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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夫君养成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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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都不到的好友就当做自己人?您好大方。
  “你说哀家话中暗指,那且说说有何暗指?”
  “……”钟离谦大窘。
  太后轻笑两声,“却说不出了?还是羞于说?不若哀家替你说了,你怪哀家乱点鸳鸯谱,是不是?”
  “……您心知就好。”
  “你如何就知道哀家这是乱点?”
  这么明显的事实却要反问回来,钟离谦简直要憋出内伤,“我对舒姑娘并没有情,若您要拿跳崖救她一事做由头,那我也直说了,那不过是她救我在先,我欠她条人命情。况且……有人将亡于眼前,我无法坐视不管!”
  太后闻言,想起多年前的往事,心中暗叹那时钟离谦虽小,但到底是受了影响。这一叹,心中对钟离谦又更加怜惜。
  见太后动容,钟离谦游说的更加有力,“所以说这是个误会,我也钦佩她的智勇,可以当她是我的朋友,但绝无其他情谊。况且您不觉得谈论这种事对我两来说早了些吗?”
  “不早啦……”
  钟离谦忽听太后喃喃低语,忙顿住。
  太后虽年岁长,但保养的极好,肤白皮滑。但她一叹气,那股略带悲伤的苍凉气,又让钟离谦反应过来,她的眼角也有蔓延开的纹路,她的发间也有丝丝拔了又生的银线。这位老妇人是宇天国最尊贵的女人,也是神佑之下的平平众生之一。
  “姨姥姥……”他不由哑然,不知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除了皇上,你娘便是哀家最疼爱的孩子,哀家曾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你也是哀家最疼爱的孙儿。”谈及往事,太后面露愁容,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但哀家已经老了,你祖爷爷更老了。宫中新人换旧人,迟早有一天,哀家这位置,也会有人替了坐上来。很多事情,于我们而言都已是迟了,等不及。”
  “但……”
  钟离谦欲接话,却被太后止住了。
  “你要明白,既然当初你选择了回京,即便再不喜欢也要遵从京城里的规矩。富庶勋贵、王侯将相,无论哪一个,都逃不开躲不过。哀家明白你为何会抗拒哀家所做的,你还小,还只看得到眼前,但眼前的喜欢的未必就是对的,离得远的不喜欢的未必就是错的,现在喜欢的将来未必还会喜欢,现在不喜欢的将来未必也不会喜欢。世事难料矣。”
  太后说罢,微微扬起头,视线越出勾花雕叶的窗栏。
  窗栏外,嫩绿嫣红,正是一片春意好时候。
  这片郁郁葱葱的春意一路绵延,绵延至饮熏殿数里之外的后花园中。
  婉宁公主兴致勃勃拉着舒锦和在花海叶潮中穿行,她们步履匆匆,完全不像是来游玩赏花的。
  舒锦和被她拉着往前走,已经绕晕了方向。
  终于,婉宁公主的脚步顿了顿,就在舒锦和以为可以停下歇息时,却是被婉宁公主拉着奔跑了起来。
  她们一路奔跑进一座亭子才停下。
  而那座亭子里,正坐着一个男人。  
  

  ☆、第21章 春雷雨下

  
  进了亭子,婉宁公主终于松开牵着舒锦和的手,欢欢喜喜扑进那个男人的怀里。
  因方才跑得太急,舒锦和站在原地毫无形象地双手扶腰大口大口地喘气,顺道拍去身上沾的草叶花瓣,顺平弄乱的额发。迅速打理好自己后,她才抬起头来看亭中人。
  那个男人亦在看她。
  “你是舒大将军的女儿吧?”他笑问,两个浅浅的梨涡嵌在颊间。
  面庞如新雪,在上面几乎找不到一丝血色。
  黑金服在身,一轮红在上,四条龙盘下,金处如阳,黑处如墨,承吉纳福。
  舒锦和虽没见过他,但见这一身衣服便知了他是谁。
  太子司行温,病秧子,倒霉儿。
  这是她对他唯一的认知。
  身为太子却无行宫,年及弱冠多年却不纳妃嫔,身体羸弱无法分掌朝事,徒留太子虚位直至一朝再无用处。
  太子病亡后,婉宁公主又下落何方了呢?
  这些舒锦和统统都不知道,也不甚关心,那时的她与他们并无交集。然现在,这对兄妹鲜活的出现在她眼前,一个还要与她做朋友。她的今世已有不同,不知将来,与她相识的他们会不会也过的不同。
  舒锦和慢慢屈膝福□□去,“正是,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司行温常年深居内宫,大抵也没有想到舒锦和能认出自己,他略微愣了愣,随即点头受了礼,道:“我已让宫人们退下了,此处只有我们三人,你不必拘束。”
  他说罢,抚了抚婉宁的发,眼神往舒锦和那边一滑,婉宁随即会意,过去把舒锦和拉了过来。
  亭中有一桌四凳。舒锦和坐在司行温旁边的凳子上,婉宁则将凳子推滚到司行温身侧,挨着坐下,亲昵地抱着司行温的胳膊要看他手中的书。
  看着他们,舒锦和仿佛看见自己和大哥二哥。
  她不禁莞尔,原以为自己已经很黏人了,没想到这还有个更黏的。如此一想,心里不知不觉也将自己与婉宁公主拉近了几分。
  司行温好脾气的由着婉宁将他的书拿了去,见她好奇地翻了又翻,见她渐渐把小脸皱成一团,见她抬头眼巴巴望着自己。
  “嗯?要我读吗?可这本书于你而言,或许过于乏味。”司行温抚了抚婉宁的发顶,“你不是交了新朋友么,与其在这听皇兄读昏昏欲睡的古书,不若与朋友一同游游园子赏赏花。”
  婉宁眨眨眼,看看司行温,又看看舒锦和,脑中天人交战数回,最终还是兄长大人高胜一截。
  才刚同人家说要做好朋友,没一会就为了皇兄抛下朋友。恋兄的婉宁公主脸皮儿薄,很有些羞愧之意。
  但是……但是……
  她环顾了下四周,方才随行的绿荷、彩莲等宫人见太子在,深知这位殿下喜爱独处,便退下到旁处静候,眼下周边没有半个宫人在。于是她摊开司行温的手掌,想在上面写字,让他代为传话。可司行温又团回手去,摇摇头,以唇默语,眼中满是鼓励。
  舒锦和看不懂婉宁与司行温的肢体对话,只好在一旁无聊地坐着。那边的交谈似乎停了,她见婉宁朝她转过头来,赶紧又挺了挺腰坐直。等了会,却不见婉宁有何动作,只是扑闪着眼睛,踌躇地抿着唇。
  “留、留下……皇兄……念书……好听!”
  婉宁的唇一张一合,慢慢吐出几个字来。
  舒锦和有片刻的迷茫,以为方才是幻听了,半天没缓回神来。
  两片红云飞上婉宁的双颊,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埋首在司行温的怀里。司行温拍着背哄她,对呆愣愣的舒锦和淡淡笑道:“看来这书是不能不读了,既如此,舒姑娘可莫要嫌我读的无趣。”
  这话令舒锦和飞走的神立即归位,她忙垂下头,“太子殿下言重了,能听殿下读书,是臣女的荣幸。”
  司行温的笑容淡下去几分,低头看看仍在做小乌龟的妹妹,心中叹然,皇族子交友太难,只希望妹妹付出真心后得来的,也是真心。
  他垂下眼,眼睫盖住所有的思绪,开始念起书来。
  念的,是一本农经。
  内容,却没有他说的那般无趣。
  宇天国作为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农业是一切的基础。而农业,又与气候紧密相连。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一字代表一节令,风调雨顺则一年兴盛,五谷丰收使人喜笑颜开。
  司行温的声音温柔,不徐不疾,读到晦涩处会停下解说,举的例子简单易懂还颇有趣。是以,舒锦和听着听着,竟然听了进去,全神贯注,津津有味。
  这一读,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风渐起,天渐暗,温渐凉。
  舒锦和以为时已至傍晚,然她嗅到水汽混杂着草与泥土的味道,抬头看,才发现头顶乌云团积,鼓鼓囊囊,爬得缓慢。
  看样子,是囤了不少雨水。
  司行温放下书,也看见了天色变化,道:“回宫吧,春雷要响了。”
  舒锦和有些惊诧,惊蛰后有春雷,但时间摸不准,司行温为何说的如此肯定?难道他会观天象?
  似要证明她的猜想,也为了印证司行温的话,立即有光隐隐闪于乌黑云中,闷雷在遥远处滚动,蓄势待发。
  三人亦不久留,起身原路返回,往宫殿行去。
  刚入宫门,便遇上了同样步履匆匆的钟离谦。
  只不过,他是正往宫外走,面色不佳,似云和雷都跑到了他的脸上,竟比这天还要压抑,阴沉沉像随时要下起磅礴大雨来。
  两方相遇免不了打招呼,钟离谦知道太子随和,又因着大雨在即,故而并没有行大礼,只是躬身微行一礼。他看见舒锦和,阴沉的面容终于有了丝松动,双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还是擦肩走了。
  可他没走出十几步,忽又折了回来。
  “舒锦和——!”
  舒锦和停下脚步,回身看他。一旁的司行温眼色很好地带着婉宁慢悠悠往前走,空出一段距离来,让二人说话。
  “舒锦和……”钟离谦大步走近,却变得有些紧张了,他抿了抿唇,似很挣扎要不要说。
  “世孙殿下,您有话便说,没话我可走了。”舒锦和抬眼看了看天,暗示随时可能落下的大雨。
  钟离谦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压低的声音却被阵阵渐近的雷声盖住大半,没办法,他只得凑近到舒锦和的耳边。
  他靠得如此之近,微暖的气息喷在舒锦和耳垂颈边。
  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震耳的雷声破开云层。
  “……抱歉。”
  太近了。太近了。
  舒锦和微微一抖,往后退了半步,从钟离谦墨黑的瞳仁中看见自己惊诧困惑的脸。钟离谦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止有些不妥,他歉然的略一低头,转身匆匆走了。
  舒锦和亦返回身,往宫殿行去。
  一路上,她脑中飞满了那未听清的半句话。
  刚回到宫殿,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宽阔的殿前坪就被雨水打了个湿透,长长斜下的殿檐也滴滴答答落下雨帘,远处的宫门、更远处的殿顶,所有的一切都溅起一层白而绒的水边。
  今年第一场春雷雨就这么高调地炸开了。
  婉宁捂着耳朵,兴奋地感受着雨势的淋漓;舒锦和听着雨水撞瓦片的叮咚声,目光不知落在哪处,兀自走神;司行温,则背手而立,忧心忡忡。
  这场雨足足下了三天。
  舒锦和也在宫殿中困了整整三天。
  终于雨过天晴,太后允了舒锦和回家去。就这样,在重见的晴朗日子里,在透亮的阳光中,八人抬着奢华大轿,二列宫人随行,将舒锦和一摇一晃、引人注目地送回了荣镇大将军府。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样东西。
  姜氏还没好好将闺女看上一看,就见许公公自宽大松垮的袖筒里取出一卷轴,慢悠悠地舒展开来,嘹尖的嗓子拔高一喝:“舒家领旨——!!!”
  众人齐齐跪拜下。
  “传太后慈谕:荣镇大将军舒威之女舒锦和娴熟大方,品貌出众,少而智勇,太后见之甚悦。今睿安王世孙钟离谦年将小冠,而舒家小女已过小笄,均适订婚之时,当择良人与配,又,二人共患难而不弃,平安归而无伤,实乃神君佑之,堪称天造地设。为圆佳人之美,特将舒家小女指婚于睿安王世孙,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行订婚礼,择良岁完婚。钦此。”
  太后懿旨,皇上加印,板上钉钉。
  舒锦和跪在地上,听许公公一字一字将懿旨念出,忽回想起三日前春雷初炸的傍晚,未听清的钟离谦要说的话。
  ——“……抱歉”
  原来他早就知情,所以才会向她道歉。

  ☆、第22章 端午龙舟

  舒锦和只想笑。苦笑。
  前世她好歹也算是遂了心愿,嫁给了想嫁之人。到这一世,竟然连选都没得选择,一句话,一道旨,直接略过父母命媒妁言,敲定了她的下半生。
  这件事如此唐突,她只觉十分荒唐,但细思恐极,不由冷汗津津。
  作为宇天国唯一的异姓王,钟离家的根系可上溯到开国之时。当年的钟离先祖与始皇帝结拜为兄弟,追随其征战沙场,为其出谋献计,立下汗马功劳。建国后,始皇帝便以“睿智、安国”为名,封他为睿安王,代代世袭。
  历代睿安王经文通武、博学多闻,家中女子更是出了皇后、贵妃等尊贵之位。论资质出众论权势高强,钟离一族要真心想篡位称帝,并不是一件难事。是以,钟离家自祖辈立下规矩,袭爵的子孙不仅要忠心辅佐帝君,还要自省族系内,若出私心者,当先内部除之。
  正因遵守着这一规矩,自开国来,钟离家都被帝君重用,族系平安。
  再反观舒家。舒家虽不及钟离一族,但胜在代代出武将。不论是边疆御敌,还是驻守关卡,亦或是保卫皇宫,几乎都有舒家人。
  两个家族,一个从文,为朝中一势;一个从武,掌实际兵权。
  自古以来,帝君防王戒臣,平衡朝中各中势力。当朝皇帝并不是一个愚笨之人,那他又为何会同意这桩婚事呢?
  舒锦和不由得联想到,数年后,皇帝染病驾崩,朝中党派相争,政局动荡。那个时候,各家族系大受打击,使得新帝司时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许多根系粗壮的族系连根铲除,将整个朝堂大换血了一把。
  但其中,没有舒家,也没有钟离家。
  可是现在呢?
  她心中一根线紧紧绷起,惶惶不安,连夜挑灯急书,将前世所有能忆起的事情全都记录了下来。
  二更天,大风起,雷复来。
  雨,又开始下了。
  今年春季的雨期比往年来的长。连绵春雨使人倦,一场春雨一场暖,整个京城浸润在潮湿的雨水中,迎来了夏天。
  炎炎酷暑的到来并没有驱赶掉连绵的雨水,反而愈下愈烈,仿佛要将往年来年没有下的份都下尽一般。
  春去夏来,这期间也发生了不少事。
  比如,春试成绩出来了,毫无悬念,卫宸和舒锦宽分别夺得文武科第一。
  比如,郝柔对着舒锦和更加没有好脸色,几乎到事事都能挑刺吵上一架的地步。
  比如,舒威、舒锦严在接到家书后,趁着边境战事暂缓,一同回了京城。
  比如,四地洪水泛滥,众多百姓流离失所,贼匪趁乱为非作歹……
  而在宣旨那日后再无任何动静的深宫也终于传来消息:钟离谦以睿安王名义上书,请求加入抗洪剿匪之队。
  皇上允,定于夏至之后启程,钟离与舒两家婚事暂缓。
  五月初五,端午赛龙舟。
  众人原以为今年的龙舟赛会因雨而停,没想到,在端午前两日破天荒地停了雨,露出久违的日光。
  此为祥照,龙颜大悦。
  因此,今年的龙舟赛不仅没有取消,反而因皇上亲临而大张旗鼓举行起来。各族勋贵积极表现,宽宽环城河上,龙舟一条华丽过一条,号子声一船响过一船,齐齐祝福宇天国风调雨顺,国力昌盛。
  如此盛事,京城万人空巷,百姓们都热热闹闹拥挤在环城河两边。
  舒锦和一只手被姚娉娉牵着,一只手被香华牵着,也拥挤在人群之中。今年舒家三父子皆在,自然也加入了比赛之列,船上全是身姿挺拔结实的武将,在一众龙舟之中尤为显眼,也尤为养眼。
  皇上亲自鸣鼓,鼓声一响,一排整齐的龙舟就似离弦的箭一般拼力往前冲了出去。鼓点声、号子声、喝彩声汇成一片,龙舟在一片喧闹中斗志昂扬地你追我赶。
  然天公不作美,好不容易晴了二三日的天又飘起雨来。
  雨不大,浇不灭热情。所有人都舍不得离开,目光都紧紧追着一条条龙舟,雨水染湿了肩头也不自知。
  终于,在渐大的雨势中,热闹的赛龙舟落幕,舒家率领的武将之舟夺得桂冠。皇上先行归宫,拥挤在河岸边的众人也心满意足又慌慌忙忙地四散开,躲雨去了。
  “阿和!你可一定要拉紧我的手呐!”
  姚娉娉再三叮嘱,又紧了紧牵着舒锦和的手。御林苑一事她很自责,若是能一直陪在舒锦和左右,也不会出这么惊险的事了。
  舒锦和点点头,也回握紧姚娉娉和香华的手。但人之多之拥挤,纵然有几名护卫陪着,他们仍无法突破重围,被人群左一下右一下挤过来挤过去的。
  雨势瓢泼,大的让人睁不开眼。很多人都开始用物遮头,小跑起来,场面更加混乱。
  到底还是挤散了。
  舒锦和半眯着眼,连连喊着姚娉娉和香华,声音随同她一起被人群不知带到了何方。京城治安良好,她心里不急,却怕姚娉娉和香华急了,自御林苑一事后,大家对她的安危总是十分重视。
  唉,早知如此就不出来人挤人了,待在酒楼上多好呢。
  忽的,她被旁人撞了一下,脚步不稳,还好有人扶住了她,才不至于狼狈跌倒在地。她只听到那人在耳边低语一声“失礼了”,整个人便被大力半提半拉着,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脱出人围,到了较为空旷的一处。
  一把青竹伞遮在她的头顶,挡去大片雨水,她低头抹去脸上的水,视线终于清晰,便见身前一人递过来一方帕子,帕子上绣着兰草,兰草旁是一个端正的“雨”字。
  舒锦和顿了顿,直想狂奔回雨中。
  “见过三殿下,”她顺势福身一礼,“已得三殿下相助,又怎好再污了三殿下的帕子呢。”说罢,她自湿漉漉的袖子里取出半湿的帕子,用少的可怜的干燥的地方,擦了擦脸。
  司时雨眉头微微蹙起,但在舒锦和抬起头时,复平坦了回去。他收回帕子,眉眼间弯出亲近的笑,“舒姑娘,许久不见,你我,却生疏多了。”
  舒锦和佯装惊讶,亦回之一笑,“三殿下多虑了,我却觉得,与往常并无不同。”
  “是么。”司时雨一双眸子沉如水,在她的双目上停了片刻才移开,“这儿雨大,我们不若往里走走,寻个避雨的地方吧。”
  他们往旁边的巷子走了走,巷旁店铺的楼檐正好延伸出容一人避雨的宽度。楼檐较长,有二三人也站在底下避雨。
  司时雨挑了处位置,与舒锦和一掌相隔,肩并肩站着。立央则撑着伞站在几步开外,不让他人再靠近二人左右。
  “这雨一下,又不知要下多久了。”
  “神佑宇天,一定会平安度过的。”
  司时雨眸色亮了亮,唇边浮上淡淡的笑来。他偏过头来看舒锦和,见她仰着头看檐外雨,湿漉漉的发蜿蜒贴着脸颊、脖颈,衬得皮肤更加的白。
  “太后赐婚,你欢喜吗?”
  舒锦和真真惊讶了,她转过头来,对上司时雨的眼,看见他又轻启薄唇。
  “你若不欢喜,我能帮你。”
  “如何帮?”
  “此行剿匪并不单单剿洪灾贼匪,等洪灾度过,还要将在宇天横行妄为的贼匪一网打尽。贼匪狡诈难除,钟离谦此行去,至少年余方能归来。他用意如此明显,你又何不趁此机会寻更高之人再谋亲事,想必能顺水推舟。”
  “……更高之人?指的,是三殿下您吗?”
  “你若愿意,亦无不可。”
  “……三殿下如此做,是因为喜欢我吗?”
  宇天国民风开放,但女儿家也是不能把婚嫁之事挂在嘴边的。舒锦和问的直白,倒让司时雨一时愣住。
  喜欢吗?他在内心自问、琢磨,似乎……是有一些能称得上喜欢的。
  于是他回道:“自然,是喜欢的。”
  他以为她并不真正懂什么叫喜欢。他却不知她已经被爱伤的遍体凌伤。他也不知道,这样顿了又顿才说出的答案,听上去是多么的虚假。
  舒锦和觉得眼角酸涩,她使劲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来,“不,三殿下并不喜欢我。多谢三殿下关心,但这样的帮助,我不要。”
  她的双眼似被水擦过一般,十分明亮,亮到司时雨几乎想避开。
  楼檐外,雨小了一些。
  舒锦和不想再与司时雨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福了福身,道:“我与家人好友走散,想必他们正在四处找我,雨势渐小,请三殿下允我先行一步。”
  “又何必着急,等会马车便至,我送你回府。”
  “多谢三殿下好意,只是我一身脏污雨水又有婚约在身,实在厚不下脸皮,还请三殿下宽恕。”
  见她再三婉拒,司时雨也不再强留,拿了青竹伞塞给她,目送她撑伞走远才离开。
  在楼檐下避雨的其他几人,见雨势小了,也纷纷匆匆往家归去。其中有一个穿着蓑衣斗笠的人,因着身形最是臃肿,留到所有人都走了才跟着走出巷子。
  街上,小贩把摊子都收了起来,偶有行人匆匆,宽大的街道更显得空旷。
  舒锦和撑着青竹伞,缓缓走在青石大街上。她心里空落落的,兀自走神,漫无目的,连迎面有马车疾驰而来都没发觉。
  说来也奇怪,雨天地滑,马车都是徐徐前行,不似这一辆,反而越驶越快,几乎要擦着舒锦和的边冲过来。
  就在要撞上的一刹,有人自舒锦和后面猛拉了她一把。
  舒锦和这才惊回神来,手中的伞被吓得松脱了手,打了几个转落在地上。她人虽躲开了,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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