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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小记-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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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里,几位老王爷都加了年俸,齐王复爵了,鲁王世子养好了伤,到处赞美新皇的仁慈……就连司马十七郎,虽然没有被封他一直想往的亲王爵,但也加了年俸,得了不少的赏赐。
司马十七郎领了宫宴后又在京中留了几日,各处打点了一番才回山庄,又因为没有过去那样多的应酬,留的时间也不多,连十五的灯节也没有过就回来了。
寂寞的日子中他读书愈发地用心,特别是史书,一点点地细看,每个字似乎都要认真琢磨。
这一天,卢八娘午睡后披衣进了西屋,司马十七郎端正地坐在窗前,面前摊开一本书,与六七年前他憧憬着去见老皇帝谋个出身前认真读书的身影一模一样,但卢八娘却清清楚楚地看到过去热情躁动的心变得如此的失落寂寥。
人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冷酷自私的卢八娘也曾有过天真无邪的时光。做生意后,她更是经历了无数次的坎坷,最惨的一次她输得血本无归,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但走过去,回头再看,不过是一片风清云淡。
卢八娘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靠在他身边,环住司马十七郎的脖子,“不知王爷是否听过,人生总要经过三起三落。”
司马十七郎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他略一用力,抱着王妃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一手环腰,一手就习惯性地放在了她的大肚子上,“我没什么,这段时间事情多,我只是在想清楚。”
卢八娘抬眼细看近在咫尺的脸,半年来司马十七郎瘦了,皮肤因很少外出恢复了过去的白皙,浓黑的剑眉,深邃的眼睛,鼻梁又高又挺,刚刚还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现在微微打开了一个弧度,透出了由衷的愉悦,眼下唯一能让他觉得欣慰的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吧。
不假思索地,卢八娘的手指抚上了他的唇,看起来棱角分别的唇很硬很硬,摸起来却很软很软,司马十七郎一扬头,卢八娘的手指就落到了他的嘴里,被他用牙轻轻地咬住。
卢八娘突然联想到了咬着一根骨头的狗,忍不住笑了,然后她就在司马十七郎的两个瞳仁里看到笑着的自己。
司马十七郎也笑了起来,怀孕后的卢八娘胖了一些,两侧的脸颊各出现了几颗浅褐色的雀斑,使得她一向高傲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变得柔和,浑身散发着一种温馨平和的气息,正是这种气息,一直平静着他紧绷的神经。
很多人都不理解自己,明明新帝对宗室非常宽和,对自己也另眼相看,虽然没有将军权交回,但也给了高官厚禄,自己只要安享富贵就行了。可是,司马十七郎却不愿自己和别的宗室一样被新帝当成猪养了起来。
就算是一匹千里马,被关起来养,只要过上一两年,想再放出来跑也跑不动了。而自己是个人,是个有抱负的人,他不甘心从二十几岁就一直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就如他的父王。
司马家的江山还很不稳固,外面四处强敌,内部世家林立,政出多门,朝廷积弱,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整顿朝纲,收服地方势力,减税减赋,鼓励耕种,积累实力,北上复国。可新帝呢,登基和正旦两个庆典,已经花了差不多半个国库,京城表面花团锦簇,其实只是表面好看。
最急需的农田水利、军备武器、隐田隐户种种事情却根本没有人问。
最让他梗在心里放不下的是,明明自己一心忠君爱国,立下赫赫战功,可谁又能相信自己?自己又得到些什么?皇祖父在最后的时候将自己抛弃了,父王只因自己不肯谋逆就恨自己就跟仇人似的,自己支持的安王登基后收了京卫的军权,甚至还要想自己的命,而他与宗室共同推上皇位的陈王叔想把自己圈为废人。这一切的原因又那样可笑,就是因为自己有能力,有声望。
所有的人都是刀,都想让自己是鱼肉,任他们宰割,可自己决不!
自己曾发过誓要效忠继任的新皇,但是现在就是在皇祖父面前,他也不会有一点的愧疚,厉王已经放手让柴家人杀害自己了,难道还要自己引颈就戮吗?做为皇室子孙生于世间,并不应该稀里糊涂地死去,而是应该为司马氏的江山社稷贡献一份力量!
再想到现在皇上重用的大臣们,很多明明只是空谈之辈,明明偏安一偶,却忘记国仇家恨,不思北上复国,不顾黎民死活,每日做出一副不识人间烟火的样子清谈,他看不起这样的人,觉得自己能做得比他们更好,可没有人给他机会。
只有王妃,她一支默默地支持自己,真正懂得自己的不甘心,提醒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可这谈何容易呀!皇上决不可能让自己就藩的,而且他已经开始在吴郡义郡安插官员,将自己慢慢培植的势力拨除。这还只是第一步,将来,也不知他会不会像杀猪一般地把圈养着的自己杀掉?
司马十七郎有野心有理想,这样的本性促使他不断地追求向上,他决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一定会想出办法来保全自己和家人。但这些却不必让怀着身孕的王妃担心,他微笑着说:“我陪你在院子走上一圈吧,正旦那天看到孟表兄,他还提醒我说要你多走走呢。”
于是司马十七郎为卢八娘加了件衣服,扶着她在室外散步,还给她讲着有趣的事,“孟表兄在正旦的时候献上了一篇赋,华丽恢宏,文辞优美,皇上非常满意,便问他想要什么赏赐,他想也不想地说,‘那皇上就赏为臣一桌御席吧,臣的几个小儿女都没尝过御宴的菜肴,昨天晚上,儿女们都磨着要我带他来参加御宴,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哄睡了。’”
“当时有好几个人就笑得把酒喷了出来,还有几个御史出列弹劾他治家不严,又翻出来他过去曾让妾室出面待客的事。皇上倒是摆手一笑,还真让人将一桌酒宴送到孟府。”
卢八娘也笑了,孟白说出的是真心话,当然如今的他也是真话假说了,为的就是表明他的立场,他不想参与到朝政中去,只想做个好父亲好丈夫,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请皇上不要猜岂他。但他竟然有勇气在宫宴上这样说,还真够搞笑,这时候的男人哪有亲自哄孩子睡觉的。
看卢八娘笑弯了眉眼,司马十七郎拣好听的又说:“这次进京城从七善观外面路过时,见正在打醮,信男信女们人山人海的,个个都说极灵验的。还记得年前知观专门来给你送平安符,还说你这胎一定是儿子,再平安康泰不过的。我想着,等儿子生下来后,再请知观过来看看相。”
这几年,司马十七郎没少到七善观打醮捐钱,只他捐的钱,七善观就能新建一座大殿,而且他的影响力不小,也带了不少的人到那里上香,现在七善观早就变成了一间有名气的大道观了。卢八娘有孕后,司马十七郎更是捐了十万钱,又做了一场盛大的法事。
对于这种迷信,卢八娘并不反对,宗教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心理治疗,司马十七郎之所以坚信七善观的知观,是因为知观说出了他心中的渴望。
☆、第五十五章 任闲职英郡王不甘现晨光嫡长子降生(二)
就在隐居中生活中,卢八娘生了司马十七郎和她的长子。
卢八娘一直保养得好,又注意锻炼,见到她的妇人都说她怀相好,而且尖尖的肚皮看起来一定会生男孩。事实果然如此,二月十五三更时分,她突然醒了,然后就感觉到一阵疼痛,还没有等她叫人,一旁的司马十七郎也醒了过来,然后就是留在外间值夜的宁姑姑几个,事情马上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毕竟对于她的生产,整个山庄都在严阵以待。
眼下山庄人多房舍不足,产房就定在她日常起居的屋子,因此也不用挪动,卢八娘半依在床头,宁姑姑端过来一碗人参鸡汤,“趁着现在还不太疼,赶紧多吃点,一会儿生的时候有劲儿。”
“我来,”司马十七郎接过来,亲手喂给她,在外人面前,他原本很注意与卢八娘保持一定的距离,但现在就要生了,也顾不得了,别喂还边劝说:“别怕,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怕自然是不怕的,卢八娘相信,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司马十七郎一定会照顾好孩子,对自己的父母兄弟也不会差,她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就是想嘱咐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便点点头说:“我吃好了,你也该出去了。”
司马十七郎也明白王妃就快生了,她痛得比刚刚紧,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只是咬着牙不肯叫痛罢了,两个接生婆从进门开始就拿眼角偷偷看他,不敢直接赶人而已。他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看王妃,拿起帕子帮她擦了额上的汗便大步离开了。
疼痛如海浪般一波波地袭来,卢八娘按接生婆的指示用力,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生孩子这样痛啊。”
“王妃,如果痛得狠了,你就叫出来!”宁姑姑见过别人生孩子,在房子外面都听得到叫喊,可卢八娘始终一声不响,觉得不对劲了。
卢八娘心里反驳道:“难道大喊大叫就不疼了吗!”可她没精力说话,理也没理宁姑姑。宁姑姑转了几圈,找出了一块干净帕子叠上几叠让她咬着,总不能将牙咬坏了。
桃花不知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她急得直掉眼泪,“怎么还没生,我生小虎的时候正在我娘那里说话,肚子痛了娘扶着我回家里就生了,小豹也一样,怎么王妃这么长时间还没生!”
接生婆也是知根知底人家出来的,与桃花相识,闻言说:“王妃能和你一个野丫头一样吗?这已经很快了,一般大户人家的女眷生孩子生两三天的都常有;王妃看样子天明的时候就差不多了。”然后安慰卢八娘,“只要再用几次力,就能生出来了。”
司马十七郎坐在西屋里,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看着,却不知道读的是什么,想要一杯茶,眼前一个人都没有,想来所有的人都把他忘了。他索性把书扔了,站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东屋里一直人声不断,却没有听到王妃的一点声音,这让他的心提起来就放不下来。他知道自己应该在这里等着,但又忍不住打开帘子掀了一条小缝偷偷向外看。
堂屋里人流不息,他侧耳倾听,“王妃真厉害,一声疼也没喊!”
“宁姑姑让拿老参切片给王妃含着。”
“王婆婆说天明时就能生下来。”
天明时就能生了,司马十七郎听到了这一句就马上打开窗子,目光定在了东边的天空,那里还是一片黝黑。
终于,启明星升了起来,接着晨光微曦,就在这时,司马十七郎听到响亮的啼哭声。“能哭得这么响,果真是我儿子!”他笑着对自己说。
急匆匆地脚步声在门前响起,司马十七郎顾不得关上窗就坐在桌前,神情专注地看着书,成姑姑打开帘子笑着行礼说:“恭喜王爷,王妃生了个小郎君!”
“厚厚地赏!”司马十七郎缓缓地站了起来,神色严肃,只有眼角露出一点笑意,“庄子里的人都赏,遣人到父王母妃那里报喜,再有卢家那边,安排车子礼品送信!”
这边送喜信的事安排好,又坐了一小会儿,司马十七郎才被请进东屋。
屋子里收拾过了,但还有着淡淡的血腥气,卢八娘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司马十七郎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看她睡得很香,便急切地落到了她身边放着的那个小小襁褓上,大红绣百子图的锦缎小被包得严严的,只露出团团的一张小红脸,还带着些皱褶,也和他的母亲一样睡着。
“你们都下去领赏去吧。”司马微笑着对屋子里的人低声说,自己坐到了卢八娘身旁。
宁姑姑带着大家行了礼出去了。
司马十七郎看了半晌,然后脱了外衣,上床将这一大一小两个虚揽在自己的怀里,也闭上眼睛,他这些天一直睡不好,半夜里又折腾这一回,疲倦得很,现在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马上睡了过去。
“哇哇”的哭声一响,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都被惊醒了过来,看着哭声大作的襁褓手足无措,好在桃花和宁姑姑几个马上从外间立刻走进来。
宁姑姑第一个上前,“想是小郎君尿了,要换尿布。”说着把孩子抱了起来,换好尿布,重新包上。
桃花上前对卢八娘说:“换了尿布就要吃奶了,王妃,你看看有没有奶,要是没有,我来喂小郎君。”
关于给孩子喂奶,卢八娘在很早的时候,也就是细君和绿袖生孩子时就告诉她们要亲自给孩子喂奶,在她怀孕时,也坚决地命令大家不用给当时还在肚子里的孩子找奶娘。
司马十七郎也被孟白灌输了母乳喂养好的理论,他又是个男人,不大懂这些事情,因此也不多反对。其余反对的声音,便都不足为虑了,最后大家说定,如果卢八娘没有奶,那就由桃花喂孩子,当然还有几个备选奶娘,都是住在山庄里奶孩子的妇人。
这些事情虽然商量过,但到了现在,卢八娘总觉得有点不自在,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喂奶?实在是……
可所有的人都很自然,就是坐在床上的司马十七郎也没有一点自觉,眼睁睁地看着她,似乎在催促她快一点,儿子一直在哭着呢。
卢八娘也被儿子一声声的啼哭弄得焦急起来,宁姑姑抱着孩子说:“王妃,快点,奶水已经流出来了。”
卢八娘一看,果然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洇湿,便也顾不得什么,解开衣襟,倒是无师自通地把儿子抱在怀里。
而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出于生而有就有的本能,用力地吸吮着甘美的乳汁,让几个妇人都赞叹不已,“小郎君真结实,吃奶吃得真有力气。”
“当然,我儿子嘛!”司马十七郎说。
“王爷,你赶紧出去吧,”卢八娘看了看屋里的人,她不想被参观,“只桃花留下就够了,别人也都出去。”
别人都听话地向外走了,只有司马十七郎干脆躺到了床里面,“我再睡会儿。”
桃花难得地替司马十七郎说了一句话,“王妃,让王爷睡一会儿吧,咱们在里面生孩子,他们在外面也不好过。我生小虎的时候,田函急得直打转,婆婆就让他去劈柴,结果不知怎么一回事他把脚劈伤了。”
卢八娘看看桃花,她不似宁姑姑等人有些怕司马十七郎,不敢违拗他,而是实话实说。
“小丫头片子已经当了两个孩子的娘了,倒底是懂事了些。”司马十七郎已经又坐了起来,“桃花,你说我儿子是不是长得特别像我?”
“是像,王爷,你看这眉毛这眼睛这鼻子还有嘴,都像你,倒是可惜了!”
卢八娘笑出了声,“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看出来像谁?”
“怎么看不出,”桃花一点也没觉得她刚刚抨击了司马十七郎,她是觉得小郎君不像娘子是很可惜嘛,认真地指着差不多完全埋在卢八娘的怀里的那张小脸说:“你看眉毛眼睛嘴,小郎君简直和王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将来还会越长越像,我家小虎就是这样,可惜极了!”
“桃花,你也该回家看看孩子去了!”司马十七郎瞪了她一眼说:“把宁姑姑叫过来伺侯。”
桃花完全无视对她怒目而视的司马十七郎,“我等王妃喂过奶再走。”
卢八娘这时也想起了桃花从半夜就赶过来,家里还有吃奶的孩子,“你赶紧回去吧,我这边没事,不必担心。”
第一次喂奶前还多少有些手忙脚乱,可以后就顺利了。卢八娘细看着自己怀里的儿子,几天的时间他就变了不少,脸上的皱褶慢慢消失了,红红的小脸变得白胖起来,因为她又想起了小孩子不用紧紧包起来,于是他的一双小手就在她的胸前抓着,一双小脚也蹬在这里,因为刚醒饿得很,大口大口地吸着奶。
乳汁从母亲身体流进儿子的身体里,将母子两人连接在一起。明明只是奉献,可卢八娘却有一种特别愉悦的感觉,心情的舒畅无以言表,她温和地看着儿子,小心地调整着姿势,让儿子吃得更加舒适方便。
很快儿子就吃饱了,他不再像刚刚那样用力了,而是带了些游戏的意味,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小手和小脚都动了起来,眼睛也睁开了,黑黑的瞳仁那样的纯净,就那样看着她,让卢八娘的心柔软得不能再柔软了。
司马十七郎早已经立在一旁了,他在西屋里能听到孩子的哭声,每次都会赶过来凑热闹,明明特别喜欢儿子,可他总喜欢做出一副严父的样子,让卢八娘觉得很好笑,对这么小的孩子,装什么样子有用吗?但想到本时代教养孩子的观点;加之他曾多次笑话孟白,她也就理解了。
另外呢,卢八娘也看出司马十七郎也有想吃豆腐的心思。现在还在老皇帝的孝期里,虽然没有分床,但他一直很规矩,也不动手动脚,儿子吃奶的时候他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而且,卢八娘猜测,这种想法应该是他对自己的内心都不会承认的。
☆、第五十六章 天生异象道士推命先皇圣旨亲王北上〔一〕
转眼间,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儿子已经起了名字,小名是司马十七郎取的,叫旭儿,大名叫启明,也是司马十七郎取的,但却是写在纸上他亲自拿到了齐王面前,由齐王点头后再拿了回来,所以对外称是齐王起的,这么兜兜转转地绕了一圈是为了规矩和体面。
“儿子出生前,天边先是升起了启明星,然后就显现了一片红光,这时我在西屋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哭声,接着就见太阳跃出了地面。”司马十七郎这样对卢八娘说:“所以我想,他的小名就叫旭,大名叫启明,意思也相合,父王看了也说很好。”
关于儿子出时的描述,听起来似乎象是古书中常有的描述,生有异象,但那天,她虽然躺在床上,却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就算是正好天亮时生的,也不至于那样巧,想来是司马十七郎在夸张,卢八娘一直怀疑古书上记的那些内容也都是这样夸张出来的。
但这些话司马十七郎当然不会在外面随便说,只在她面前他才肯这样讲,卢八娘就不反驳了,至于名字,她同样颔首赞成,叫什么名字都不要紧,她只望儿子能平安富贵的过上一生。
“我们的旭儿,非同一般,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司马十七郎想到七善观的老知观看了儿子的面相后捻着胡子说的话,“此子生而不凡命格极贵,将来郡王和王妃的富贵也都在他的身上。”又悄悄说给卢八娘听。
卢八娘只有再点了点头,王爷的儿子命格当然贵重,至于说司马十七郎和自己的富贵都在儿子身上也没有什么错,这个时代人们都要靠儿子养老的。这种看相说的话表面听着很神奇,其实细想想却没有什么,只是个文字游戏。
但这个文字游戏,眼下却给了司马十七郎无限的鼓励,他不顾儿子只有几个月,已经上表请封世子了,嫡长子请封,皇上当然没有疑问地批了下来。
接着山庄里就迎来了卢四夫人,她带着儿子卢苘专程来看卢八娘,庆祝卢八娘终于生下了嫡子,为新出生的孩子带来了丰厚礼品。
一直在守孝的四夫人本不适合出门,但女儿生了长子这种事她怎么也要来的。一见面四夫人便激动得掉下了眼泪,“郡王守规矩,又重情义,终于等到你生了嫡长子,我这辈子再没有什么惦记的了。”
陆五娘早已经为卢苘生了两个儿子,四夫人唯一的心事就是卢八娘,现在确实喜出望外,又絮絮地告诉她,“你父亲本要一起过来的,可他又不好出门,苘儿的孝满了,只有让他出面。家里的伯母、兄弟姐妹们也都让我带好呢。”
卢家的坞堡其实就是京郊不远处,但牛车也要走上两三天,也算是出远门了,路上并不容易,卢八娘还是非常领情的,“这么大老远的,过来做什么,坐车又特别颠。我让人备好了客房,母亲赶紧休息一会儿吧。”
西屋里,司马十七郎和卢苘也在一起说话,卢苘已经是成人了,他这次来也是担负着家里的委托,现在京城的情况如何了,卢家虽然有消息渠道,但毕竟不如司马十七郎身在其中。
司马十七郎拣能说的都说了,包括他的一些猜测,这样就说了大半天,最后他拍拍卢苘的肩膀说:“小舅子,你也是大人了,如果将来真有什么变故,你姐姐和外甥就交给你了。”
司马十七郎还是个无名之辈时,卢苘正是少年不知事,就是当年娶卢八娘闹的风波他也不甚清楚。可卢苘长大后,从回京起,差不多就在司马十七郎的一力提拔和教导下,早已经习惯对他言听计从了,现在听了姐夫的话,马上站起来应道:“皇上若果然对宗室不利,姐姐和外甥我自然会照顾一辈子!”
“好,我当然放心你。”司马十七郎亲自给小舅子倒了酒,“来,我们再喝一杯。”卢苘本事虽然平常,但毕竟是卢氏四房嫡长子,人品也还不错,又是卢八娘的一母同胞,自然是信得过的人,司马十七郎交待了他,心里又多了一层安慰。最不济的时候,卢八娘也可以带着儿子到卢家过活,想来卢家会照应他们。
老皇帝死后的周年祭很快就要到了,司马十七郎出门的日子多了起来,卢八娘也开始思量。现在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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