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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小记-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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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当他会再过上几十年这样的富贵逍遥日子,就是齐王自己也这样认为。
正月初一参加宫宴,皇上让他坐了在宗室的第一席,皇家各处的宴请齐王也听到不少的恭维。
正月十五那天,京城里最为热闹,齐王颇有兴致地带了几个年青美貌的姬妾们出门赏灯,回府后进了年前新修的冷香坞,一夜还没过去,就传出了噩耗。这期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淮北诸人当然不可能详知,只听说齐王妃过去后立即处死了当时冷香坞的所有姬妾下人。
得知这样的消息,司马十七郎呆住了,“什么?父王薨了?”
报丧人跪在下面,叩头答道:“是,齐王殿下薨了,王妃命王爷回京奔丧。”
司马十七郎茫然地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慢慢地流出眼泪,低声叫道:“父王,父王!”
卢八娘看着他的神色,知他总归是伤心的,怕他在神志恍惚之下随意答应来人,便赶紧叫人,“王爷伤心得迷了心智,赶紧扶王爷回去换上孝服。”
然后才看了看报丧人向身边人道:“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很辛苦,带他下去好好休息。”
接着她便一件又一件事情吩咐下去,通知司马氏兄弟,将王府的大门灯笼都糊了白色,取下所有喜庆装饰,搭建灵堂,安排人哭丧,打开库房取出白麻布,为全府下下人等做孝衣……一切孝子贤孙应该做的事情都要做得尽善尽美。
淮北王府出了丧事,且是淮北王的父王齐王薨逝,淮北大营所有人匀欢家匦3四镉秩萌四饬瞬几嬲盘幢比鲈履诿窦洳恍砑奕3恍硌缫嗬帧
很快,王府门前人来车往,前来吊唁的的人排出了很远。偏偏这时下起了细细的小雪,一时间,淮北王府门前的街上白茫茫的一片,风吹起雪花,与白色的灵幡一起飞舞,真是天地变色,一片萧杀。
司马十七郎作为孝子已经一身孝服跪在灵前守孝,卢八娘特别挑了两个机灵些的小厮去照顾他,嘱咐道“小心王爷的身子,父王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王爷伤心过度。”
卢八娘自己也急忙换了白麻布孝衣,旭儿因为世子身份,也只得穿了麻衣孝服到外面跪灵。按习俗,灵堂是不能关门的,温度相当低,卢八娘便给他在里面穿了狐皮衣裤,膝盖下又垫了厚厚的一块皮毛,让宁姑姑守着,看时机再将他带回后院。
至于捷儿年纪太小,且又不是世子,卢八娘便直接让桃花带了他留在后院。
然后她自己拿出装有香料的荷包,在眼睛上面擦擦,感觉酸涩不已,照了照镜子,见眼睛通红,眼泪滚滚而下,便走了出去,与前来吊唁的女人们在一起跪坐在芦席上,拿着帕子掩着脸哭。
人们哭着,又纷纷说起赞颂怀念齐王的话。
齐王活着的时候应该从没有人对他如此地歌功颂德,而今身后在淮北却得了这样多的荣誉,并且不乏发自内心赞颂,还真有些讽刺。
齐王的为人,京城上层圈子里的人当然没有不知道的,但是普通的百姓则未必清楚,而淮北又隔了这么远,当初从京城来的人肯定不会随便说淮北王父亲的坏话,于是大部分淮北军民都想当然地以为淮北王的父亲亦是一个英雄,最起码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老王爷。
于是故去的齐王收到了很多深切的缅怀。
人去了,这些名声上的事完全是无所谓的,而且从淮北王府的角度,齐王身后有好名声是有利的,甚至再冷酷一点说,齐王去了也是有利的,毕竟不再担心他闯出什么祸来。卢八娘认真留神前面灵堂的情况,齐王的死不会引起她的一丝伤心,但她很担心事态的发展。
报丧人说齐王妃命司马十七郎回京奔丧,与其说是齐王妃的想法,不如说是皇上的意思吧。封销消息是没有用的,到淮北送信的人肯定不只这一个,齐王妃的传话肯定瞒不住。
卢八娘之所以立刻大张旗鼓地布置灵堂,就是抢先摆出在淮北悼念齐王的局面,从实际行动支持淮北王在军中守孝。这种话是不可能对司马十七郎直接说的,也不知伤心之下的他会不会理解?
很快,前面传了淮北王的话进来,淮北王已经命司马十郎明日一早起程,与司马二十三郎几兄弟代他回京奔丧,并让王妃准备药材补品和钱帛等物献给齐王妃。
卢八娘放下了心,司马十七郎并没有伤心糊涂。司马八郎这次到淮北来是在他生母死后,他在京城已经没有了牵挂,所以他和二十四郎几个情况相似的兄弟被十七郎留下了。而派去京城的司马十郎、二十三郎等几个都有生母或者弟妹要管,齐王死后,他们可以将生母或者弟妹们接出齐王府,让他们去京城正可以将这些事情顺便办理清楚。
司马十七郎就是再伤心,也是淮北的领导者,总得打起精神安排事情,然后才能专心守孝。
卢八娘听了传话放下了心,让几位身份高的夫人们帮忙照料各项杂事,自己回到内院准备物品,明天一早司马十郎几人就回京了,东西一定要同时带到京城,让京城的人们看到淮北王的孝心。
这时宁姑姑抱着旭儿回来了,“在大营的高官们差不多都来吊唁过了,我见世子跪得够久了,趁大家没留神就把他抱了回来。”
卢八娘摸摸旭儿的小手,“还好,手并不凉。”又问他,“冷不冷?”
“不冷,宁嬷嬷把手炉放在我的袍子下面了。”旭儿说:“我歇一会儿还是去陪父王吧,他一直在哭呢。”
“你父王的父亲离开了,所以他很伤心,旭儿真懂事,是应该多去陪陪父王。”卢八娘把旭儿
身上厚厚的衣服脱了下来,“不过,你是小孩子,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然后卢八娘便借着准备东西安排杂事留在内院吃了晚饭,又睡了一觉。但毕竟心里有事,半夜里又起来去了灵堂。
灵堂灯火通明,在守灵期间不能中断,帏幕后外面的女眷们都已经离开了,只留有几个负责哭丧的妇人们,也都降低了声音,卢八娘查看了一下,见上香添灯油等做得都不错,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人给她送来一张短榻,又端了热热酽酽的茶。卢八娘坐了下来,静听帏幕前面灵堂里传来的声音。
“齐王薨逝,王爷正应尊母妃之命,赶赴京城结庐守孝,恪尽孝子之职,为淮北士民之表率。”
卢八娘轻轻挑开帏幕一角看了过去,司马十七郎头上带着孝帽,一身白色麻布孝服,腰间系着粗麻绳,旁边放着一支木杖,坐在灵堂最上面的一领芦席上。只不到一天的时间,原本英姿勃发指点江山的王爷就变成了面色青白,胡子拉碴的憔悴人了。
虽然卢八娘让人在司马十七郎更衣时帮他在里面添了皮衣,但灵堂滴水成冰的温度,不吃不睡守了十几个时辰,好端端的人折磨成这个样子没什么稀奇的。在讲究孝道的时代,很多人居丧时都把自己弄得形销骨立,这样才符合当下的道德标准。
而司马十七郎自己也宁愿这样,不论他是出于对齐王的怀念还是对自身形象的塑造,卢八娘都不会勉强他。
陪着司马十七郎守灵的自然是淮北的军官和官员们,看冠戴相貌很明显分成两类,一类是武人,或站蜃谒韭硎呃傻纳砗螅硪焕嗍俏娜耍钦氲胤殖闪搅凶谒韭硎呃上率住
离司马十七郎最近的两个文人,在素色的衣袍外穿着白色的孝衣,带着高高的发冠,举止清雅,有超然众人之姿,正是皇上任命的青徐两州刺史陆纪书,范世昌。刚刚说话的正是徐世昌。
这时陆纪书也说话了,“人之初生,三年不离父母,故父母亡故,人子应晓苫枕砖,还报三年。淮北王应即日疾驰京城,完成人子之本份。”
陆纪书算得上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的长辈,所以他的话语里还带了一些指导的口气。
☆、第八十五章 为奔丧名士辩忠孝出义愤众将挥老拳〔一〕
陆纪书和徐世昌到淮北也有一年时间了,司马十七郎为他们分别修建了刺史府,待之以礼,但一应军政大事并不重用他们,只把他们两位当成摆设。
淮北两州之地是司马十七郎浴血拼杀,一城一池打下来的,他的威望无以复加,陆纪书和徐世昌虽然是当今名士,但是也根本无法撼动淮北王的地位,这两个人认清形势后,也放弃了干预淮北政局的行动,只纠集了些文人在一起高谈阔论,虽然偶有些指点时政和话语,但也并不很出格。
总之,淮北王府与钦命的两位刺史间一直维持着相安无事的局面。
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一直觉得这样还不错,但陆纪书与范世昌心中的不满却越积越深,他们自诩代表的是正统皇权,又自觉怀有济世之材,本要到淮北大展鸿途,只是被淮北王打压。齐王薨逝的消息终于让他们爆发出来,他们想用舆论将他逼到京城,如果皇上真能将淮北王扣住,那么淮北的权力中心自然会转移到他们手中。
想到现在淮北无论任何政务都直接下达郡县,刺史府不过只能得到知会,很多事情还要在比他们品级低得多的官员后面知道。如今有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机会,他们哪里能不抓住呢?
于是他们得到消息后便赶到淮北王府,吊唁后便开始了劝说。
卢八娘看到司马十七郎垂着头,脸上的神色一丝不变,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木头人,对陆纪书的话置若罔闻。
坐在司马十七郎下首不远处一位与陆纪书和徐世昌衣着相仿的中年男子摇着头道:“《礼记曲礼》有言,‘居皮之礼,头衬创则冰,身有病则治,有疾则饮酒食肉,疚止复初’。”
这人正是邸荣,他说的话意思就是居丧时也要有些权变的,有病或者年老的情况还是要以保重身体为要,此外碰到国与家发生冲突,要家礼服从国事,孝子可出来为国效力,反驳了陆纪书和徐世昌。
陆纪书曾以清谈扬名京城,一向颇为自得,皱了皱眉,一副不屑的样子,傲然道:“诸位不曾读书乎?‘忠孝道著,乃能扬名荣亲,故曰终於立身也。’于家能孝于父母,在朝方能忠君,故古人常云‘求忠臣于孝子之门’淮北王自当身体力行,树立忠臣孝子之典范。”
朱御史刚刚端了一杯茶,急急地喝了一口便大声道:“陆刺史未免过去胶柱调瑟,何所谓忠孝,受忠于君国即孝之于父母。淮北王恢复故国,抵抗胡人,此之所谓大孝!”
卢八娘放下了帏幕问:“他们一直在辩?”
“正是呢,从吊唁后一直没停,有一阵吵得还特别凶,后来可能把嗓子都喊哑了,声音才小了下来。”
围绕着淮北王是不是应该回京肯定还会吵下去,其实这并不是单纯在守孝礼仪上的争论,而是在“孝”的大义下关于淮北所有权的争论。
以陆纪书、徐世昌为首的皇权派一直高举正统的大旗,强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而站在淮北王府一边的文人也针锋相对地指出,淮北王乃是奉先皇遗诏收复故国,作为出镇一方的诸侯,虽然应该以朝廷为正朔,但却不必事事受朝廷节制,以免淮北大好形势被破坏。
这些文人中为首的就是朱御史和邸荣。朱御史自不必说,是北上复国最坚定的支持者。而邸荣则出身淮北士族,年少即颇有才名。曾为尚家坐上客,后投奔淮北王。他到了淮北大营后,因力主
淮北王设立与朝廷制度不相同的王廷与诸级官员而在淮北声名鹊起。
邸荣最常举的例子就是并当年蜀汉的刘备,刘玄德本是汉室后裔,也曾接过汉帝衣带诏,只因朝中有曹操那样的奸臣,所以离开朝廷,在蜀中以图兴复汉室。在他看来,如今的朝廷一样是奸佞当道,只看淮北王收复了大片故土,不但没有得到彰表,反倒被降了爵位就可以确实了。
他指出,如果淮北王事事按朝廷指示,正是亲者痛仇者快,淮北汉人政权肯定很快就会土崩瓦解。是以他几次带领淮北军民上表,请淮北王将朝廷派到淮北的两位刺吏陆纪书和范世昌遣回,用邸荣的话说:“北伐数度失败,皆由此辈所至,先帝既封淮北王,概皆悉知此患,故以全淮北托于淮北王。”
平时司马十七郎也正是用邸荣这些文人压制陆纪书、徐世昌等名士,今天灵堂上的争辩其实就是整个淮北文人的分歧。在文人中,确有一小撮不得志者或其它种种原因对淮北王颇有微词者。
不过在这个天子尚且要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时代,杀士是不可能的,又因为淮北普通民众对淮北王的衷心信服,平时司马十七郎对于这几只嗡嗡叫的苍蝇并不多理睬。卢八娘也看不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士人,她一直紧紧地控制淮北的舆论方向,断不会因这几个人而坏了事。
借着齐王的丧事,这些人竟然不顾一切地跳了出来,而他们所提倡的孝道,竟然也得到了一些士人们的支持,这总归是以孝治天下的时代。
第二天一早,灵堂里重新聚集了大量的人,司马十郎带着几弟弟前来上香并辞别十七郎,陆纪书与徐世昌见说了一夜淮北王并不为所动,便哭倒在地,边哭边讲着自己的道理,而邸荣等人亦大声反驳着,乱作一团。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压住了灵堂里的声音,人们都静了下来,大家都明白,这时候驱马疾驰一定是有军情要事。果然一位满身尘土的小校奔进灵堂,跪到司马十七郎面前大声道:“报!羯人围困同城及拱卫两城,情况危急!”说着呈上军报。
站在司马十七郎身后的几位将领做了一天一夜的布景板了,士人们的争论他们是不敢上前插话的,只能坐累了站起来,站累了再坐下听着。现在听到军情急报,很多人伸长脖子看过来,徐达上前一步接了军报,呈到了司马十七郎面前。
司马十七郎接过来打开读毕,将军报卷起来收到怀中,他想站起来,结果挣扎了几下也没站起来,僵坐了一天他已经不会动了。田涵柳真几个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司马十七郎在他们的扶持下站到了录堂中央,用沙哑的声音命令道:“传令下去,淮北军明晨北上!”
“是!”众将行礼应诺,纷纷退了下去准备出征。
陆纪书和徐世昌都怔住了,他们一直坚持孝道,但也得承认忠孝不能两全时,还是要先为国尽忠。
但怎么就会这么巧,就在需要淮北王尽孝时就传来紧急军情?
明明淮北王刚刚得胜回营没多久啊!
但是军情大事,陆纪书和徐世昌是不清楚的,军报他们根本没有资格看。
看着淮北众将陆续离开灵堂,淮北王也会离开,陆纪书急了,好不容易用“孝”压住淮北王,第一次取得了话语权,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于是他提高了声音道:“淮北王为了抵御胡人不能到京城奔丧,那么请淮北王妃带着世子赴京亦可彰显孝道!”
“正是,夫妻一体,王妃回京亦是一样的。”徐世昌应和。
将淮北王妃和世子扣到京城是仅次于淮北王留京的理想局面,而且,陆纪书和徐世昌对淮北王妃同样是极不满的。
京城也好,其它地方也好,甚至胡人统治下的土地,舆论都是掌握在士人手中。做为士人的翘楚,陆纪书和徐世昌被派到淮北时都是踌躇满志。他们认为只要凭着他们的名望,让淮北士民归心并不是难事。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顺理成章的打算完全落了空。在淮北,收复故国的信仰使淮北军民紧紧团结到了一起,淮北王的声望极高,而淮北王妃出资支持的戏剧更是从思想上控制住了所有淮北人。
不管是军中,还是民间,到处上演着这样几部戏剧:《北上记》写的是淮北王在先皇寝灵前接遗诏,击石盟誓。然后淮北王夫妻变卖家产,招募军士,渡过淮河,解救淮北汉人于水火;《参军记》写的是淮北几个青年说服家人,积极参加淮北军,上前线英勇战斗,获得军功凯旋回乡的事;《织锦记》写的是淮北女子走出家门,种桑养蚕,加入纺织厂,生产出大量的锦帛,支援淮北军北上,得到众人赞扬,并获得美满婚姻的故事……
因为戏剧团不止专门在城中演出,还在淮北到处免费巡演,牧场、农场、工厂,甚至偏远的小渔村,差不多辐射到了所有淮北民众,愚夫愚妇们再不把士人的话放在心上,他们完全被戏剧里表现的思想同化了。而这些戏剧还在不断地产生着新曲目,影响着更多的人。
就是陆纪书和徐世晶也得承认,戏剧的形式和唱词确实很容易被普通民众所接受,很多人看得出醉如痴,而很多唱词也到处传唱。比如《北上记》中淮北王的一句“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需马革裹尸还?”打动了多少热血少年的心!听说尚家的小公子尚颉就是这样毅然离开尚家,投身淮北王麾下,甘愿做马前卒。
还有写淮北王妃的情节,更有欺骗性,《北上记》中淮北王妃自得知淮北王将要北上,白日中忽然梦到先朝大长公主,授之以耕种渔盐之法,令其辅佐淮北王,成就一番伟业。其中的唱词“脱簪换粮,煮海为盐,上天降玄女,泽被人世间。”也将淮北王妃的地位捧到了神仙的级别。
在这种形势下,陆纪书和徐世昌不管怎么摇动唇舌,在淮北也没有多少跟从者。
☆、第八十五章 为奔丧名士辩忠孝出义愤众将挥老拳(二)
请淮北王妃带世子前往京城奔丧的话一出来,正从灵堂向外走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司马十七郎也将目光落到了陆纪书和徐世昌的身上,然后很坚决地说:“本王带兵北上,王妃自然要留守大营并负责供应粮草,如何能离开淮北!”
陆纪书上前一步道:“其实不然,淮北大营中岂无能人异士,何必一介女流主事?王爷正可……”
冷不防一旁走上来一个彪形大汉,上前一拳打到陆纪书的脸上,这一拳的力量可不小,只听“呯”地一声,陆纪书向后飞倒了下去,呯地摔到了地上,那张白晳的脸上迅速紫肿了起来,鼻子歪到了一边,眼眶、鼻孔嘴角到处都是鲜血,惨不忍睹。
原本站在陆纪书身边的徐世昌吓得哆嗦成一团,在灵堂冻了一夜的脸更加苍白得可怕,“你,你,你……”你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们就是想要我们淮北军败给胡人!是不是?”
“奸臣!”
压抑了一夜的军官们终于忍不下去了,他们跟着淮北王,当然不愿意王爷离开淮北,但士人们谈论着高深的道理他们听不懂,所以也不敢随便说话。
不过,现在前线有了紧急军情,自然应该马上整军出发,而淮北王妃也会在大营里忙碌不停地为他们准备和运送武器、粮食、军衣、药材等等物资,保障他们在前方专心打仗,这时把王妃送到京城,让淮北军怎么去打仗?要知道淮北王妃是上天派到淮北的仙女,她一直保佑淮北军
打胜仗。
所有人心中的愤怒都压抑不住了,见有人开了头,这些武夫们立刻都围了上来,对着陆纪书和徐世昌等人就打。
“住手!”司马十七郎及时喝住他们。
大家只得罢了手,但陆纪书和徐世昌,还有几个他们的爪牙都伤得不轻,这些武夫们下手极狠,若不是司马十七郎立刻阻止,肯定会有人丢了性命。
这时朱御史和邸荣脸上也露出不赞成的神色来,尽管他们也极讨厌陆徐之流,但毕竟都是高贵的士人,他们觉得被武夫们冒犯了。
司马十七郎心中亦有很严重的等级观念,他其实也不赞成,而且打人怎么也是不对的,因此便用手指着第一个打人军官道:“降职三级,所有军功抵罪,再罚俸一年!其余的降职一级,罚俸一年!”
“是!”动手的这些人受了惩罚反倒像占了便宜,个个脸上不但不失落,还有几分荣耀的意思。憋了一整夜的气终于发出去了。
司马十七郎挥手让这些武夫们下去,又向朱御史和邸荣道:“本王即将出征,陆刺史和徐刺史几人就由你们照顾,所罚的俸禄就作为赔偿用以给他们养伤。”说完带着众人走了。
把士人打成这样,只得了这样的处罚,大家都觉得太轻了,但也能理解,大战在即,正是用这些武夫的时候,总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吧。
灵堂内的士人们也慢慢散去,只留下守灵的人们。
帏幕后桃花放下帘子,猛地一击掌,“我们家的田郎君真了不起!我没白给他生了这么多儿子!”
第一个动手打人的就是田涵。
卢八娘看着兴奋不已的桃花,哼了一声,“降了三级,军功没了,又罚俸一年,你还高兴成这样?”
“我看那个姓陆的和姓徐的不顺眼很久了,早就想打他们一顿,田郎君知道才替我打的,我当然高兴!”桃花拍着自己的大肚子骄傲地说:“降级、军功、俸禄都不算什么,田郎君只要去打仗就全能挣回来!”
“你小心点,肚子这么大了!”卢八娘赶紧说。
“没事,我身子好着呢。”桃花不以为然,她已经生了三个儿子了,这一个也快生了,每一个都非常顺利,孩子身体也康健。
“你赶紧回去给田涵准备行装吧。”卢八娘便嘱咐道。
桃花走后没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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