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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与马文才-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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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爹喊娘才好!

    马文才的军旅生活已渐渐走上正轨,再加之路秉章的陪伴,与梁山伯书信之间每每透出喜色。只是四月中旬接到了梁山伯的信,阐明了荀巨伯与祝英台之事,才知道他们已是境况愈下,亡命天涯了。

    “巨伯与英台怎的沦落至此?”

    马文才细细交代了两人之事,“现下他们已寻着了柳先生,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危险。只是这黄家如此纠缠不休,实在怪异。”

    马文才给马誉写信闭口不提祝英台与荀巨伯私奔之事,只说黄家逼婚,追问一些黄家的事。路秉章静静地看着马文才,看到“黄家长子二子均早年丧妻且传言黄中郎将及其长子均是三十而暴病而死”一句忽地提道,“英台五行盈水,生辰八字是极阴的,文才你可留意过?”

    他笔端一停,“此话怎讲?”

    “如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我怕黄家是要寻英台来给那公子冲喜。”

    “冲喜?我对这些可谓一窍不通。天下真有这等事?”

    路秉章扯了扯嘴角,“有人信其有,又有什么办法。若真如此……恐怕黄家一时找不见比英台更合适的女子,因此即便她与人私奔了,或已不是清白之身,却仍穷追不舍。”

    “那……难道要他们藏着,等那人三十了去了再出来?”

    两人无言对视。

    马文才摇摇头,“这黄家欺人太甚,逼婚不成便打压祝家,总有办法治他的。”

    两人饭后于河岸散步,天高云淡,却都是轻松不起来。路秉章难得严肃地开口道,“文才,若你是巨伯,要你为了所爱流落天涯,隐居山林,你做得到吗?”

    马文才抿唇不语。

    他刚要开口,路秉章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

    马文才再次陷入沉默。他原想说,为了山伯,若真是无奈之举,他也……

    可是他明白,要他蜗居山林,一事无成,他做不到。

    好在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马誉回信道黄家做事向来谨慎,传闻俱是市井闲言,做不得证,然而他怀疑黄家参与私挖地下水道,直通鄞县,疑与海寇有私,目前苦于寻不得由头,只能暗中调查。但是黄家近来大力打击祝家庄,打了好几次擦边球,想来不日便能逮住纰漏来。

    要说这水道真是个庞大的工程,历经会稽、钱塘、鄞县,起码有大大小小十几家地方大户参与,因此无法连根拔起,只能徐徐图之。

    马文才特意留意了一下,若是鄞县地主无非赵、孙、刘三家,上次私通敌寇的好像就是刘家?不知与此事是否有些干系。

    现下祝家庄在上虞可谓是举步维艰。手下的田地不断被黄家吞并不说,佃农也都纷纷解约,怕被卷入这场权力纠纷。只是祝家庄好歹也有近百年基业,好在枝叶繁茂,与远亲外戚一并联手,也没那么快被整倒。

    只是祝家小姐一贯称病,与黄家的婚事就如此延搁了下来。上虞百姓只当是祝小姐不肯嫁,因此黄家不满才出手打击祝家。祝英台的名声就如此保住了。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马誉不知个中缘由,见他对这异姓亦是异性金兰如此上心,直问他是不是心有所属。信中挑剔了一番祝英台的出身,又提了现下与黄家纠缠不清的麻烦,最后评论道“做个妾还是可以的”。

    路秉章看得笑出八块腹肌,“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德行。”

    77、

    望海街原先就是鄞县吃喝玩乐休闲场所,靠着几家大饭馆、乐坊、赌场等等撑起了半边门面。梁山伯干脆联合几家中小地主打出美食一条街旗号,买下店铺招聘店长,现下又红红火火地开了“周大虾”、“老李烤金鱼”等等特色店铺。

    梁山伯上任近三个月,鄞县人民生活质量上去不少。鄞县顶住了海寇的侵袭,建起了御寇坝子,防洪堤也重修了,十架中型水车也即将完工。

    从四月中旬便听闻朱崖洲、广州、交州暴雨连绵,足足下了大半个月。可怕的是期间江淮一带雨水极少,天热得极快。这年的季风在南部沿海撒了一回野,此刻似是卯足了气力要北上来了。现下长江沿岸以及沿海诸郡都在焦头烂额地修堤。

    梁山伯亲自走访了几家鄞县老户,询问了关于历年防洪的心得,又在后山上建了些平房,以备不时之需。除此之外,他的日子倒也过得清净。

    “梁大人,今日亲自来啊!”叶老汉笑呵呵地招呼五儿给他兜上一碗水嫩嫩的豆腐脑。

    梁山伯又点了一笼汤包和一个麻球,笑道,“今日起了早。老汉生意不错。”

    “哪里哪里……”叶老汉唏嘘道,“来的人是多,就早饭生意也做不了多少……哪里比得上他们真鲜馆什么的,日日进账七八两……”

    真鲜馆也是美食一条街上新开的,刘家买下了店面,雇了伙计。虽说刘家现下在鄞县风评极差,但真鲜馆的海鲜是没话说的地道,更重要的是环境极好,镇上有些脸面的人还是会选他家。这样一来自然激起了赵、孙两家的不满,也各开了几家店不提。

    叶家的店面小,面向的主要是一般市民,物美价廉,收入自然不敌那些大店面。没想到叶老汉也会贪心,竟不满足于这个小店了吗?

    “这……我也不能帮你太多。”梁山伯微微抬脸,看起来无比无辜,“毕竟店面俱是明码标价,而山伯积蓄也不多……”

    “不不不,梁大人,我爹没有这个意思……”五儿端上屉笼来,红了一张脸,尴尬无比。

    “没事,我也想帮帮你们的。如玉的事就是我的事。”他冲五儿挑挑眉,笑了,“我帮你们留意一下,有没有正规些的店面。只是就算搬了地方,修葺之类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大人,这些我们也是清楚的,你给我们一个地方开店,早已感激不尽,哪里还敢奢望些旁的……”五儿有些不安地瞄了一眼正在刷锅的娘,犹豫道,“颜……”

    “五儿,来搭把手!”

    五儿应了一声,眼神闪烁,欲语还休,恳求似的盯着梁山伯,继而匆匆走了。

    梁山伯微微蹙眉,看着她忙里忙外打包了一盒早点,跟着门口一个小厮上了马车。她所持的食盒乌泱泱的,做工极好。梁山伯眯着眼望着那轿子渐行渐远,似笑非笑地问道,“老汉,那可是刘家的轿?”

    叶老汉随口应道,“是啊。他家四公子特别爱吃我们家的早点,就叫五儿送去。”

    梁山伯扯了扯嘴角,“哦,你店里现在还能送外卖了?”

    “咳,人家一手遮天的,我们什么办法。”叶老汉擦了他身边的那张桌子,收拾碗筷。

    “老汉,店里不是还有别的伙计么。五儿多少是个姑娘,如此抛头露面本来就有些闲言碎语了,现下若是叫她去送东西,叫人看见了不知道说成什么样呢。”

    叶老汉停了手中的动作,“我们乡下人家,女孩儿都这样……”

    “五儿可是配了人家的。”梁山伯挑挑眉,神色渐冷。

    叶老汉也觉出了不妥,“大人说的是,以后……以后再不让五儿送了。”

    梁山伯吃完东西,给钱,叶老汉与其妻自是客套一番,梁山伯冷冷地瞥了那老妇一眼,将她心虚之色收入眼底,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四九,无事帮我留意一下叶家铺子。”

    那日中午四九便回来报告说叶家俩夫妇似是吵了起来,隐约听见叶老汉气急败坏地吼了些什么“颜家夫人于我们有恩”之类的云云。

    梁山伯本来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现下更是笃定。五儿的娘故意让她整日招摇过市,竟是暗藏心机,想钓个金龟婿呢!那颜如玉又如何呢,又置婚约于何地?

    “公子,要不写封信给颜公子?”

    梁山伯思忖了一会子,“这事……由我来说怕是不大合适。我明日去看看颜夫人罢。”

    第二日近午,四九青着脸告诉梁山伯:“现下刘家那个大叔就坐在店里,色眯眯的简直要把五儿姑娘给吃了!他都快四十了!已经有了四个老婆!叶老汉是瞎了眼怎的!”

    “不行……我去看看。”梁山伯交代了一番修堤的琐事,回到城中,叶家铺子已经收摊,刘从邻不见踪影。

    “唉哟,五儿姑娘不会被带走了罢!那个淫贼……”

    梁山伯回到衙门直接走进皂班,却看见五儿正打水,见他问道,“大人怎的不在工地用饭?要不我下碗快面……”

    “五儿,你爹娘呢?”

    “买菜去了……”

    “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我就问问你的意思罢。”梁山伯挨着井坐下来,认真地看着这个淳朴的姑娘,“你是嫌我兄弟出身还是怎的……”

    “大人!”五儿攥紧双手,不安道,“我哪敢……我哪敢挑剔颜公子呢!我也知道外面说得不大好听,只是我们家那境况,爹娘就叫我帮帮忙什么的也不算事……”

    “不算事?”梁山伯冷笑道,“你娘的意思如何,你也清楚。你们家与颜家有约在先,现下想帮你许给那刘大叔,你也愿意?”

    五儿低着头,惶恐不安,“我不愿意!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我不愿意又如何呢!那刘公子年纪都和我爹差不多了,家里又有好几房太太,我也知道刘家一窝子的狼!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愿意给他们家送饭,我娘就骂我偷懒,那刘公子过来,叫我端茶送水我也推不得……我不过一个女子,横竖生死不在我手里……呜……”

    梁山伯见她伤心地哭了,连忙安慰道,“五儿你别哭。你要是不愿意就与你爹娘明说,他们难道不疼你?你告诉他们刘家私通海寇,过些日子必定要倒的,何况刘从邻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你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跟爹娘好好说说,行吗?”

    五儿擦了眼泪,点点头。

    “知道你没那意思我就放心了。我兄弟虽屈才一时,却注定不是池中物。”梁山伯拍拍她的肩膀,笑了,“你要坚定些与他互相扶持才是。”

    五儿又红了脸,“这……这还早呢……”

    “不早了,”梁山伯笑道,“秋闱后他就回来了。到时候就等他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

    “不说了不说了!你总是如此取笑我。”五儿理了理衣襟,“大人你且等一会儿,我下碗面给你吃。”

    梁山伯点点头,原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四九亦是如此,第二日便跟着梁山伯去了山上。

    谁知第三天,四九出门一遭,仍是看见那刘公子坐在铺里,还叫五儿给他捶肩!四九火了,直接把五儿叫出来,“姑娘,那日你与我们公子说得好好的……”

    五儿低着头,支支吾吾。

    “你到底跟老汉说了没有?你不愿意跟这猥琐男啊!”四九真是捶胸顿足,颜如玉那么一个翩翩公子,这刘从邻一无是处,给颜如玉提鞋都嫌掉价!这些人都是什么脑子!

    “我说了……可是我娘……我娘说我和颜公子只是说说,做不得真……”

    四九傻眼了,“做不得真?怎么做不得真?……好哇,你不会看上这土包子了罢?你可想清楚了,他老婆孩子一大堆,大儿子都可以娶你了!”

    “刘公子也没那么……”五儿犹豫道,忽地又哭了,“四九!刘公子说如果我……刘家就把鱼丸的店面给我爹……”

    四九算是明白了,“哦!哦——原来还是冲着这个呢!”

    五儿抽抽噎噎,“我也是没办法……四九!四九!”

    四九怒气冲冲地跑回衙门,梁山伯被两个擅自占用河道的农民缠住了,再得空已是半个时辰后。四九也冷静了些许,只说,“叶家算是铁了心要把五儿给出去了,刘家许了他们那鱼丸铺。还说与颜公子只是说说的不做数……”

    梁山伯火了,“真是欺人太甚!仗着如玉不在县里,颜夫人势单力薄就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来!”他抿了一口茶,“罢了,我手头上还有些钱……把东街的新铺给了他们,叫他们别再动歪心思了。”

    “公子,那个新铺可……”

    “无妨,之前文才给了我些钱银,只是没想到会用在此处。谢大哥之前给的金锞子也还有。”梁山伯无奈地笑了,“我竟得徇私一回了。”

    “实话说了罢,我不觉得这个五儿姑娘多好——就配不上颜公子!”四九把自己见闻说与他听,“就跟个应声虫似的,只知道听爹娘的话!先前海寇来了那时我还觉着她颇有祝公子的风范来着,现下看来真是差远了!”

    梁山伯见他义愤填膺的模样笑了,安慰道,“那……封建女子嘛,终生大事总还是父母定夺。像英台那样的自然不多。”

    四九忿忿道,“我看颜公子和她也没多大感情罢。就像公子你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不信颜公子找不见更好的了。”

    梁山伯沉吟了一会子,叹气道,“那我先去问问颜夫人吧。”

    78、

    颜夫人得知此事,气得面色青白,直接找上门去质问叶家。叶老汉思及先前颜夫人对他家百般照顾,羞愧不已,只说是被贱荆三言两语给蛊惑,一时脂油蒙了心。

    颜夫人仍不放心,于是两家不日便放出风声,明明白白告诸乡邻就在九月里,颜如玉秋闱回乡后,两人就将完婚。

    梁山伯本以为此事就告一段落了。谁知才过了四五天,四九又听闻五儿已被那刘从邻给掳走了!

    四九上叶家质问,叶家却只说五儿身上不好回老家去了云云。

    颜夫人看他们那惊慌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登时斥道,“钻钱眼里去了的老东西!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要是比如玉好的我没话说,这样一个炭疙瘩,你们也让闺女去跳这火坑!”

    叶老汉率先把不住来,跪倒在梁山伯面前哭道,“大人!大人!我们也是没法子……他们刘家的人拿刀带枪的来抢五儿,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对不住夫人,谁叫那孩子命苦呢!”

    叶老婆子也跪下来,惴惴地拿眼瞄他。

    梁山伯知道他们是怕他收回他们在镇上的铺子,毕竟刘家的店面还没吃到嘴里。看着那婆子佯装低眉顺眼的样子,真是满心是气。

    梁山伯不悦地劝颜夫人道,“现下木已成舟,就像他们说的,就当五儿没福,配不上如玉。一辈子还长,还愁寻不到好亲家?”

    颜夫人“唉”了一声,甩手离去。

    送颜夫人回程的路上,梁山伯不住劝慰,她却仍是泪流不住。“大人,我也不是舍不得这桩婚事。只是几十年的交情,竟到如此田地……再来如玉心高气傲,前些日刚宣告乡邻,新娘子却被抢了……我怕他咽不下这口气!”

    梁山伯想了想,“的确,他得知之后不知道受不受得住。那……”

    “还是得告诉他。他不可能不回来是不是?要是他回来假借他人之口知道了这事……”颜夫人摇摇头,“老天待我如此,我不怨,为何连累我儿没来的受人看不起啊!”说得又落下泪来。

    梁山伯连声劝了,“夫人也不用想太多。如玉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的。他得知之后必要回来,他一回来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是了,万一他做出什么傻事怎么办?”

    “不……以我之见,如玉理智得很,就怕刘家不依不饶,拿他开刀。”

    梁山伯轻叹。

    怎么朋友们的恋情都如此坎坷。

    又约摸过了七八天,情况急转直下。梁山伯正在海边庆祝海堤完工,忽地门房跑来报告说官兵抓了一个犯人,名叫颜如玉!那不是大人的兄弟吗!

    梁山伯惊魂未定地上马飞奔回县衙,一路上听门房零零碎碎地讲了,好似是刘家人告的他强抢民女。梁山伯简直要怒极反笑了,强抢民女?!还没人告他刘家强抢民女呢!

    心急火燎地回到县衙,颜夫人拖着官兵,不让他们把颜如玉带走。

    梁山伯大喝一声“住手”,缓了一口气道,“在确认他的罪行之前他都是清白的。”

    颜如玉背对着他,背脊挺直,纤细的脖颈如同一只倨傲的鹤。他没有叫梁山伯,梁山伯亦没有叫他。

    “升堂。”梁山伯经过他之时,看见他腰间挂着陈夫子送的那只银镯。瞬间就眼眶一酸。才分别不过半年,竟是各自沦落了。

    “大人,此事已经十分明了了。”刘从邻走上前去,“罪人颜如玉……”

    “我说过在确认他的罪行之前他都是清白的。”梁山伯抬眉,一瞬间竟是肃容满面,满堂威严,“跪下。”

    刘从邻冷哼一声,跪下,“梁大人,这颜如玉光天化日之下骚扰我家娘子,可是一群人都分明看见了的。那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怎能仗着旧日交情有所偏袒?”

    “偏袒?公堂之上有青天,人在做,天在看,我梁山伯自不会偏袒分毫,望在座各位亦是如此。”梁山伯冷笑一声拍了一记案板,“刘从邻,你道颜如玉骚扰你娘子,你说的可是叶家五儿?”

    “正是。”

    “叶家自小便将她配给了颜如玉,十日前还宣告乡邻,怎么就成了你的娘子?”

    “唉,小时候过家家说的话哪能信……”

    “为人之本,信也。”一直沉默不语的颜如玉缓缓开口,声如珠玉,神色厉洌,“两家之约业已十五余载,从未有变,数日前已公之于众。刘公子告我强抢民女,我却要告刘公子强抢民女!掳走我妻!奸淫妇女!此等行径,是乃禽兽所不齿!”

    刘从邻愣了一会子,强憋出一声笑来,“既然如此,不如叫叶家两老上前对质!”

    “宣叶程、叶陈氏,叶五儿——”

    叶家两老跪在公堂之上,早已汗湿了全身。梁山伯一字一句问道,“叶老汉,我问你,你与颜家有婚约在前,此事当真?”

    “这……其实……”叶老汉抬眼看见梁山伯的冷眼,又瞥了一眼双眼通红的颜夫人,“当真。”

    “那刘从邻我问你,你说五儿是你的娘子,可有证据?”

    “哈,这要什么证据!就在前几日,我已经纳她为妾了。”刘从邻笑道,“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颜如玉攥紧双拳,梁山伯连忙按了按手掌。

    “你的宗族可否认她?你明媒正娶是否问过高堂之见,是否请过媒人?迎娶之日又有谁看见?”

    “大人!我!我看见了!”一个刘家的小厮狗腿地跑上来。

    梁山伯冷笑,“我怎么得知你们是否狼狈为奸?传刘百威。”

    四九作为证人出庭,指证道,“大人,我亲耳听叶老汉说刘家趁着夜色拿刀带枪地来了一群人硬把五儿掳走的。”

    “叶程,可有此事?”

    叶老汉汗如雨下,不安地瞄了刘从邻一眼,只见他做了个嘴型“铺子”,自家老婆子连忙捅了他一肘子。叶老汉无颜面对颜家母子,可女儿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哪有胳膊肘往外拐骂自己女婿的道理!

    他苦涩地开口道,“大人,这事是没有的。或许是四九听岔了……分明是刘家带人把五儿娶回去了。”

    四九一口气哽在喉间,登时脸涨得通红,“你!……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

    梁山伯拍了一记惊堂木。

    颜夫人绝望地望了他一眼,摇摇头,“罢了,罢了……事已至此……随你去罢,你们爱嫁哪家嫁哪家!只是我儿定是清白的,此事毋庸置疑!”

    “娘!”颜如玉咬牙道,悲愤不已,“五儿是被逼的!我如何能放任她羊入虎口!”

    “大人,叶五儿与刘百威都到了。”

    梁山伯传两人上来,刘百威先是笑了一阵,暗地里瞪了儿子一眼,“我说多大事呢,不过是个误会。这姑娘呢……就算是刘家人了。看这位公子,气宇轩昂,风度不凡……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爹,今日他强行闯入我们家,冒犯我娘子,这大伙儿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刘百威又瞪了他一眼,干笑道,“罢了罢了,我们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梁山伯无视他,看向失魂落魄的五儿,道,“叶五儿,我且问你,你究竟是颜如玉的妻子,还是刘从邻的妻子?”

    五儿从进来就挂着满脸泪痕,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目光空洞地望了望颜如玉,他一直没有看她,又看了看凶神恶煞的刘从邻,最后看了看笑着的刘百威,长哭一声,猛地“咚”地一下磕了一个头,“我……我是刘家的……媳妇。”

    颜如玉如同挨了当头一棒,继而清醒过来,“五儿姑娘,你实话实说便是,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五儿听他轻言细语更是悲恸,哭得肝肠寸断,“我已经,嫁与……刘公子……呜……我已经……嫁与……刘公子。”她哭得几近窒息,大喘一记,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但是颜公子从未碰过我一个手指头!”

    刘从邻死缠烂打,“怎么没碰过你一个手指头!他推开你房门还抱住你大伙儿都看到的!”

    他身边的几个小厮纷纷应和。

    “没有!没有!他没有!他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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