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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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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咬紧贝齿忍着不驳,聿郸打量着她,又一声冷笑:“我们现在怎么有脸反过来找他们出气,赫契今日被步步紧逼,有多少是我们自己的罪!”
    “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子猛地站起来,瞪视聿郸切齿而道,“我们赫契人是鹰神的子孙,怎么会有你这样迂腐懦弱的人!”
    “琪拉!”铁达耶先聿郸一步喝住了她,心惊地观察着聿郸的神色,连连递眼色示意琪拉出去。
    聿郸目光瞟过,斩断了铁达耶的视线,神情沉肃:“够了。明日午时之前,你带她离开长阳城,送她回去。”
    “你……”琪拉错愕与愤怒交杂,刚夺上前一步即被铁达耶捉住了胳膊,不由分说地往外拽。
    房中安静了许久之后,聿郸的神色才逐渐缓和下来。视线投到门外,厅中仍觥筹交错热闹无比,有歌者舞者、有来往宾客,就如同太平盛世的一个缩影一样,直让人挪不开眼。
    。
    清晨的阳光驱散薄雾、刺过秋凉,投在地上的暖光漾开温意,徐徐地摒开盘绕了一夜的阴寒。
    红衣与绿袖如常地起了身,盥洗更衣吃早餐,推门出去,一下子便觉出坊中气氛不对。
    这个时辰,虽然恰是上班前“早高峰”时刻,来往的人向来不少,但平日里,绝不是这个样子。
    ——有官兵四处巡查着,目光警惕地扫过一个个路人,弄得路人都有些怕,纷纷躲得远一些。
    走着走着,偶尔还能看到禁军都尉府的人,穿着飞鱼服、佩着绣春刀,盘问着路边各商铺的掌柜,俱是神情谨肃。
    “这是出了什么事?”绿袖紧锁着眉头不解道,红衣也是同样的神色,摇一摇头,“不知道啊……”
    疑惑不安地一直走到淮乡楼门口,抬眼一看,又蓦惊了一跳。
    数名禁军在外围着,将眼前三层高的小楼围得水泄不通。同样是此时赶来“上班”的几个伙计均被拦在了外面,一壁张望着一壁窃窃低语。
    红衣与绿袖也望了一望,而后蹭着脚步走到几人身边,压了音询问:“阿白,这怎么了?”
    “唉,别提了。”阿白叹息沉重,“说是半个时辰之前遭了劫。来者凶悍,早来开门清扫的阿木和账房刘都……”
    他说及此又一声叹,其中意思不言而喻。红衣和绿袖同时一惊:这是闹出人命了!
    有禁军从楼中走了出来,起先抬了两个人出来,是阿木与账房刘;
    过了一会儿,又抬出一人,这人却还有气,外面的众人一见便迎了过去:“孟持?!”
    人数之多,一时阻了禁军的脚步。原在厅中主事的禁军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皱眉一喝:“别围着了!快送医馆!”
    众人这才各自散开了,那人喟了一声,余光一扫定住:“红衣姑娘?”
    红衣一怔,抬眸望去,连忙一福:“大人。”
    是那位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他看着红衣思量了一会儿,稍一点头:“姑娘进来一下。”
    红衣踟蹰一会儿,便随着进去了。她虽做了心理准备,可踏入门中时,还是被迎面袭来的一阵血腥气刺得胸中翻江倒海。
    强忍住那阵反胃,红衣轻声问道:“大人有事?”
    “姑娘得罪了什么人么?”他出语直接,直问得红衣一懵:“什么?”
    “这件事很奇怪。”他道,“不是为劫财。”
    她一讶,抬眼间视线恰好落在不远处的柜台上,大概是账房刘算账时把钱都拿了出来,沾了血的银票、铜钱散了一桌子,却没有被拿走。
    “坊 中武侯比我们先一步赶过来的,当时凶手还没走。”镇抚使说着,神色沉得越来越厉害,“他们追了一阵子,那几人并不恋战。直至到了西边——也就是你安置那些 孤儿的地方,才突然想跃墙进去。好在那墙够高,武侯又追得急,那人一跃未成便只好放弃——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拿着弩往院中放了数箭。”
    “什么?!”红衣大惊,未及发问,镇抚使便抬手示意她安心:“我们去查看过了,那时孩子们还没醒,无人受伤。”
    她骤然松气。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镇抚使皱起眉头,“和这两个地方都有关系的,只有你一个人。若不是你得罪了谁,难不成是这淮乡楼有人得罪了那帮人、同时那些孩子还得罪了他们?”
    自然不可能,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泰半时间都在一方院子里学习玩乐,就算偶尔出门也都乖得很,怎么可能惹上这样的是非?
    红衣努力地放开想象力,从各个方面想着,忽而一凛:“凶手是赫契人么?”
    “什么?”镇抚使显有错愕,顿了顿又道,“尚未抓到,不知是不是赫契人——但你为何会这样想?”
    “昨晚,那个赫契富商……聿郸,在这里设宴庆生。”她语气有点颤抖地说着,“有一道菜没做好,当时就起了争执。闹事的是个醉汉,说话不好听,主厨的孟持又气盛,险些打起来。”
    她说着越想越觉得恐惧,定了定神,才又继续说下去:“但是后来、后来我们见到了聿郸,他说顾念从前和我相识,便不再计较的,还要那个闹事的向我道歉,怎么……”
    镇抚使的目光微显凌色,一边听他说着,一边斟酌着。须臾,冷声一笑:“赫契人真是狠辣卑劣惯了。”
    “大人。”门口有禁军一抱拳,暂时打断了二人的分析,躬身禀说,“聿郸来了。”
    ……他竟敢来?!
    红衣讶异中,不禁觉得是自己猜错了。耳边听得镇抚使寒笑涔涔:“来得正好,直接请去镇抚司去。”
    “可是……”门口的禁军犹豫了一瞬,又一躬身,“冠军侯同来的。”


☆、第49章 争执 
    镇抚使和红衣同时一愣,前者想了想,沉了口气:“请进来。”
    片刻,席临川与聿郸一同进了淮乡楼正厅。
    “君侯。”镇抚使一揖,而后看向聿郸,冷视未言。
    红衣眉眼不动,朝席临川静静一福:“席将军。”
    席临川睇着她一笑,接着便是一句调侃:“明明身上不缺钱,你犯得着来干这帮厨的事?”
    口吻明摆着促狭,红衣低着头抿了抿唇,没应他这话。
    镇抚使咳嗽了一声,复向席临川一拱手:“不知君侯来此……”
    席临川面上笑容顿失,语气也骤然冷了,睇着聿郸道:“本是想打猎去,刚出府就让人挡了路。”他随意地转向了聿郸,“聿郸兄您自己说个明白?”
    聿郸的面色难看得可怕,看一看那镇抚使又看看红衣和席临川,一喟:“我知道君侯收养了一些孤儿在敦义坊,听说有人欲伤他们,便登门向君侯陪个不是。”
    镇抚使一声冷笑,问出的话也意有所指:“‘有人欲伤他们’,你去向君侯赔什么不是?”
    安静了一会儿,聿郸稍抬了头,薄唇轻启:“那是我的人。”
    三人皆愕住。
    不是没料到那是他的人,而是惊异于他会这样承认。
    好半天没人接上话,席临川面色一阴:“人呢?”
    这显是欲要人问罪。
    “出城了。”聿郸平静道。
    剑影一闪,红衣只闻得短促风声一划而过,再定睛时,剑尖已指在聿郸喉间。
    席临川清冷而笑,话语随意得好像持剑之人并不是他:“放走了人还有意来说一句,聿郸兄您有意挑衅?”
    聿郸也未避,稍缓了一口气,回看过去:“身在大夏都城,岂敢挑衅大夏的骠骑将军?”
    红衣屏着息,清晰地看到席临川眸中一丝杀意闪过,心弦紧绷之下当即喊了出来:“将军!”
    好在他持剑的手并未有动作,淡扫了红衣一眼,收剑入鞘。
    聿郸气息稍松,径自解释起来:“他们昨日在淮乡楼生了些不快,有心想找麻烦。我怕再惹是非,命他们今日午时前出城。”
    他顿了一顿,苦笑又道:“于是他们一早来淮乡楼出了气,之后便直接出城了。”
    红衣呼吸一窒。
    她也清楚,这不是通讯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若搁在二十一世纪,首都出了这样的事,立时三刻便能通知各方警力出动,该封路封路、该盘查盘查。
    这会儿就不一样了,消息得靠人来传,就算快马加鞭地赶到城门口也得要些时间,那几人想抢先出城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没料到他们会这样。”他看向镇抚使,神色诚恳。
    “你该料到他们会这样。”席临川冷笑轻蔑,接下来的话语也咄咄逼人,“他们会冲着那些孤儿去,便不止是因为与淮乡楼结怨而回来报复。他们是知道那些孩子是我收养的,有意而为之,他们恨的是我们这些大夏将领乃至所有大夏子民——你不该察觉不到。”
    聿郸哑口无言,连带着气息也噎了一会儿,默然应道:“是。”
    红衣感受着周遭气息中的一丝又一丝冷意,不自觉地环住了胳膊。席临川狠一咬牙,转身便往外走:“我会禀明陛下,杀人偿命。”
    “……君侯!”聿郸一声急喝,连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席临川却并未停脚。红衣不解地看着聿郸面上的惊恐,那看上去并不像因为怕死而生的恐惧,倒更像是存着什么更大的担忧。
    。
    闹出了人命、连主厨都受了重伤,淮乡楼自然是停业了。
    什么时候能再度营业也不知,反正几日过去,淮乡楼都还被禁军都尉府围着,官员进进出出的,让旁人连凑近都不敢。
    红衣和绿袖一时没事做了,只得天天去隔壁陪孩子们。
    这日再去的时候,推门就见阿淼和阿远不知在抽什么疯,大叫大嚷着要出门,秦妈和几个席府差来照顾他们的婢子一并拉着,都很难拉住。
    “阿淼!”红衣皱眉一喝,面显愠色,“闹什么闹!这个时辰你不好好念书,出门干什么?”
    “我要报仇!”阿淼喊道。稚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刺耳,让红衣一愣。
    “我知道有赫契人!我要报仇!”阿淼声嘶力竭地喊着,稍停了一瞬,又道,“我知道他们又杀了人!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红衣被他这浓烈的恨意惊着了。
    从来没见过小孩子这样,阿淼眼里的那份仇恨如同烈焰一般熊熊燃烧着,她怔了好一会儿,和绿袖一起强夺下他手里挥着的木刀,却不知怎么劝。
    “拦住他拦住他!”秦妈带着心惊嘱咐着几个婢子,又回过头来宽慰红衣,“姑娘别担心,已着人禀了公子,以前有这样的事……都是公子劝得住他们!”
    以前……有过这样的事?
    她不禁一讶。
    她从来没有碰到过,几乎日日都来,都不曾碰到过。最多也只是见过他们打架打急了,互不理睬,然后她劝上一劝哄他们开心,并不知还有过这样的麻烦。
    席临川……劝得住他们?
    她说不出什么来,只得木讷地点一点头,又全神贯注地挡阿淼和阿远。
    。
    席临川来得很快。
    大抵是清楚出了什么事,“咣”的一声闷响听上去很有些急促。他进到院中,两个家丁便守在了门口,红衣正和阿远“较劲”着,知道他来也没能回头,就听身后“嗖”地一声——
    愕然抬头,一支箭钉在了眼前正屋的墙上,阳光下白羽的微光很是漂亮。
    席临川冷着一张脸,淡看着曾淼:“过一阵子就要来一回解闷是不是?我怎么跟你说的?”
    方才还很火大的曾淼登时成了一颗霜打的茄子,蔫搭搭地耷拉着脑袋,没说话。
    “说!”席临川一喝。
    “你说打仗杀敌是你们军人的事。”曾淼如此答了一句,忽地抬起头,嚷出一句,“那我也要参军打仗!我要保家卫国!”
    红衣热切地看向席临川,眼含期盼,盼着他说出一番感人肺腑的大道理震住这熊孩子。
    结果,席临川言简意赅地丢给他一句:“我是将军,我不点头,看你到哪儿参军打仗去。”
    “……”
    曾淼再度蔫了。
    红衣心情很复杂:震是震住了……但、但会不会太伤人了?
    席临川嘴角一抹得逞的笑意,他半蹲下身来,放缓了口气:“不一定要参军打仗才能保家卫国。”
    曾淼黯淡无光的双眼一亮。
    到底还是小孩子,容易被人诱导,一听这话便不假思索地问道:“那还能如何?”
    “你看啊……”席临川拖长了音,认真地分析起来,“我们军队是因为人多,所以去和赫契人多的军队对打拼输赢,叫保家卫国。但你说,大夏这么多人,护家人、护周围的人平安,家家户户如此,组成一方平安……就不是‘保家卫国’了么?”
    乍一听有点“谬论”的味道,仔细一品又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不止曾淼点了头,连红衣绿袖都跟着点了头。
    “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若真有心为做些什么,就帮我个忙。”席临川的笑容敛去三分,见曾淼怔然点头,又道,“你姐姐如今就住在旁边,赫契人那么凶狠,我怕她出事。”
    曾淼若有所思地看一看红衣,席临川续说:“你替我注意着些,若有人来找她的麻烦,你护着她,好不好?”
    “嗯!”曾淼坚定地一点头,眸中再无方才的恨意,抬头就向红衣拍胸脯道,“我保护红衣姐姐!”
    。
    之后变成了红衣绿袖去陪一帮女孩子玩,席临川和几个男孩子在一起。红衣偶尔看过去,见他好像正在教他们武术的基本功,严肃归严肃,却是十分有耐心。
    到了傍晚的时候,红衣和绿袖才准备离开——再不回去就来不及做晚餐了。
    “我也回去了。”席临川自觉地随着她们一同往外走,到了门外,红衣看一看他,欲言又止。
    他一抱臂,笑睇着她,思量着猜道:“你是想问淮乡楼的事?”
    “不是……”红衣摇头,水眸低垂着缓缓道,“将军不该拿我来哄阿淼,他还小,会当真的。”
    “当真有什么不好?”他含笑反问,“有个人保护你还不是好事?”
    “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保护我?!”她蹙眉,“无事便罢,若真有事,我拖他垫背?我还是人么?”
    席临川突然沉默了,许久都没再说话。
    红衣有点生气,亦不说话。
    绿袖才一旁显得格外尴尬,抬眼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越看越别扭,最终忍无可忍,轻一跺脚:“我先去做饭!”
    “……我也去!”红衣忙要跟她一起回去,才一转身,胳膊冷不丁地被人一拽……
    她连忙站稳脚,抬眸怒目而视,耳闻不远处家门关上的声音,不快道:“我要回家了!”
    席临川却没有松手。说不清是心中愠恼还是单纯想跟她说个明白,他的语气有点复杂:“第一,我敢跟阿淼那样说,是因我知道赫契人已清楚他是我收养的人,有聿郸压着,他们不敢动他,且禁军与武侯皆盯着这处,不会真让他出事的。”
    他解释得明白,红衣一听也就懂了,却是不耐得这么被他拽着,挣了一挣见他仍不松,怒道:“还有二么?!”
    他的视线稍稍一颤,避开她的愠恼,兀自默了一会儿,才又道:“第二,我说我怕你出事,原也不是为哄他的。”
    红衣一哑,原本的不耐和愠怒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冻住了,让她半点火都发不出来。
    就这么心绪难言地望了他好一会儿,直至他先觉得窘迫了,手上一松放开了她的胳膊,望向她住处的院门,看也不看她地没话找话:“天色晚了,你该回去了。”
    她点点头,理了理方才被他拽出褶皱的衣袖,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
    “淮乡楼大约不能再开业了。”他忽而道,红衣怔了怔,听得他踌躇着有续说,“你若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明日来说给你?”


☆、第50章 
    红衣并没有接受席临川的建议。
    于她而言,知道淮乡楼大抵不能再开业了这一条,便足够了。那两国间的事如何,与她并无直接关系,非她必须知道。
    她又有心想离这些远一些、离席临川远一些,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告诉他“不用了”。
    。
    席临川觉得有些意外,同时又觉得这结果很在情理之中。一路步行着回府,总觉得少点什么,沉默了一路。
    两名随来的家丁也不敢吭声,直至离席府不远了,他们抬头看了看,又见席临川仍心不在焉的样子,才不得不提醒一句:“公子。”
    “嗯?”席临川应了一声,而后看过去,驻足与等在府门口的人同时一揖,“大人。”
    “君侯。”那人神色沉肃,席临川看了一看,挥手让旁人退远些,又举步往府中走去:“如何了?”
    “抓到了。”镇抚使道,“聿郸的画像画得很准,一共六个人,俱是随他的商队来的,眼下押在北镇抚司。”
    席临川点了点头,思忖片刻,却是问了一句:“都是男的?”
    “……”镇抚使一愣,遂回说,“自然。”
    他没再说话,反反复复地思索着这件事,直至镇抚使在旁边催问:“君侯究竟想如何?”
    席临川皱一皱眉头:“怎么?”
    “那日君侯说要禀陛下。”镇抚使气息一沉,“指挥使大人素来行事谨慎,听说君侯这样说了,便不敢擅自审那几人。可已过去几天了,也没见君侯去禀陛下……”
    他语中一顿,而后有些许不满:“君侯您给句准话,禁军都尉府好知道怎么办事合适。”
    “你们按章办吧。”席临川喟叹道。
    镇抚使一愣,犹豫道:“可毕竟关乎……”
    “我知道。”他一点头。
    毕竟关乎赫契,搞不好就涉及军中动向,自然要和将领打个商量。他忖度片刻,看向镇抚使,苦涩一笑:“那日聿郸所害怕的,就是我也不得不担心的。”
    对方不解。
    “若禀明陛下,陛下为示公正,必定先把人扣下。不止是那六个人,聿郸也一样。”他轻笑短促,“汗王近年来愈发意气用事,若知赫契巨贾被扣,就又给了他一个兵指大夏的机会——但仗不能这么打。”
    聿郸担心的,自是赫契连吃败仗后愈发孱弱,又或是担心影响自己的生意;而他虽不担心这些,也不得不为大夏想一想。
    上一世经了几战,国力都多少显了颓势,银钱拨给了军队,能花给百姓的就少了许多。这一世已然比上一世多了一仗,若再添一仗……
    这么一年一次地打下去,没有喘气的机会、没有休养生息的时候,再强的国都熬不住。
    “汗王蠢,我们不能帮着他蠢。”席临川淡声而笑,一睇镇抚使,“这事就当普通的命案办了最好,能绕过聿郸就不要扯上大——大人若不放心,就让指挥使大人问问大将军的意思。”
    “……诺。”镇抚使应得犹豫,抱拳一揖,告辞离去。
    。
    寂月皎皎,席临川一边苦思冥想地搜寻着记忆,一边小心地在纸上描了一笔又一笔。
    那图案有一指长,单看外轮廓很像一颗菱角,其中却花纹繁复,中间镶着一枚圆。
    这东西他见过两次。均是银质的,只那颗镶嵌的宝石有所不同。
    此番见到,是那日在孤儿们的院外,目光瞥见墙角下有这么个东西闪着银光,中间镶的是一枚淡黄色的宝石。
    彼时他正和聿郸同行,又急着赶去淮乡楼,便未多想,后来却愈想愈觉得眼熟。
    ——直至今晨在蓦然惊觉,这样的东西,他在两世之间是见过的。
    他的魂魄跟着上一世的红衣飘到关外,看到赫契人来接她,给了她册封侧妃的手令。而后她便换了赫契人的衣服,额间悬着的一枚银坠便是这个样式,只不过中间镶着的是一枚红宝石。
    这事里竟还搀和了一个女人。
    席临川惊觉这一点的时候,登时就提高了防心。虽已不疑红衣什么,但上一世的经历让他不得不添个心眼——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人是原原本本的赫契人,还是如同上一世一般,赫契人买通了哪个长阳的女子……
    长阳城中这样复杂,此人就算不在他府上,在其他官员府上,也同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来人。”他叫了人进来,把那画了个大概的图案递了过去,“送去大将军府,问问舅舅见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若他不知,便请他着人暗查。”
    “诺。”沉稳的一揖,小厮应声告退。
    。
    红衣足足被绿袖满含探究的目光盯了一刻的工夫。
    其间她被盯得发怵,怒问了她好几次“干什么!”,绿袖也不答。只是按着她的肩头不让她动,然后继续看她,看得她发怵发得更厉害了。
    “你到底干什么啊!”红衣忍无可忍地一推她,绿袖终于不得不解释了,笑而一喟:“给你看看面相。”
    “……你还会这个?”她皱眉,端然不信。
    绿袖直起身子,悠悠道:“读过两本闲书,这不是正好拿你试试准不准么?得把你的面相记清楚了。”
    ……合着她还是个试验品。
    红衣撇撇嘴,板着脸问她:“那绿半仙,您看出什么来了?”
    绿袖神秘兮兮地笑着,诚恳道:“你没准还真是大富大贵的命。”
    “那准了!”她认真地一点头,表示赞同,“手头有两千两银子,咱不穷。”
    “……我说的不是这个!”绿袖的表情垮了一瞬,而后那神秘兮兮的味道更重了,“我是说,你可能有嫁给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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