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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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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飞了。”言下之意,与赵国勾结之人就在殿上,并会以比查实脍手与兰娘子真伪的敕令更快的速度到达丹阳。
  李君儒没想到辛抚悠去了几日,南边竟出了这么大疏漏,听得心砰砰直跳,原以为该逃的逃了,该死的死了,她回到长安也是百口莫辩,只能添一条岐王勾结丹阳的铁证,况且让李忧离亲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受死而无能为力,对他的打击才更致命,所以她活着比死了有用,却没料到她竟在丹阳查出了这么多细节——谢煜明手下也是无能!好在不管她查出多少,都没有证据,想到这里,便又心安了些。
  “你的意思是说与周渤溢勾结的另有其人?”张道肃问。
  抚悠道:“是,且就在今日殿上。”
  此话一出,惊得众人面面相觑,做贼心虚的自不待说,心内磊落的也着实震惊不小——岐王谋反通敌张道肃、萧城本就不信,但原以为是陷害,不料真有其人其事,且正是此人嫁祸岐王!而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太子和相王,这可真是要掀了天了!
  张道肃严厉道:“辛女,圣人面前,不得信口雌黄,《显隆律》,‘诸诬告人者,各反坐’,诬人谋反要以谋反治罪,你可要想清楚。”抚悠朝上叩首:“不敢欺瞒圣上。”
  “是谁?”皇帝声音异常低沉,压得人透不过气。
  抚悠好整以暇地环视众人,她知道,有些人虽故作镇静,但内心一定焦虑恐惧到了极点,她就是要这样,让他们心提到嗓子眼,却偏偏不说。“禀陛下,”她道,“民女不敢说,但有件证物,请陛下御览。”
  众人见她从肥大的衣裳中掏出一只破旧傀儡。内侍端着承盘将木偶捧至皇帝眼前。抚悠道:“请陛下令人剖开木偶,证物就在里面。”这木偶贺倾杯查看过,却什么也没发现,那是因为工匠在木偶中心掏出个洞来,又用木片堵上,厚厚地反复刷漆,漆将缝隙填平,外表光滑得浑然一体。内侍取来刀子,按抚悠所说剖开木偶,果然取出两团折叠起来的信笺。
  抚悠道:“一封是在脍手阿贵家得到,可惜被剪做了鞋样,内容已不完整;另一封是某人写给周渤溢的答信,大意是计划可行,请他静候陆长珉被捕的消息,并安排周渤溢的退路,请他到赵国后继续从中牵线,与谢煜明共谋大事。”抚悠唇齿清晰地说完这些,皇帝也将两封信扫完,他面上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深沉阴郁,此刻还未爆发,却比爆发出来更加令人畏怖。
  “拿给他们看。”众人从皇帝沉缓低哑依然平静的声音中似乎听到了磨刀之声。恐慌笼罩着相关和无关之人,只盼这刀早一刻落下,免受内心折磨。内侍先将信奉予太子,太子看罢面色凝重,次传给相王,相王看了两眼,暴跳而起:“这是诬陷!父亲,这是诬陷!”
  “你……你这罪女、妖女,捏造证据、诬陷亲王、离间父子,你眼里可有尊卑、可有律法!”他抖着信冲抚悠咆哮。抚悠微微俯身,轻声道:“相王当心,莫毁了证物。”“你……”李君儒气得面色惨白说不出话,转身朝上再拜,“陛下,臣从未见过周渤溢,亦与他无任何往来,更不可能给他写这种信!这信虽粗看是臣笔迹,但世上亦有擅长描摹字迹之人。”将信捧过头顶,语气慷慨急促,“臣与臣身边之人皆可下大理寺按验,请陛下详查,还臣清白!”这话铿锵有力,犹如掷下一块巨石,可却得到了死一样的沉寂。
  “哈——哈哈——”皇帝突然发笑,猛地拍案大喝,“你们!你们都惦记着朕这御榻,朕还没死!”吼到最后气力不济险些昏厥。左右眼尖,急忙冲上前扶住,抚着胸背为年老的皇帝顺气,口中连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一番手忙脚乱后,两名内侍将皇帝搀起,扶至后殿休息。
  殿内一干人等一阵惊恐无措后,却都各自舒了口气,至少这次皇帝并未像处置岐王那样草率,而是先缓一缓,毕竟这一个两个都是亲王,背后又各自牵连着不少朝臣,岐王下狱已引得朝野震动,此次的处理更要谨慎:在双方证物都无法辨别真伪的前提下,不论是释放岐王处置相王,或是相信相王处置岐王,都难令人信服;若二人同时处置,且不说皇帝能否割爱,这一场腥风血雨,谁能为局面的失控担责?若二人都不处置,则二王嫌隙既深,将来总要出事——但至少,这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方法,可这法子照顾了所有人,却唯独没照顾皇帝本人,子谋父位,兄弟阋墙,皇帝心能忍、意能平?
  众人各有所思,大殿沉寂,约莫枯坐了个多时辰,抚悠跪得两腿发麻,正要稍微活动,内侍传旨左仆射卢矩入内,接着是侍中萧城,依官职一一传召,最后是太子。六人谈过,日已过午,抚悠又饿又乏,唯有盯着日影发呆,虽然多数人在支持岐王还是相王上有明确分野,却在选择当今皇帝还是未来天子之间有所徘徊,既要维护现在的利益,又不能放弃未来的利益,字斟句酌怎一个劳心了得?此时此刻还能如此心闲,怕也只有她了。瞥了眼相王,后者警觉也朝她看过来,李君儒两个多时辰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瞬间勾起,恨不能用眼刀将她凌迟,嘴上却强装漫不经心地讥诮:“你倒有本事,寡人都未见过的信你竟能找到!”
  抚悠正觉无聊,微微一笑:“相王一定憎恨周渤溢没有按照约定将信销毁,可惜,你太不了解周渤溢为人,小人无信,也害怕别人失信,所以他一定会留下证据,以免将来有人翻脸无情,退万步说,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所谓‘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任何一个谎言,都不可能天衣无缝。”
  “寡人不与你分辩,可你休要得意太早,脍手死了,周渤溢逃了,但别忘了,陆佩已经认罪!”
  抚悠待要反驳,却听一人声音高敞、气如洪钟——“陆长珉经不经得起审问,相王该最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证据藏得掩饰吗?2333

☆、第三途

  年老的皇帝疲惫地陷在厚软的隐囊里,以手扶额,遮了半张脸,太子宗长在旁跪了盏茶功夫皇帝还是没有开口。凤凰谷中虽然清凉,午后也有知了稀稀疏疏地叫了起来,倒更显得室内幽静。太子看了眼内侍,合手做枕,询问皇帝是否睡着——“你说吧,朕没睡”——皇帝突然说话,叫太子吃了一惊,不知是巧合,还是自己一直被暗中观察。李宗长不相信巧合,所以他只能认定是因目下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至关重要,他才值得被观察——父亲大概已经有了决定,现在他需要一个契合他的人。
  “他们怎么说?”太子问内侍。内侍看了眼皇帝,皇帝未出言阻止,于是道:“回太子,卢相道‘这事蹊跷,武成宽在周渤溢处发现岐王书信,而辛抚悠在周渤溢处发现相王书信,这两封信,要么前真后假,要么前假后真,却不可能都是真的’,至于孰真孰伪,他却说还要‘再查查、再想想’,萧相缄口,言‘此乃陛下家事,外臣不宜置喙’,司徒侍郎认为‘辛女的故事和证物似乎连成一线,顺理成章,可其中却缺失关键也是起始的一环——相王并不能预知陛下会令谁审理陆佩,若陛下不令岐王主审此案,计划便无法实施’,王侍郎不敢贸然判定,但认为‘岐王一案人证物证俱全,相王之事目下仅有物证,要查出真相必须尽快前往丹阳明察暗访’,宋国公倒好似忘了陆佩,说道‘将岐王下狱也仅是凭借一纸书信。岐王可是在大理寺呆了不少日子,不管陛下信谁,都是陛下的儿子,要处置公平’。”
  太子听罢一笑:“卢相宏阔谨慎,司徒工于细务,追远舍近求远,从舅耿直可爱。萧相,慧眼慧心。”
  皇帝将手放了下来,略微坐直:“说说你的想法。”
  *******
  “陆长珉经不经得起审问,相王该最清楚!”抚悠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李忧离!
  看见李忧离,她眼眶瞬地红了,泪水在眼里打了几个滚忍着不能落下来,李忧离见她这幅模样恨不能一把将她拽进怀里,让她枕在他胸前痛痛快快地哭,可是不能。近在咫尺却不能握她的手,泪眼相望,却不能互诉离情,只能从她身边经过,问一声:“你还好吧?”看她点一点头,擦身而过。
  岐王端坐在与相王位次平齐的坐榻上,一言不发。李忧离性情爽朗,平日笑起来既英俊又平易,让人由衷地愿意围绕在他身边,被他感染被他照耀,可若他冷下脸来,却像是神魔附体,变了个人,威严庄重的气质不必说,多年领兵更多了一股慑人杀气。在座几位都跪了几个时辰,腰酸腿麻饥肠辘辘,难免耸肩塌背身体松懈,可一见岐王进来,却都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
  抚悠注意到这小小细节,心下豁然开朗,她微微昂头,骄傲地扬起嘴角:
  “我的英雄,终有一日会让你们俯首称臣!”
  *******
  “两边的证据显然不可能俱真,臣有一推测,就是两边的证据俱假。”
  这推测与众不同,皇帝道:“说下去。”
  “武成宽是相王的人,这事众人心知肚明,辛抚悠说的有道理——他不是去帮忙找人,他就是冲着信去的,所以这书信做不得真;辛抚悠是岐王的人,这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现在所有人证,不论是丹阳的周渤溢与其亲信,还是他们自己的人,盗取书信的高行云、连松竹都下落不明,这书信也委实可疑。‘夫河冰结合,非一日之寒’。相王嫉妒岐王非一日两日,而岐王手下谋士众多、消息灵通,与其坐以待毙,自然会出主意让岐王先发制人,而他们做的这个局也确实精妙,相比之下,相王的局就太粗糙。”
  “精在哪里?妙在哪里?”皇帝问。
  “精在环环相扣,妙在出人意料。首先他们以脍手之死这个不起眼的点为突破就很容易让人觉得是偶然发现而非刻意为之,接着引出了一个无人知晓也无法查证的兰娘子,最后连他们自己的人都因为一钞风浪’失踪,少了几张嘴就少了几条事泄的途径,看似事事被动,实则步步为营,而相王就做得太主动了。”
  “事事被动也许真的就是没有谋划。”
  “那是别人。”李宗长不以为然,“岐王何时让自己事事被动过?脍手之死看似被动,却是他们主动出击的绝好借口,沉船看似被动,却偏有一个水性极佳的人救了最重要的人,保护了最重要的证据——岐王令辛抚悠出使,竟然还带了木匠漆匠,陛下觉得这是没有谋划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吗?被动的背后,是他们主动杀死脍手,主动让船沉没,陛下还记得辛抚悠方才之言吗?她说‘恐怕消息走漏,燕子就飞了’,其实也许他们已经让燕子飞了。至于周渤溢,若不是他恰巧此时谋反,臣相信,岐王也会让他‘主动’消失。陛下想,这是没有谋划,还是‘谋定而后动’?《孙武兵书》,二弟可是八岁就倒背如流。”
  “陆佩呢?”皇帝问,“他已招认,如何解释?”
  太子道:“这就是为何臣觉得相王的局做得粗糙,不但太过直接主动,并且留下人证,物证无法翻供,人却可以。陆佩指认岐王谋反,洗脱了自己的罪名,变成了知情不报,孰利孰弊,还用选吗?况且,如果陆佩所说是实,李靖远韩黎阳出兵丹阳如何解释?他二人可确确实实立了功,比起陆佩一面之词,岂非后者更加可信?”“不会是事情败露,岐王令李韩二人灭口吗?”皇帝问。太子道:“不会,若是岐王、周渤溢与谢煜明勾结,事情败露周渤溢完全可以投奔谢煜明,他不必造反顽抗,岐王也不必冒险灭口。”
  皇帝颔首,太子给出最后的结论:“所以臣以为,此事当真不复杂,相王早知陛下有心除去陆佩,情理之中周渤溢在惊惧之下极有可能谋反,故而谋划了这一计策,后来,果然陆佩被抓,果然丹阳造反,他的计划便顺利地一一展开;而此事又当真复杂,因为早在四月初,岐王即派出一路人马,目的却是为了给相王做局。他二人从小就不同心,不料却在算计彼此上‘同心同德’了。正因如此,才使整件事格外扑朔迷离。萧相慧眼慧心,他不说不是因为明哲保身,而是因为,这确实是陛下的家事。”
  皇帝听罢太子的分析,将事情前前后后细想几遍,越发觉得太子所言有理,可也越发心寒,忍不住老眼浑浊:“难道他兄弟二人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你才是太子,他们争什么、抢什么!”
  太子苦笑:“大约臣这久病之躯不值得他们放在心上吧,也幸而如此,不然此次被诬陷的,可能就是臣了。”他又转换了称呼道:“不过父亲也不要太过伤心,二弟与三弟也未必已就水火不容。《兵书》云‘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二弟不会只知半句,所以如果三弟不挑衅他,他未必会冒险以假证控告三弟,只是手中须捏着一柄足够反击的利器。而三弟,儿说实话,对付二弟,他当真没有这个能耐。”
  皇帝手指按了按眼角的泪,心情略略平复,叹道:“我知你仁孝,你这是安慰阿耶啊!”又道:“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置?此等丑事不宜外扬,但总要给世人一个说法。”
  太子道:“这不难,依儿看,杀一个陆佩足矣。”皇帝抛来疑惑的眼神:“这就够了?”太子解释道:“相王之事,除今日在场之人,外人皆不知晓,可就此而止,不予追查。岐王一案,对外称信是周渤溢勾结谢煜明刻意为之,企图构陷忠良以达到使国朝不能顺利南征之目的,而陆佩所为皆因与岐王有怨。相王挑唆陆佩作伪证一事可不公开惩处,但也要众人心中有数,并以此为由施以惩戒,毕竟此事岐王受了天大委屈,若相王毫发无损,他那脾气可不会善罢甘休。”
  皇帝想了想,此计可行,点了点头。又问:“陆佩与岐王有怨?”
  太子笑着摇头:“大亦不大,小亦不小,是因为一个女人。”
  *******
  李忧离受召而来,却迟迟未得接见,反而是内侍先端上饭来,饿了许久,本来看见美食佳肴都该高兴,可众人知道,这说明八成是皇帝和太子的商议已经有了结果,还能不能有胃口,也是因人而异了。
  摆在李忧离面前的是蒸熊掌、炙鹿尾、烹肥牛、炙羊肉、琼英藕片、碧玉笋六色,鹧鸪八珍羹一盅,金乳酥、玉露团、七返膏、梅花饼餤各一碟,并乳酪浇桑葚一碗、稻米饭一碗。李忧离瞥了一眼,问:“都一样吗?”内侍道:“岐王与相王同,诸宰辅减蒸熊掌、碧玉笋、点心二碟,两位将军再减炙鹿尾。”“辛娘子呢?”内侍愣了下,道:“是……是葵菜、芦菔、糙米饭……”说罢察言观色——他亦知岐王与这辛家娘子关系非凡,怕他听了不悦,却见李忧离举起筷子,在几道菜上指戳一番后蹙眉按箸:“太腻。”
  这如何是好?就在内侍为难之际,李忧离道:“葵菜芦菔听来素淡,合我胃口,你予我二人换了。”内侍吃惊地望着他,众人也是震惊:男尊女卑天经地义,再怎么宠爱也不能公然降贵至此,实在有失身份、有悖纲常,古代如夏桀之于喜妹,商纣之于妲己才会如此,这辛氏,也是个妖女!
  内侍怔愣,李忧离斜他一眼,“嗯”一声拖了长长尾音。内侍不敢违逆,赶忙将两人饭菜对换。抚悠饿得不行,饭菜端上来其他人察言观色谦来让去,她可不客气地先下箸了,听李忧离如此说,不自觉舔了舔唇上汤水,仿佛这样别人就看不出她已经吃过一样。李忧离借回头看“合他胃口的菜”端过来的功夫,朝抚悠眨了眨眼,笑了一笑。虽只是短暂的眉目传情,二人心里却都觉得好似说了一夜情话那么满足。
  太子与皇帝共进午膳,又服侍皇帝小憩片刻,皇帝醒来洗了脸,吃了碗蒸梨,这才好整以暇准备上殿。“那辛女如何处置?”皇帝忽然问。太子试探着道:“依律没入掖庭?”“嗯。”皇帝颔首。
  “武成宽所获书信,疑点颇多,辛女所供证物,亦待详查。岐王忧离,相王君儒,天子爱子,国之栋梁,位望既重,海内威服,不可以系风捕景之事轻加论罪。然二王身处嫌疑,自今而后,切需谨言慎行,为诸王群臣表率。”事情虽然有了决定,却不能立即公布,表面文章总还要做一做,只是先解了岐王的监|禁,并敲打相王。宣罢对二王的决定,太子又道:“辛黯通敌叛国,依律,辛女没入掖庭,为官奴婢。”抚悠认命:该来的总还要来,只望李忧离能按住性子,不要此时为她再顶撞皇帝。
  对三人的处置全部宣罢,太子的目光扫过众人,并特意在岐王脸上多停留了片刻:他倒是一张无喜无怒脸,难得安静,还以为只要动了辛抚悠就是戳了他的心尖、拂了他的逆鳞,看来岐王也并非不识时务,一味莽撞。“如此处置,诸位可有疑议?”太子扬声道。
  这一问,只是公事公言罢了,谁也不会在此种情形下公然反对皇帝的决定。于是众人齐齐俯首,口称“圣明”,唯独岐王端坐不动,好似“鹤立鸡群”。太子冷道:“岐王?”
  李忧离起身,“唰”地抖了下衣摆,阔步走至殿中:“陛下,臣有疑议。”
  太子见皇帝以手支额,闭目养神,不欲发话,便代为问道:“岐王有何疑议?”
  李忧离道:“辛女抚悠乃母亲生前为我聘下的王妃,父亲已经知晓,并也应允,此事太子不应忘记,如果太子忘记,可以去问安阳公主,我的乳母陇西夫人,甚至当日服侍母亲的奴婢也都知情,皆可为证。且我二人婚事并非口头之约,有母亲亲赐聘定之物,聘定之物等同纳征,依律,女子纳征之后,父兄犯法与女子无关。抚悠是我李家妇,而非辛家女,何以要以娘家之罪将我李家媳妇没为奴婢?”
  听罢岐王之言,殿上之人不由感叹:今日真可谓一波三折、峰回路转,直看得人目不暇接、心潮跌宕。连抚悠也是惊讶,想不到李忧离会这样救她。
  岐王所说之事太子自然知情,母亲曾在一次家宴上提及,虽然她一直热衷于此,但那年国朝头等的大事却不是岐王的婚事而是东征。后来,母亲去世,辛家母女远走塞外,这事便不了了之了。今日李忧离旧事重提无非是为了给辛女脱罪。太子哂道:“岐王如此说,是将亲王纳妃视同儿戏,简直荒谬!”
  李忧离缓缓垂下眼睑,又缓缓扬起,却没有完全睁开,凤眼狭长,眼尾飞翘,一双黑瞳微微上翻露了一点眼白,充满挑衅与讽刺:“太子之意,母亲既薨,她说过的话,立过的信,可守可不守了?”
  国朝以孝治天下,身为太子,自然不能否认生母,何况母亲在父亲心中地位,更不容人丝毫亵渎。太子知这是岐王下套坑他,白眼道:“我并无此意!”
  “那太子……”
  “皇后赠你何物?”皇帝开口打断李忧离的话。
  抚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皇帝是在问她,忙顿首道:“皇后所赐乃鸿雁衔海棠缠枝宝钿梳背金梳,内镌一行钟体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抚悠故将细节说得十分清楚,因为她曾从刘娘子那里听过这金梳的故事:金梳原是皇帝送予皇后之物,昔年皇帝每次出征,皇后都要将梳子并缕青丝放入皇帝行囊,令他能在清冷战场以解相思,皇帝班师,再将这梳子插于皇后发髻之上,内里的字,是皇帝亲手镌刻,钟体字是皇后所爱,而“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更是夫妻间的誓言——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昔日夫妻间的温存历历在目,可她离开他,已快二十年了——皇帝仰起头,逼着已经夺眶而出的眼泪逆流回去。“拿来我看。”皇帝道。皇帝身边内侍小跑下阶,岐王却阻拦道:“此物经过陛下与皇后之手,寡人与王妃之手,却未经过他人之手。让我亲手交给陛下吧。”又转头对抚悠道:“你过来。”
  这梳子自然还经过抚悠母亲,甚至舅父之手,李忧离这样说,无非是刻意郑重其事而已。抚悠将梳子自怀中摸出,双手捧了,起身上前,可才走出两步便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心中暗道不妙,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倒下去,好在李忧离及时冲过来抱住了她。她银牙紧咬,嘴唇煞白,额上冷汗不止。李忧离吓得不轻,在她耳边急呼:“阿璃!阿璃!”她真想安慰他:“别着急,我只是起猛了头晕。”可却虚弱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忽然跳得很慢,外界的声音被拉得很长,人好似陷入了天地初开的混沌……
作者有话要说:  岐王自有妙计233

☆、尾生信

  “别不理人啊,我什么都没做。”两人并排躺着,李忧离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侧头去看身旁的抚悠,抚悠只给他个后背。“总该告诉我‘阿罗罗’是什么吧!”李忧离鼓着腮,模样甚是无辜,抚悠却死了心当他这个人不存在。李忧离努努嘴,无趣地转头望着帐顶发呆,突然又高兴起来:“明年春天,我们一起躺在树下看杏花、桃花、梨花可好?”“梨花……”抚悠心中吭噔一下:为什么她听到梨花会有这种反应?李忧离仍没得到回应,瘪了气,长吁短叹一会儿,便没了动静。是的,梨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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