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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不欢-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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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濯足公子忽然发话,声音柔软,倒是个温和的主。
  鹅黄色衣衫的女子便又恭恭敬敬地退回公子身后。
  “你我素不相识,公子为何突然发难?”濯足公子笑问。
  这一看可了不得,那公子长得哟!单眉细眼,薄唇秀鼻,白瓷般的侧脸在通透的青天下泛起动人的华彩。孔玉瑶忽然觉得,她就这样一败涂地,无力反击。她没有败在气势上,而是败在……长相上。
  “公子这般娇柔无力,还要坚持清早濯足,也不怕溪水清冷刺骨,伤了身子。万一病上个一年半载,恐怕神医在世也回天乏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子香消玉殒!”孔玉瑶这一席话说得极为轻佻,他在她眼里,其实连个男人也算不上。
  娇柔无力?香消玉殒?公子身后那女子面上一阵青一阵紫,看得出来她愤怒异常,若不是苦于公子在前,早就冲上去一剑削了孔玉瑶。
  可那公子定力非凡,不但不生气,娇柔无力的脸上反而浮起了笑容,他上下打量着孔玉瑶,一看之下倒是个秀美男子,可再一瞧平滑的喉间,原是个女扮男装的俏佳人,“我生平最为仰慕公子这般快意恩仇的翩翩少年,既然有缘相逢,何不交个朋友?”
  公子言毕,轻轻唤了声“宁儿”。
  鹅黄色裙裾的少女便解下了身后的包裹,蹲在他身侧打开,从里面取了一条华贵的叠绣长巾,仔仔细细地将那娇柔公子一双玉足上的水滴拭得干干净净,然后小心地替他穿上鞋袜。
  见过纨绔,没见过这样摆谱的纨绔!孔玉瑶甚是鄙夷,却见他那条擦脚布价值不菲,而自己此刻身无分文,何不假装与这娇柔纨绔握手言和,伺机报复?
  “既然如何,便恭敬不如从命。”孔玉瑶学着男子的模样抱拳道:“我叫姚钰,敢问公子贵姓?”
  那公子唇角一弯,亦抱拳道:“免贵姓岑,单名一个壑字。”
  岑姓实乃少见,孔玉瑶心中嘀咕,却笑了笑道:“姚某昨夜宿于此处,马匹和盘缠却被小小所盗,一时间误会了二位,还请……多多包涵。”孔玉瑶何曾这般低声下气的说过话,只觉得五脏六腑全然不痛快。
  名唤宁儿的女子听了孔玉瑶这一席话,原本就愤怒的脸上再次泛起铁青。这个姚钰,竟然怀疑他们是盗取财物的宵小,这小子瞎了眼吗?也不看看他们二人周身的绫罗绸缎,公子的气度修养,方才公子那一张擦脚帕,恐怕也是你没见过的!
  公子是贵人,岂能容你诬陷!
  “原来如此。”岑壑依旧笑道:“不知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或许可以与我们同行一程。”
  那声音绵软温和,如春风般,听着真是舒服。孔玉瑶呆呆愣了半晌,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听闻距京城百余里有一座水乡小镇,岑某此番便是来游玩的,不知姚兄是否肯赏脸同去?”
  只要不是进京,她哪里都肯去!
  当日午后,知言在软榻上休息,忽的一阵阴风袭来,她回头去瞧,便见廊柱上钉着一枚凛冽寒钉,冰冷似韩霖的那张俊脸。她大喜过望,将那长钉取下,随之有一方叠的整齐的纸片儿落在她掌心。
  拆开来瞧,上面只有三个字:廊水镇。知言心中明了,这便是孔玉瑶今日的动态。公主身份不凡,从她出宫到现在,不能张贴告示、封闭城门,大张旗鼓的搜捕,一切动作只得暗地里进行。知言虽不知道何子非为何诱孔玉瑶出宫,却知道他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摆平此事。
  而今何子非身在大理寺,知言难得这般惬意,不必担心他随时从角落里冒出来,动手动脚将她下个半死。既然如此,她便有机会好好了解一下御周候大人、周世子殿下的生平。
  她一直有个想问和不敢问的问题,何子非分明是大周皇子,为何却只有世子的封号?
  外事不决问冷修,内事不决问冷修。
  正史不决问冷修,野史不决问冷修!
  冷修前脚踏进太史局,便看到了知言脸上略带谄媚的笑。她面前的书卷被翻得七零八落,透出些苍凉来。
  “冷大人,下官有一事请教。”
  冷修虽有些防备,却终是拒绝不了她的笑颜,叹气道:“何事?”
  “公主的婚事,是交给礼部去办了么?”知言问。
  “不错。”冷修点头,“此等喜庆吉礼,自是礼部分内之事。”
  “听闻此次黎、周两国的皇子贵胄都会齐聚西京?”知言又问。
  答案人尽皆知,这算什么问题,冷修看着她笑嘻嘻的样子,道:“你究竟要问什么?”
  心事被看穿,知言尴尬地笑笑,“冷大人是否知道,御周候为何只有世子的封号?”
  “我又不是他,何必与我这样兜兜转转?“冷修的眼的神色带出些许失望,“你想知道的事,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言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得这般吞吞吐吐,虚与委蛇的?冷修仍是当年木讷正直的冷修,知言却不是当年心思单纯的知言。
  “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问起。”冷修第一次大胆的,毫不避讳的握住知言的手,她心惊,当下便要抽出。她越抽,他越用力。
  知言索性放弃挣扎,冷修的脸上却浮起了淡淡的羞涩笑容,“难得你我二人能坐在一处,不被打扰。”
  知言轻咳一声,面上泛红,“冷大人快些讲。”
  “世子并不是当今周皇之子。”冷修道:“他是大周鼎王之子,母妃齐暄乃是鼎王妃。”
  每当冷修娓娓道来野史之时,别有一番动人之处,知言的心思全被他吸引了去,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鼎王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却命陨边陲。周皇怜悯兄弟,便将鼎王的孀妻遗子接入宫中。”
  “岂有此理!”知言嗤笑一声,好个怜悯兄弟!便将兄弟的妻子霸占了,却给了兄弟的儿子世子封号,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从来不是皇帝之子,将来不过袭王爵而已!
  冷修说到此处,亦对何子非有了几分同情,“暄王妃红颜薄命,没有几年也仙逝了。失去的父母庇佑的鼎王世子,这才被送往西京为质。”
  知言愣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原来如此。”原来他也是同她一样,父母双亡的可怜虫,不由心下怅然。
  “他自身尚且难保,更加保护不了你。”冷修这句话却异常急切。
  知言好奇地盯着他的眸子,笑道:“我不需要别人保护,冷大人似乎误会什么了。”
  二人忽然陷入了沉默。太史局外鸟语花香,忽然有个喜悦的男声道:“难得太史与内史大人都在此处。”
  嘎——喜悦的声音忽然停住,像是被高手掐住了咽喉,不知他后面还要说些什么,忽然风向一转,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二人同时望向门口,见那里有一人扶墙而立,绿豆般的小眼睛在二人紧握的双手上逗留了许久,打着哈哈道:“没……看见。”
  此人乃是礼部员外郎,林照。
  “林大人请!”冷修慌忙收手,起身。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知言亦起身相迎。林照与她本为同科,在鸟不拉屎的平凉县做个八品县丞,短短半年间政绩卓越,便调任礼部,官升员外郎。
  “二位大人客气,客气了!”林照大笑,“还不是嘉宁公主殿下择选帝婿之事。”
  礼部与内史局,向来是交情不浅的兄弟部门。上至典章法度,祭祀科举,下至皇室贵族的儿女婚姻,均由礼部一手包办。而这文书起草,却少不了尚书局的一干才子们。譬如前几日那番对公主的赞誉就写得极好嘛!
  “公主殿下喜事在即,礼部已准备妥当。下臣此番奉尚书大人之命,将礼单先行交给冷大人过目。”林照说罢,绿豆眼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自袖中取出一本薄簿,双手恭敬送上,“还望诸位大人,好生展现我□□之不凡气度。”
  “太史局自当尽心竭力。”冷修接过薄簿,交给知言。
  礼部不就想让是措辞夸张些,落笔惊人些吗。知言双手接过,颔首微笑。
  林照刚走,知言便翻开那薄簿,公主的嫁妆便占据了足足十几页的内容。反而后面几页是为数不多的候选人名单。
  唔……也就是要以□□陈国的名义,向这些才俊发出请帖之意。知言将那名册前前后后看了几遍,没有何子非、没有御周候、没有周鼎王世子。
  不知怎的,忽然间心情不错。
  薄簿上有两个人的名字用红笔圈出,像是着重之意。一位是黎国太子,名叫凌柯。
  黎国、凌姓皇族……知言掌心灼烫,忽然忆起无云道长在她掌心写下的三个字,凌月微。
  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凌柯”二字之上。丝毫未曾留意另外一个画着红圈的人名,周国太子,何岑。
  

  ☆、二七章 发蒙启蔽

  知言未曾留意到何岑。孔玉瑶自诩大国公主,却也未曾想到何岑这小国皇子是何方神圣。只知这位名唤岑壑的公子,当真虚弱地厉害,就连坐马车颠簸一两个时辰,也会累得面色苍白。
  宁儿一边赶车,一边不由轻声道:“公子,您可还好?”
  岑壑抚着胸口笑道:“不碍事。”
  孔玉瑶的眼睛滴溜溜在岑壑身上转了一圈,轻声问,“岑公子可是身体抱恙?”
  岑壑咳嗽一声,面皮通红,“岑某自幼体弱多病,见笑了。”
  “哪里的话!”孔玉瑶笑道:“公子何不学一门武艺傍身,也可强身健体!”瞧岑壑这瘦弱的小身板,若是那宁儿不在,她当真要好好拿捏他一番。
  “岑某腰椎有伤,习不得武。”岑壑摇摇头。
  孔玉瑶心头大快,原来这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竟然还敢如此放肆,在她头上动水!心中虽是这般想,面上仍是关心的神情,“公子容姿秀美,气度非凡,倒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公子,怎会重伤至此?”
  岑壑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她话中的讽刺,脸上反而泛起明媚的华彩,似是回想起了心爱的女子,“幼时贪玩,与兄长至林中逐猎,为猛兽所伤。”
  孔玉瑶“哦”了一声,“兄长没有保护你么?”
  岑壑笑笑,却一脸满足,“我保护了兄长。”
  孔玉瑶是天朝独一无二的盛宠小公主,自幼便被兄长们视为掌中宝,不能明白竟有兄长舍弃幼弟之理!她不由愤愤道:“岂有此理,竟有这样的兄长!他定会悔恨终身!”
  岑壑闻此,黯然垂下双眸。
  见他忽然间神情没落,孔玉瑶连忙收敛了愤怒,试探道:“你这样伤心……难道是你兄长已经不在?”
  岑壑摇头,“这倒不是,年幼家贫,难以负担兄长与我二人,兄长便离家远行了。”
  年幼家贫?孔玉瑶怎能相信这般白嫩的少年出自贫寒之家,想来也是满嘴谎话。她柔声道:“如此说来,你与兄长已经多年未见?”
  “不错。”岑壑抬头看她,“我此番而来,便是为了见兄长一面。”
  “你兄长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孔玉瑶心道这位娇柔公子虽不诚实,毕竟是位身残志坚教她怜悯之人。她托人稍稍去户部一查,便可教他兄弟早日团聚。
  “兄长住在西京。”岑壑刚一开口,便见孔玉瑶神色忽变,正欲询问,宁儿聒噪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廊水镇到了。”
  说罢驻马停车,掀开轿帘。宁儿的眼睛在自己公子身上巡了三周,见他衣冠整齐,神色如常,这才放心道:“我扶公子下来。”
  “这一路辛苦你了。”娇柔公子长且纤直的手指缓缓搭在宁儿的手臂上,轻轻一跃,下了马车。
  孔玉瑶瞧着岑壑那不胜凉风的模样,嗤笑一声,便也跳下车来。
  若是长夏炎热,父皇便要远去运天城避暑,廊水镇乃是必经之地。孔玉瑶也曾坐在马车上,远远瞧着街市永昼,雾霭霓虹,却从未在此逗留过。此处距离西京很近,因而商贾云集,繁荣不已,又因其被长河环绕,秀美多姿,景致非凡。
  三人乘着一只小舟,顺着廊水镇的河流一路而下,伴着撑船老者吟唱的水乡小调,在这无边的景色中徜徉肆恣。
  “三位都是外地人罢?”老者笑问。
  岑壑点头,“不错,不知这廊水镇还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有趣?”老者抚须笑道:“廊水镇不过是临京小镇,西京城才叫个气派!三位倒不妨一去。”
  西京城有什么可看,孔玉瑶心道。却听那老者继续说,“尤其是今年,我大陈公主要选驸马啦!一定是热闹得很。”
  “哦?”岑壑微微向前探身,倒是来了兴致,“可是传闻中的嘉宁公主?”
  “正是、正是!”老者连忙道:“我们公主可是貌美如花的哩!倒不知谁家的儿郎有这个福分!”
  “如此这般,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机会!”岑壑点头道。
  身旁的宁儿忽然笑了起来,“姚公子,你的脸都红了,莫不是也要一搏驸马人选?”
  孔玉瑶才反应过来这位“姚公子”是她本人,摇头道:“才没有。”
  “没有就好。”宁儿抱紧了怀里的长剑,“我听到的却不是那么回事,都说那公主年少骄纵,是个闯祸精!”
  “简直是……无稽之谈!”孔玉瑶怒极,一阵急火冲入脑门,脸上便更红了。
  “哎呦呦,还说没有。”宁儿瞧了岑壑一眼,“公子您瞧瞧,都羞成这般了。”
  岑壑不说话,只一个眼神望向宁儿,她便知趣地闭嘴。他目光在孔玉瑶侧脸落下,见她远远看着水中的波光粼粼,眸中变幻万千,不知想些什么。
  小船一路穿行,路遇一队红色行人浩浩荡荡,竟是有人家在嫁娶。孔玉瑶瞧着瞧着,忽然叹气道:“普通人家的女儿尚能自由婚配,帝女连这么一点自由都没有,当真不公。”
  “有何不公?”岑壑偏过头,洁白的脸浮起笑容。
  “连平常人家的女儿都不及?”孔玉瑶抱怨。
  “不及平常人家下地劳作?辛苦谋生?”岑壑反问。
  孔玉瑶从未考虑过这些,一时语塞。
  “譬如神明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食百家供奉,自然要做庇佑万民之事,忍孤身一人之寂寞。”岑壑悠悠道:“虽说不能选择出身是平民还是贵族,却也应做与身份相称之事,才不枉你比旁人更为尊贵的高位。”
  自幼锦衣玉食,只道是天经地义,孔玉瑶又哪里有过在其位谋其政的想法。她不甘心道:“你休要教训我!”
  “我哪里敢教训你。”岑壑干咳一声,转过脸去。明媚的日光在他脸上划过,温软撩人,“只是与生俱来的责任而已。”
  他分明是说,公主就是个蛀虫!公主可不就是她本人么,不是教训她还有谁。
  转念一想,她只顾着出逃,却从未想过后事如何。她这一走,长宁宫上上下下皆有失职之罪,再说那日日进宫的听风苑,又岂能脱得了干系……这本是她与生俱来的责任,如今却要旁人来背负。
  心中的不安渐渐放大,待她看清那岸上新郎的模样,心中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忽然间崩塌。只见那马上的新郎官,年龄已经能做她爹,迎亲队伍如此规模宏大,想必是当地来头不小之人。
  岸边也围满了人,都在窃窃私语说些什么。孔玉瑶问道:“新郎官是何人?”
  撑船的老者叹气道:“那是本镇的王善人。”
  “姓王名善人?”孔玉瑶笑道:“那王善人今日娶亲?”
  “不知又糟践了谁家的姑娘……哎。”撑船人摇头道:“谁让王善人的侄子,在京城做着大官。”
  大官?孔玉瑶冷笑一声,难道还有比天大的官,她又问“他的侄子是谁?”
  “王史大人。”老者压低了声音。
  公主虽然不谙朝政,对王史大人却也不陌生,乃是三品吏部尚书。三品官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担负着百官考核的重任,御周候出事之后,王史大人可没少在父皇面前嚼舌根。
  孔玉瑶想到此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扬声道:“船家,靠岸。”
  这位姚公子显然是要管官家的闲事,宁儿看在眼中,急在心上,连忙起身欲拦。岑壑却轻唤了声“宁儿”,示意她退下。
  船刚一靠岸,迎亲的队伍忽然停下。人群出爆发出一阵阵叹息声来。孔玉瑶上前一看,却见那花轿中骨碌碌滚下一个女子来,正是今日的新娘。
  那新娘头上的凤冠早摔在了地上,露出巴掌大的一张精致小脸来,白皙的脸上交错纵横的是斑驳泪痕,呜咽的口中还塞着一方帕子。再看那周身,皆被人用手指粗细的麻绳困了,细细密密地缠在大红的喜服上。这哪里是成亲,分明是上刑!
  新娘刚刚落地,便冲上去四五个披红的壮丁,将她强行塞回了轿子里。王善人忙道:“小心着点儿,莫要伤了小娘子。”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说这女子是今日一早卖身葬父的孤女,不想被那王善人看上。可这姑娘披麻戴孝,甚是不吉利,王善人干脆将她绑了,把喜服往身上一套,便强虏了姑娘回去。可惜那姑娘的老父,尸体还停在城东的残垣断壁之下。
  此时不过是下午,这位王善人还真是眼疾手快。孔玉瑶冷笑着摸出怀中偷袭岑壑未果的簪子,对着马上的新郎官便是用力一掷。所以人的目光都被新娘子引了去,只听新郎官“哎呦”一声,坠下马来。
  随从上去一瞧,哎呦我去!主子满是褶子的老脸上,竟被利器扎了个血洞,正在汩汩地冒着血水。孔玉瑶身旁的百姓瞧见这么个温和公子竟然出手杀人,大叫着“出人命啦!”四散奔逃。
  孔玉瑶还愣在原地,忽然被人牵住了右手,一路奔逃。待看清楚那人娇弱的模样,她笑道:“你放开我罢。”
  “还等着吃官司不成?”岑壑问。
  孔玉瑶环顾四周,“宁儿呢?”
  “殿后。”
  王善人乃是镇上首富,手下爪牙瞬时四散追捕。孔玉瑶心知今日之事过于冒险,却也不枉她这一回出宫。
  “岑壑,你站住。”孔玉瑶道。
  岑壑停下脚步,连连喘息。
  “今日之事,是我拖累了你。看在你救我这一回,我便不记恨你那洗脚之事……”孔玉瑶结结巴巴道,本想趁着宁儿不在好生报复他一回,可面对这般娇柔的公子,她竟下不了手。
  “你走。”孔玉瑶说罢,挡在他身前,迎着骑马追捕的一行侍卫,倒是束手就擒的模样。
  岑壑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按上她的肩膀:“后会有期。”
  孔玉瑶再次回头,便见岑壑消失的无隐无踪,不禁暗骂,“好个只顾自己逃命的小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被口口的居然是天…朝二字。
真是的,开个小玩笑都不行……太严格了。

  ☆、二八章 发荣滋长

  别看那王善人不过是个镇上的首富,爪牙却真心不少,各个孔武高大,策马而来。孔玉瑶方才既敢出手,此刻便也不会做个缩头乌龟。她双手叉腰,立在原地,倒是一副顶天立地的模样。
  来人在她面前列队驻马,为首之人翻身下马,腰间的长剑铿锵有力。孔玉瑶惊奇地“呀”了一声,却见这一列骑兵皆随着首领下马跪地,齐声高呼道:“属下护驾来迟,恭迎嘉宁公主殿下回朝!”
  孔玉瑶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狐疑道:“竟然是你!”
  方才四散奔逃的百姓聚拢在一处,皆欲一览嘉宁公主的芳容。原来嘉宁公主微服私访至廊水镇,看不惯那王善人的恶行,方才正是出手为民除害!
  再瞧王善人,脸上的血洞冒着红通通的血花儿,被骑兵队揪住摁在地上,整个脸皱成一团,一干爪牙也已跪地拜服。
  “好!”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常年被王善人欺压的百姓大呼痛快,啪啪地拍着巴掌,对嘉宁公主为民除害之举连连叫好。
  不想身份在此时此刻被识破,时间既微妙又讨巧,教孔玉瑶无可奈何。她焦急地向人群中看了一眼,却并未发现想要找寻之人。这才叹气道:“你们起来罢。”
  “谢公主殿下。”为首之人站起身来,修长的身材覆以靛蓝的窄袖长袍,倒是有几分戎装的味道。
  数百米外的茶楼之上,岑壑与宁儿临窗而坐。宁儿蹙眉道:“我们何不走近去看。”
  岑壑摇头,“此人武功不弱,你我走近,恐被他觉察了气息。”
  宁儿不满道:“看那模样倒是个练家子,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岑壑轻轻呷了一口香茗,“兵部侍郎,齐皓。”
  说罢却见宁儿捧着茶盏笑得痴傻,岑壑不由好奇,“你笑什么?”
  “先前听闻世子与嘉宁公主两情相悦。”宁儿侧过脸,远远望着那站得笔直的女扮男装之人,“而今看来却是假的。”
  “为何?”岑壑问。
  “世子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子。”宁儿小脸一红,却是窃喜,“毕竟单纯了些。”
  “你倒是了解。”岑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盏,“你且说说,兄长喜欢怎样的女子?”
  “聪明,内敛,有见地。”宁儿的瞳孔亮晶晶的,“最好能与他比肩!”
  “你可是说你自己?”岑壑打趣道。
  宁儿小脸更红,嘤咛道:“殿下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宁儿觉得那位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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