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有鱼-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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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早去早回啊。”昭鱼嘱咐完，外面已经没有了声音。
　　这么快就走了？想想这个后殿，可是江离闭关的地方，到处充满了他的气息，她心内欢喜，如今她在这里修行，可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
　　屏息凝气，她看了一眼书卷上的字，闭上眼睛修行。
　　迷人的香气从殿门口传进来时，她睁开眼睛，一阵欢喜，这个饭香，她太熟悉了，是江离做的！
　　“英招，是不是江离回来了？”
　　“你鼻子真厉害！可惜不是，是我做的饭。”
　　“哎呀，用得着骗我嘛，你的水平我还是知道的。”昭鱼躲在后殿里偷笑，英招在殿门外张牙舞爪。
　　“出来吧，百日到了。”英招没好气道，打开殿门，直接朝前面江鱼院走去。
　　“等等我。”昭鱼跑出来拉住了他，英招转头见她脸上的笑，实在是……太刺眼。
　　江鱼院里，果然一桌子好饭好菜。
　　江离已经坐在一侧，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看着昭鱼和英招走近。
　　“是不是为了庆祝我出来啊。呀，有那个粥。”昭鱼端起一碗，几乎一口气喝了大半。
　　“慢点儿。”江离施法让她放下了粥，她果然因为喝得太急呛到了，抚着她的背给她顺了顺气，又倒了一杯茶喝，她才缓过来。
　　要知道，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他的粥了。
　　“吃菜。”江离往她碗中夹了一筷子菜，又往英招碗里夹了一筷。
　　英招吃了一口，筷子往桌上一放，突然气冲冲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英招？”昭鱼口中塞满了菜，含糊不清地问他。
　　他抿紧了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昭鱼和江离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去四处游玩去了。”英招丢下这句话，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他自己飞在天上，突然不知道该去哪儿了。那两个人在他眼前你一言我一语，你一口我一笑的，让他平白生出多余的感觉，活了这十几万年了，今日忽然有了孤零零的感觉。
　　想了想，先转几天，到时候主人一定会想他，召他回去的。
　　“英招怎么不开心吗？”昭鱼转头向江离问道。
　　江离摇头，“你的踏音一卷练得怎么样？”
　　“嘿嘿，有几句不太懂。”
　　“哪几句？”
　　昭鱼摊开书卷，将不懂的几句念了出来，江离一一解释。
　　“我要去一趟西海，你把这几句不懂的再想一想，想好了去后殿继续修炼吧。”
　　“你去西海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你把踏音一卷练好就行，到时候你师父会给你二卷的。踏音十卷是你师父的绝学，你该好好学学。”
　　“不行，我也去。”
　　江离坚决地摇头，“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昭鱼摇着他的胳膊央求道：“你要去看浊穹？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不去海心。你要是不带我去，我一定心神不宁，要是练功的时候走火入魔怎样办？英招又不在，没人给我护法，多危险啊！”
　　他无奈一笑，便自顾飞去，右手一沉。他回头，顺着右手看去，那是一只白嫩的小手，此刻正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右手手掌，而那只手的主人，正笑得得意。
　　“我驾云不行，你要御风的话，带着我吧，我还没试过呢。”
　　算了，就让她得意吧。
　　他的右手始终没有回握，只任由她牢牢握住他的。
　　地上有千般美景，脚下有万里山河，她无心欣赏，一眨不眨地望着前面的红衣上神。？

☆、第三十五章

？　　西海苍茫，海水清澈透明，波澜不惊。谁能想到，如此美丽的海水之下隐藏着万恶之兽？
　　江离随手一指，对她说道：“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不要乱动，我很快回来，咱们就回去。”
　　“嗯，我一定乖乖等着你。”
　　他拂开海水，露出一条隐隐约约的道路来，随着他的一步一前进，那条道路消失，他走得越来越深，直到昭鱼看不见。
　　昭鱼完全惊呆了，原来他上次和宁絮去封印浊穹是这么进去的？
　　亏她号称上天入海的龙，完全是游着进去的。
　　看来小仙就是小仙，连大海都不能驯服。
　　江离自从送走莫寻，便一直心绪不宁，去找了鸿苏上神，鸿苏上神给了他一本新悟出来的清心卷，他看了并没有什么效果。
　　鸿苏说会不会与浊穹有关，毕竟他与浊穹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他进入西海海心，见到封印，封印下的浊穹安然睡去，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动物。
　　见到浊穹没有任何异样，他放下心来。
　　走到海平面时，发现下雨了。
　　他心内一紧，赶紧走了出来。
　　果然，那个笨蛋，呆呆地站在雨里，一动也不动地等着他，还欣喜地朝他招手。
　　他手中幻化出一把伞，将两个人完完全全隔绝在雨水之外。
　　“你怎么不去避雨？”他施法将她的白衣弄干。
　　“你不让我动啊，我怕我走了你找不到我。”
　　“你怎么不变个东西出来遮一下啊？”
　　“是啊！我刚刚一直看着海面，忘记了。”
　　江离哭笑不得，招来一片云，拉着她回太一山。
　　落在太一殿前时，见到一个黑衣人，江离的手立刻松开了。
　　昭鱼看看自己空落落的左手，又看向他平淡如水的面庞，心里直叹气，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帝君，弟子神荼，受师父之命，叫我来跟你学凌云三绝。”神荼庄重地向帝君拜礼，心里不停地回想师父的交代：若是自己想要的，不去争取怎么行呢？昭鱼的缘分不在太一山，你去那里尽可以一试。
　　为什么师父坚持要他来这里找昭鱼？他本来想着昭鱼开心就好，可师父为什么说他如果能带走昭鱼，便是救了昭鱼，就能给昭鱼带来永久的开心？
　　不管怎么说，师父既然让他来学凌云三绝，他一定好好学。要知道，帝君的凌云三绝在修仙里可是排名前十的，要是学会了不仅功力大增，以后捉小鬼打妖魔不费吹灰之力。听说当年帝君本来打算传给弟子莫寻的，后来发生了变故，凌云三绝再也没有外传。
　　此时不解的不止神荼，还有江离。
　　并不是江离不愿意将凌云三绝外传，而是他不明白云中将弟子送到他这里的用意，直觉没那么简单。
　　昭鱼倒是没什么想法，挺高兴，“神荼你怎么样，全好了吗？上次被……伤成那样，师父都把你治好了？”
　　“我没事，就是丢了些修为罢了，师父交代我要告诉你，好好修炼踏音十卷。他会随时来检查结果的。”
　　“啊？一个不够，又来一个？我有那么不放心吗？”
　　“不管怎么样，咱们又和以前一样一起修行了。”
　　江离走进江鱼院，对神荼说道：“你要住哪里可以自己挑。”
　　“多谢帝君。”
　　“以后你和昭鱼一起在后殿修行。”
　　“是。”
　　昭鱼见江离进了厨房，好奇道：“你要做什么？不是才吃过饭吗？”
　　江离没有回话，自顾忙活着。
　　神荼拉着要跟过去的昭鱼，“我还没好好看过太一山，这里真漂亮，你带我走走吧，顺便看看我住哪件房。”
　　昭鱼左顾右看，最后决定先带神荼转转，说不定等会儿又有好吃的了。
　　其实太一山上的物种不多，几乎都是梧桐树，太一殿住人，后殿修行。
　　神荼一点儿都不觉得单调，有昭鱼陪他在树海中穿行，她说了什么，他都觉得好。
　　再回江鱼院，屋内的桌上放了两碗汤。
　　“你们都淋了雨，喝一些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他们一个一碗喝了下去，就是味道有些苦。
　　“多谢帝君。”
　　“多谢了。”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在后殿，我等你们。”
　　江离朝自己的屋走去，昭鱼在后面叫他，“等一下，等一下，晚上去人间看烟花吧！”
　　“去好好休息。”
　　他只要温柔一笑，再对她轻声说句话，昭鱼就能瞬间被蛊惑了，“嗯，明日后殿见。”
　　一轮金黄的明月高挂天空，月光明亮，窗前的梅花摇曳如幻影，在遥遥的月光中飞下来一个仙人。
　　江离坐在窗台遥望，并没有看向落在屋中的仙人。
　　“为什么？”
　　“什么？”
　　他并不在意云中的装傻充愣，耐心地又问道：“为什么把你的徒弟放我这里？”
　　“我两个徒弟都在你这太一殿呢，你问的是哪一个？”
　　江离轻笑，“你什么时候变得喜欢打哑谜了？”
　　云中飘然坐在他对面，难得收起了那副郎当样儿，正色道：“我是为了我那傻徒弟，免得她将来哭都没地方哭。”
　　“嗯？”
　　“你自己的命数，你该知道。我那虽说是真龙的徒弟，却总是修行受挫，相信你看的出来，她确实有些问题。”
　　“我不想让她继续失去太多，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毕竟师徒一场，我希望她及时放手，免得受伤太深。这样，也是帮你。”
　　“我知道有些事你也无能为力，既然我们都不会动情，何必连累了他人？我把神荼放在她身边，虽说不知道结果如何，总要试一试，不管怎么样，总比你要好吧。”
　　江离默默听他说着，眼神落在了窗外的梅花上，其实他这里，更适合梧桐树。
　　云中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遇上你。如果说当年你把莫寻带回来是个意外，莫寻终要离去，那之后你不该遇上任何感情的。”
　　像是叹息一般，他继续说道：“也许一开始，我们对太一轮、对姻缘石的估测都错了。”
　　当云中说出这句话时，江离突然转头看向他，有疑惑有震惊，因为一开始他们使用太一轮，帮助娲皇造姻缘石之后，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们虽然修为很高，却也不是无所不能，随心所欲的。我能帮你的，帮她的，就这个了。”云中说完，奔着明朗的月光而去。
　　江离伸出手掌，所有的梅花飘落地下。
　　怕昭鱼和神荼修行的时候互相干扰，江离把后殿用结界隔开，昭鱼疏通了踏音一卷，便去修行去了。
　　江离开始教神荼凌云三绝。
　　自从神荼来了太一山，昭鱼发现很少见到江离了。
　　其实他们不吃饭也行，做饭吃饭完全是一种乐趣，很多时候，他们得学着做人，才没那么无聊。
　　英招走了，江离没有再进厨房的意思，昭鱼便继续了厨房的忙活，因为她不知道，除了能给江离做一顿好吃的饭菜，还能为他做什么。他什么也不缺，论法力又比她大很多，能给他的，只有自己的心意。
　　于是，每日跟她一起在厨房忙活的，只要神荼了。
　　“怎么办，菜没了。”昭鱼在厨房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一小碗大米。
　　“去宣民国或者青丘国买点儿？人间也行。”神荼建议道。
　　“宣民国近点儿，去宣民国。”
　　昭鱼招来一片云，神荼跟着站了进去，那云晃了一晃，稳住了，两个人直奔宣民国而去。
　　江离坐在池边，忽然没了钓鱼的兴致，黑白两道身影从空中划过，越来越远。他默默念了几句鸿苏给他的清心卷，重新专心钓起鱼来。
　　本着出去一趟就要多买点儿的原则，昭鱼和神荼愣是带了大包小包青白红绿各色菜品和米面。
　　“江离，你好好喝茶啊，饭一会儿做好。”昭鱼对亭子里喝茶的江离一摆手，活蹦乱跳地跑进了厨房。
　　身后的神荼无奈地给她收拾掉落的东西。
　　“喂，这是你切的丝啊，太厚了吧。”神荼捏起一块被她称为“细丝”的东西，仔细研究着她是不是从来没有炒熟过它。
　　“别计较那么多嘛，能吃就行。”她“砰砰砰”又剁起来。
　　神荼实在看不下去了，夺过她的刀，“你烧火吧。”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昭鱼做饭，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神荼也不咋样，慢吞吞的，至少比昭鱼切的细了那么一点儿。
　　昭鱼见他额头上冒出了汗，笑道：“你知道了吧，做菜一点儿不比练功容易，那些人间美味吃起来好吃，做起来真麻烦，没有几年的功夫真不行。”
　　“是啊，真不容易。”神荼剥了几根葱，开始一点儿一点儿切起来。
　　昭鱼对他的龟速彻底拜服，“小心，手。”
　　神荼没有切到手，倒被她吓得差点切到手。
　　“别叫，要不然真切到了。太慢了，直接用法力吧。”
　　“不要不要，做饭就是让吃饭的人感觉到自己的心意，都用法力还吃什么啊。我来！”
　　她站起来正要接过他的刀，他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莫名其妙，但被他的笑感染，跟着笑道：“你笑什么？”
　　他指指她的脸颊和鼻子，她一摸，一指头灰。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她从火边的碎屑里抓起一抹灰朝他脸上抹去，他跑着躲，她追。直到他把她定住，自罚往自己脸上抹了一脸灰。
　　“好了吧，再玩下去，就不用吃今儿的饭了。”
　　“快把我解开。”
　　“说好了，我已经自己抹了一脸，咱们一笔勾销，好好做饭。”
　　“行。”
　　神荼把她解开，她躬身便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招呼他烧火。
　　谁也没有看到，屋外一抹红色的衣角飘然而过。
　　江离不再坐在亭中喝茶，也不再在池边钓鱼，而是经常在屋内画画或者写字。
　　每日教完神荼，见昭鱼和他都在专心修行，他便回屋，有时连续几日不出门。
　　昭鱼叫他也不出来，她想进去进不去，因为他的屋门有结界。？

☆、第三十六章

？　　“下雪啦！下雪啦！”清晨推开窗户，外面一片白茫茫，梧桐树上都挂了白色的雪，成了一个个高大的雪人。
　　昭鱼先走了出来，神荼接着推开屋门。
　　见江离的屋门依旧紧闭，她团了一个雪球，朝他的门上砸去，“江离，下雪啦，出来啊！”
　　直到第三个雪球扔出去，江离的屋门推开。
　　雪球正中他白衣胸口。
　　他勾唇，那脸上的笑似有若无，似乎什么都不在意，似乎没有什么能在他的眼中停留。
　　昭鱼竟红了眼眶。
　　“昭鱼，送你一条小鱼。”神荼叫她，她转身，发现他堆了一个漂亮的金鱼，金鱼的头上插了几朵梧桐花，身子弯曲，像在摇摆，嘴巴处嘟起，十分可爱。
　　雪又开始下了，昭鱼团起一个雪球，朝神荼砸去，神荼低身，也立刻团了一个雪球朝她回砸去，不过每次都到她的脚下或者衣摆处。
　　嬉笑玩闹了一上午，昭鱼故意没有去看那抹身影，等累的时候停下来，屋门前已经没了他的身影，她跑到他的屋里，空空的，他不在。又跑出来观望，只有神荼和几个雪人在。
　　“累了吧，你歇一下，我来做饭。”神荼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便拉着她一起进厨房，“你在旁边看着，我做，等会儿我们继续修炼，你是不是该练踏音二卷了，说不定师父这几日会来试你，你要小心，不要懈怠。”
　　“神荼，你先做着，我出去一趟啊，回来直接吃饭。”
　　她说完，便消失了，神荼愣了一下，开始洗手做羹汤。
　　太一殿和后殿都没有人，她进入茫茫的梧桐树海中寻找，根本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想了想他可能去的地方，不是太极殿，便是鸿苏上神那里，或者长萝上仙。
　　唯一不熟悉的便是鸿苏上神，却也是他最可能去的地方。
　　鸿苏上神住在沫山，沫山上到处都是美玉，随便捡一块石头都有可能是珍贵的宝贝。沫山经常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山上没有树没有草，却有参天之花，有神鸟在此居住。
　　美玉环围之中便是鸿苏上神住的大殿，她喊了两声无人回应，冒然闯入又不好意思，万一江离不在怎么办？
　　想了又想，她念诀将自己隐去，开始在这座大殿里乱转。
　　大殿角落里有个透明的门，她推了几次推不动。都说鸿苏上神喜欢没事弄个机关奇门遁甲之类的玩，果真如此啊。
　　此路不通，她便化作一滴水扭曲着进去了。
　　视线突然开阔，她伸伸腰，原来后面别有洞天，是一个大花园。
　　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她隐约听到了人声。
　　隐去身形，她偷偷躲在一堆石头后面张望。
　　那抹熟悉的红衣正是江离，对面正在煮茶的应该是鸿苏上神。
　　她的耳朵伸了又伸，终于听见了。
　　“我已经暗中派了十几个小仙去寻找太一轮的下落，若是能在浊穹苏醒前找到最好，若是没有找到，你想好怎么做了吗？”说话的正是沫山的主人鸿苏。
　　“留着浊穹，始终是个祸患。若天命如此，我亦当奋不顾身。”
　　“当年我们都没有能力将它诛灭，只是封印到了西海海心，四方妖魔蠢蠢欲动，上一次还有骞楚……”鸿苏下意识地绕过了那个名字，“它若出来，必定又是一场大乱。最好的结果依旧是再次封印它，如此循环，贻害无穷。眼下既然西方道人参悟了天数，又有可以改变的机会，你不要轻易冒险，一切等找到太一轮再说。”
　　“只怕……时间不等人……”江离望着茶水上冒出的热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不管怎么样，都要等。难道真的要你与那恶兽同归于尽吗？只要找到太一轮，改变这种同生共灭的生克关系，一定可以顺利诛灭浊穹的。”
　　怪不得当年只有江离可以封印它。鸿苏从那次参加榕坛大会与几位道人闲谈并商议浊穹之事时，便从他们那里明白了。至清与至浊共生共衡，有江离便有浊穹。他们互相制约，一方想要诛灭另一方，结果便是两败俱伤，共消共灭。
　　想要彻底消灭浊穹，江离可以，但必定同归于尽。除非找到太一轮，将这种牵制关系改变。
　　可是自从上次骞楚和莫寻偷走太一轮，太一轮破坏又修复又消失，已经几万年了。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找不找到太一轮，我不会太在意的。我们都活了这么久，想必你每日修行心经，比我看得更明白吧。若能诛灭浊穹，我们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不是吗？”
　　鸿苏看着他，突然笑了，他也笑了，两个上神各自一杯茶，又开始品味起来。
　　“我看四海八荒里，你煮的茶最好喝了。”
　　“是吗？”鸿苏悠悠道，“上次不是还说你那里新来个煮饭的小仙，泡的茶很合你的口味？怎么，小仙走了？”
　　江离不答话，望向远处的花，像是想起了什么，摇头轻笑。
　　大雪一连下了三日，东海的仙山无不成了白色的雪山，太一山也不例外。
　　江离回殿直奔自己的房间，走到台阶前停下了步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去后殿修行吗？”
　　他屋前的台阶上，坐着满身是雪的昭鱼。他轻抚她的头顶，她满身雪花瞬间消失。
　　“我在等你。”昭鱼站起来，站在台阶上，正好与他的视线平行。
　　“你……动过情吗？”她犹豫了很久，问出了这句话。
　　江离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他，倒是被问住了。
　　“你喜欢莫寻吗？”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又问。
　　可她的问题，都是他不喜欢回答的。
　　“你……喜欢我吗？”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孤注一掷。
　　他面色如水，就那样淡淡地看着她，好像她只是一个喝醉酒的人。
　　“你讨厌我吗？”
　　“你喜欢我陪着你吗？”
　　“还是你厌烦我在你身边？”
　　他不回答，看向一旁的梅花，红梅盛开，幽香扑鼻，香气也能醉人。
　　她突然伸出双手朝他扑去，他后退一步，在她站在台阶上差点掉下去时，他终是上前了一步接住了她。
　　雪又开始下了，他幻出一把伞，为她遮蔽风雪。
　　“你是有苦衷的对吗？因为……一些事情，你害怕是吗？”
　　“为什么不说喜欢我或者讨厌我呢？我很想听你说啊。”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你不会受伤，不会消失，不会走的。”
　　她的话让江离越来越迷惑，不安的感觉又来了。
　　“就这样，不好吗？”就跟中了邪一般，他突然低声呢喃，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内心一寒，推开她，第一次用冰冷的语气跟她说话，“你该好好修行，不该胡思乱想。”
　　直到关门声响起，昭鱼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雪地里。
　　“饭已经做好了。是你喜欢的粥。”神荼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牵起她冰冷的小手给她传递温暖，“外面太冷了，回去吧。”
　　昭鱼低着头，没有动，有温热的眼泪落在雪里，化了一滩水。
　　神荼紧紧地抱住了她，喃喃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第二日神荼找昭鱼一起去后殿修行，却不见她的踪影，太一殿和后殿找了个遍，都不见她的影子。
　　去敲帝君的房门，结界一下把他弹了出来。
　　“帝君，昭鱼不见了，弟子要去找她，多谢帝君这些日子的栽培。”神荼在他的房门外磕了几个头便转身走了。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昨天他送昭鱼回房时她神色不对，所以他担心起来。
　　他的悟性虽不及宁絮，但在太极大帝的徒弟中可以算上前五，有帝君亲自点化，凌云三绝学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