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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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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们上了酒、布好菜后齐齐福身退下,席临川在她们跨出门槛前猛起了身,拦住了最后一人。
红衣就见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而后那婢子再度福身退下,席临川转回身来,手里多了块锦帕。
——原是替她要这个去了,不过……她自己身上也有啊!
红衣泪眼婆娑地接过来,闷头擦着眼泪。这边,席临川拿起酒壶给她倒酒。
“这酒偏甜,你心情不好,多喝些也无妨。”他一壁介绍着一壁将酒盅递给她。
红衣一饮而尽。
席临川哑笑着又给她倒了一杯,她再度一饮而尽,酒盅往案上一砸:“缕词这混蛋!”
“嗯,对。”他符合着再度给她斟酒,红衣已然觉得酒气猛地向上一冲,眼前一阵晕眩。
“谁像她那么思想阴暗了!”她脸上泛着红,神情恍惚地骂出的话听上去……呆呆的。
“谁想蛊惑将军了!”她又道。
席临川自斟自饮了一杯,幽幽续了一句:“这个你可以想想……”
“……”红衣满面通红地一瞪他,纤手紧握着,怒意凛然,“就不该救她!我……我必是傻透了!”
“嗯……”他思忖着,认真道,“平心而论,这事该分开说。当日你做得无错,现在的‘错’也不是你的错。”
他睇一睇她的神色,又适当地调侃起她来:“缕词说自己没你聪明也是太自卑了——想比你傻可不容易。”
红衣秀眉一挑,隔着三分醉意都觉得这话听得不开心,一喝:“谁说的!”
“我刚说完啊。”他悠哉哉地夹了个虾仁来吃,品评道,“随便换个人,都不会明知我不待见她,还硬要到我书房出头去——你还说你不傻?”
他是胡找话题来同她说,想把她的心绪慢慢扯到陈年旧事上,便不会想方才的不快了。
未料这话一说,她反倒沉默了。
原被酒气氤氲的双眸清明两分,红衣缓缓低下头去,席临川一怔。
觉得大概是自己说错了话,回想一番,又不知是哪句错了。席临川目不转睛地望了她一会儿,她喟叹间肩头一松,承认道:“嗯,这么说也对。”
席临川微凛,觉出她有心事。
“……我随口一说的。”他解释了一句,语中微顿,又道,“你若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红衣沉思着,却不知从何说起。
于他而言,大概很难明白,她那时收养孤儿也好、为缕词强出头也好,都是在万般绝望中支撑自己活下去的方法。
彼时她对这个世界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对席府更是充满恐惧——但越是这样,就越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证明自己还有努力的余地。
是以许多事情后来想想有失理智,但到底把那份叫做“良心”的东西支撑了起来,硬顶着熬过那段时光。
席临川有点忐忑地观察着她的神色,须臾,却见她肩头一耸,面上盈出笑容来。
她说:“也没什么。”
他犹睇着她。
“都过去啦。”红衣嘴角上扬,笑容娇俏,“方才想起些旧事所以心情不好——一时也跟缕词似的,觉得全世界都亏欠我。但转念想想,也没那么惨。”
任她再不喜欢这个世界,这世界也到底还是有温柔之处的,至少没在她只剩一根救命稻草的时候再给她一击。
在她买下孤儿之后,席临川送她去官府把她吓得半死,但到底只是吓唬而已;缕词的是也一样,虽则出头时悬着一口气,但事情到底是往她希望的方面发展了。
美目流转,红衣一扫心头不快,借着酒劲,蹭到席临川身边。
不管不顾地往他膝头一卧,扯过他的广袖闷声道:“我困。”
简短生硬的口吻听着霸道,难得一见的不讲道理。
席临川轻一挑眉,搁下筷子:“你睡。”
她呢喃着“嗯”了一声,乌黑的羽睫覆在白皙的面容上,双颊被美酒晕染出的红色自然而诱人。
真是酒量不济。这并没有多烈的酒,她只喝了两杯而已,就已迷糊成这个样子。
席临川注目凝视了一会儿,她很快就真的睡熟了,殷红的薄唇微抿了抿,而后唇角一勾,不知在想什么开心事。
嗯……
他冷静了一会儿后,心里有点躁动。目光强挪到别处,试图欣赏一番眼前美食,心里却仍还在想:这是她第一回主动“投怀送抱”呢!
这傻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其实自己姿色也算是不错、这个样子会轻而易举地让男人把持不住?
无奈地托腮低头看了她一会儿,他默默觉得:以她直性子的程度,没准是真不知道。
再度强把视线别开,席临川执筷夹了一道凉菜来吃。
这菜做得精巧,口感丰富,颜色也漂亮,尤其是其中调味兼带增色的樱桃,用得恰到好处,那红色正得……
就像她染了唇脂的樱唇一样。
——席临川猛捶着桌子怒骂自己没出息。
——还不敢捶得动静太大,怕扰她安眠。
他神情阴郁地又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幽幽地挪向了不远处的床榻。
☆、第98章 处
因要跳舞,红衣的身材一直保持得很好。不止是比旁的姑娘更纤瘦些,还凹凸有致。
是以把她搁到榻上后,席临川看着眼前这玉体横陈的美人……心里就格外燥热!
她的衣襟在被他抱过来时有些蹭得乱了,淡蓝的衣缘微张着,幅度却不大,刚好隐约露出点锁骨来。席临川的手不自觉地探了过去,触及衣料时觉得指尖微微一凉,又蓦回过神,狠一施力,只将衣襟拽平整了些。
心头一个声音越涌越厉害,一再地提醒他,自己这般要了她没什么不可以。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他的妾室,就连她自己都没的反驳。
甚至可以说……他由着她自在到现在,始终没有圆房,在外人看来才是不对劲呢。
就算她没有嫁给他,他堂堂一将军,想要个喜欢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大事……
真是疯了!
席临川心下斥着自己别过头去,盯着几丈外的一盆盆景缓了许久的神,起身便要离开。
肩上一沉,他猛停住脚回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压在他的广袖上,压得死死的。
他试着扯了一扯,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秀眉一蹙,头一挪动,压得更死了。
“……”席临川眉头稍挑,无奈地四下看看,眼见走是走不掉,只好又坐回去。
心里烦闷地再度低头看看,她居然笑了……
樱唇蕴出一道弯弯的弧度,连阖着的双眼都浅浅一弯,面颊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些,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也不知这美梦里能不能有他出现个一时半刻。
席临川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拱了拱她:“放开。”
红衣没有反应。
他添了两分力又拱了拱:“你睡进去些。”
她眉眼弯出的弧度更明显了。
“……”席临川咬咬牙,觉得不跟她置气为好。
。
将近傍晚时,红衣才慢慢醒了过来。
心中阴郁不见,哭累了的感觉也没了,酒劲更是消得彻底。
睁开眼看一看,发现眼前之人的躺姿实在“扭曲”……
他背对着她,左手支在额下无妨,右手却以一个很奇怪的弧度背到了后面来,弄得衣袖上一片褶皱。
她顺着那弧度看下来……终于滞住。
讪讪地把自己的头挪开,把手也移开,望着他的背影眨一眨眼,他没反应。
不会是就这么睡着了吧?
……这么睡久了,醒来之后胳膊会很酸吧?
红衣犹豫着,手指在他手背上戳了戳,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笑喟一声“还真是睡着了”,便轻执起他的手,想给他放到身前去。
她小心翼翼地挪着,不想惊醒他。席临川斜眼看着,待她快要把他的手搁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陡一翻身,就听她吓得一叫!
红衣杏目圆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被逼在床榻紧里侧,连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嘴角轻搐着道:“我……我吵醒你了?”
“我没睡。”他微带笑意,斩钉截铁地说了三个字。
“哦……哦!”她缓着神应着,接着便要伸手推他。反被他一擒手腕:“娘子你玉体横陈躺得千娇百媚,为夫忍得好累。”
“……”她一吸冷气,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看看眼下这自己被“压”在下面的情况,心说……他该不是不打算忍了吧?!
“将军你……”她慌乱地挣着他紧握的手,“你你你……我……你别……”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红衣心里叫苦连天,偏席临川仍不松手。本就是有意逗逗她以解心头不忿,但看着她这强作挣扎的小猎物似的模样……他突然生了点坏心思。
红衣被他这似笑非笑的神色弄得越来越慌,手腕上挣得也越来越厉害。这般僵持了一会儿,忽然听他说了三个字:“亲一个。”
……什么?!
她愕然抬头,见他一本正经、淡定从容。
这神色弄得她愈发觉得刚才是自己听错了,静一静神,茫然道:“什么?”
“我说‘亲一个’。”他眉头轻挑,仍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这么严肃的调戏姑娘,大概就是所谓“伪君子”的完美诠释了吧!
红衣想跑却没的跑,被他攥着的手腕又拧了一拧,愠怒道:“讨厌!”
“嗯……”他淡看着她,“撒娇没用。”
……谁跟你撒娇了啊!!!
“快亲一个。”他蹙眉催促道,“若不然,反正我跟谨淑翁主很熟,把这屋子包下来十天半个月也不是难事,你早也是亲晚也是亲。”
红衣哑了,她真的不理解,席临川为什么能把这么无耻的话说得如此从容不迫……
还把这屋子包下来十天半个月,为了个吻,怎么还打上持久战了……
“席将军……”她面色发白地瞪着他,“光天化日……”
他却嘴比她快:“光天化日你投怀送抱。”
“……”红衣噎住,隐约记得他指的是什么。
“又往怀里蹭又扯衣袖的,姑娘,你光天化日把本将军调戏了个遍!”他忿忿地说着,而后又凑近了点,“快亲一个。”
“……”红衣都快哭了,又神色悲愤地想一想自己借酒劲行了调戏美男之事,觉得他这要求或许也不过分……
她发僵地向前挪了一寸,视线落在他脸颊上。
他风轻云淡地又吐了一个字:“嘴。”
……!!!
眼看着他强势、她弱势,且他有理、她没理,红衣咬咬嘴唇,安慰自己说:嘴上脸上都是肉!
闭上眼,她心绪复杂地将嘴唇送了过去,迎上了心怀坦荡的他……
柔软的樱唇在嘴边一触,席临川呼吸间嗅得脂粉的清香,不禁一笑。而也只那么短短一瞬,那片柔软就打算挪开了,他不由自主地追过去,一分一分地感受着,简直恨不能将她吃进去。
红衣僵硬地一路往回躲,躲着躲着,已是头在枕上无处可躲。想低呼一声提醒他适可而止,唇上与他的接触却始终没断过半分,又哪里说得出话。
她便只好这样瞪着他,期待他一睁眼便看到她的悲愤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可他偏生投入得很,始终不睁眼,看得她又气又恼。
气恼得又看一会儿,竟有些懵了……
他身上的松柏熏香味道在周围萦着,那样让人心神清明的味道却让她愈发回不过神来。心里竟连挣扎和埋怨的思绪都一点点被冲淡了,她木然看着他,看他平日里会衬得双目更加有神的剑眉变得温和不已,温和得让她有点喘不上气来……
在清醒与迷蒙间几度往返,她终于又思绪明白了些,蓦觉出他的手早已放开了她,她现下是可以推开他的。
手搁到他肩头,她却莫名地不忍心推他了。
他是真的喜欢她,这她已很清楚。
踌躇间,他的唇往下滑去,她一下松开的嘴唇得以深吸了两口气。
低头看去,他已吻过了她的脖子,一吻落在了她的锁骨上。
感觉到他的手向她的腰间探去,她伸手一触,方知他的手指已扯在她的系带上。
终于及时一唤:“将军。”
席临川蓦地一滞,下一瞬,红衣清晰而意外地看到他脸上一红。
她抿唇一笑,腿上微使了力翻身,他就势也翻过去,身下一磕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见她栽进了自己怀里。
席临川有些发怔地抬臂环住她,心虚地在想自己方才是不是有些过分、她会不会不高兴了,忽听得她又一唤:“将军。”
“嗯?”他应了一声,她伏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将军是不是说过要给我补一场昏礼?”
“是。”他点头,继而噙笑一喟,“我想娶你做妻子,你愿意么?”
他一直不太摸得清她的心思,有时觉得或许连她自己都摸不清——在珺山时,她说过她可以试着将迈不过去的坎“绕”过去,却说得很不不肯定。
“我想我是愿意的吧。”她娇笑着说着,悠悠的话语让他周身一紧。她又说,“将军把政事料理好了,解了眼前的这些难题……我就等着再入一次席府,但是在此之前……”
她拖长了的犹豫语调让他一笑,睇向她:“说得这么好听,原是想拦我这个?”
红衣美目一扬没有说话,席临川半支起身,轻叹道:“我知道。若强要动你早就动了,忍到现在,就是为顾你的心思。”
“……才不仅是为了拦你动手动脚!”红衣用了个“不仅”默认确是有一部分是打着这算盘,而后额头在他胸口上一撞,将他撞回地上躺着,胳膊肘在他胸前一支,又道,“说个明白以示郑重,有什么不好?”
“挺好。”席临川淡声一应,倏一侧身将她“倒”回榻上。
而后迅速站起身,掸一掸衣服、抻一抻褶子,大步流星地就往外去。
“……将军?”红衣一愣,问道,“去哪?”
他脚下一停:“你不是说等我把政事料理好了就嫁我么?那我赶紧去办正事去。”
……真是行动派!
红衣匆匆下榻穿好鞋跟着他一同出去,环住他胳膊时耳闻他一声低笑。
二人一齐往外走着,尚未出竹韵馆大门,便见禁军迎来。
那禁军一揖,抬眼一看二人衣衫上的褶皱……又颔首揖了回去,闷声道:“将军,缕词她……说了件要紧事。”
☆、第99章 暗战
便是红衣也看得出来,这禁军官职不低。
席临川重新在竹韵馆中寻了个小间坐下,红衣见他无意让自己回避,便也大大方方地落了座,主动地拿起茶壶给二人倒茶。
那禁军显然来得及,当真渴了,向她道了声谢,便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
搁下茶盏,他道:“将军从前提过,陛下安排了个眼线在赫契?”
席临川点点头:“是。”
“缕词说赫契人已知道他基本都是与将军联系,是以愈发急于除掉将军。”
“什么!”席临川愕然击案,红衣微一惊,继而细想下去,也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若那边摸透了细作在这一方与谁联系,彻查的路数便清晰了、范围也缩小了许多,那位镇抚使,太容易被找出来了。
“她说您往外送的东西无意中被赫契人截到过。”那禁军眉头深皱,“只那一次,又没有哪处提了他的名字,是以赫契人尚不知是谁,但……”
但到底是露出破绽了。
——竟是这边先露的破绽么?
红衣回想着镇抚使的那只鹰,她原以为会是他用那鹰送信的时候让人起了疑,没想到……
她拽一拽席临川的衣袖,斟酌着问道:“将军用什么法子递的信?既不够稳妥,换个办法就是了。”
席临川却是一叹:“从前所用的方法,已是格外谨慎了。”
他告诉她,惊蛰那只鹰隼驯得很好,每月会往大夏飞一次,但鲜少会直接带来信件。
它会在席府上方盘旋几圈,又或找棵树先歇着,找到席临川时才落下来。冲着他叫几声,便是几号。
到了这一日时,便会有一支商队从大夏抵达赫契。是正常的商队,只会有一辆马车的一块木板被掏空了部分。木板上似不小心蹭上了一撇银漆,夜深人静时,商队在驿站里休息,马车就会停在外面,惊蛰就会寻到这块木板,敲开个口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再将木板原封不动的粘回去。
每一次都只是薄薄的几页纸而已,仅交代不得不说的事情。席临川仔细回想着,最多的一次好像也只有六页。那六页纸对折之后,他放在砚台下压了整整一夜,就是为了能让纸张更紧、更薄。
而在惊蛰接到那些信后,也会迅速地读完内容,然后“毁尸灭迹”。他的记忆力足够好,不怕会忘了什么。
这样的小心……竟还是被赫契人搜到了。
“现在但凡进入赫契的商队,无论是大夏人还是赫契人,都会严格检查。”那禁军叹息一声,遂问席临川,“不知将军可定好这个月的时间了?”
“还没有。”席临川摇头,禁军也松了口气,道:“下这般狠手栽赃将军,只怕对惊蛰也有一举除之的心思。属下冒昧地说一句——若要保惊蛰无恙,将军近来怕是不递信为好。”
怪不得祝氏会说第二十四个也快被查到了——他还以为他们只是疑到了商队,全然没想到竟是直接截到过信件。
房中的气氛太沉肃,席临川与那禁军皆静思着,一时,谁也没注意到红衣发白的面色。
她知道他们说的必是那镇抚使的,那是绿袖一心念着的人。且她们已在祁川见过他,绿袖已然知道他并非叛国,日日都等着他回来,若他回不来……
红衣一阵心悸,胸中憋闷不已。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席临川,无法想象若某一次出征之后,他没有回来,于自己会是怎样的噩耗。
禁军方才那提议……
她单是想想也知道,席临川决计不会同意。古往今来,但凡派出去当间谍的,就都是做好准备死在异乡,为自己的国家勉励一搏,哪有为保间谍、就将其他计划皆尽搁置的道理?
红衣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席临川:“为什么不用那只鹰隼直接传信?”
“更容易被发现。”他沉然道,“所以只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比如有了急事才会用,而且只能是一张小字条,写不了太多东西。”
“那……”她思忖着,轻声又问,“那有没有可能,这次鹰隼再来的时候,让它带一张字条回去?告诉他新的接信方式,让他不至于命丧于此?”
她这般说着,心里既希望他能答应,又一点底也没有——毕竟她所说的“新的接信方式”只是这么一说而已,具体怎么办,她可想不出主意来。
席临川沉默未言,眉头紧紧皱着,显然也在想该换怎样的法子。
外面传来舞姬们练舞的声音,是在练相和歌,脚踩在鼓上的踏出的“咚咚”声整齐划一,灌到这小间里来,仍带着些震撼,听得三人都心中发沉。
平日里听惯了的曲子,在这情境下硬是多了几分催命符的声音,好像直接敲在心上,戏谑地告诉他们,与赫契的对抗马上就要输掉一局。
红衣长沉一口气,试图换个思路,去数那好似催命的鼓点,让自己静下心来。
咚咚,哒,咚,哒。
却是越数越烦,一时忍不住又负能量猛增,心里埋怨起这个时代来——没有微信、短信,没有邮件、电话,甚至连电报都没有。
若说现代战争的间谍是“刀刃上舔血”,这古代战争里的间谍简直是“舔着舔着舌头割掉了,都得过半个月才反应过来”。
红衣又是一叹,颓然地伏在案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主意。
咚咚,哒,咚,哒。
外面的鼓声还在响着,而后顿了一阵子,再响起时换了节奏:
咚咚咚,哒,咚,哒哒。
“啊!”红衣猛地起身一拍案……
惊得旁边一边喝茶一边苦思的两个男人同时呛了水。
“咳咳……”
二人向不同的方向转过头去,咳嗽声不绝于耳地响了半天,弄得红衣好一阵窘迫。
半晌,终于缓过来,席临川拿帕子擦着嘴皱眉问她:“干什么啊?”“我……我突然想起个事。”红衣赔着笑道,“也许能换个法子给那个……惊蛰?传信。将军先听听看?”
那禁军打量她一番,稍蹙了眉头,与席临川一对望,后者道:“你说。”
“将军你听。”她一边指指外面,示意他听鼓声,一边拉过案上放着的笔墨纸砚。随着外面的鼓点,在纸上画下符号:横横横,点,横,点。
而后将纸推给席临川,明眸一眨:“看得懂么?”
席临川挑眉,迎上她这有点挑衅的笑靥,一边听外面的整齐鼓声一边看她画的东西,很快便了然道:“踏鼓是横,踩地是点。”
“嗯。”红衣点头,思量着,又说,“若又叫踏鼓的次数是书页的十位数、踩地是个位数,左脚踏鼓的次数是这一页上的行数、踩地的次数是这一行的第几个字呢?”
二人神色皆一震,都是和类似的事情接触已久的人,不用多做解释便已大抵明白。视线同时投在那张纸上,循着她的话想了一会儿,那禁军目光一亮:“那就……只要两方手里有一本同样的书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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