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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思-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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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所国土中所有众生若干种心,如来悉知……”抚悠蒙被翻过来,“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面朝枕头复过去,“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猛地翻身坐起,呆滞片刻,使劲揉抓自己滚得乱蓬蓬的头发。
“三娘醒了?”阿嫣上前询问——贺兰氏临行前特意留下她与盼儿照顾抚悠,她二人便在岐王府住下了。抚悠一把抱住阿嫣,撒娇道:“你叫门外那些比丘不要念了,还让不让人睡觉?”阿嫣听了哭笑不得,人都是早起一睹盛况,她家娘子懒床也就罢了,竟为了安稳睡觉要将人都撵了!“这可不行,岐王说要念足七天七夜呢!”阿嫣合掌学李忧离道,“愿娘子现世业障,并皆消灭,承此善因,获无量福。”抚悠顿觉心死,又急又气:“鬼没赶跑,我却要被他们收去了!”阿嫣不好议论岐王不是,只能安抚:“三娘,天也亮了,左右睡不着,不如去花园走走,若是困了,择处幽静轩阁再休息片刻也好。”抚悠想了一想,懵懵地点了点头,半醒不醒地任婢女服侍她梳妆打扮。
瞥见一旁的杨玉儿抿嘴偷笑——此回王府,抚悠特向李忧离讨了她在身边——又见她正在做女红,便问:“你缝什么?”玉儿放下手中的卷草纹银剪,将手中之物抖开给抚悠看,那东西一寸见方,里面填了丝絮,鼓鼓囊囊,像是垫子却又太小,两边还有四根带子。抚悠不解:“这是什么?”“是大王嘱咐做的,”玉儿放在肚子上比量,“娘子你看像什么?”
抚悠晕了一晕——李忧离,你害死我了!
气冲冲从隰荷院杀到英华殿,正与恰巧出门的李忧离撞个满怀,李忧离甚是神采飞扬,拉着她道:“欸,我正要去找你,我跟你说……”抚悠甩手,叉腰道:“你先听我说!”
李忧离瞧她来者不善,服软道:“好好好,你先说。”抚悠捂耳跺脚:“你让那些比丘别念了!你要在王府做法事我不拦,做什么要让他们在隰荷院从早念到晚?是家宅有鬼还是把我当鬼?”李忧离忙捂了她的嘴:“这话也是乱说的?”可又不能告诉她他令思慎再三核实过那两人确已故去多年,思慎疑说“莫不是撞鬼了”虽遭他责斥,但他心中却也耿耿不安,故而借在王府做法事的机会,特请僧人在隰荷院念经。
“要做就要做得像,”李忧离挠挠脑门,开始一本正经地编瞎话,“书上说‘妊娠三月,胎元始成’,这之前胎儿脆弱,易受邪侵,所以我请僧人念经驱魔。父亲此时一定关注着王府一举一动,我这样做是为了让他对你怀孕这件事深信不疑呀。”抚悠驳他道:“书上还说二月居处必静呢!”“这你也知道?”李忧离一脸坏笑。抚悠羞得捂脸:她也是怕露出破绽才看那些东西呀!他这个始作俑者居然笑她!
李忧离见她这般娇羞,成心招她:“你若嫌烦,搬来我这里住啊,反正只是一墙之隔。”抚悠恼他:“你若再如此不正经,我搬回家去。”话一出口,自己却先后悔了,如今哪里是她的“家”,是金城坊的贺家,还是长兴坊的辛家?她竟是个无家之人了。李忧离见惹她难过,忙拉了她道:“说完了?跟我来!”
鹿鸣园。
园中水榭临半亩水塘,塘边砌以怪石,石间杂植兰惠,靠岸边的水面上漂浮着红白两色睡莲,其间几对鸳鸯、鸂鶒交颈游戏,不时鸣唱,母鹿带着新生不久的幼鹿在塘边闲步、饮水,草丛里窸动一阵后钻出来的是一对嬉闹的灰兔,至于那拖了一只垂死的雏鹊躲在石头洞子里舔爪子的狸猫却不是这园中豢养,而是整日不知去向的毬毬——前院正在念佛,后院却在杀生,也实在是不可教化的顽物。隔着水塘与水榭对望的亭子四面垂下月白纱帐,内有一乐伎翻弹琵琶曲,其声锵锵,如万壑千岩听松涛。
水榭两层,二层为阁,一层三面敞开,后有一室,此时垂下竹帘,将原本开放的空间隔绝成半封闭状——竹帘透光,可由内窥外,故而并非完全封闭。帘内张如璧、高兰峪、乔景杜仲、辛十郎、曹延嗣与姬繁川等七人围一张黑漆金涂方几而坐,几上只摆了两只荷叶边大圆盘,一只盘内盛着一尺多高的红酥山,上插着彩树鲜花,另一盘内先铺一层冰,冰上堆摆着巴蜀江南早熟晚熟的荔枝、葡萄、龙眼、芦橘、杏子、甜瓜等果,饮果子酒用高足琉璃盏,饮蔗浆调冰水用颇梨杯。
杜仲剥开一枚龙眼:“大王召我等前来,定是要议论自上月初八夜陆长珉系狱至本月十日玉华宫两案并结间所发生一切之事,不知诸位有何高见?”辛十郎捏了一串葡萄,笑他道:“你既如此说,想必已是深思熟虑,我等可不做布鼓雷门之事。”杜仲方一抬手,高兰峪便将嘴边的琉璃杯放下:“杜‘智囊’就不必谦虚了。”杜仲本也只是客套客套,不想被高驸马一眼看穿,哈哈笑道:“如此,杜某就将这几日所思所想说与诸位听听,也请诸位一同参详。杜某以为要看清眼下形势并为将来谋划,需将四月初八日以来发生之事勾画完整。四月八日陆长珉被捕,陛下令大王两度主审此案,却接连有丹阳谋反消息和大王‘通敌’书信在十分巧合之时机呈送陛下,又有辛娘子查获物证,谢煜明、周渤溢与相王三方勾结已是无疑,但这尚非此案全部。我有四点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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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多事之秋,秦吴二王祸起萧墙风波未平,右仆射韦商又重病不起。皇帝前往玉华宫时,韦商便因老病缠身不曾随行,想不到待法驾回转京师,他竟已病入膏肓,皇帝接连派出使者于太极宫和韦宅之间传递消息,君臣之义,朝野赞誉。这一夜听说韦商病情危重,本想亲去探望,却被值夜的左仆射卢矩拦下:右仆射病危,皇帝前去恐沾不吉,况且韦宅已经忙乱不堪,圣驾亲临,只会让他们更加无措,于是请命代皇帝前去探病,皇帝以为有理,欣然同意。然而卢矩深夜探访,意却不在探病。自从玉华宫李君儒出事,卢矩刻意与他疏远,那日之后,还未曾有机会单独深谈。因此他只匆匆看了眼病榻上的韦商,便在韦家人的安排下与同来探病的李君儒秘密会面。二人商议个半时辰,卢矩因担心皇帝等他消息,不敢久留。
卢矩走后,又有薛十九引着曹延嗣进了韦宅。他旁的不说,直截就问:“周渤溢处怎会存有大王书信?大王不曾按公子所言令他当面销毁所有书信吗?或是大王派出之人竟不可靠?”曹延嗣劈头盖脸如同责问,李君儒心中有气,但前者毕竟是谢煜明的人,因此只冷笑一声:“寡人说过,那是诬陷。”
曹延嗣眉头紧拧:“大王之意,那信是岐王伪造?”李君儒请曹延嗣入座:“延嗣莫急,先解解渴。”举了白玉羽觞看着曹延嗣,后者亦举羽觞,隔空一碰。
“否则你以为岐王受了这么大委屈能就此善罢甘休?他也是底气不足——那字倒确实以假乱真,可信的内容却连寡人都不曾见过,你说可笑不可笑?”李君儒觉得好笑,曹延嗣却只觉得事态严峻:精心伪造这样一封书信非一时之功,恐怕并非辛抚悠临时起意,而是由岐王府的人带去丹阳;李忧离不会凭空诬陷,一定是什么环节露出蛛丝马迹引他怀疑,甚至已经确信相王交结赵国实有其事才派人南下搜罗证据,而伪造证据是以备对方销毁证据;那么这要命的漏洞出现在哪里?!这件事说明李忧离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被动,甚至有些事他已经走在了前面,形势必须重新估测,此事,他必须尽快告知公子!
但曹延嗣此来另有目的,便先按下心事,道:“曹某前来,是要告知大王一事,岐王恐怕有意要保陆长珉。”相王怪道:“他还嫌跟头栽得不够大?”“就因为栽得狠了,才更想逆转,这也符合岐王的行事作风。”曹延嗣将白日岐王府议论之事简要叙说,“杜绯卿推测出卢相举荐岐王审案,并控制着事情发展的节奏,而陆长珉虽然诬告岐王,却并不知道自己是连环计上的一环。如果陆长珉获救,并知道自己遭人利用,在岐王承诺的保护之下,极可能翻供。”顿了顿,他道,“大王若信得过,让我去杀他,他对我,没有戒心。”
相王想了想,笑道:“为何不等岐王露出破绽,告他图谋不轨心虚灭口?你说他在陛下面前,如何说得清楚?”曹延嗣显然早已料到李君儒会有如此反应:“我劝大王不要如此,若不能抢在岐王府之前,我倒建议不要再节外生枝。这祸起萧墙之事已令陛下十分头疼,岐王若被发现营救陆长珉,定会一口咬定陆长珉做了伪证,要被灭口,救他是为了保护人证,这件事就又回到了大王与岐王的兄弟之争,纠缠不休,不能真正伤了岐王,反而牵累大王令陛下反感。大王想想,是不是得不偿失?”李君儒被他这一绕,倒也觉得在理,曹延嗣趁机道:“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先发制人,灭口。”
李君儒一笑:“你们可也是兄弟呀!”曹延嗣只微微掀了眼皮瞧相王,他不需要反驳,眼前骨肉相残的不是亲兄弟?李君儒自觉没趣,道:“此事就交你处置吧,需要什么,找薛十九,不过可不要怪寡人不提醒你,万一你做得不干净,被人发现……”曹延嗣笑道:“那这笔账就算在岐王头上。”李君儒听了哈哈大笑,笑罢又问:“你说杜绯卿推测有四,才说了其二。”
“这其三、其四,”曹延嗣续说道,“他们已经确认太子与大王结盟,岐王在众人压力之下,表态不惜同胞决裂,而天子之所以含糊处理两件‘谋反案’,不过是平衡朝局的帝王权术,但这是一种危险的平衡,哪怕一根羽毛落下,都可能引发天崩地裂。所以,他们劝岐王先下手为强。”
“那岐王说了什么?”相王关切。曹延嗣道:“岐王只说了八个字‘静观其变,后发制人’。”——岐王不动就抓不住他的把柄,这可实非曹延嗣所愿,而岐王不急的原因之一也十分可疑——“有件事,岐王倒是更急,他竟要急着操办与辛氏的婚事,此事甚为蹊跷,我怀疑,他是欲借婚事掩饰什么。”
李君儒前面听得极认真,可听曹延嗣说岐王急着与辛女完婚,却哈哈大笑:“确实是不得不急,也确实是有所掩饰!”“怎么,大王知道?”李君儒得意道:“这十月怀胎,孩子可等不了。”
曹延嗣怔楞片刻,他想不到辛抚悠竟会做出此等有辱清誉之事,但也无心评价,只是……“大王如何知道?消息可靠?”李君儒“哼”一声:“我遣人将那姓皇甫的打了一顿,他什么都说了。”
曹延嗣大惊:“大王鲁莽!”“你放心,寡人自有分寸,这事我纵然知情,也不会声张。”李君儒不屑他如此大惊小怪,“既然陛下令众人封口,若是走漏风声,第一个查皇甫逸,查到皇甫逸寡人不就危险了?所以我不会说,我不说,皇甫逸走夜路被醉汉打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曹延嗣松了口气:有这样一个徒有其表却自命不凡的盟友真不叫人省心。
“既如此,岐王忙着娶妻,必然分心,戒备松弛,倒是个机会……”曹延嗣喃喃,似是自语。李君儒听了却大为兴奋:“延嗣所言正与寡人不谋而合!我们要好生想个主意,让他二人到地下做一对鬼夫妻!”
曹延嗣心中叹息一声:所谓兄弟啊……“大王说的是,不过有句话曹某要说在前面,岐王死活我不管,但辛氏,要留活口。”李君儒哂笑:“这又是为何?难不成延嗣也与那陆佩一样,为情所困?”
曹延嗣不屑分辨,目光越过李君儒,微微一笑:“这并非曹某之意,而是公子的意思。”
少陵公子,岐王被诬案的一手谋划者,整件事中他无所不在却又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简直鬼神一般,神秘得令人忌惮——李君儒打了个颤,不由顺着曹延嗣的目光回头瞄了一眼……
“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不喜欢胡教的岐王在家大办法事打脸piapiapia 【大王爽吗?
☆、鸳鸯锦
“昔有苗不宾,唐尧薄伐,孙皓僭虐,晋武行诛。赵国偏安江表,不施仁政,百姓倒悬,暴殄天物。权臣谢璨,窃国之贼,挟令国主,倒行逆施,朝野不宁,吏民嫌怨。反视国朝,君臣同德,官民一心,西吐巴蜀,东收洛阳,舆图万里,年丰物阜,人才济济,士马精强。当此之际,一鼓作气,讨伐昏君,诛灭乱臣,上应天意,下顺民心。臣虽不才,毛遂自荐,愿陛下委以南征重任,旌旗所向,咸歌太平!”
皇帝自玉华宫返京,连发两道敕令,先是公布了岐王谋反案审理结果系谢煜明收买周渤溢阴谋构陷;二是下诏册封辛玄青长女为岐王妃,敕令有司一月为期准备婚典。今日早朝,这一通高谈大论下来,群臣暗自思度:“恐怕朝中又要有大动作!”看着两仪殿上指点江山的飒爽英姿,同时不免将今上三位年长的皇子在心中做一番比较:太子宗长类父,温和如玉,光华内敛,长年患病养成的好脾气更是让人时时如坐春风;相王君儒似母,杨后虽未有绝世容颜,但这眉眼生在男子身上,却意外地倾倒众生;至于岐王,是像极了他素有美名的母亲,虽然那位薨逝已近二十年的皇后的模样在众人心中已然模糊,但看到岐王却可以毫不犹豫地断言“肖似其母”,所以岐王当也可归为“貌美”一类吧——可偏偏不是,那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中砥砺出的刚健蓬勃,如划破苍穹的闪电,黎明破晓的天光。但这道光,如今却日渐暗淡——
方才洋洋洒洒大谈伐赵的竟不是岐王,而是相王!
这大晋的朝局,是该改改一头重的弊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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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嫣。”下朝的李忧离撞见忙得脚不沾地的段嫣,忽想起一事,叫住她问,“你跟阿璃那么久,知不知道‘阿罗罗’是什么?”阿嫣正带着十几个小婢捧了各色花样的绫罗绸缎要拿去隰荷院请抚悠挑选,避路行了礼,道:“我听三娘说过一次,罗罗是《山海经》里食人的大恶鸟。”
“哦……”李忧离恍然大悟,山海经中是有这种异兽,他捏着下巴喃喃自语,“寡人是食人的大恶鸟?”
阿嫣眨眨眼:“大王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忧离装作没听见,翻看婢女捧着的红色提花绞罗、紫地鸳鸯团花锦、烟色地狩猎纹印花绢、彩绣缠枝花鸟白地绫等,问:“阿璃人呢?在做什么?”阿嫣叹一口气:“三娘就在隰荷院,晏娘子来见她,都哭了两个时辰了,我真怕她哭坏了眼。”
李忧离想了会儿:“就是陆长珉身边那个小妹晏菁娘?”“可不是嘛,”阿嫣埋怨道,“三娘对她说陆长珉犯了谋反、诬陷两桩大罪,如何处置是朝廷的事,三娘做不了主也说不上话,可她好话歹话都不听,只是一味地哭。”也难怪阿嫣不喜欢,王府上下欢欢喜喜地要办喜事,自然不欢迎一个哭哭啼啼惹来晦气的人,更何况陆长珉诬告岐王谋反,阿嫣还觉他死有余辜呢!
“我去看看,”李忧离刚抬脚,又顿住,“你叫阿璃来英华殿,东西也送过来,另外告诉晏菁娘,我也是今日朝会才得知,陆长珉昨夜暴卒狱中,大理寺报过陛下,已经殓葬。”
李忧离转身阔步离去,留阿嫣惊愕不已。
“他死了?”抚悠内心万分复杂,她曾劝说陆长珉降晋,且陆长珉对她有救命之恩,可陆长珉诬陷李忧离谋反,又使二人截然对立,昨日姬繁川献计说岐王府应设法保护陆长珉,抚悠原本期望能有一个圆满结局,可她的天真却被现实狠狠击碎。“你不觉他死得蹊跷?”她问。
“自然蹊跷。”李忧离令婢女将阿嫣送来的绫罗挂起来,围成圆圈,拉了抚悠站在里面一一过目,“我想,应该是被陛下赐死的吧。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陛下想尽快了结,又不想公开处置,只有秘密处决了。姬先生提议营救陆长珉,保留人证,我心中还有几分赞同,如今看来,无论是我要告相王诬陷,还是相王要告我谋反,陛下都不想这件事再继续下去,所以陆长珉,只有一死。”
一代英杰卷入皇子之争,死得不明不白,可悲可叹。然而死者长已矣,痛苦的,却是活着的人。“可怜菁娘了,她爱慕陆长珉多年。”抚悠同情道。李忧离倒没闲心关心别家儿女情长,只是忽然想起:“也是奇了,今日下朝我在宫中遇到闵柔,她也给陆长珉求情,你说我该不该庆幸陆长珉已经死了,不然闵柔纠缠起来,我可招架不住。”抚悠白他一眼:“大王说这话,似乎对死者不敬。”李忧离苦笑一声:他惺惺相惜,倾心结交,本以为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却与自己走上对立的道路,如今自食恶果,他还能说什么?
“这个好看。”李忧离将一匹天青色敷金彩轻容往抚悠身上搭,抚悠笑他道:“你倒是好眼力,可这是做帐子,不是做衣裳,用泥金太奢侈了。”李忧离不服:“我一辈子就成一次婚,奢侈一回又如何?”又凑近了悄声道:“只要你喜欢。”抚悠推他,又问:“不是说今日要上表陛下请求南征吗?陛下答应了?”
信手翻了几样红绢翠罗,李忧离漫不经心道:“我没说。”
“为什么?”抚悠惊讶,“出了什么事吗?”
李忧离瞬间变换出烦恼、无趣、不屑、怄气又委屈的表情:“被相王抢先了。”
“你是说,相王上表伐赵?”抚悠觉得不可思议。李忧离点头:“是,这招厉害吧?你说他们背后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高人,能想出这样的计策,这样的人不能为我所用,实在可惜。”他倒是起了惜才之心。抚悠不解:“你怎么就知道这个人不是相王、太子或他们的谋士,一定是你不知道的人?”
“我猜的,”眼见抚悠瞪他,李忧离笑着解释,“真是猜的,我不但猜是我不认识的人,我还猜这人十有八|九是赵国人?”“为何?”“我与你详说吧。”李忧离道,“今日朝会相王上表请求伐赵,朝后陛下留几位宰相、太子、相王与我仗下议事,相王不但有伐赵的想法,还初步拟定了伐赵的策略:一是在润州设立江南道行台,任命行台尚书令总督战事;二是大军沿江上、中、下游分八路进攻,上下夹击,东西呼应,排布得当。要我说只漏掉两点,一是海上,钱唐东出入海,这条退路一定要堵住,二是如果能在赵国境内发动反对谢煜明之势力共同对抗,必定事半功倍。而我之所以怀疑那高人是赵国人,是因为相王拿出了几张赵军沿岸据点的布防图。他自称是派细作取得,但我知道,他没这个能耐。”
“也许那并不是真的布防图,毕竟也没人能分辨真假。”抚悠道。“不,那是真的。”李忧离笃定。抚悠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只有你能看出真伪,因为你是真的派过细作打探他们的布防!”李忧离道:“不错,所以我断定相王能拿到布防图,一定是赵国给他的,那么这个主动请缨征伐赵国打消陛下对其通敌疑虑并生好感的主意,八成也是赵国人出的。”
抚悠似懂非懂:“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有两点不懂,一是赵国军力本来不足,又不惜暴露自己的军事布防,代价会不会大了些?二是相王既与谢煜明有盟在前,不可能真正攻打赵国,到时不是陷自己于进退两难?”“区区几张布防图,能比润州代价还大吗?润州在江左,攻克润州实际就已经是把刀架在了谢煜明脖子上,可他并没有出兵解围,而是作壁上观,为什么?因为他要武成宽在周渤溢宅邸搜出我的‘谋反’证物。”“你是说,谢煜明舍弃润州,包括这次有意透露出的布防图,都是为了对付你?”李忧离笑问:“如此说,还觉得代价大吗?你若觉得代价大,就是寡人不值喽。”
“这……”自然不是不值,只是换做旁人恐怕没有这个气魄。
“谢煜明也并不怕相王拿到布防图会反过来对付他。”李忧离续说道,“一来相王没有那样的雄心与谋略,二来,即便他有,他杀了我,短期内也不能安定军心——我领兵数载,别的不敢说,在军中威望还颇有一些,如今这些名将也多从我征战,真心效忠相王的,能有几个?而这就是谢煜明的盘算,他在赵国国内整顿吏治,富国强兵,他有才华、有谋略、有手腕,缺的就是时间,只要给他时间,他什么都不怕。”
“真枭雄本色。”抚悠感叹。李忧离道:“是,他是我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劲的对手。”“你说,那个幕后高人,会不会就是谢煜明本人?”抚悠猜测。李忧离道:“也许吧,也可能是他。”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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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李君儒于昏暗中看到一个人影,不由惊叫。曹延嗣起身道:“大王莫惊,我来引荐。阿兰,快来见过相王。”帘后走出袅袅婷婷一个南人相貌的女子,朝李君儒行礼:“奴家阿兰,见过相王。”
李君儒知道这自称“阿兰”的,就是已在书信中见过多次的“兰娘子”,也是辛抚悠口中已经飞了的“燕子”,只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真是“飞”进来的?
阿兰笑答:“我已来了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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