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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人醉杏花天-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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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玉楼一路搀扶着月娘,跟那仆妇进去,却是冷眼旁观着尚举人家中格局,虽说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到底清贵些,比不得自己夫主家中,金奴银婢三茶六饭服侍周全,想来那尚举人虽然与富贵人家结亲,倒也不曾十分依附妻子娘家财力,倒是个有风骨的念书人。
  心中想着,早已来在内宅之中,先听的帘栊之内笑道:“刚才还念叨着,可巧就来了……”丫头打起帘子来,却是夏千户家娘子。
  吴月娘与孟玉楼对视一眼,都没言声儿,心下却是暗道:“这尚举人娘子好大的做派,下帖子请了人来,又不尽地主之谊出来迎迓,只怕是有心与自家争竞了……”
  面上却也是满面春风的问好,拉了夏千户娘子的手互道些久别之情,那夏千户娘子因瞧了瞧月娘的肚子笑道:“只怕月份到了,可要恭喜大娘子得了个嫡亲的哥儿。”
  月娘闻言笑道:“娘子这话差了,如今六房所出的官哥儿,奴家也是当自己孩儿似的疼,来日有了他兄弟,倒有个一处做伴儿的了。”几个妇人说说笑笑就进得门来。
  孟玉楼一抬眼,倒是唬了一跳,但见这尚举人娘子闺房之内,赫然摆放着一张南京金漆描画拔步床,竟与自己先头在杨家是与先夫睡的那一张一模一样,想来也是找了当地最好的匠人精心打造之物。
  当日先夫为讨她闺房之好,行商之余,竟下了百余两本钱为她置办下这一张娇贵物件儿,只为夫妻两个夏日纳凉所用,冬景天儿还是上炕安寝。那孟玉楼原是俭省的娘子,心中老大不忍,也感念先夫一片厚爱之情,是以十分爱惜此物,当日再嫁之时,也当做一件贵重嫁妆带入西门府上,只可惜正赶上大姐儿发嫁,一时之间筹备不齐嫁妆,就将此物陪了去,如今再见,一时之间心下倒也感慨。
  正在怔怔的瞧着,但见帷幕之内转出一位妇人,身上衣着华美,头上堆金戴玉的,内中显赫之处,自是玉楼割爱的那一根金簪子。细看时,只是姿色倒也平常,无甚过人之处,漫说比玉楼,就连吴月娘较之也要娇俏十倍。
  两个见状,心中便知这是尚举人娘子,因见那妇人乔模乔样上得前来,见了两人妆束,知道月娘乃为正室,因端端正正道个万福道:“这是西门大娘子?奴家见礼。”
  月娘见状慌忙还礼,一面上前携了手,两个起身,又引见道:“这是我家中三姐,听说大娘子在闺中时常提起她,是以带了她来逛逛,沾沾书香门第清贵之气。”
  那尚举人娘子甫一出来时,早已是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有一眼,只将这孟三姐里里外外打量了八八六十四眼,如今见月娘引见,面上倒做些不经意,只将三姐芙蓉玉面略见一见,缓缓的做个架势要道万福。
  孟玉楼何等聪明之人,心中便知她自持着正室身份,不欲与自己平叙,连忙上前搀扶了笑道:“大娘子有诰命在身,奴家当不起,快请别多礼,请坐下说话儿吧。”
  那尚举人娘子因面上有些得色,点了点头,一时间众人分宾主落座,丫头炖上茶来吃了。
  尚举人娘子因吩咐丫头道:“你带了西门府上这两位小大姐往后头吃了饭再来。”那丫头闻言答应着,引着玉箫和小鸾出去。
  那夏千户娘子因笑道:“往日里举人娘子常念叨三姐,怎的如今见了反倒生份起来,没话了?”那尚举人娘子笑道:“奴家原本要与三姐论交情,谁知今儿见了她这样天仙也似的容貌人品,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因说着,倒瞟了那吴月娘两眼。
  玉楼见状,心中冷笑道:“这婆娘倒是厉害,虽然俗话说贤妻美妾,你当着大娘子的面夸偏房生得好,心里就存了歹意……”因想着,一面笑道:“举人娘子将天比地,奴家如何敢当,若是恁的,奴家每日里服侍我们大姐姐梳头洗脸,岂不是臊得没入脚处了……”
  那吴月娘正因尚举人娘子之言心下不痛快,听了玉楼这话,虽知她是自谦之言,心下倒也欢喜,一面笑道:“举人娘子说你,没得攀扯上我做什么,三丫头忒没规矩,明儿可不敢带你出来了。”
  那尚举人娘子见孟玉楼举止大方言语得体,自己机锋上原没讨得了便宜,就讪讪的没了言语,月娘见席间没话儿,只得搭讪着笑道:
  “三姐刚过门儿时,可是带了一张这样的金漆描画拔步床不是?可惜还没捂热乎呢,就给你那没算计的爷讨了去,陪了大姐儿,不想倒是在举人娘子闺中见着了。”
  那尚举人娘子听见夸她房里的物件儿,方来了精神,因笑道:“这不值什么,原是我娘家陪了来的,当日议亲是,不瞒各位姐姐,奴家在家长到双十年华,前来说媒的婆子也是踏破了门槛的,只是奴家父亲虽是皇商,却好个清贵,自幼教奴家念女学,也曾学些《列女传》、《贤媛集》在腹内,因此上非要招赘一位风流文雅的佳婿,方才趁了他老人家的心,这样拣选多年,也就误了奴家青春。
  适逢我夫家前来提亲,虽是续弦,难得的是个清贵书香门第,我父亲因看准了这一项,旁的都不理论,竟是倒赔妆奁将我下嫁,只因外子不喜奢华,家中珍玩金玉之物一概不收,我母亲却是疼我,因说既然身外之物带不去,好歹将这自小儿睡的铺盖带了去罢,好说歹说,才容奴家将这破烂玩意儿带了来。”
  孟玉楼听着,心中暗道这尚举人娘子只怕是不知何处打听了,当日自己再嫁,陪了一张拔步床的,因不知何处淘换来这样一张金贵物件儿,难得竟与自家那一张一模一样,只是她这话却有破绽,当日先夫自南京带回来时曾经说起,这样雕花款式,描金纹样儿,都是当日最时新的,这婆娘却说此物自小儿用着,岂不是打嘴?
  想到此处因不着边际向着月娘笑道:“这件金贵东西竟与当日奴家房里的那一张一般无二,只是当日先夫倒哄我,说这物件儿是南京城内最时新的款式,如今听见举人娘子这一番掌故,方知当日竟是花言巧语哄骗于我的……”
  那吴月娘听了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又怕尚举人娘子面上挂不住,连忙强忍住笑意道:“三姐这话不假,男人家多半都是花言巧语哄人而已,咱们吃了爷的暗亏还少怎的,若不是今儿来对了地方,只怕三姐一生要受他瞒骗呢。”
  那尚举人娘子听了两个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的打趣儿着,早已羞得满脸通红,又不好发作起来,只得隐忍了,低头不言语。
  一旁夏千户娘子也看出些端倪,夹在一旁倒有些难做人的,因搭讪着笑道:“你们这些富贵人家儿,说的这样热闹,这东西若不是在举人娘子家中见了,我也不信有这样华贵物件儿,可见你们两家都是有福之人,不像我们家那位爷,当日武举出身,穷秀才一个,如今指着朝廷这点子微薄俸禄过日子,这样金贵的东西,是想也不敢想的了。”
  月娘闻言谦逊道:“千户娘子哪里话,如今若不是你们千户大人与外子同僚,咱们两家也未必有缘分结成了儿女亲家,待两家孩儿长成完婚,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当日原有个乔大户家也来提亲,我夫主因说,他家虽然富贵,到底不是官宦出身,比不得千户家中,拿朝廷俸禄,是戴大帽的官爷,与我们府上才是门当户对的,所以推了乔大户家,与贵府上订了亲的。”
  两个说的热络,一旁尚举人娘子面上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也不知这西门大娘子是借古讽今还是怎的,倒像是说自己嫁入尚举人家里也是高攀,自家虽然富贵,门第却不高贵似的,只是初次见面,又不好与她恼了,只得暗气暗憋,倒叫一旁冷眼旁观的孟玉楼瞧了去,待要笑时又不好笑的,只得假作嗑着瓜子儿,勉强隐忍了。
  作者有话要说:8。30第一更

  ☆、第五十一回

  几个妇道堂客说笑了一回;但听得窗棂外头隐隐丝竹之声,远远的有少女歌声唱到: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几个妇人听了;难免心醉神迷;那尚举人娘子因笑道:“好个姐儿;恁般会唱。这词儿倒新鲜;往日里不曾听见的。”
  玉楼笑着接言道:“这是唐人李贺《将进酒》;奴家年小时爱它,如今这姐姐唱来,歌喉婉转,意趣情真。”
  尚举人娘子听了,一声儿不言语。月娘见状笑道:“我们三姐自幼在家念私塾,还是位有功名的举人老爷教的,奴家只念过几日女学,不识得这些诗词歌赋诸子百家的,平日里在家,外子常与她谈讲些,我们房下众人都是睁眼瞎子,听得天书一般。”
  孟玉楼见方才自己无意之间卖弄才学,倒惹来闺中女伴许多闲话,连忙岔开话头儿笑道:“大姐姐听听,这院中的姐儿声音好生耳熟,倒像是旧相识一般。”
  月娘闻言,真个侧耳倾听起来,但听得那少女又唱道:“举止从容,压尽勾栏占上风。行动香风送,频使人钦重。嗏!玉杵污泥中,岂凡庸?一曲宫商,满座皆惊动。胜似襄王一梦中,胜似襄王一梦中。”
  因点点头道:“只怕是咱们家爷那个勾栏院中的相好儿,二房娘子李娇儿的侄女儿,小名儿叫做李桂姐的?她原是你的干闺女,你倒听不真,来问我。”
  玉楼听了这话噗嗤一笑道:“当日吃了酒,胡乱耍子,当不得真,况且她虽然不曾娶回家来,与奴家比肩,到底也是爷跟前儿的人,怎好与她论这差了辈分的交情。”
  一旁夏千户娘子笑道:“敢情今儿外头请的,就是如今名动县城,号称色艺双绝的李桂姐?如今想来,可不就是贵府上的人么。原来常得这样好,只是不知这词曲有什么讲究儿……”
  孟玉楼只因方才争强好胜说了两句,此番不见问她,倒低了头不肯多说,月娘因知道她的才学,正要在尚举人娘子跟前卖弄房下之人,因笑问道:“三姐自然知道,此番除了你,还有谁能解惑?”
  玉楼见大娘子发话,只得点了点头道:“这曲牌子听着倒像是一支《驻云飞》,头一句‘举止从容,压尽勾栏占上风’,是抬举她自家色艺双绝,是风流场中领袖;次一句‘行动香风送,频使人钦重’,说这姐儿自从长成,也是王孙公子趋之若鹜的买卖行市;
  三一句‘玉杵污泥中,岂凡庸?一曲宫商,满座皆惊动’,乃指这姐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虽然流落风尘,却是矜持自守;末一句‘胜似襄王一梦中’,乃化用巫山*典故,将自家比作巫山神女,岂不闻‘神女生涯终是梦’?女孩儿到底也盼着有个好归宿之意。”
  满座妇人听了,纷纷喝彩道:“好个三姐,当真博学多闻。”只有那尚举人娘子忿忿的,又不十分懂得孟玉楼话中之意,不敢出言反驳。
  月娘听了这一番解释,仔细想来那李桂姐言辞之中颇有抬高身价之意,因冷笑一声道:“这姐姐恁般乖巧,倒会说,既然自己三贞九烈的,又何苦来做着皮肉生意,这可是应了那句话——说的倒比唱的好听!”说的众人多笑了。
  末了还是那夏千户娘子笑道:“论理这姐姐娇贵些也不值什么,听我们爷说,当日未出阁时,多少纨绔子弟争着梳拢她?勾栏院李家偏生就给了西门大官人,听说里外里不下百两银子。”
  吴月娘听闻此言冷笑了一声道:“不给他怎的,他是院中有名的好子弟,最肯使钱在表子身上,当日梳拢这妮子,半月不曾来家,奴家派人接去,倒把我的小厮打了一顿,千银妇万银妇的骂房下姐妹,五丫头不就是因为这个挨了打?”
  孟玉楼竟不知此事,听了这话连忙问道:“如何打了五丫头,奴家竟不知道。”月娘笑道:“当日你娘家姑妈病重,不是接你家去两天照应着么?不然你那没廉耻的爷也犯不着这么眼馋肚饱的,只管往勾栏院里行走。
  我们这几房旧人倒没什么,当日六姐还不曾进门,就数五房里最新鲜,那潘五姐平日里是个争强好胜的,如何忍得下这样闲气,因写了个贴儿命小厮送到勾栏院里,指名道姓骂那表子,又劝了爷几句好话叫他来家睡。那表子恼了,就将那贴儿撕得粉碎,在爷跟前儿撒娇撒痴,你那糊涂爷你还不知道?有了新人忘旧人,为了新得的这位姐姐儿,倒回家来把潘五儿打了一顿,好不凄惨,次日我去瞧她,花朵儿也似的身子上都是鞭痕,好不怕人的……”
  一席话说的孟玉楼怔怔的,只因她嫁入西门府上,因生的花容月貌身材窈窕,又是好温克性儿,识文断字进退有度,是以最得夫主宠爱,自从嫁过门来,当真是当做自家女孩儿一样的娇养,前几月西门大姐儿还在府上住着待字闺中时,那西门庆有了好的,都是先紧着这一对母女,倒把自从吴月娘起的几房妻妾靠后,因此上众女还曾取笑,说玉楼倒做了爷的闺女儿,这样宠爱。
  是以那孟玉楼并不知西门庆待房下众位姬妾又是如何脾气,现下算起来,此事也就是金莲过门几月闹出来的,那潘五儿,当日自己与她倾心相交时,自然知道她的脾气,最是敢爱敢恨,她竟能为了西门庆摆布死了自己的亲汉子,心中爱慕之情不言而喻,如今夫主为了一个表子,竟这样作践她,换了自己,只怕早就一条丝鸾缎带吊死了,她过后竟还能与夫主言笑晏晏,没事儿人一般,也是心机深沉,却只怕那一点灵台之中真性情,也是给这糊涂的西门公子糟蹋殆尽了,日后与那琴童儿偷期密约,竟是怪不得她……
  孟玉楼未及细想,但听得月娘笑道:“三姐想什么这般出神?”玉楼听了方回身道:“还想着这李桂姐唱的戏文,倒也新鲜有趣儿……”
  几个妇人正说着,但听得帘栊外头尚举人家丫头来说:“跟大奶奶回,爷在外头吃酒,宾客们嚷着拜见大嫂子,爷说了,请大奶奶过去略坐坐,今儿都是平日里常造之客,并没旁人,不妨的。”
  那尚举人娘子听了,啐了一声道:“糊涂东西,这样混账话不说假装没听见,倒当个正经事来回?我是他家里养的粉头怎的,倒叫我外头陪酒去。”
  月娘听了冷笑道:“举人娘子暂息雷霆之怒罢,原先我还只当是只有我们爷这样糊涂,敢情满世界的爷们儿说不得也是一个样儿。”
  因说着,将当日西门庆吃醉了酒,只教自己出去宴客之事学说了一遍,那尚举人娘子方才有些回转过来,况且她素知自家夫主来往的都是饱学之士、风流才子,这一去定然没有外头那些泼皮破落户、登徒浪子的,想来倒也无伤大雅,因起身告了罪,央夏千户娘子陪着,自己方出去。
  几个妇道因送了尚举人娘子,又在闺中吃些酒菜,不一时丫头进来添酒添饭,几位佳丽说说笑笑的,倒也有趣儿,正在谈笑之际,忽听得前头妇人哭哭啼啼的进来,又有些摔杯罢盏之音,紧接着似有好些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模样人等进来,将将走到了门首处,不知怎的乱了一阵,竟住了脚步不曾闯进来。
  但听得为首一人道:“西门府上三娘子在此,尔等切莫放肆,休要闯入后堂!”又听见许多甲胄之声渐渐散去,直将内室三位佳人唬得面如土色,倒是孟玉楼有些见识,挺身将吴月娘护在身后道:
  “大姐姐别怕,听声音倒像是官兵抄家,莫不是尚举人家中有什么违背王法的勾当?到底与咱们不相干,既是官兵,遇见良家妇人自知回避,想来未必肯擅闯的,咱们千万莫要自乱阵脚。”
  月娘如今怀着身孕,身子沉重,因哭道:“三姐,奴的命这样哭,若是连累了咱们,也当做犯妇锁了去,奴家这样身子如何见人,走也走不脱,岂不是一尸两命?”因说着忍不住大哭起来。
  孟玉楼原本不曾经过这样阵仗,如今见大娘子尚且唬得没了主意,自己也是心乱如麻,连忙回身将月娘抱住了,柔声安抚道:“大姐姐宽心罢,如今咱们老爷是县里掌邢千户,知府和知县相公也要让他三分,况且又有夏千户娘子在此,除非是东京赵官家派出人来,只要是县内兵丁,那个敢对咱们不敬?”
  正闹着,忽见外间闯进一个人来,蓬头垢面满脸泪痕,哭道:“奴家的命怎的这样苦?好端端的一个举人老爷就给革去了功名锁入大牢之中,还求几位奶奶援救则个……”众人定睛细看之时,竟是方才意气风发的尚举人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8。30第二更

  ☆、第五十二回

  当下几个妇人慌忙救了起来;玉楼上前替她绾了头发;将帕子给她蘸蘸眼泪道:“举人娘子这是从何说起;方才后头似是来了许多官军模样也似的男子;倒把奴家几个唬死了呢,且喜他们尚知礼数并不曾闯将进来,说句不怕你恼的话,莫不是大娘子府上遭了官司么?”
  那尚举人娘子不听这话尚且罢了,听了这话复又放声大哭起来,直哭的肝肠寸断雨恨云愁,几个妇人心也慌了;连忙劝住救醒,复又问她。
  正闹着,又是小鸾和玉箫撞了进来,见自家府上两位娘子无事,方才好生念了几声佛号,玉楼见状,丢下尚举人娘子,上来拉了小鸾问道:“你们方才与他家小大姐出去用饭,到底看见什么不曾?”
  小鸾此番也是吓得变了颜色,因哭道:“方才正跟玉箫大姐姐在后头吃茶饭,忽然就闯进几个凶神恶煞也似的爷们儿,在厨房里打砸起来,唬得我两个抱作一团儿不敢动弹,那几人上来就要拉扯我们,且喜内中一个道:‘慢动手,我瞧着两位小大姐似是西门府上的丫头。’因问我:‘你是小鸾姐姐不是?’我抬头细看时,这人好生眼熟,那人见我瞧他,因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原是跟杨大人的内卫,你如何却在此处。’
  我听见他说,仔细一想又是了,可不就是上回杨大人来府上吃酒时那跟班儿的,因点头道:‘今儿尚举人娘子家宴,请的是我们府上大娘、三娘,我姐妹两个跟车过来,如今不知官爷到此有何贵干?’
  那人听了倒唬了一跳,连忙就往后头跑,因听他说什么‘西门府上三娘子在此,不可造次’等语,我也听不明白,末了还是这位官爷送了我和玉箫大姐姐进来,门口都有内卫把守着,只是不知这举人老爷府上遭了什么官司。”
  玉楼听了这话,心中暗道莫不是杨戬也在此处,竟是他纵容手下打砸作践举人府上?只是平日里看他举止温柔言行稳重,倒不像是这般有辱斯文的莽撞武官……
  正想着,忽听得那尚举人娘子悠悠转醒过来,因哭道:“三娘三娘,你可是害苦了奴家!”
  玉楼听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倒是唬了一跳,不知如何答对,那吴月娘因蹙眉道:“举人娘子,莫不是你家中吃了官司,害了失心疯?没由来骂人怎的……”
  但听得那举人娘子哭道:“我何曾骂人,若不是奴家有心与你们家这三娘子比个高低贵贱的,做什么托人弄枪的要买这金簪子,今儿我夫家命我出去,只因他春闱在即,意欲攀上高枝儿,听见如今朝廷里蔡相爷的兄弟杨提督在此公干,几次三番烦出人情去,好说歹说请了来,要拜干爹,不想那杨大人倒是清贵的很,执意不肯,我夫家脸上下不来,因命我出去拜望拜望,想是他见了妇人,总不好推辞的。
  谁知那杨大人见了我,直勾勾盯着奴家头上金簪子瞧了半日,因声音冷若冰霜的问我:‘兀那婆娘,你也配戴此物?哪里来的,从实招来!’因说着上前揪住奴家发髻,只一个耳光将奴家打了一交,簪子就落在他手上。
  奴家知道这位大人位高权重,是当朝一品大员,唬得我要不得,只得一五一十说了,谁知那杨大人先前还冷笑,到后来不知怎的就恼了起来,因说奴家的丈夫纵容妻子佩戴内宫首饰,是为越制之嫌,是欺君犯上的勾当,当下打去奴家丈夫头巾之上的迎门美玉,革去功名捆了起来,压往县衙门里头去了,奴家趁没人功夫儿跑进后园来,后头一群如狼似虎的内卫追着,真真唬死奴家了呢,好容易撞将进来,只怕那些凶神恶煞又要进来拿人,却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西门府上三娘子在此’等语,那一起子强人听了这话,倒好似圣旨一般,竟撤步抽身不敢再追……可不是三娘你害苦了奴家么……”
  一席话说的那孟玉楼真是掰开八瓣顶梁骨,一桶雪水泼下来的相仿,谁想到这尚举人恁般作死,非要将那杨大人请到家中来,又撞见他娘子戴了自家簪鬟,说不得自是上一次他不惜重金搭救自己,不曾听见半个谢字,心里就有些恼了,如今再见这尚举人娘子头戴金簪,一问便知是自己出手想让,心里能不寒心?
  只是这杨大人也有些不近人情之处,你一个外头的爷们儿,擅闯深闺救人,奴家就是要谢,难道当着别人的面明目张胆谢你不成?万一有些风色落在旁人眼里,官盐倒成了私盐了,再说那东西原本也不是奴家为了自己使银子卖的,只因小叔子杨宗保进学,求到奴家头上,难道看着从前亲戚冻饿而死又不知搭救,那我孟玉楼成了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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