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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而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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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说得平淡无比,但唐娇宁可他激情澎湃,因为激烈的感情最是容易消磨,反倒是这种归于平静的感情最是难办,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迎接万难的准备,于是刀山火海都不怕了,只想着要怎么走到最后。
唐娇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未来,跟一个连脸都不肯露出来的跟踪狂一起度过余生,每次如厕的时候他就守在外面阴森森的问要红草纸还是蓝草纸……唐娇觉得自己一定会英年早逝,不行,一定要拒绝他!
想到这里,唐娇低下头来,开始斟酌拒绝的话。
可是他根本不给唐娇拒绝的机会,冰冷的手指从她的脸颊滑至她的下颚,轻轻一捏,便逼她抬起头来。
唐娇望着手臂伸来的方向,黑夜里不能视物,她只能隐约在眼中勾勒出他的身形,高大,矫健,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颜色似夜,味道如血。
“不要拒绝我。”他用拇指左右摩挲着唐娇的嘴唇,然后,拇指轻轻按在她嘴唇中间,仿佛要将拒绝的话封在她的唇齿之间。
这动作实在太过暧昧,唐娇偏过头,将他的手指甩开。
他毫不在意的收回手,在床边正襟危坐,唐娇这才注意到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从最初到现在,坐姿没有改变过,于是又忍不住开始猜测他的来路,说他是衙门中人,浑身上下却笼着层暗沉沉的杀意,说他是武林中人,他身上又看不见江湖人士的浪荡肆意,说他是魔教……你见过替姑娘家煮饭梳头洗衣服修窗户的魔教中人吗?人家魔教才不作兴这套,人家看见漂亮姑娘都是直接按倒脱裤子的!
“给我一个月时间吧。”他接着说,“然后,你就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嗯?”唐娇没懂他的意思。
一个月后,她懂了。?
☆、追忆往昔心悲凉
? 第六章追忆往昔心悲凉
一晃二月便过去,三月时节雨纷纷,唐娇窗外的桃花被雨打落了半数,仅留下空落落的花枝在细雨中轻颤。
某个跟踪狂依然赖在唐娇屋子里不肯走。
而唐娇……她已经习惯了。
可见惯性是件多么可怕的事物,还没到一个月,仅仅二十几天之后,唐娇就已经失去了畏惧之心,彻底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只是时不时会踱到院子里,盯着几年前不小心丢里面的海螺出神……她最近有点怀疑它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变成海螺汉子,然后给她洗衣做饭抓坏蛋……
连续抓了三次歹徒之后,就再也没有歹徒敢光顾唐娇家了,歹徒间也有自己的情报渠道,唐娇家里藏着只武林高手的事情传开之后,就连小偷走她门前过都会非常自觉的把双手亮出来,以示自己没带作案工具,没有作案企图,求凶残成性的高手大人放过。
唐娇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岂料这天下午刚吃过饭,就有人在外头敲门,打开一看,整张脸立刻冷了下来。
“哎!娇儿,别关门啊!”看见唐娇立刻就要关门,对方急了,两只手往门缝里送,然后被夹得哇哇大叫。
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她尖叫道:“王娇,你就是这样对你爹你娘的?”
“我娘死了,我爹是唐拨弦。”唐娇听了这话,索性把门打开,天光照在她脸上,她平静的看着对方,道,“我是唐娇,不是王娇。”
门前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极富态,穿着福字纹锦袍,滚圆的肚子把袍子撑了起来,露出两根柱子似的腿。女的极高瘦,身上穿着大红色的百蝶穿花衣,十根手指头上戴满枚金戒指,发髻上更是插满各式各样的金簪步摇,阳光一照,脑袋背后似乎能生出一圈光晕来,活似挂画里那些弥勒菩萨。
这是唐娇的父亲王富贵,以及她的后娘刘翠花。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王富贵运用身体优势挤进门来,走这两脚路他就已经气喘吁吁,抖着肥肉道,“你可是吃王家的饭,穿王家的衣长大的,怎么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敢问王家的米,王家的衣是谁买的?”唐娇笑着问。
王富贵嘴角扯了扯,没说出话来。
十三年前唐娇的母亲周氏从外地来到胭脂镇,左手抱着前夫的女儿,右手提着一只蓝布包袱,包袱里是五十两雪花银,以此为嫁妆,嫁给了当时的泥腿子王富贵,那银子换来新房新衣,柴米油盐,原指望的是夫唱妻随,一世一双。
没想到一年不到,王富贵就嫌弃周氏不是原装货,继而思念起打小一块长大的邻家姑娘翠花,经常偷周氏的首饰拿去讨好她。六年后周氏暴毙,他就顺理成章的娶了翠花,还带回来一个六岁的女儿。
翠花一进门,就占了周氏的屋子,把周氏的衣服首饰都当做自己的,又怕唐娇长大以后跟她讨要这笔财物当嫁妆,索性将她拨出去给人当童养媳。
当时唐娇只有七岁,既不能干重活也不能圆房,加上被翠花磋磨得瘦骨伶仃,肯要她的人实在不多,怕带回去养不活,最后还是镇上的说书先生唐拨弦用一袋米当谢礼,把她给领了回去。
唐拨弦三十多岁了,还是个瞎子,眉宇间总是藏着苦大仇深,更是显得老。唐娇心里七上八下的跟他回了家,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哭着给他磕头,求他收自己当义女,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他,孝敬他,赚来的钱全给他。
许是被唐娇哭得烦了,唐拨弦冷着脸看她许久,最后终于还是同意了。
于是唐娇把自己名前的姓改了,跟着他姓唐,帮他洗衣,做饭,后来跟着他学认字,说书,弹琵琶。严格来说,唐拨弦对她不坏,但最初几年,唐娇有点怕他改变主意,所以总是对他敬而远之,闷着脑袋拼命干活,日子过得久了,才慢慢养出父女之情,两人相依为命,唐娇即把他当爹又把他当妈。
可惜唐拨弦久病缠身,前年终是没能熬过去,死之前,他每逢说书就把唐娇带在身边,把她介绍给茶客,介绍给同僚,介绍给商老板,直到商老板答应让唐娇接他的班,在胭脂茶楼里说书,他才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第二天再也没醒过来。
唐娇披麻戴孝,亲眼看着他的棺材入土。
自此以后她只有这个爹,只认这个爹。
如今时隔多年再看到王富贵,她眼睛里只有陌生,亲情亲情,有亲才有情,既然对方都不拿她当自己人,那她用得着把对方当自己人看吗?于是笑容寡淡道:“两位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叙旧?还是打算把我娘的东西还给我啊?”
翠花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了,冷哼一声道:“你娘既然进了王家的门,那她这个人就是王家的人,她的钱也就是王家的钱!”
唐娇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当下嘻嘻一笑,抬手送客道:“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请吧请吧。”
“哎,一家人,不要吵。”王富贵出来打了个圆场,抬头对唐娇笑,“其实你娘那些嫁妆首饰,也不是不能给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唐娇听了这话,立刻警觉起来。
“只要你肯认祖归宗,王家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王富贵笑着说,“怎么样?跟爹回去吧,回去以后,就住你娘的旧屋子里,她以前穿过用过的东西,我都已经重新放回去了……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吗?”
“用不着。”唐娇气不打一处来,扫了一眼翠花,笑道,“我正看着呢。”
可不是,翠花头上那圈簪子里,有好几根都是周氏的旧物,其中那根燕子衔珠步摇簪是周氏一直用着的,如今换了个人戴,唐娇就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注意到唐娇的目光,王富贵立刻转过身去,抬手把燕子衔珠从翠花头上拔下来,然后往唐娇手里塞,一边塞,一边说:“拿去拿去,都是你的。”
唐娇手里拿着那根步摇簪,想留下,又不敢留,王富贵今天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她用头发想都知道里面有鬼,所以虽然不舍,最后她还是把步摇给翠花丢了回去,调侃道:“算了,替我娘赏你。”
她心里一直看不起翠花,偷偷摸摸跟她爹在一起,还没过门就有了孩子,按照时下的习俗,这样的人就算过门了也只能当妾,万万没有扶为正妻的道理,更何况对方无论容貌举止,还是才学肚量,没一样能比得上她娘,唐娇实在不懂王富贵为何要舍了珍珠,选了鱼目。
王富贵拔走步摇簪的时候,翠花的面色已经变了,如今接过步摇簪,她的面色就更难看了些,手指收拢,握紧簪子,她抬头望向唐娇,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她道,“但你知不知道,你娘年轻时做过什么?”
王富贵转身给了她一个巴掌,怒目道:“你住口!”
“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翠花捂着脸,转过头来朝唐娇尖声笑道,“野种!你娘是个偷汉子的淫妇!”
唐娇勃然变色,拔下发髻上的金步摇,尖锐的一段指着她道:“你再说一句看看,信不信我把你戳成筛子?”
“小贱人,我怕你啊!”翠花把满头的簪子都拔了下来,双手握满瞄准唐娇。
“你们两个够了!”王富贵吼道。
唐娇和翠花一同看着他,手里的簪子发出锐利的光。
王富贵咽了咽口水,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对唐娇赔笑道:“爹下次再来找你。”然后便搂着翠花走了,两人行至巷口,王富贵立刻皱眉对翠花说:“你怎么搞得,县令夫人还在等我们回话呢,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是那贱丫头太过分!”翠花气闷道,“你也是,干嘛这么拐弯抹角,直接告诉她,县令公子看上了她,打算纳她当小妾不就行了?”
“若她这样容易摆布,我又何苦亲自来这一趟?”王富贵笑呵呵的摇头道,“她是她娘教的,从小教她的第一个字不是爹字,不是娘字,而是我字。长大以后跟她娘一样,自私自利,凡事都先想到自己。”
听他这样评价周氏,翠花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好了,这还不是为了玉儿吗?”王富贵伸手揽了揽她的肩,笑着说,“等把娇儿嫁过去,咱们就是县令的亲家了,到时候便可给玉儿找个好婆家,嗯……我觉得王秀才的儿子就不错,读书人,长得也俊秀。”
“我记得县令家还有个小儿子。”翠花转了转眼珠子,“跟玉儿的年纪差不多,而且等大公子过了,继承家业的就是他了。”
王富贵皱皱眉,觉得她实在异想天开,最后还是摇摇头道:“你想那么多干嘛,首先,咱们得让娇儿认祖归宗,回到我们王家的籍上,这样才好随意摆布她,让她嫁谁就嫁谁,让她当妾就当妾。”
想到这一日,翠花便跟着笑了起来,故意屈膝佝背,把脸颊靠在王富贵的肩上,笑着说:“好,你说话算话,我等着这一天。”
阳光照在他们背上,温暖而又和熙,像在他们背上铺了一层金色蒲公英,被风一吹全是幸福的味道。
唐娇站在巷子口,愣愣看着这一幕。
一会儿恨,一会儿心酸,一会儿黯然,最后回到家里,呆呆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忽然抽了抽鼻子,说:“手。”
背后立刻伸了只手过来。
唐娇伸手:“握着。”
对方一言不发,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轻而易举的将唐娇的小手裹在手心里,一阵温暖从他的手心传来,唐娇想起了母亲,想起了父亲,想起被他们牵着的时候。
眼角含着一丝泪光,唐娇反手握住他的手,说:“握一会,别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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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人品非文品
? 第七章自古人品非文品
被王家人这么一闹,唐娇觉得心情抑郁。身边能安慰她的人只有一个跟踪狂,更觉得抑郁。
待到曹先生上台,这份抑郁就达到了顶点。
这几日她已觉出不对,茶客们看她的眼神饱含深意,更有人远远的对她指指点点,起初唐娇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某个好心的茶客委婉的对她说:“今天别那么早回去,留下来听听曹先生说书。”
唐娇便找了个借口留下来,正巧她上本书说完了,要找商老板商量新书的事情,结果商量完出来,晚场正好开始,曹先生站在台前敲了敲醒木,道:“昨儿说到那周氏妇人不守妇道,引了一名盲眼说书人入了香闺……”
唐娇听到这里已经觉得不对头,再听了几句,登时怒发冲冠,立刻就想冲上去,却被路过的小陆抬手拦住了。
“过来。”小陆说完,拽着她的手,把她拖进后堂。
进了后堂,唐娇甩开他的手,指着外头,浑身发抖道:“胭脂茶楼许他这样胡说八道,毁人清白?”
外头,曹先生的声音抑扬顿挫的传来。
“那妇人本是寡妇再嫁,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儿,却是杨花不改水性,通体媚骨生香……”
“那盲眼说书人中年未娶,表面上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一段干柴,一点就着……”
“受那妇人挑逗,盲眼说书人哪里忍耐得下去,但觉一段滑腻之物舔过他的眼与鼻,嘴与心,浑身上下登时软了下来,只有一处硬了起来……”
“有诗为证,芙蓉帐暖,春宵一度,不求永结同心,但求露水情缘……”
“我特么跟他拼了!”唐娇再也听不下去,转头就往外面冲。
小陆伸手把她按住,清清冷冷的说道:“他现在既没指明,也没道姓,但你若这么冲出去,那便谁都知道他在影射你母亲和养父。”
“我现在就去把他杀了。”唐娇眼睛里滚着泪,冷冷道:“你别拦我,我已经做好了蹲监狱的准备!”
听了这话,小陆将凤眼眯得细长,双手环抱,歪着脑袋看她,半晌,笑道:“你杀不了人。”
杀人全靠一腔热血,被小陆这么一拦一阻,唐娇脑子里的那股热血渐渐冷却了下来,她沉默地看了小陆一眼,她说:“那我去找商老板给我做主。”
“找他没用。”小陆悠悠道,“如果没得到他的首肯,你以为曹先生能当众说这部话本?”
唐娇摇摇头,不肯相信他的话:“商老板不是这样的人。”
“你很了解他吗?”小陆冷笑了,“你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啊,商九宫是个什么样的人?唐娇仔细回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三年前,胭脂茶楼忽然易主,商九宫取代了原本的老板,成了老爹的东家,后来也是唐娇的东家。年过三十,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像个二十七八的端雅青年,似乎每时每刻都在笑着,唐娇从来没见过他发怒的样子。
可胭脂茶楼上上下下的人都很怕他。
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唐娇,一个是小陆。
其他的,唐娇便不知道了,他成了亲没有,他每个月去外地做什么,他的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统统都不知道……
“说起来都是你的错。”小陆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你吊了他那么多年,总该给他点好处吧?”
“我……”唐娇刚开个头,就被小陆打断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小陆道,“商老板这么照顾着你,你还是新人的时候,他就捧你上位;你揭不开锅的时候,他就招待你在茶楼里吃饭,一吃就是三年;逢年过节,还会送新衣裳给你,哦,你头上那根金步摇也是他送的吧……说句话啊,你打算怎么回报他?”
“我一直在给他赚钱啊。”唐娇总算找到个机会插了句嘴。
“曹先生也可以为他赚钱,而且赚得比你多。”小陆嘲道,“而且客人喜欢你,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你年轻美貌,等到你年老珠黄了,谁来听你说书?曹先生就不同了,他这个人虽然人品不好,但是文品方面叫人没法挑剔,写什么都能大火……而且男人嘛,都是越老越吃香。”
唐娇抿了抿嘴,没说出话来。
“陪商老板睡一次吧。”小陆说。
“什么?”唐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要是有能耐,也可以让他一直睡你。”小陆笑道,“偷偷告诉你吧,商老板很有钱,别说一个你,就算是一百个你也养得起……”
唐娇盯了他好一阵,才呵了一声,问道:“这话是你对我说的,还是商老板让你转达给我的?”
小陆住了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然后狭长的凤眼瞥向旁边的仕女游园红木屏风。
屏风后面传来微微一叹,旋即转出一个身影来,那是个风姿隽永的中年人,虽不再年轻,但被岁月洗练出一种别样的滋味,他含笑望着唐娇,水墨画竹骨扇子一下一下拍打着掌心,温声道:“是我让他说的。”
唐娇望着那人,胭脂茶楼的大老板,商九宫。
半晌,才声音沙哑道:“让我想想。”
说完,她就转过身,慢慢走出了胭脂茶楼,形单影只,背影凄凉。
小陆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然后,转身朝商九宫伸出一只手。
“话已经帮你说完了。”他淡淡道,“给我酬劳。”
“好好好。”商九宫一边摇头,一边将一锭银子放在他掌心里,“真是,帮忙说句话也要收钱。”
“不够。”小陆依旧摊着他的手掌,“让我说了那么多违心的话,必须给两倍的钱。”
“臭小子你坐地起价啊!”商九宫苦笑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将一枚同样大小的银锭放在小陆掌心里,末了,好笑地看着他,“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挂心这唐丫头的……怎么?喜欢她?喜欢就不要接这笔买卖嘛。”
小陆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只是觉得你脑子有病,花一堆钱跟人结仇。”
“嘿,我可没打算让她恨我。”商九宫自嘲一笑,“我这么做也是为她好。县令家那个痨病鬼想要纳她为妾,嫁给他还不如嫁给我,至少我不会让她守活寡。只是娇儿心气太高了,我必须敲打她一下,才能去掉她那一身的傲气,心甘情愿的嫁过来做妾……”
小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皮笑肉不笑道:“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却说唐娇回到家中,关上房门,整个人就滑落在地,脸埋在膝盖间,背靠房门站不起来。
“起来。”平板无波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地上冷。”
唐娇呜咽了一声,转过脸去看他。
一只大手却迎面挡了过来,轻轻覆在她的眼上,然后,一只有力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抱起,轻而易举的就像在抱一个孩子。
他走到床边,刚将唐娇放在床上,就被她抱紧了脖子。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我好。”她的下巴搁在他的颈间,小声哽咽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是我的身体吗?”唐娇问道,眼泪在他指缝间蔓延,“也是,我什么都没有,就只剩这身皮囊,县令公子想要,商老板想要,你也一样吧?”
他仍旧沉默着,一只手从袖底扯出一条黑色的绸带,蒙在她的眼睛上,然后带子在她脑后打了个结。
唐娇安静地坐在床上,耳朵上是一对白珍珠,身上是一件白底海棠纹襦裙,裙底下露出一双白色绣花鞋,整个人看起来又白又小,像块甜美的白糖糕,唯独眼上横着一带黑色,被泪水渐渐湿透。
他深深看着她,然后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牵过她的双手,大手将她的小手合拢在掌心,掌心的温度犹如温暖的篝火般传递过去,对她说:“我什么都不要。”
唐娇张了张嘴,嘲讽的话,质疑的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无奈的叹息。
“县令公子和商老板都看上我了。”唐娇抽了抽鼻子,“一个想让我陪他一块死,一个想让我当妾……你说,我跟谁好?”
“谁都不要嫁。”他握紧唐娇的手,对她说。
“嫁给县令公子的话,我可能就活不长了。”唐娇却恍若未闻,低声道,“但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们总该给我点好处吧?比如说,让王家把我娘的嫁妆吐出来,给她买些水果酒菜……他们拿了这笔钱,但是从来没去看过她。”
“又或者嫁给商九宫。”唐娇顿了顿,接着说,“他是个有钱人,据说是个京城里的大商人,不知为何会跑到这个小镇子上来。……哈,嫁给他,我就有穿不尽的衣裳,用不尽的胭脂水粉了,还可以让他把曹先生喊来,让他学鸟叫就学鸟叫,让他学猴子跳就学猴子跳,那部诬陷我娘的话本,叫他一页一页吃下去……”
“……够了!”一直沉默无言的男人忽然吼了一声,吼完,右手抚上她的脸颊,粗糙的拇指默默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仿佛低叹般道,“……够了。”
“不然还能怎样呢?”唐娇赌气道,“反正我也斗不过他们,干脆嫁过去祸害他们全家好了!”
话音未落,他已猛然起身,上前一步,跨过两人间的距离,伸手抱住唐娇,过了一会,低下头来,嘴唇隔着黑色绸带,吻了吻她流泪的眼睛。
“不要哭。”他低声说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声音低沉沙哑,“只要你不哭的话……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说完,他牵起唐娇的手。
然后,将一本黑色的册子,放在她的掌心里。?
☆、自有修罗断清明
? “这是什么?”唐娇握着册子,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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