜矿浅露,极易挖掘;山泉清冽,淬剑最利。于是便结庐于此,苦炼三年,“当造此剑之时,赤堇之山,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雨师扫洒,雷公击橐;蛟龙捧炉,天帝装炭;……”终得锋芒盖世的湛卢之剑。此剑可让头发及锋而逝,铁近刃如泥,举世无可匹者。“乃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则威”。
七星剑则为诚信高洁之剑。剑身呈现秋水般的蓝色,相传其主人原为伍子胥,伍子胥被杀后,此剑便不知所终。
太阿剑为威道之剑。剑长三尺,橙色,为楚王历代所有。相传晋国为夺楚国镇国之宝“太阿剑”,曾兵临郢都城下。正当郢都城将破之时,楚王拔剑迎敌。剑气激射,飞砂走石,遮天蔽日,似有猛兽咆哮其中。片刻之后,旌旗仆地,流血千里,晋军全军覆没……
纯钧剑,尊贵无双之剑。剑身为白色,正是越王随身所配之剑。当年在造纯钧剑时,还剩下一块神铁,欧冶子用它锻造了一把匕首“问天”,作为自己防身只用。
鱼肠剑,勇绝之剑。比匕首稍长,金色。相传,专诸曾用鱼肠剑贯穿吴王僚三层铁甲,直穿其背。吴王僚透胸断骨,随后公子光上台,成为吴王阖闾。
胜邪剑,异名“磐郢”,阖闾所有。欧冶子铸剑之时即认为剑中透着恶气,每铸一寸,便更恶一分,故名“胜邪”。
巨阙剑,刃长三尺有三,柄长七寸,刃宽约五寸,钝而厚重。巨阙剑初成,越王指向暴走中的马车,手中的剑气将马车砍为两段。
“妹妹,”鹿郢打断了无韵的神游:“湛卢剑已被父王在太子加冕之时赐予哥哥为佩剑。此次出门,不便带在身上,以后若有机会,定让妹妹见见此剑真容。”
“果真削铁如泥?”无韵奇道。
“怕是这个词就是为它所造。”鹿郢傲然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见见这位欧冶子”。
☆、第十八章 欧冶子
晌午已过,用过午饭的匠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到处能听到叮叮当当的锤击之声。
鹿郢领着无韵,七拐八拐的进了巷子最深处的一个小铺子。
无韵跟在他的身后,望着眼前高低起伏的一间间小作坊。谁又能想到青铜神兵的开山鼻祖、传闻早已去世的欧冶子,竟然躲在这吴王城根下的小巷子里头。这才是“小隐隐于山野,大隐隐于市朝”。
“哥哥怎么知道欧夫子躲在这里?”
“噢,他是越国人,族人都在越国。”
“哦。”
“哥哥,外面不都传说他已去世了吗?连阿公都说已经四十多年没见到他了。”
“大概是因为他太老了。前几日见到他之前,我也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这么说,他得有九十多岁了吧?”
“怕是不止。父王说,我出生百日之时他曾来过,那时他已经八十多岁了,说是来看看湛卢剑的新主人。父王还觉得奇怪,当时明明与夷哥哥才是太子。谁知世事难料,哥哥被害。父王下旨定我为太子那日,将湛卢剑赐我时提起过此事。父王说,欧大师几近妖。”
站在铺子门口,他抬手敲了敲已四面大开的门。
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请问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劳烦大哥禀告欧大师一声,就说越国鹿郢与妹妹求见大师。”
“原来是公子。公子请吧,师父他老人家已经恭候多时了。”
鹿郢与无韵惊讶的互望了一眼,“欧大师如何知道我们要来?”
“午饭之前来过一位公子。他说是最迟申时,就会有越国来的兄妹拜访师父。”
“敢问大哥,这位公子的尊姓大名是?”
“我也不知,他穿着连帽的披风,遮着大半个脸。”
这位公子披风下露出的下巴异常俊美,中年人想起了初见此人的惊讶。只是不知为何,师父既盼着他来,来了又很不待见他。他总说“那个臭小子,是来讨我老命的,和他师父老小子一个德行。”
三人到了里屋门口,中年男子低声道:“师父,你等的客人来了。”
“请两位进来吧。”一把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鹿郢领着无韵进了屋。正午的光线照射在不大的屋子里,屋中间盘腿坐着一位老者。老者应是很老了,老得不像是还应该活在这世上的人。他的须发皆白,背已经完全弓了起来。他的手里像在小心的摆弄着什么东西,看到两人进来,毫不避讳的将东西放进了袖囊里。
鹿郢也不在意,躬身施礼道:“鹿郢拜见欧大师,大师今日可好?”
“太子无需多礼,请恕老朽年迈,不能起身跪拜了。”
“大师客气了。”鹿郢回头拉过无韵道:“大师,这是舍妹。妹妹,见过欧大师。”
“离无韵拜见欧夫子。”谁知还未等无韵施礼,原本老态龙钟的欧冶子“蹭”的站了起来,两眼放光的望着无韵,唬的兄妹俩齐齐后退了半步。
“哈哈,哈哈,臭小子果不欺我,讨债的来了!”
听到这句话,兄妹俩惊诧莫名道:“大师,这是从何说起?”
“好,好,来的好!小丫头,可否掀起你的帷帽来,让老朽看看你的容貌?”
无韵看了看鹿郢,他点了下头。无韵将帽子直接摘了下来。
“嗯,果然好样貌!”欧冶子啧啧叹道。自古英雄死红颜,古人诚不欺我呀!嘿嘿,没想到你个老家伙,等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收了个宝贝徒弟,也要在这个坎儿上摔一跤啊。
“小丫头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欧夫子啊。”无韵奇道。
听到这个称呼,老者的眼睛更亮了:“别人都叫我欧大师,大匠,祖师爷,唯独你叫我欧夫子,却是为何?”
“哦,阿公曾经说过,夫子为楚国铸造龙泉宝剑‘威服三军’,早已超越了一般匠人的境界。剑越利,杀敌越多,护自家百姓越多,乃是以戈止戈。与其他百家思想一样,也是一种济世之道。所以阿公说,后世若集百家之言,当有神兵自成一家。”
“你的阿公可是简况?”
“正是。”
“四十年前,什么阴阳,公羊,犄角旮旯里的小门派都可以独成一家。唯独老朽的神兵不行,那些酸儒们非说我的神兵是冰冷之器,没有魂灵,乃兵家之附庸。唯有他一人坚称神兵即为兵,则已具备兵之使命,兵刃即为魂灵。一把好刃若能抵百人之兵,岂不与一将领无异?自从,我二人就成了忘年之交。”
老者说道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老朽十岁起开始铸剑,人有魂,剑自然也有魂。老朽每铸一剑,剑上都隐有老朽一缕精魂。只要有剑的新主人出世,剑魂就会发出龙吟之声,哪怕远在千里之外,老朽也会有所察觉。这七剑中以湛卢剑最甚,此剑号称天下第一剑,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是以龙吟之声最强。所以太子百日那天,老朽才会出现在越王宫。小丫头,你的阿公是我平生唯一知己,老朽将天问给你也不枉我二人相知一场。”
说完,从袖囊中掏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小皮囊:“你可曾听说过问天?”
“无韵听说过。”
“原本,你哥哥为你所求的就是问天。”
“哥哥!”
鹿郢看了一眼欧冶子得意的神情,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对无韵道:“妹妹,咱们确是为了求取问天而来!”他刚刚还以为欧冶子是上了年纪记混了。自己明明替无韵求得是问天,怎么被他说成天问了,谁曾想到世间还隐匿着一把绝世神兵!
“不错,这是两把兵器。”欧冶子洋洋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皮囊,似是颇为不舍道:“当年铸造纯钧剑时,寒铁余出了一斤二两,我便顺手打造了一把匕首。谁知铸成之日,天降红雨,我不知老天何意,就给它取名‘问天’。 一个时辰前,有人刚刚取走了它,也算老朽了了一桩旧债。
老朽一生所造七剑,一曰湛卢,如今已为你所有;二曰纯钧,为你父越王所有;三曰胜邪,原为吴王阖闾所有,今已得新主,不日将出;四曰鱼肠,为吴王吴王所有;五曰巨阙,当年你父兵败会稽山,此剑为吴王所得。六曰七星,原为伍子胥所有,也已找到了他的新主人,两年内必现人间;七曰太阿,今已在楚王熊(楚国姓熊,氏芈)见齐之手。
余下的便是这两把匕首:‘问天’,世人皆知,乃我防身之器;‘天问’,世人不知,这把匕首乃是我欲赠与简况之物,以谢知遇之恩。如今简况已然离世,小丫头既然是她的孙女,即使太子不求,老朽本也准备送给你。只是越国路途遥远,老朽已年迈,亲传弟子又不能离我左右,无法派人送过去。今太子恰好找上门来,正好替我聊了一桩心事。说起来,你兄妹二人的渊源却也是早已注定。”
鹿郢奇道:“哦?不知欧夫子何出此言?”
“太子,你可知铸造此匕首的材料从何而来?”
“莫非?”
“正是。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可让头发及锋而逝,铁近刃如泥。与你的湛卢剑同出一块母料。”
“果真?”
“自然。”
无韵接过皮囊,看着鹿郢早已湿润的眼眶,喜极而泣。两人赶忙行礼道: “鹿郢(无韵)多谢夫子成全!”
“利器出窍,见血则宁。不到万不得已,切勿轻易取出。 老朽锻造这些兵器本意确是为了寻英主,护治世。然而,神兵祭出,结局善恶却由不得老朽。许是所造之器杀孽太重,如今年已过百却无一儿半女留下。思来想去,应是年轻时候过于狂妄。苍天何等尊贵,岂由等闲质之?所以,老朽将这把匕首取名‘天问’,乃是取其叩问苍天,顺乎天意之意。”
无韵听了他的话沉思一刻道:“夫子,请恕无韵无礼!”
“小丫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夫子既然说神兵如人,也有魂灵,那它们是不是也会像人一样是非善恶不分?”
“这?”
“正所谓相由心生,善恶也由心生。善者持剑为善,恶者持剑为恶。若是夫子的剑能见善者近之,恶者远之,岂非至善?”
“小丫头,你是说老朽的剑只关注形利,而不修内德?”
鹿郢连忙施礼:“还请夫子原谅妹妹年幼无知!”
“小丫头究竟是何人之后?”
“阿公说无韵是三晋魏家魏义君嫡孙女,楚国屈家屈文外孙女。”
欧冶子大吃一惊:“失敬失敬,小姑娘原是名门之后。”
鹿郢也是暗自吃惊。他也未曾想到,这个半路捡到的妹妹居然有如此惊人的来历。
欧冶子感慨道:“怪不得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老朽想了半辈子才想明白的问题,你竟能看的如此透彻,果不辱你先祖之名啊。”
他走到门口,对方才应门的中年男子唤道:“钟离,去将墨眉取来。”
“是!”
不一会儿,钟离双手托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裹走了进来。欧冶子伸手拿过包裹,从里面抽出把长剑来,只见这剑通体漆黑如墨,无刃无锋,平平若尺。
“似剑非攻,墨眉无锋。这是一把无锋胜有锋的德者剑。庸者据之为铁,恶者据之为木,德者据之所向披靡!”
鹿郢奇道:“夫子,剑乃无情之物,怎能分善恶?”
“能,人能,剑就能!”他将墨眉重新插入剑囊之中,对无韵道:“小丫头,你阿公集百家之长,你可认识墨门中人?”
“夫子,无韵就是墨门中人。”
“当真?”
“绝无虚言!”
“哈哈,哈哈,苍天助我啊!好,七天以后,我会让钟离将此剑送到你那里,你帮老朽将此剑赠与墨家巨子。就说,欧冶子愿助墨家平乱世不义之战!”
无韵肃然道:“无韵定不负夫子所托。”
欧冶子看了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轻叹了一声:“老朽大限已到,再会无期。今有一言,赠与两位小友: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尔等珍重!”
七日后,钟离来到驿馆求见无韵。众人见他一身麻衣,禁不住心中有些恻然。
钟离脸上倒是一片平静,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布包,对无韵肃然道:“师父让我告诉姑娘,不必为他难过。师父他老人家已实现平生所愿,将自身与墨眉合为一体了。”
☆、第十九章 阖闾宫
吴国王宫阖闾宫,坐落在太湖北岸的胥山湾,背靠胥山。
伍子胥建姑苏大城时,将胥山湾一分为二。
大湾绕吴宫一圈后又流入太湖,集风光无限和军事防卫于一体。
小湾引进了阖闾宫,穿假山过小桥,在王宫各殿和院落之间蜿蜒而行,既为宫内饮用只用,又为移山造景而行。
吴王即位近二十年来,正是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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