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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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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忧离跳下马,找块干燥平整的地面,将马背上准备好的毡毯抖开,铺在地上,席毯盘膝而坐。抚悠也下了马。“过来坐。”李忧离招呼她。于是抚悠也跪坐毯上,将浑脱帽摘下放在一旁,用丝帕擦拭额头、颈间的细汗。李忧离转身与她相对,见她双颊光悦如涂林籽,直看得痴迷。
“喜欢吗?”李忧离问。
抚悠回头看看阳光下闲庭信步的金色骏马,笑道:“当然喜欢。”
“喜欢就送你了。”李忧离大方道。
“送我?”抚悠惊讶,她虽心下喜欢,却道,“不可,我不能夺人所好。”
李忧离大笑:“无妨,宫中那三匹已经被我牵回王府了,哈哈。”
抚悠莞尔:“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接受大王如此贵重的赏赐?”
李忧离目光烁烁,怅然道:“阿璃,在你心中,我就只是岐王吗?”他索性躺下,双手交叠枕在头下,天蓝得像无底的深湖,思绪沉下去……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你在一起,这样看天了。”李忧离悠悠道来,“已经有十五年了。那年,你离开长安,去到突厥,合家团聚,我却失去了母亲。父亲日日纵酒,兄长哀伤病重,阿姊连自己都不能照顾,更何况我,突然间,周围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陌生,我去找你,你却不在了。我固执地躺在我们曾经玩耍的树下,不肯离开,阿嬭守着我,直到我倦了,睡了,才把我抱回宫去。”
“宫里又有什么呢?熟悉的宫殿,再也听不到母亲的笑声,却只看着另一个女人一点一点走进父亲心里,取代母亲的位置,我的一切不满都被视为顽劣,换来父亲派给我一个又一个严肃、刻板的王傅,而他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内心所想。”
“所以阿姊下嫁高家之后,我也向父亲请旨搬出宫住。我命人在弘义宫种了一片桃林,和景明他们,春日饮清酒、赏桃花,夏日纳凉对弈,秋日采摘鲜果品尝,我从不一个人去,我怕寂寞……”
“其实我始终也分不清是想念你,想念母亲,还是想念那段快乐无忧的时光,但是我一直相信,如果有一天我能找到你,就一定可以重新寻回过去的无忧……阿璃,你是我一生都在等的人……”
他的眼里充满泪水,却用力睁着,不肯让泪流出来。
在旁人看来,包括抚悠,他是至尊爱子,宠冠诸王,又是定鼎功臣,年少得志,这天下大约没有什么是他不如意的,谁又知道他内心渴望的最简单却又最难再得的温存?他在人前的挥斥八极、意气风发不是假的,可他内心的孤独无助、自怜自惜也是真的——慈父见背之时,抚悠也深有体察,但幸母亲尚在。
杨后、相王与李忧离之间的明争暗斗,抚悠也略知一二,自古奸臣佞妾,以一言陷人者众,即便圣人是慈父,又哪里敌得过继母从朝至夕、积年累月的诋毁?所以颜介在《家训》中说,“假继(继母)惨虐孤遗,离闲骨肉,伤心断肠者,何可胜数”——诚知此言不虚!
张皇后去世时李忧离才只六岁,那是刚刚能够分辨人世,却又充满迷茫不解的年纪,突然失去最温暖安全的怀抱,而被寄予希望的父亲的感情却有那么多人眼巴巴望着争着,他的心中充满不安,他想得到,怕失去,不满足,跟父亲怄气,跟自己怄气,直到已经不需要依靠父亲的宠爱感到安全,内心里,却还是渴望——比之世人,他的富贵和权势无可讳言,然而也有想得却得不到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对我说?为什么不早些对我说?”甚至就在昨夜,仍是欲言又止。
李忧离偏下头,翻身坐起,泪水已经不见,笑道:“因为现在不一样了。”
“有何不同?”
“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不想你误会我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从前相识。”他倾身向前。李忧离的迫近令抚悠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忽变得缓慢,云凝滞,风悠扬,心跳得慢而重,呼吸却很浅,她的话很轻,似是和气吐出:“那为什么……又要对我说呢……”
“因为我琢磨不透。”李忧离坐回去,看向别处,自嘲道,“不怕你取笑,除了当初我还会想些法子逗阿璃开心,这十几年,我从没在女人身上费过心思。那时的阿璃,只要一只布偶、一只螽斯儿笼子,就能高兴许久,可现在,无论是上元花灯,还是汗血宝马,都不能令你异常欣喜,你的回应,或淡然,或回避,或止于礼。阿璃,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他转视她,“我以真心待你,你是否也以我待你之心待我?”
抚悠听了这话先是暗觉哭笑不得——她如今又不是三五岁的稚嫩孩童,怎么还会因为得到一样喜欢的东西就格外喜形于色?况且,她因误以为他是驸马都尉而大为羞恼,却对他昨夜两度晋突毫无怒意,他还要一个女子怎样表达心意才算明白?然而,只是“哭笑不得”吗?细想却也不全是。
一来,大约岐王身边的女人莫不用尽心思以邀宠,从不需岐王讨好她们,以至确如李忧离所说,对于博取女人欢心,他并不像攻城陷地、灭国降敌那么有信心;二来,抚悠年少时曾经轻率言“爱”,可现在真正喜欢上了一个人,却变得吝于出口——这中间毕竟有重重阻隔。
第一毫无疑问是李忧离的身份,他是岐王,不同于一般贵族,做他的女人要应付更大的场面,应对复杂的局势,降服五姓七姓、一等一大士族出身的孺媵,抚悠承认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
第二是她目前的身份,父亲的冤情一日不能洗脱,她就不能正大光明地和李忧离在一起,她相信岐王会为他的王妃编造出天衣无缝的故事,然而日日在漩涡的中心以谎言周旋,随时成为心上人被政敌攻击的软肋,冒着不被岐王的亲信,甚至包括她的阿舅赞成和接受的风险,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第三,她亲眼见过岐王幕僚们调侃“九锡之礼”,也听说了六十四位将士“八佾舞破阵”,岐王的心思即使她不能知道十分,也能猜中七八分,如不顺得,便要逆取,她要站在他身边,同他与他的父亲兄弟展开人世间最残酷的战争,这……她真的没有准备。
这些年,她最大的所得,也是最大的所失,就是学会了为了达成目的,隐匿本心。如果,如果五年前她向岐王求助,李忧离不是赠金,而是如今日举动,她根本不会瞻前顾后至此。
然而……
情如酒,一旦饮醉,又有什么理智可言?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我认识岐王,不是在长安城外,也不是弘义宫前,而是从阿舅口中。我得知他为征西大元帅时,以为这不过就是‘将军用命,亲王领功’。那时阿舅诈称相王亲信,我还担心他会从中作梗。但在九凤山,阿舅带来了岐王伐蜀大胜的消息,他的描述令我心向往之,也十分好奇,好奇于岐王的智勇双全;至于拆了弘义宫的梁柱造船,既拆解了阿舅的‘阴谋’,又赢得军心民心,虽然我是阿舅的外甥,却由衷赞赏岐王。后来,我为夏尔奔走长安寻找盟友,其实不一定是岐王,只不过在长安我只认得乔记室,所以我选择了岐王府。再后来,就是岐王收复汾晋,东征洛阳,收服陆伏虎,连降冯阮和宇文弘业,克复中原,接着挥军北上,帮助一蹶不振的北突厥击败势如破竹的西突厥。而当我得知阿舅其实是岐王亲信,明白岐王对西突厥的谋篇布局时,我心悦诚服到无以复加,他在我心中是可以跟我父亲比肩的英雄。然而至此,我都没有见过他,更不认识他,我便想,‘岐王究竟是什么人,难不成是跋折罗阿罗汉吗?’”
跋折罗?阿罗汉?李忧离“噗”地笑出来,抚悠亦莞尔,续说道:“可都不是。他是在泼寒胡戏上害我全身湿透,却又面貌英俊,令人一见难忘的少年郎君;是两军阵前从容出手、箭不虚发,却又心怀悲悯的青年将领;他还是江淮军营中,看似嬉笑无用,却以武勇和平易赢得军心,但也令我一再误会,心折难过的‘驸马都尉’;他更是一袭白衣,剑舞流云,吟诵‘长平桓桓,上将之元’的……”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微笑,“我愿托付终身的人。”李忧离终见云开月明,想要开口,却被一只青葱玉手轻轻按住,他眨了眨眼,没动。抚悠浅笑,倾身将唇在他颊上轻轻一碰,旋即背身过去,“嗤嗤”地笑。
李忧离大喜过望,从背后搂住抚悠的腰,脸颊、鼻子轻蹭她的玉颈,道:“跟我回长安。”
“嗯。”
“做我的王妃。”
抚悠偎依在李忧离怀里,被他轻轻摇晃,心中似有一颗种子抽芽、生长,经历繁茂的夏,殷实的秋,结出玛瑙般的果子,酿成清冽甘甜的美酒,摇曳了心。
☆、傀儡戏
“可别得意,”抚悠扭身道,“我还没说原谅你!”
以为大功告成,抱得美人归的李忧离错愕道:“我做了什么,要你原谅?”
抚悠拾起浑脱帽戴上,正了正,起身叉腰质问李忧离:“自从我第一次回到长安,就一直被岐王府的人监视;杜郎中和阿舅联手骗我,将我关在‘牢’里‘严刑审问’;后阿舅将我骗去洛阳,又诈称相王谋士;我上九凤山,齐国公和淮阳王仍把我蒙在鼓里。大王难道能和这些事撇清关系?嗯?”
李忧离真是哭笑不得,他布了一张网,却意不在抚悠,是她硬要撞进来,怎能怪他?可又觉她样子可爱,他想要的不就是她对他笑对他哭对他任性对他发脾气,而不是恭恭敬敬地把他当岐王吗?
抚悠委屈道:“你们所有人都知情,只把我一人当傀儡,我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骗过,颜面都丢尽了!”
傀儡?李忧离灵机一动,一个骨碌爬起来:“你要出气,这不难。从前都是我的不是,今日让你指使我一回。”于是他抬手歪头,动作一停一顿,叉手行礼道:“在下某傀,但听娘子号令。”
抚悠忍俊不禁,却轻嗔道:“别胡来。”以岐王之尊,怎么能将自己贬损到供人取乐的俳优一样?
李忧离却不在乎,高抬手脚夸张地绕她转了一圈,冲她挤眼。抚悠被他逗乐,便也不再理会什么规矩,轻咳两声,发号施令。李忧离依令而行,屡试不爽,且任抚悠如何说笑,他都板着脸,无一丝表情,真如木雕一样。抚悠被他滑稽的动作逗得乐不可支,又想着如何为难他,便连说十几个“转”,忽说一个“停”字,李忧离及时立住,面对抚悠,晃郎晃郎脑袋,仿佛急停之下的摆动,得意道:“令行禁止,这你可难不倒我!”抚悠驳他:“谁家人偶会开口?”李忧离将嘴闭严,紧抿成一条线。抚悠吞声而笑。
“不过,”“人偶”又忍不住张嘴“挑衅”,“你倒是想出点什么难倒我呀。”
抚悠轻哼不服,歪头蹙眉。那黛眉轻拢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李忧离轻轻向前倾过去,试图凑近那张惹人爱的脸蛋。就在这时,抚悠灵光一现,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做剪刀状。李忧离见她笑眯眯将手抬到自己头顶,还自配了声音“咔”“咔”“咔”,把木偶的悬丝——剪、断、了!
李忧离暗想抚悠是想看木偶断线委顿的样子,但她这样想,真是太单纯了——断了线的“木偶”顺势倾倒,将抚悠扑倒在地。抚悠惊叫。李忧离两手撑在抚悠肩侧,凌于她身体之上,垂颈探下头去。抚悠伸手挡开李忧离的脸,用力将他掀翻,李忧离顺势躺倒,却长臂一钩,将企图逃脱的抚悠“钩”了回来,抚悠将起未起,一个趔趄,重重摔在李忧离怀里。他虽长年征战,却不是高大威猛、腰阔十围那种,浑身肌肉精壮,没有赘肉,所以,隔得很疼是因为撞到了肋骨吧——只听他闷吭一声,抚悠急忙翻身,关切道:“怎么,撞疼了?”李忧离却忽弹起,反又将她扑倒,“按”在地上。
好了,她投降,但是——“大王不能斯文些吗?”抚悠抱怨。李忧离唇边挂着迷人的笑意:“叫我‘忧离’,我一辈子做你的傀儡。”轻轻俯身下去。“谁稀罕?”抚悠用手隔开贴向她脸颊的唇,忽道,“有人来了。”李忧离疑其说谎,蹙眉悻悻道:“哪有?”抚悠道:“是真的。”李忧离撇嘴:“你若骗我,我可不轻饶。”翻身侧头耳贴地面。果然。
抚悠趁机起身,拾起滚落一旁的浑脱帽戴上,将乱发塞进帽里,整理衣裳。
“什么人?”抚悠问。
“只有一人,不必担心。”话虽如此,李忧离却已起身取下弓箭,贴身站在抚悠身前,箭上弦,臂微抬,持弓以待——虽是北突厥的地盘,不过在草原上谨慎行事总不会错。他忽然收起嬉笑,说话的声音有金石质感,好似一头倏然进入攻击状态的猎豹,那种专注和冷睿,着实令人心动着迷。
“大王——”不多时,远处山头上横空跃出一骑。
“是黎阳。”李忧离扔下弓箭。转眼间,韩黎阳已策马朝二人疾驰过来,马将停未停之际,利落地翻身下马,叉手行礼:“大王。”眼睛瞟到抚悠,脱口问道:“秦娘子怎么也在这里?”
抚悠待要解释,李忧离道:“黎阳前来何事?”抚悠松了口气——她正不知如何说妥当。韩黎阳也松了口气——这荒郊野岭,孤男寡女的,他这一问实在问得蠢。
“啊,是。”韩黎阳道,“张总管和高总管已经回营,听说玉都兰提了一个……”他有意无意地扫了抚悠一眼,“一个两位总管不能做主的条件,正等大王回营商议。”
李忧离听了,笑道:“此等小事,何须你亲来寻我?”
韩黎阳性情爽直,实话实说:“大王赏赐天马,恨不能日夜驰骋。”抚悠望过去,这才注意到,韩黎阳的坐骑,也是汗血马!李忧离大笑:“好吧,我知道了,黎阳先行,我这就回去。”
韩黎阳打马走远,李忧离牵了马来,把缰绳递给抚悠,抚悠不接,嘻笑道:“我当多稀罕的东西,原来大王也送了韩将军。”李忧离轻笑:“我跟你打个赌,我要是赢了,你与我共乘一骑,如何?”
抚悠想了想,道:“那我也跟大王打个赌。如果我猜中大王赌的是什么,大王就要按我的话做。”
李忧离眉间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悦,直接将抚悠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马背上,随即也翻身上马,将她揽在怀里,轻刮她的鼻子,笑她说:“连男人也要嫉妒,未免今后会是个‘妒妇’。”
欢愉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抚悠叹道:“看来大王自信能赢,那想必我也赢了,大王会照我的话做吗?”
李忧离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环着抚悠的腰,轻夹马腹,令坐骑缓缓行来,他下颌抵住她的肩窝,轻嗅她的香味——各种香粉香脂合着她似乎本有的体香——漫不经心地说:“我可什么也没答应。”
“这个无赖!”抚悠暗道。
“你说我们每年可以从西突厥那里得到多少匹战马?多少口牛羊?忽棘可是感恩戴德,答应入贡良马三千匹,杂畜万头,并上表请求与晋和亲,说不定圣人的后宫里会多一位突厥昭仪。”
李忧离明知故问,抚悠揶揄道:“说不定是一位突厥王妃——岐王妃,北突厥阿史那氏。”
李忧离一副吃了坏果子的表情,咋舌道:“我可不要。”边搂紧了抚悠,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只要你。”
抚悠以为他又在说些不正经的顽话,可扭动几下竟没挣脱——他将她抱得那样紧。
“夏尔是个聪明人,他不会答应大王任何条件,反而会向大王提条件。”
“他凭什么?”
“凭梁国这块肥肉虽然咬在嘴里,却还没有咽下去,凭晋国还没有灭亡突厥的实力。”听宗玄说,长安已经几道圣敕几封家书地催促岐王还朝了,山东、河北的乱局还等着圣人这个最能打的儿子去收拾。
“玉都兰怎么知道这些?”
“夏尔可不会觉得大王在险些将他俘获的情形下力促和解,是因为大王心地纯善,不忍看他从大可汗跌落到阶下囚,而必然认定是晋军后援不济,后力不足,不得已而采取的缓兵之计。”
李忧离冷笑:“如此说来,我真该考虑给西突厥换个蠢些的首领。”
“没有大王的支持,夏尔不可能击败那拓,重夺汗位,如果大王想换一个更听话的傀儡,大约也只在翻手之间,但依我看,换下阿史那夏尔,却未必有更合适的人选。”
“为何?”
“因为这个人不但要听话,更重要的是能够牵制北突厥。然而,能牵制北突厥的必然心野心大,足够听话的就必然对北突厥缺乏威胁,这就好像刀的两面,最合适的人选根本不存在。”
“所以,即使阿史那夏尔是刀刃,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正是如此。”
“那我该怎么办?”
抚悠转头笑看李忧离道:“这就无计可施了?可不像大王的为人哪。”
李忧离松开马缰,双手环在抚悠身前,抱着她,鼻、唇、下颌在她侧颊轻轻摩挲。
*******
“兄长!兄长!”韩黎阳疾风似的闯进李靖远的军帐,扑在案上,抓起李靖远手边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你猜我看见什么了?”兴奋得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找到岐王了?”李靖远起身踱到舆图前——那不是突厥舆图,而是河北舆图——也不看韩黎阳。
韩黎阳用袖子抹了把嘴,跟在李靖远身后:“找到了,可我看到岐王和秦娘子在一起。”见李靖远无动于衷,他着意强调道:“一个随从也没带,只他二人!兄长,你说他们……”
李靖远转视他道:“岐王将秦娘子从陈王军帐移至自己的军帐,调来长宁宫宫婢侍奉,昨夜宴饮,我听说秦娘子就在岐王之侧,尚位于淮阳王与张、高三人之上,这些事情,还用再猜吗?”
“可是……”韩黎阳为难道,“若是岐王爱慕秦娘子,那陈王怎么办?陈王也……”
“陈王也怎样?”
“兄长你明知……”
“我什么也不知。”
陆长珉的心意李靖远并非不知,只是既已委身于晋,屈居人臣,拿什么去与圣人爱子争?韩黎阳年少单纯,李靖远怕他说话做事不计后果,给陈王招来麻烦,嘱咐道:“你也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韩黎阳蹙眉,问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岐王赏赐了你我二人汗血马,却并不赏赐陈王?”岐王得四匹宝马,其一赏赐了鲁国公赵知静,剩下三匹之二赏赐他与李靖远。但兄弟之中,韩黎阳最佩服的是陆长珉,岐王若是大公无私、论功行赏,第一个非陈王莫属。可如今陈王却被撂在了一边,韩黎阳为陆长珉不平。
李靖远为人谨慎,因道:“岐王的想法我不敢揣测。但你若为陈王好,此事从此勿再提起。”
韩黎阳嗤道:“兄长识时务,我可不是这样的人!”说罢拂袖欲去。
李靖远将手中书卷“啪”地摔在案上,厉声道:“你给我站住!”他从来是不温不火的性子,极少如此严厉,韩黎阳一惊,停下脚步,转身过来。李靖远见他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禁又气又叹,责道:“黎阳,你怎么就不明白,对陈王最大的保护就是对岐王忠心!如今你我已归岐王节制,如果你还是心向陈王,只会给他招来‘不臣’的猜忌。说实话,我最初没有想到至尊竟封长珉为王,甚至位在相王之上,可他毕竟不是至尊的儿子,空在高位,却无根基,就好像站在了悬崖边上,险之又险。这话我只对你说,只说一次,你也勿语第三人——岐王对陈王的忽视,甚至不轻不重的压制,不是害他,是把他从悬崖边上往回拉!”说到激动时,李靖远双肩微颤。
韩黎阳从未见兄长如此,底气也不足了,像个犯错的孩童,喃喃道:“我……我记住了。”
李靖远叹道:“不但是记住,更要明白!”
“可如果有一天,岐王与陈王为敌,兄长会站在哪一边?”韩黎阳仍是担忧。
李靖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第一,为兄会站在为兄认为正确的一边,第二,以岐王之胸襟与陈王之忠义,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但愿,永远不会。
二人沉默良久,韩黎阳不无担忧地问:“兄长,岐王会把秦娘子交给玉都兰吗?”
李靖远摇头:“这位岐王,我也还未看透。不过,”他又道,“延嗣说他一定会。”
*******
夜幕降临在北方辽阔的大地,营帐里点起一把把篝火,夕食的烟火同羊肉的膻腥一同散去,陆长珉独自徘徊在营中,他觉得自己像个游魂,不知要飘荡到何处。
“喵……”
听见有气无力的叫声,陆长珉低头凝目,竟是只乳猫!俯身拾起,那猫显然被冻坏了,正战战发抖,陆长珉将它抱在怀中,疑惑这塞北大漠、冰天雪地怎么会有这么只小东西的时候,却听到了久违的,令他辗转难眠,也是唯一能将他游魂似的心系住,令其停泊的那个声音——“那是我的猫。”她道。
陆长珉转过身。“是你?”抚悠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尴尬。
“一定也是岐王弄来哄你开心的小玩物吧。”陆长珉抚摸怀中狸奴,“究竟是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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