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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总想抛弃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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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依然留在原地的皇帝,刚才那个如梦的瞬间,似乎的确有许多话想问她,但被冷风一吹,又清醒了,而且这个场合也不太适合,他立在原地,眼见她越走越远。
  出来透气的时候可不短了,福鼎在旁轻声提醒,“陛下,流云殿诸位娘娘们还等着您呢。”
  他点了点头,往流云殿去了。
  ~~
  年初一,皇帝在玄极殿祭天,礼成后接受文武大臣的新春朝贺,后宫里,除过尚在禁足的贤妃,其余妃嫔也来到福宁宫拜年,福宁宫热闹一早上,到了上午,又迎来进宫朝贺的各王府女眷。
  这个流程,静瑶很熟悉,因为她就曾是这些女眷当中的一员。
  她无法躲避的见到了郑王妃,越王妃,以及新过门的安康王妃,那原本以为淡了的记忆,在这个时候重新涌了出来。从前惠王妃张恩珠身子不好,惠王府里许多的宴会,都由她来操持,这些人是惠王府的常客,也都是她曾经熟悉的人。
  她依然跟在太后身边,听见她们跟太后亲切的话家常,谁家今年的年夜饭又添了什么新的菜式,安康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将会在什么时候降生之类,她脸上竭力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涌起恍如隔世的滋味,她曾是她们当中的一员,如今却见面不相识了。
  她只有安静的充当着旁听者。
  新春伊始,阳光正好,福宁宫正殿里被装点的喜气盈盈,一盆盆的山茶齐齐怒放,花团锦簇,染得满殿馨香。
  郑王妃最会说话,张口就夸,“这花开的真好,要说还是太后会养,瞧瞧,连花都比别处的漂亮!”
  越王妃附和道:“就是说啊,看起来都是名贵的,咱们这些粗人恐怕连名儿都叫不上来。”
  太后呵呵笑道:“托西川路的福,这都是底下进贡上来的山茶,有十八学士,茶梅,赤丹粉霞什么的,总归有人会打理,不用自己费心,哀家也没强到哪儿去,也是个粗人罢了。”
  一屋子女眷莺莺燕燕笑的欢畅,安康王妃年纪小,还没什么城府,这时候把花瞧了又瞧,眼睛忽然一亮,道:“哎,我记得惠王府里也有这样的花,不过没太后这里的多,但是惠王妃好像很会养。”
  静瑶心里咯噔一声,下垂的睫毛忍不住微颤,紧接着就听越王妃纠正道:“哪是惠王妃啊,她那个身子,整天就知道吃药了,哪有那份闲心!弟妹记错了,会养花的不是她,是惠王府的陆侧妃,年前殁了的那位……”
  话末猛然意识到这是在拜年,大过年的提个死人多不吉利,越王妃忙立起来,一脸惶恐的跟太后请罪,“臣妾失言了,请太后恕罪。”
  太后倒没说什么,只是闻言在人群里找了找,奇怪道:“哎?怎么没瞧见惠王妃啊?”
  郑王妃道:“大约惠王府里头事情多,料理起来麻烦,出门迟了些,太后也知道的,她那个身子,如今府里又没个能帮得了忙的,还得操心府里零零碎碎的事……”
  太后点了点头,“那就好,我当她身子又出岔子了,人没事就好!”
  谁料说曹操曹操就到,太后这边话音刚落,就见陈尚宫进来通报,“太后,惠王妃娘娘到了。”
  太后颌首,“快请进来。”
  须臾,就见张恩珠进到了殿中。
  就算方才她们提及已经死去的自己,静瑶也还可以忍得住,可此时听见张恩珠来,却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她抬起眼眸,看向才进到殿中的女人。


第二十三章 
  今日元正,民间的百姓们都兴穿新衣,皇室就更加庄重了。
  王妃们都身着礼服进宫,张恩珠也不例外,发髻上带翟冠,身上是正红色大衫,大约为了掩盖并不太好的气色,脸上的妆稍重了一些,倒显得比别人更加庄重几分,进到殿中先照规矩行元正的大礼,“臣妾拜见太后,祝太后千岁。”稍稍一顿,又补充道:“今日来迟了些,还请太后赎罪。”
  太后赶紧示意韩嬷嬷上前扶她起来,和蔼道:“大过年的,哪来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地上凉,你身子又一向弱,快坐下吧。”
  有小宫女抬来了椅子,张恩珠谢恩后坐下,门外春梅也很快端来了热茶,静瑶强忍下起伏的情绪,平静的为她放在手边。
  这就是杀她的凶手之一。宇文铭将她丢弃在烈火中,然却是张恩珠先将她骗去的牡丹院,她并不知那夫妻二人究竟是谁设计了谁,然她却是最终的受害者。
  她满心的恨,那时的痛苦与绝望,在见到这个女人的瞬间又全涌了上来,她也好想冲上去好好问一问张恩珠,为什么要杀她?
  其实当初进惠王府也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骄矜的官家小姐,谁愿意去为人妾室?若不是那时宇文铭在青州偶然得见她后,主动求亲,爹爹会愿意把亲生女儿嫁进王府做妾吗?
  可后来事情出乎她预料,宇文铭表现的如谦谦君子,她还是爱上了他,尽管她受宠,但一直规规矩矩的做一个妾室,从不曾仗着宠爱逾矩半分,她一向尊敬张恩珠,从未生出过什么坏心眼,可张恩珠,为什么要使毒计杀了她!
  静瑶立在一旁,听着太后与张恩珠几人的寒暄,痛的心如刀绞。
  她没办法,就算杀身仇人就在面前,她也不可能就此冲上前报仇,就如同那日在御书房外偶遇宇文铭时一样,周围这么多人,她能否杀死对方不一定,但自己一定是没有活路的,而且,还会害了李妙淳的家人。
  所以她只能忍,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成熟许多,懂得冷静的重要。
  胸中的翻腾的怒火渐渐平静下去,她的思绪重新回到了眼前花团锦绣的殿中。
  太后与张恩珠简单寒暄完,郑王妃趁机也关怀道:“对了,听闻惠王妃前段时间身子不好,现在可好些了吗?”
  张恩珠面上很平静,心里却很清楚。
  陆静瑶死后,宇文铭恨她,把她圈在云英阁,为了不叫外面起疑,便对外声称是自己犯了老毛病。
  是的,那段时间,夫妻二人曾一度势如水火,但今日她能来,就说明宇文铭已经同她达成了一致。她往后还要风光的做惠王妃,当然要照顾宇文铭的面子,所以只是道:“已经好多了,多谢郑王妃关怀。”
  太后倒是忽然想了起来,年前惠王府里殁了一位侧妃,便又道,“你府里如今没人能帮得上你,你自己里外操心,可着实是辛苦了。”
  张恩珠笑着谢了恩,稍稍停顿一下,忽然道,“对了,臣妾有一事,正好借今日之机秉承太后。惠王殿下子嗣单薄,至今仅有一女,臣妾身子贫弱,日后也恐怕无法尽力,所以臣妾打算为殿下另娶一位侧妃,也好为殿下绵延子嗣,不知太后觉得意下如何?”
  张恩珠说,要再给宇文铭娶位侧妃……
  听到这话,先前还算冷静的静瑶终于忍不住,一下抬起头来。
  这举动实在有些不合规矩,甚至突兀,但好在此时殿中众人皆是一脸惊讶,注意力全在张恩珠的话上,倒也没人在意她。
  虽然表面看来,大家都是贤良恭顺的好妻子,可有谁能贤良到主动为夫君娶妾进门?况且张恩珠与旁人都不同,旁的几位王妃都有自己的嫡子,可她成亲五六年,至今仅有一名女儿,倘若惠王长子叫旁的妾室生出来,那她的王妃之位岂不岌岌可危了?
  她怎么能大度至此?
  众人的目光中都是惊讶与不解,张恩珠大概早已料到会如此,表现的镇定自若,一双眼眸只望向太后,想听听太后的意见。
  太后如今是皇室最尊贵的长辈,当然有权利发表意见,宇文铭不是她的亲儿子,任何情绪也都隔着一层。其实她也没料到张恩珠会如此大度,不过稍稍惊讶过后,还是点头道:“惠王子嗣单薄,确实是哀家心中担忧,难为你有这份心胸了!惠王意下如何?”
  还能如何,她舍下一切来成全他,他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张恩珠心中冷笑,面上却极为温婉,柔声道:“不瞒太后,惠王也是同意的,所以臣妾才敢来禀报您啊。”
  太后和煦笑起来,点头道:“就是,哀家糊涂了,你行事向来沉稳,岂是那种冒失之人?”说着端起桌边的茶盏,随口问道:“说来你们可有意向了?不知看中了哪家的闺秀?”
  太后心里很清楚,宇文铭打小就眼光高,除过与张恩珠成婚是先帝的旨意,能叫他看上要娶为侧妃的,必定不是一般人物,所以她现在也很想知道,他看中的人,究竟是谁。
  张恩珠却不肯透露,只是笑道:“人选暂时还没有呢,臣妾只是先向您来寻个恩典罢了,王爷自己也说,前几天得陛下赏识,接了鸿胪寺的差事,开春二月里番邦来朝,他少不得要大忙一番,所以眼下暂时没空想那些。”
  太后便明白了,这是要叫她降旨赐婚的意思,至于要娶得是谁,他们必定是已经想好了,只是先卖个关子而已。
  太后笑道,“那就忙完了再办,惠王有这份为社稷尽力的心思,是天下之福,你趁这阵子为他物色好人选,也两不耽误。”
  太后嘴上留了一手,没有主动许下什么,张恩珠却并不肯罢休,眼见此时众人都在,求个恩典也并不过分,便又道:“其实今日臣妾原不该提……可想必太后也知道的,上月我们王府走水,没了一位侧妃,府中上下都有些人心惶惶,连累的年节也过得并不畅快,王爷嘴上虽不说,心里必是在意的,所以臣妾就打算这次好好为王爷操办一下,冲一冲府里的晦气……”她顿了顿,目光一片诚挚,道:“臣妾想替王爷请一道赐婚旨,到时候,还望太后能成全。”
  她直截了当的给说了出来,太后倒是不好直接回绝了,毕竟只是想娶个侧妃而已,要是搁在先帝在世的时候,必定是很轻松的就给准了。太后只好笑道:“这好说,到时候你们择定了人选,前来告诉哀家便是。”
  张恩珠松了一口气,连忙笑着谢恩。
  其实世上哪有女人会当真贤淑至此?说心甘情愿,不失落,都是不可能的,但这件事上,早已没了自己说不的权利,所以何不主动起来,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
  她要叫他知道,她是不容忽视的,以后无论他谋划什么,都不可以以牺牲她为代价!
  眼见张恩珠如此为夫君着想,连赐婚旨都给请了,这实在叫殿中其他的王妃们惊奇,越王妃道:“能娶到惠王妃这样的贤妻,惠王可真是好福气呢!”
  张恩珠淡笑一下,“谢四嫂夸奖。”面上看不出丝毫的不痛快,一派落落大方。
  太后便借机教育名义上的儿媳们,“恩珠能设身处地的为夫君着想,实乃贤妻典范,你们也都该以她为榜样才是。”
  众女眷立刻正襟危坐,垂首齐声道是。
  张恩珠脸上的表情,静瑶在太后身边看得一清二楚,说实话,直到这一刻,她才看清自己与张恩珠的差距。
  在惠王府的三年里,她一直对张恩珠抱着满腹愧疚,觉得宇文铭宠爱自己,忽略了正妻,但其实,张恩珠何曾看重过这个?
  情爱算什么?更何况,宇文铭这种天潢贵胄,女人唾手可得,会对谁有真情吗?张恩珠早就看清了,所以不在乎,也正因为不信任,才能轻松逃过宇文铭的算计。
  反观自己,那时满心都是他带来的浓情蜜意岁月静好,无条件的信任依赖他,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梦里,终有一日,丢了性命……
  所以谁才可怜?
  心里的酸楚渐渐沉寂下去,只余下悔恨。
  她垂下目光,继续做一个无声无息的令人。
  奉天殿的正旦贺仪结束了,亲王郡王们也一齐进了福宁宫,要向太后贺年,除过太后,其余女眷们都纷纷起身,迎接自家的男人们。
  皇帝不在,便由年长的郑王带头,向太后行大礼,“儿臣等向太后恭贺新岁,祝太后新年安康。”
  太后颌首笑道:“快平身吧,哀家心领了。也祝你们诸位新岁安康。”
  诸王便纷纷立起身来,太后又叫赐座,宫人们立刻忙活起来。
  众人才坐好,春梅等人也把茶端了进来,元正是一年里最紧要的一天,也是福宁宫最忙碌热闹的一天,因此宫人们个个打起精神,不敢懈怠。
  静瑶紧跟着上前奉茶,路过宇文铭时也并无异样,若说上次的见面,她还是百感交集,如今再见这个人,就只叫她心寒了。
  她平静的回到原位,听太后与众人再度寒暄。
  太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后,特意跟宇文铭道:“方才恩珠向哀家禀报,说打算为你再娶位侧妃,她如此设身处地为你着想,实在是难得,惠王该好好待她才是。”
  宇文铭立刻垂首遵是,“儿臣谨遵太后教诲。”
  还是那副温润模样,脸上淡淡露着笑意,哪里还能寻得到,当时痛失所爱的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  很捉急的皇桑:为什么不让朕出场!!!
  淡定的作者君:因为你前面太高冷,罚你关禁闭。
  皇桑吐血中……


第二十四章 
  给太后拜完年后,诸王都需参加谨身殿的正旦宴,而王妃们则要去流云殿赴宴。
  有了上回的教训,静瑶不敢再找什么借口了,打算乖乖跟在太后身边一道去流云殿随侍,哪知太后却特意给她发话,叫她留在福宁宫歇息。
  新岁宴较为肃穆正式,又不会如除夕一样拖沓,通常会在一个时辰内结束,尤其太后是长辈,更是会提前撤席,所以静瑶并未歇息太久,就听见了太后回宫的通传。
  她赶忙出去迎接,太后进了内殿,将厚重礼服换成常服,春梅赶紧端了消食的八宝茶来,静瑶亲自奉好,太后喝过几口,回想起今早及宴间的所见所闻,竟不由得心生烦闷。
  目光一转瞥见了她,心中思量一番后,忽然道:“妙淳,哀家打算挪你去别处当差,你可愿意?”
  这事前几天倒也提过,自然是没有不愿的余地,静瑶忙垂首回话,“奴婢谨遵太后旨意。”
  太后还算满意,其实也喜欢她这股平稳知礼的样子,语声便和蔼下来,道:“乾明宫都是一帮宦官在伺候,总没有女子细心,哀家现在调你去陛下身边,亲自伺候陛下起居,希望你不要叫哀家失望。”
  听清要去哪里,静瑶惊骇的一下抬起脸来,眼中满是错愕与不解,道:“请太后三思……”
  太后没料到她会露出惊吓的模样,一时有些意外,侧目看了看一旁的韩嬷嬷,韩嬷嬷立刻会了意,替太后开口道:“这孩子,调你去乾明宫可是好事,外头多少人抢都抢不来,还不赶快跟太后谢恩?”
  一旦去了御前,那便是御侍,品级会比现在还高,照道理来说,她当然该谢恩。
  可静瑶根本不愿意领这份恩。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太后这些日子以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把她一步步从养花的宫女提拔成贴身令人,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会伺候人,而是在为把她送去御前做准备。
  但,若只是要为皇帝选个御前女官,宫中这么多宫女,心灵手巧,善解人意者更是不少,太后何必要认准了她?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李妙淳的容貌?
  太后亦是过来人,晓得男人大都喜欢这一种,所以打算送她去皇帝身边。御侍只是个幌子,被皇帝临幸,才是她的真正用途。
  因为登基三年来,皇帝始终不肯踏足后宫,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妃嫔,被生生当成了摆设,后宫无人侍寝,自然不可能有皇嗣。所以太后急了,以至于病急乱投医,打起她的主意来了!
  静瑶心中苦笑,对太后来说,这不过是一次尝试,与将贤妃或是淑妃往陛下跟前推没什么区别,然而对自己而言,这是条惊险万分且有去无回的路啊!
  她嫁过人,当然晓得男人是什么样子,说实话,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后宫有这么多女人,倘若宇文泓没有什么怪癖,何至于一直谁也不碰?
  如果他不喜欢女人,那谁去都没用,况且他脾性那么古怪……
  她还记得倚波说过,上一位御前女官就是被他杀的,还有什么司礼监的小太监,甚至从前在宫外时就听说过,他曾将已经下了葬的夷人首领掘出鞭尸,他甚至曾为皇位亲手杀了自己的手足……
  天哪,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他的身体里究竟长没长着一副人的心肠?
  宇文铭那种面慈心狠的可怕,皇帝这种面狠心狠的也可怕啊!
  淑妃娘家功高,所以就算惹烦了他,最多半夜被轰出来,李妙淳的娘家原本就不值得一提,如今更是早不知没落到哪里去了,如果她一个不小心触了龙鳞,恐怕下场会像前面那位女官一样……
  真是越想越恐怖,这分明就是一条送死的路!
  任谁都晓得趋利避害,她俯身下去,额头贴在光洁地砖上,诚恳道:“奴婢天性愚笨,幸得太后垂青,才有现如今的脸面,太后宽厚,纵使奴婢如此蠢钝,也肯容忍庇护,可……奴婢怕将来伺候的不周到,倘若惹了圣上怒气,无命偿还。”
  这可不是简单的自谦,这分明是根本不愿意去,趁太后还没说什么,韩嬷嬷先一步替她圆话道,“这些日子你的长进有目共睹,太后既然降旨,必然是信得过你,你何必妄自菲薄?再说了,太后宽厚,难道陛下就不仁爱吗?你若是规规矩矩,说什么无命偿还?莫再自谦,赶快谢恩吧!”
  韩嬷嬷这是在替她说话,她听得出来,可她还是不愿就此去送死啊,她还想争取一下,哪知才开口道了个“奴婢”,却听见太后发话了。
  太后一手抚着暖榻的扶手,垂眼看着她道,“方才哀家特意问你,你还说谨遵哀家旨意,如今却要推脱……怎么着,陛下是洪水猛兽不成,竟叫你如此害怕?”
  他不是洪水猛兽,他是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的怪物啊!
  静瑶在心里腹诽的再厉害,却也只得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
  太后哼了一声,不掩饰语声里的寒凉,“哀家提拔你,倒把你提拔出毛病了,自古以来,做什么差事,还由得了宫人自己挑拣么?”
  静瑶吓出一身冷汗,想要赶紧否认,却听太后换了语气继续道:“这些日子哀家看得出来你是个好样的,也相信你定不负哀家所望。好了,别这么杵着了,快起来吧!准备准备,就往乾明宫去吧,眼看着谨身殿的大宴也快结束了,你这会儿过去,误不了陛下歇晌。”
  静瑶心里一紧,误不了歇晌是什么意思……这就要把她送上龙床了吗?
  太后可不管她一脸煞白,径直吩咐韩嬷嬷,“去传陈尚宫过来,由她带着妙淳过去,也好向陛下交代。”语罢又看着她温和的笑,“哀家亲指的人,乾明宫里福鼎几个可不敢造次,必要给你些面子的!”
  太后笑的仿佛三月的春风,却叫静瑶的心跌进了腊月里的冰窟。
  韩嬷嬷垂首道了声是,又给她使眼色。
  事到如今,怕是由不得她进退了,她若再执意推脱,惹来太后的怒气,恐怕更加不好……
  她只好尊了声是。
  算了,从来到福宁宫——或者说从成了李妙淳,一切就已经身不由己,以后的路怎么走,随机应变吧!
  ~~
  陈尚宫很快来到,领命后不敢拖沓,马上就带静瑶去了乾明宫。
  人走后,太后长舒了口气,韩嬷嬷犹豫着问道:“事情有些突然,等会儿陛下见了,不知会不会怪罪?”
  太后淡笑了一声,“放心吧,他待这个丫头不同,至少不会像对淑妃一样,半夜再把人撵出来。”
  多年的主仆了,韩嬷嬷从不会给她泼冷水,只是赞同道:“还是您了解陛下。”
  太后自嘲的笑了一声,复又叹了口气,“事情是有些突然,可方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老七媳妇年前成亲,如今肚子都那么大了;老五媳妇顾全大局,主动张罗着要给他娶侧妃,这新人进了门,孩子还不是早晚的事?现如今,除过老八年纪小,哪个没有孩子?老五眼光再高,该娶的还不是照样娶,孩子照样生?如陛下这般,找不出第二个!”
  太后为皇帝子嗣着急,作为身边人的韩嬷嬷最清楚不过,但身为下人,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附和。
  太后索性把心里话一气说出了来:“君王无后,也是个大罪过,那些言官总不会一直不说话,加上别有用心的人……现在他还年轻,还有余地,一直这么下去可怎么好?哀家一心为他着想,他也要体谅哀家的苦心不是?不瞒你说,哀家刚开始也是嫌这丫头出身不高,不过事到如今,只能一试了,若是有了孩子……就再说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可见太后是真的烦闷,韩嬷嬷安慰道:“妙淳是个聪明人,不会叫您失望的。”
  太后想起方才的情景,哼笑一声,“聪明不聪明,得看长久,胆子倒是真的不大……不过胆小些也好,那副长相,若是果真祸国殃民起来,是个大麻烦!”
  韩嬷嬷赶紧劝道:“瞧您说的,就算她有祸国殃民的本钱,咱们陛下岂是那昏君?您多虑了!”
  太后怏怏闭上眼,自己考虑事情去了。
  ~~
  福宁宫主仆俩谈话结束的时候,静瑶同陈尚宫也到了乾明宫。
  虽然事先没得通报,但见陈尚宫与静瑶一起来,乾明宫里的小太监都不敢怠慢,但因御驾尚未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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