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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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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再多也有跳完的时候。基础学好了,自己编舞不是难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连杜若也没的说,自此之后,她顺利地教舞教到现在。
  。
  教舞所用的地点一直是乐坊最内一进院的正厅,红衣正往里走着,路过次进时,绿袖跑出来挡了她。
  她正一愣,见绿袖面上喜滋滋的,没说什么就把一信封塞到她手里:“喏,拿着。”
  红衣看了看,信封上无字,一时也没拆,问绿袖是什么,绿袖道:“方才齐伯送来的,说公子交待,那一干孤儿日后不用你花钱——这是你先前花了的,给你还回来。”
  “……”红衣微讶,这才打开信封看了一眼,里面一沓整齐的银票。不禁喜形于色,觉得自己和“赎身”的距离又缩短了,把那信封交还给绿袖,作势就又要走,“你先帮我收着,我教舞去。”
  “你等会儿!”绿袖手上一用力又把她拽了回来,瞥她一眼,嗔怪道,“急什么啊,光是这事儿,我晚些告诉你也一样,还有另一个事呢……”
  红衣一门心思急着赶紧去“上班”,眼看就差一道门了被她拦住,再听她这一副卖关子的口吻,心下生急,连连催她“快说”,绿袖水眸一翻,终于道:“公子许你接着做舞姬了。”
  “……什么?!”红衣尖叫得绿袖耳朵都疼,绿袖揉揉耳朵,瞪着她道:“许你做舞姬!洒扫的活日后不用你管,夜里可以睡个好觉了。我拦你是因今晚就有宴席,庆凯旋和公子封侯的。我们要先去正厅练着,你教完家人子就赶紧过来,别耽搁了。”
  红衣觉得惊喜无比,愣了又愣才猛回过神来,点头应下。觉得原本不算太晴的天都又晴了些许,心底一片明媚。
  这可说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听说的最好的消息了,她还是那个心思,只要能继续跳舞,怎样都好。
  。
  就连两个家人子都觉出她今日心情大不一样,休息时耐不住性子追问起来。听她言罢,虽不太明白这事哪里值得高兴成这样,也还是向她道了贺。
  申时教完,红衣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赶去了正厅。
  换好舞服,站到那个显然是给她留出来的位置上,深吸一口气,大感这种一起排舞的感觉真是久违。
  丝竹筝琴齐鸣,厅中曲乐缭绕、水袖飞扬地一直到了酉时才停。
  众人皆撤去侧间,安安静静地歇上一会儿,等着一会儿传歌舞。
  在侧间里依稀能听到宾客到来时仆役的通禀声,没听几个,红衣就觉得暗暗心惊起来,当真都是实打实的“达官显贵”,搁在现代,这大概就是一场普通人只能在网上八卦一番的上流社会盛宴——还不一定有本事八卦出什么内容来。
  歌舞的开始并没有影响席间的觥筹交错。为宴饮而备的歌舞多是这样可看可不看,如宾客乐得多看一眼,必定觉得赏心悦目;可如无心去看、只想专心与旁人交谈,这歌舞也绝对不会碍了谁的事。
  但这并不意味着舞者可以不尽心。
  旋转间,谈笑的宾客与同伴的裙摆在眼前飞速划过,红衣心无旁骛地追随着乐曲,心神与身姿融合,舞得尽善尽美。
  一连跳了三支舞,皆是群舞,舞姬们分不出什么主次。舞毕齐齐施了一礼向厅外退,一会儿会换歌姬来高歌助兴,同样多是宛转悠扬的曲子,不影响宾客交谈。
  厅外凉风微拂,大半舞姬在片刻后又回了厅里,绿袖她们往回走了。红衣见状,只道也没自己的事了,刚要同回,却被杜若唤住:“红衣。”
  几人一并转过头,杜若走到面前,睇着她笑语温和:“今儿来的人多,里面人手不够,你去侍奉何公子。”
  红衣浅怔,遂即意识到方才折回去的那一众舞姬是回去侍奉宾客了。心里莫名的不安,她扫了一眼其余三人,正要多问一句,杜若已先行解释了:“顾及着你们是长公主赐下来的人,该是服侍公子为先,但公子一直也没那个意思。眼下府里人手不够,你得帮上一把。”
  席临川没有纳她们做妾侍的意思。
  这一层红衣还是懂的,从入府之初就多少听说长公主把她们赐下来是含着对席临川怎样的“关照”。不过席临川一直没起过这心,长公主把她们以歌舞姬身份赐下来,他就真把她们当歌舞姬留着而已。
  又一阵冷风轻吹,吹得红衣心里一栗,也不知在怕什么。看一看杜若,她一袭舞服站在自己面前,笑靥上没有恶意,但也并非可以打个商量的神色。
  今晚,这些事是归杜若管的。
  “那你们先回去……”红衣犹豫着向另三人告了辞,随着杜若回到厅中。二人不扰宾客,沿着墙走得安静。直至走到一人身后,杜若才轻道了句:“喏,那个蓝色直裾的就是何公子,何庆。”
  红衣循着望过去,寻到人后会意地点了头。杜若又叮嘱一句:“何将军的幼子,身份尊贵,你仔细着。”
  红衣应“诺”,杜若便不再多言,径自又往前走去。红衣遥遥看着,见厅中坐得靠前些的宾客皆有舞姬在旁侍奉,杜若也行到一宾客身边,跪坐下来便熟练地斟酒。
  她定了定神,向那位何公子走去。
  自知这多少有些“作陪”的意思,但好在是宴席之上,应是不会出什么不该有的事。方才一扫间又见一众宾客都确实很规矩,许是因碍着身份,纵有同舞姬说笑的,也没有“动手动脚”的。
  就在心下说服了自己接受了这“作陪”之事。到底换了次元,该随俗的事还得随俗。
  。
  她走到那何公子身侧时他正兀自饮着酒。红衣正坐下来,待他饮尽一盏后执起酒壶又为他满上。感觉他的目光在她面上一睃,而后听得问话:“叫什么名字?”
  “红衣。”她颔首回道,目不斜视地将酒壶搁回原位。
  “这名字……”对方一声笑,摇了摇头,转而又问,“冠军侯给你起的?”
  听似只是没话找话的交谈,语中两分轻嘲却并不难寻。红衣心底微沉,很快道:“在敏言长公主府时就是这个名字。”
  何庆眉头一挑。
  接着,红衣听得一句有些意味难辨的话:“到底是天子外家,连舞姬都是长公主亲赐的。”
  她不知如何作答,余光瞧见他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正欲再为他添酒,腰间蓦被一环。
  红衣顿惊,刚触及酒壶的手一颤,碰得酒壶也一颤。
  些许琼浆倾洒出来溅在手上,她僵着身子的身子下意识地一栗:“何公子……”
  何庆揽在她腰间的手却未因她的惊慌而松开,另一手也搁下酒盏,在她被红色舞服衬得愈显白皙的颈间一抚……
  红衣悚然间一阵反胃,正要挥开他的手,他倒已先收手了。
  “美人儿不如跟本公子回府去。”
  简短的话语让她不寒而栗,别过头,她快速舒缓了一番气息,冷声道:“何公子自重。”
  “‘自重’?”身边之人的话语气轻挑,玩味分明,“怎么,去给本公子做妾还比不上在冠军侯这里当个舞姬么?”
  红衣心中骤冷,听出这其中有她不清楚的纠葛不敢妄言,暗自思忖如何脱身。何庆等了一等,揽在她腰上的手顺势轻抚上去,暂未触碰不该碰的地方,一直抚到她肩头,猛一用力:“说话!”
  红衣吃痛,连眼前觥筹交错的场景都一阵恍惚。
  “公子您喝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浑身一用力,强挣开来。尚未及再做闪避,眼前一晃,被何庆掰着双肩猛正过身子。
  “啊——”红衣一声低呼,何庆眼中存着似乎能将她吞噬的愤怒。他忽地伸手去扯她的衣襟,吓得她又一声惊叫,被吓蒙了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顿时神思清明。
  手在桌上一探,顾不得抓到了什么,就势狠砸而去!
  何庆一声闷哼,下意识地抬手捂头。
  红衣肩头骤松,不假思索地起身就跑,脚下被裙子连跘了几下她都不敢停。
  一众宾客循声望过来,歌声乐声停了,席间一阵骚动。


☆、第15章 冲突
  红衣跑开数步后不得不停了脚。
  乐歌皆停,满座宾客的目光皆投在她身上。蓦地意识到无处可躲,她张惶地四下望着,身后忽一击案声传来。
  红衣猛回过头,果是何庆怒极,拍案而起直冲她而来。连退几步,喝了一声:“你别过来!”
  何庆自是不听,然则视线一抬,脚下还是停住了。
  清冷一笑,何庆抱拳:“君侯。”
  红衣喉中噎住,怔然回过头去,惧意更甚。
  席临川已起身离席,一扫红衣紧张中紧捂着的领口便已对始末了然。目光划到她吓得惨白的面上,他面色阴沉:“红衣。”
  语中有两分明显的责备,激得惊魂未定的红衣忍无可忍:“是他先动手!”
  话音未落,倏尔响声刺耳,她忙望去,眼前剑影一闪,何庆已挥剑刺来!
  心下惊呼一声“完了!”,红衣想躲,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挪也挪不动。
  直吓得狠闭了眼,黑暗中臂上一沉,整个身子被拖着猛转,未及反应,便听得身后“铛”地一声。
  急缓了几口气才敢睁眼,她胆战心惊地回头看过去,不知席临川何时拔的剑,稳抵住何庆劈过来的锋刃,二人正僵持不动。
  满座宾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刀光剑影吓住了,一室死寂。
  何庆气息显然不稳,带着未消的怒气,一呼一吸皆清晰可闻。
  片刻,忽见席临川手上一转,原只是抵住何庆的剑转而直刺而去!
  何庆后退避让,席临川挥剑未停。转瞬间局势已转,本先出剑的何庆只剩了防守的份。
  利剑“叮铛”交响间时有火花迸出,似只在短短一瞬间,何庆便已被逼至门口。
  脚后跟在门槛处一抵,再无可退。
  “呲——”两剑直直相蹭而过,直至剑尖触及对方手前剑镗方才定住。何庆切齿,腕上一转,欲直刺向席临川胸膛。
  席临川腕上却也一转,避开剑镗,在何庆上臂一划而过。何庆顿时脱力,手上初松间,已被席临川握住剑刃。
  狠然一抽,何庆手中宝剑全然脱手。席临川就势向后扬去,松手,被掷在地的长剑带着寒光滑出数丈远。
  。
  “你……”何庆欲出语相斥,又被抵在颈间的剑刃噎了一瞬。扫一眼席临川方才直握剑刃的左手,看见指间淌下的血后不禁一声冷笑,“为个舞姬,冠军侯如此拼命?”
  席临川回以冷笑未作多言,手上长剑撤开,随手掷在一旁,转身就要回席落座。
  “果是自己出身卑贱,与奴籍贱婢惺惺相惜!”
  何庆字字冷厉,满座哗然。
  红衣愕然望去,席临川足下顿住,面上倒无甚波动。沉吟着,似乎在想该如何作答,又似乎是在等何庆的下文。
  “你凭什么一战便封侯!”何庆本就恼着,酒气又冲了上来,说话已不经思索,“我父亲战功赫赫,身经百战都未得侯位,你……你不过带了八百轻骑能立多大的战功?也敢称一声‘勇冠三军’,还不是凭着皇后是你姨母……”
  “何庆!”席临川冷一喝,目中寒光涔涔。
  席间一阵窃窃私语,众人皆道席临川这是要与何庆一辩战功高下了。却见他身形微转,淡睇着何庆,声音冷峻:“我不管她贱籍良籍,在我席府之内,还轮不着旁人动她。”
  未提半句关于战功与侯位的事。
  “如是她侍奉不周有错在先,我可以给你换个人。”满座诧异中,席临川还在气定神闲地就事论事,“但对她,要杀要剐,是我的事。”
  何庆一阵语结。
  席临川绝口不提他方才所恼之事,他反倒不好继续讥嘲下去。原想替父出这一口气,眼下却反被这口气堵得郁结,面色发白地滞了一会儿,自知不能再继续参宴,转身离去。
  整场晚宴自也不欢而散。
  一众宾客小心地同席临川告辞后离开,也有席临川手下的士兵气盛,拿了剑就要追出去同何庆一较高下,被旁人强行拦下。
  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地收拾着残羹剩菜,歌舞姬屏着息退出去,谁都不敢多言半个字。
  。
  在席临川离开正厅半刻后,红衣被家丁押去了书房。
  她抬眼望去时,满室被烛光照得明亮,席临川坐在案前没有看她。他的胳膊搁在案上,左手平展开来,右手拿着白练,有条不紊地在左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公子……”她犹豫着唤了一声。席临川抬眼,对上她清澈而带惊疑的目光时稍有一滞,而后道:“好好的宴席,搅得彻底。”
  红衣一愣,旋即轻蹙黛眉,争辩说:“他……动手动脚的,我总不能由着他。”
  席临川长缓地吸了口气,审视着她,数不清已是第多少次因她而生了这种诧异感。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虽没有这件事,但也有差不多的事。
  席上助兴的歌舞姬被宾客看上,并不罕见。那时他还未纳红衣为妾,她在席侍奉宾客时总十分尽心,遇到了“动手动脚”一类的事情,虽终究没从了谁,但也应付得十分委婉。
  后来是他先一步做了主,不让她再在宴上侍奉旁人、后又索性纳她为妾。但若假设一番,设想如他并未看上她、又有旁的富家公子想纳她为妾,她是不是会拒绝……他并不知道。
  可他至少清楚,就算是拒绝,也绝不是这样硬碰硬的拒绝。
  “我听说他想纳你为妾。”他凝睇着她道,“何不跟他去?”
  红衣一愣,觉得这问题奇怪极了,反问他:“我为什么要跟他去?”
  “你不是想赎身么?”席临川稍颔首,继续包扎着伤口,“他若从我这里要人,多少要办得体面,会为你脱籍的。”
  “……为了赎身委身他人?!”红衣脑中一阵激荡,想起在现代时避过的一次又一次潜规则,冷意更甚,“明明可以自己努力达成的事,何必如此?在公子眼里……我们这些歌舞姬到底是有多下贱?!”
  席临川凝在白练上的眸光轻轻一颤。
  静了一静,他带着迟疑,又问了一句:“那若是我想纳你为妾呢?”
  红衣吓了一跳。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敢相信自己并无听错,答得战战兢兢:“这……有什么分别?我是为得自由而想赎身,不是……不是为一纸良籍身份而想赎身。”
  完全不一样。
  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席临川忽地笑了。手中白练缠好最后一圈,他将收尾处掖进中层,起座离席,出门前,向红衣道了句:“去休息吧。大概过不多时,还得叫你起来。”
  ……什么?
  红衣没来得及问个明白,他已推门而出。留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也只好怀揣着满腹疑惑出门回房。
  。
  截止昨晚,她夜里都还要清扫庭院,今天都还是上午睡觉。
  是以“时差”尚未倒过来,红衣回了房,躺在榻上睡不着,看看旁边榻上睡得很香的绿袖,想聊天打发时间都不行。
  从躺着变成趴着、又从趴着转成躺着,直到有人来叩门。
  轻应了声“来了”,红衣起榻穿衣,掌了灯去开门。
  外面的婢子一福:“红衣姑娘,公子叫你去一趟。”
  果然是“大概过不多时,还得叫你起来”。
  她随着那婢子走出乐坊,走的路并不熟悉,到了地方她倒也猜了出来——是席临川的住处。
  踏进院门还没见人,就先听到了对话。一声音愠怒严厉,似在斥责;另一声音则慵懒困顿,明摆着没睡够。
  走近正屋抬眸一看,红衣福下身去:“大将军。”
  郑启站在房中也扫她一眼,转而问席临川:“她不是个舞姬吗?!”
  席临川打了个哈欠。
  一袭白色中衣裤看起来十分随意,他无甚规矩地坐在案前,手肘支在案上,一脸无所谓:“我都跟舅舅说了,不是大事。”
  “你为个舞姬把何将军的儿子打了还敢说不是大事!”郑启斥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已闹得满城皆知,不用等到早朝,连陛下都会知道!”
  “知道就知道呗。”席临川没有半点因他的呵斥而生的担忧,反是一副想赶紧结束这番交谈、回去闷头睡觉的架势。
  这厢红衣还维持着见礼的姿势,觑一觑席临川又偷悄悄郑启,觉得腿酸,悄没声地先起来了。退开两步,毕恭毕敬,洗耳恭听。
  “你这脾气……”郑启简直气结了,重缓口气,索性道,“我不管你在不在意,明晚之前,你必须给何将军一个解释!”
  “不是啊舅舅……”席临川稍皱了下眉,“这事怎么解释?要不这样……”他站起身,随手从剑架上提了剑起来,拎给郑启,“要不您替我取了她首级,给何将军送去?跟他说这是他儿子想纳进门的妾室,先送一半来,若何庆肯晾我,我再把另一半送去?”


☆、第16章 突发
  那天大将军是铁青着脸离开的。
  席临川在郑启离开后就回了内间,红衣犹愣在外厅,依稀看到他倒头就睡。
  暗度一句“心真宽”,红衣未再多留,也离开他的住处,径自回房去了。
  绿袖不知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红衣回到房中时她正在房里走来走去。脚下急而乱,好像遇到了什么着急事。
  “……怎么了?”红衣推开门看一看她,怔然道。绿袖即回过神,疾步行来,看一看她:“你没事?”
  “没事啊。”红衣一哂,转身重阖上门,解释道,“大将军来了,为晚宴时的事。公子把人挡走了。”
  她忍住了没说“公子把人气走了”。与绿袖一并在榻边坐下,掂量一番,还是禁不住好奇:“公子那‘私生子’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从前听说的,一直是席临川身份尊贵,是当朝皇后和大将军的外甥。蓦地来了“私生子”这么一出,反差着实太大。
  “公子十四岁就自立府邸了,你当是为什么?是他母亲嫁了人……”绿袖压着声小心地说着,脸上还是难掩女孩子议及八卦时的神秘之色,“听说早些年,皇后还没进宫、大将军也还没有从军,二人加上公子的生母,姐弟三个都在敏言长公主府为奴。公子的母亲和府上一小吏私通有了身孕,那小吏不敢认,公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生了下来,一直是母亲带着。后来……后来郑家飞黄腾达,他母亲嫁了个陈姓人家,公子在那户人家住了些年,再后来就到长阳自立门户了。”
  红衣听得诧异。这么说来,当朝皇后、大将军郑启还有席临川的母亲,也都是从贱籍脱出去的?
  如此下来,席临川还那么瞧不起她这舞姬、轻贱人命,显得更混蛋了……
  “红衣姐姐!”外面声音一想,带着困顿。
  红衣一听就翻了白眼:又是丝缎。
  离榻去开门,果然丝缎头一句话就又是:“我睡不着……”
  看来失眠真是折磨人类千百年的东西。
  红衣懒得说她,回身打开柜子,取出瓷瓶倒了两枚药丸给她。那是她央着医馆郎中配给她的药,她也知道这些安眠的东西多少伤神经,可是先前过敏起的疹子久治不愈、时好时坏,好的时候没事人一样,一不小心复发了就能难受得她一夜睡不着觉……
  结果,她控制着自己能不吃就不吃,倒让时常失眠的丝缎捡了个便宜。十天里有八天来找她要这药,以致于她自己明明没怎么吃,这瓷瓶还是见底了。
  “你明天再去医馆开些新的吧。”红衣一脸无奈,“正好缕词前几天拿东西时扭了胳膊,她拖着不肯去看,你拽她同去一趟。”
  “也好。”丝缎抿笑应下,说着就将那两颗药丸送入口中,“自觉”地进了绿袖和红衣的房间倒水吞下,而后向红衣一福:“多谢姐姐!”
  。
  翌日一大早,刚在天边刚泛出的阳光还不足以冲过窗纸的遮挡直映屋中的时候,红衣就听到了缕词的惨叫。
  “我去不!你让我再睡会儿!”缕词又气又无奈,“下午同去行不行?既是安眠的药你急什么……”
  “下午我要练舞啊!”丝缎的声音满是委屈,声音软糯地央求,“我不比缕词姐姐天资聪颖,一副好嗓子用不着多练……姐姐你快陪我去嘛,我总共都没多少空闲工夫。”
  ——这样的软磨硬泡持续了约莫半刻,红衣和绿袖初被吵醒时还在生“床气”,后来就变成了趴在榻上忍笑忍得困难。
  细碎脚步之后,门外终于安静了。看来是丝缎成功把缕词“拖”了出去。
  。
  之后的大半日一切如常。
  红衣正式回归“舞姬生活”,早上一众人同用了早膳,而后各自有一段休息的时间。这时候可以各做各的事情,比如绿袖托齐伯寻了外面的针线活,便可这个时候做;红衣则拿了笔在纸上划拉着,把下午给家人子“授课”的思路再理一遍。
  却是一直到了午膳,都没见丝缎和缕词回来。
  红衣心里有些下意识地不安,看一看安静用膳的众人,胳膊肘一顶旁边的绿袖,压声道:“丝缎和缕词怎么还不回来?”
  绿袖也抬眼看一看,而后无甚担忧地道:“兴许医馆人多。”
  可这都一上午了。
  红衣思索着,刚要再说一句,坐于主位的虞氏一声咳嗽。
  ——用膳有用膳的规矩,一贯是各吃各的,不许闲话聊天。
  于是只好噤了声,安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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