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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不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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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聪明,内敛,有见地。”宁儿的瞳孔亮晶晶的,“最好能与他比肩!”
  “你可是说你自己?”岑壑打趣道。
  宁儿小脸更红,嘤咛道:“殿下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宁儿觉得那位嘉宁公主如何?”岑壑又问。
  “虽有些骄纵,却也有些担当。”宁儿伏在桌子上,埋起脸道:“大是大非面前,确有一国公主之仪。”
  “若是作为一国主母呢?”岑壑白净的面容迎上日光,像是望向遥远的天边。
  宁儿被这慵懒的日光晒得犯困,“殿下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岑壑摇头,“只是合适。”
  “这便是殿下与生俱来的责任?”宁儿心中疑惑,“真的是……好辛苦。”
  岑壑轻笑出声,再看趴在桌子上的姑娘,已经浅浅入睡。远处的嘉宁公主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上了马车,一双眼却仍然不时望向车外。
  岑壑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果然如宁儿所说,嘉宁公主毕竟单纯了些。
  孔玉瑶在马车中坐立不安。兵部侍郎齐皓不是一般人,他曾是父皇手下参军出身。父皇登基后,他又任禁卫军统领三年,而后调转至兵部,领了兵部侍郎一职。若说天家对齐皓的信任,却比现任的兵部尚书更甚。
  他是皇家最信任的得力近臣,却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朝中酷吏。
  此时秘密派出齐皓,说明事情闹大了!孔玉瑶索性撩开轿帘,道:“齐皓,你又杀人了?”
  “嗯。”齐皓的声音低沉稳重。
  孔玉瑶心上一紧,“你……可是我那长宁宫遭了殃?”
  “下官只知奉命行事。”齐皓低声道。
  “你就是父皇的走狗!你做事可曾动过脑子!”孔玉瑶心生怒意。
  齐皓幽幽道:“下官的确是大陈的走狗,可公主做事又何曾动过脑子?”
  “你!”孔玉瑶气得紧咬银牙,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齐皓敢对她如此放肆。
  齐皓策马前行,只听马车中“咚”地一声,似是有重物敲击侧壁之声。齐皓唇角一弯,“公主三思,您若是受了伤,我这一班人马也要跟着掉脑袋。”
  “我不回去!”车中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像是愤怒至极的呐喊,又像无可奈何的发泄。
  天色将晚,尚书局的官员已经三三两两离开官衙,知言正在收拾书卷,却冷不丁被人轻轻揽住了腰肢。知言大骇,连忙挣脱那人,面色忽变。
  只见木讷的,面色泛红的太史冷修大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知言下意识退后一步,神色冷清道:“冷大人,您逾矩了。”
  冷修轻轻叹气,“我所说之事,你可考虑好了?”
  趁何子非身陷囹圄之际,摆脱他的左右,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可是她却从未想过这样做。知言摇摇头,“谢冷大人美意,我心中却另有考虑。”
  冷修的叹气声中难掩失望之情,“既然如此,陪我畅饮一番可好。”
  一个沾酒便醉之人竟然主动提起要喝酒,可见冷大人的确是心灰意冷,伤得不轻。知言便又点点头,“好罢。”
  临街的二楼酒肆,仍然是他们二人曾经喝过酒的那一家。彼时冷修心心念念要将她从御试中除名,谁知阴差阳错,二人此时却以同僚的身份再次相聚。
  冷修酒量不佳,三杯酒下肚已近眩晕。冷修的酒量差便差,酒品却也不甚好,上回醉卧内史府,今日便又醉了去。还一直拉着知言的手,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叨,“知言你有所不知,那御周候当真不是好人,你定要离他远远的。”
  “我知道。”知言安慰他。
  “你不知道。”冷修争辩道:“我看此番之事,便是他的……苦肉计,唔……”
  冷修话未说完,知言便端起酒壶,捏着他的下巴一阵猛灌。
  “咳咳……”冷修被凌冽的酒气呛得说不出话来,咳嗽了一阵,便软绵绵地倒在知言身上睡去了。
  知言招呼小二,“烦请将冷大人送回府。”
  这家酒肆在城中安静一隅,时常有达官贵人至此,小二见得多了,便也明了,当下便扶起冷大人。
  知言的眼睛望向楼梯口,有人已经抬步上楼,向她的方向而来。方才她一看到楼下之人,连忙把冷修灌晕了,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那人看到她似是一愣,接着便又看到醉得一塌糊涂的冷修正被小二扶着离开。他会意一笑,“许大人。”
  知言起身抱拳,回礼道:“岳大人。”
  岳南枝,吏部侍郎,与大理寺少卿余鹤同科,为人正直敢言。若不是知言曾在余鹤府上见过他,今日也不会这般防着他。
  岳南枝比平常男子身材矮小,却是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每每同余鹤一起出行,都有女子对他芳心暗许。岳南枝入朝短短几年,便官拜吏部侍郎,亦是不可小觑的年轻人。
  “尝闻冷大人与许大人私交甚密,果如传言一般。”岳南枝唇角一扬,洁白的脸上竟然多了两个酒窝。
  知言一愣,上朝之时未曾细看过岳南枝,而今瞧来,真是比一般男子英俊太多。愣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岳南枝的话,又联想到礼部员外郎林照那日所见,心中暗自梳理着这一层关系。大理寺少卿余鹤、吏部侍郎岳南枝、礼部员外郎林照,此三人关系不浅。
  “下官才疏学浅,若不是得了太史大人的时时提点,又岂能有今日。”知言语气谦逊。
  “林大人过谦了。”岳南枝笑道:“陛下对大人青眼有加,以大人的才学,久居太史局岂不是埋没。”
  果然是大胆敢言的岳南枝,知言暗自吃惊,面上却任然不动声色,“岳大人过奖。”
  “你的试卷我看过。”岳南枝的话一句比一句直接,“若不是身份特殊,也不会压在第七名。”
  身份特殊?知言暗自思量,岳南枝口中的身份特殊究竟是何含义,是说她与御周候早有交情,还是直指她的女子身份?
  “可是在我吏部就不一样了”岳南枝端起酒杯,竟是遥遥向她敬来,“不必受那些身份的约束。”
  知言觉得岳南枝话中有话,却拿不准他的态度。此刻他向她敬酒,竟似是真心诚意要从太史局挖墙脚了。若是离开太史局,少了与一根筋的冷修的接触,这样似乎也不错。
  她缓缓举起杯,道:“谢岳大人抬爱。”
  “请!”岳南枝仰首微笑。
  两只洁白的瓷杯碰撞在一处,发出“叮咛”地脆响,二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知言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却见岳南枝亦是一副不悦的神情。四下张望,才见楼梯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知言惊奇道:“齐大人。”
  齐皓身着窄袖长袍,凌乱的鬓发出卖了他远道而来的秘密,瞧着举杯豪饮的两人冷哼一声。知言心知兵部的齐皓大人乃皇帝心腹,前两日奉密旨出京,此时回城,说明嘉宁公主已经秘密回京。
  “我约的人已到,这便不奉陪了。”岳南枝对知言抱拳。
  知言尚未来得及回礼,齐皓已经不耐烦地捉住岳南枝的袖子,旁若无人道:“走。”
  “齐大人!”岳南枝斥责。
  这位齐大人显然很讨厌她,视她为无物。知言知趣地离开,可一双耳朵却将二人进入雅阁前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齐皓,你过分了!”岳南枝怒。
  “岳大人即将高升,下官再不过分恐怕来不及了。”齐皓的声音低沉道。
  知言闻此,面上一红,虽然听墙角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可是岳南枝与齐皓二人,怎么听着都像是……打情骂俏。
  

  ☆、二九章 发科打诨

  嘉宁公主微服私访,从廊水镇王善人强抢民女之举顺藤摸瓜,引出了吏部尚书王史多年来盘根错节的贪腐之事。王史的亲眷或结党营私,卖官鬻爵;或富甲一方,横行乡里。皇帝震怒,特批大理寺与刑部一同审问王史,一时间朝野震动。
  吏部尚书王史乃太子一手提拔,有擅察言观色者认为陛下此举实乃削□□羽。陛下身体抱恙,数月来皆由太子监国,此番动作是否表明太子即将还政?再者历朝历代以来,纵有女子惊才绝艳也不得参与政事,嘉宁公主可谓此中第一人,此时恰逢公主选驸的风口浪尖,是否意味着嘉宁公主有着不同凡响的特殊地位?
  众臣纷纷猜测,却不敢言语。次日上朝之时,太子殿下疲惫不堪,草草处理了王史及一干党羽,话锋忽转道:“公主择驸一事,礼部要多多费心。”
  礼部尚书裴朗,今年已有六十九岁的高龄,按照陈国律法,官员年满六十五岁便可告老还乡。裴朗这几年更是无心朝政,所有公务都交由礼部两位侍郎处理,本人倒乐得清静。可裴朗的授权似乎过快了些,礼部左侍郎、右侍郎二人皆与吏部尚书王史有私,已被刑部问审。
  虽然年势已高,裴朗任是位经历两朝风雨的老臣,从上头的一句话中便能听得出蛛丝马迹。
  “臣等职责所在,必然尽心竭力。”裴朗声音老迈,却仍然铿锵有力,“可自王史一案以来,礼部人手短缺,还望殿下斟酌一二,能否暂调人手……”
  也只有裴朗敢明目张胆地向上要人,众臣皆屏住呼吸,等待太子的答复。王史一案,牵涉到原礼部左右侍郎二人殿试舞弊,双双被下大狱,侍郎之职无人可代。
  太子点头称是,“礼部员外郎林照,擢升左侍郎。”
  林照绿豆般的小眼睛骤然发亮,连忙跪地谢恩。如此一来,礼部员外郎一职便又空缺了。
  知言一边旁听,一边做些简单的记录,忽听有人叫了一声许知言。身旁的冷修轻咳一声,惹得她不由抬头。
  太子灼灼的目光正望向她,“你便调任礼部,接替林照一职。”
  好端端的,怎就升官了!知言依葫芦画瓢,学着林照的模样叩首谢恩,却还惦记着岳南枝邀她去吏部一事,心中忐忑。
  “兵部侍郎齐皓,即日起擢升吏部尚书。”太子厉声道:“整顿吏部,刻不容缓!”
  齐皓微微惊讶,抱拳道:“臣自当不辱使命。”
  今日的人事调动,既在知言的预料之中,却也在她意料之外。预料之中的是,昨夜偶然听到齐皓恭喜岳南枝即将高升,众人皆知岳南枝与御周候交情不浅,她思前想后,料想岳南枝必然不能委以如此大任。吏部尚书乃朝中要职,只有保皇一党担任,才能确保江山社稷稳定,如此看来,唯有齐皓,才是吏部尚书的不二人选。
  预料之外的便是,她竟然也借着王史墙倒众人推的东风,迎来了短短一年间的第二次晋升。若说太子提拔齐皓尚有迹可循,拉拢她又是何意?
  而今朝野上下皆被王史一案吸引了去,鲜有人记得御周候轻薄公主之事,加之周太子乃是驸马爷的热门人选,何子非还朝指日可待。
  知言想到此处,便听太子又道:“御周候一案审的如何了?”
  大理寺卿因母亲病故,尚在孝期,一切政务均由大理寺少卿余鹤处理。只见他上前一步,“微臣查访多日,此事的起因是长宁宫的一名宫娥,因开罪了御周候,铤而走险,行诬陷之事。”
  知言眸子一亮,原来少言寡语的余鹤,竟然可以说这么多话,可见平日里他是何等懒得搭理她。
  “那宫娥如何了?”太子问。
  “畏罪自杀。”余鹤答。
  外人不知,知言却也隐约知道,因嘉宁公主离宫一事,长宁宫被新晋吏部尚书、原兵部侍郎齐皓大人清洗一空,早就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而此刻这些皇子、大人们旁若无人地颠倒黑白,教她也不由咋舌。
  “公主大婚在即,还需御周候快快还朝。”太子面上急切,似乎十分希望何子非能早日回来为他排忧解难。
  御周候要还朝?知言不由唇角一动,心头被不祥的阴云笼罩。刚刚生龙活虎了几日,仿佛又要被人玩捏与鼓掌之中,实在不爽。
  天空中忽然阴云密布,响起阵阵雷声,朝中炙热烦闷的空气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击裂,教知言不由头昏脑涨。每到阴雨天气,耳畔那处银针便刺痛的厉害,可今日甚是奇怪,除了头上痛,腹中也绞痛地厉害,豆大的汗滴自额头一路向下,知言频频擦汗,惹得冷修侧目。
  冷修觉察到她的异常,便准许她告假回府。好不容易熬到下朝,知言躲过了一众官员的祝贺,早早溜了出去。
  哪知照镜子之时,她便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泛着淡淡的乌青,状如中毒。更为可怕的是,在如厕脱裤的一瞬间,知言被下体不知何处而来的血迹惊得险些昏厥。
  难怪腹痛至此,原来是失血过多!从前读书的时候隐约知道,女子十四五岁时初潮,而后便可行笄礼、为人妇、育儿女。可知言自幼与先生一起生活,书院里又没有女子,而今忽然见到这般汹涌的模样,一时六神无主,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
  叶舒敲门的时候,知言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进来”。
  她轻轻走近屋内,将房门掩好。床上之人把自己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叶舒这一瞧,不由笑了起来,“大人身体欠佳,可需要这暖炉暖暖身子?”
  正值盛夏,端着暖炉岂不可笑?知言摇摇头,却见叶舒从宽大的衣袖里面拽出些奇怪的东西来。
  “我怕大人不好意思,便自己带来了。”叶舒神色认真地将一条条内有棉花的裹布整理好,“大人如有需要,尽管吩咐便好。”
  知言瞧着那物的形状,期期艾艾道:“你……何时看出了端倪?”
  叶舒的脸红了红,朱唇轻启,“那日在宫中,大人伸手扶我的时候。”
  回忆起她们在宫中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彼时天黑难辨,加之叶舒当夜六神无主,却能在那样的环境下,仅凭触感便识破的她的女子身份,教知言对她的冷静与胆识便又钦佩了几分。
  “我本无意隐瞒,可却也不能明白告诉你。”知言将暖炉捧在怀里,温暖的触感透过皮肤,向全身渗透而去。
  “叶舒自然会替大人保守秘密的。”叶舒扬唇一笑,“大人是否需要……我为大人讲解一二。”
  知言臊得不知如何是好,仍是红着脸点点头。
  “女子十四而天葵至,大人今年已经十五,平日里又吃的这样少,恐怕对身子不好,才来得这样晚。”叶舒说着,将那裹布交给知言,“月信来时,将这白绫荷包……”
  知言瞧着那形状,点点头道:“我明白……”
  叶舒见她害羞,笑道:“大人可曾觉得胸口胀痛?”
  “嗯。”知言的声音细若蚊虫。
  “今后可要少用那裹布,对身子不好!”叶舒说着,便要上前解她的衣襟。
  叶舒不过年长她一两岁的样子,怎就懂得这么多?知言四下闪躲,惹得叶舒咯咯直笑。
  “好啦好啦,大人好好休息。”叶舒的样子有几分调皮。
  “谢谢你。”知言赧然。
  叶舒点点头,正欲上前替知言拉上床帏。却忽然脚步一滞,带笑的脸蛋上浮起了严肃的神情,“我去炖碗温和进补的汤药来。”
  说罢兔子一般头也不回地跑了。
  知言这才敢将叶舒送来的“白绫荷包”打开来瞧,不由啼笑皆非。忽然传来一声“咯吱”声,她只道是有人掀门进来,连忙将那羞人之物藏在被中,坐直了身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等了半晌毫无动静,她便又蹑手蹑脚地取出那荷包,这下可好,房梁上却又扑簌簌落起灰来。
  她一抬头,整张脸由白转绿,简直要气得咬人。只见横梁之上,衣冠楚楚的御周候大人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不,是盯着她手中的白绫荷包。
  下意识将手中之物塞进被子里,知言没好气道:“几日不见,世子改做梁上君子了?”
  哪知梁上君子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她床前,笑道:“几日不见,知言倒是消瘦了。”
  这二人一对比,一个人在大理寺阴暗的天牢里缺吃短穿,却养得肤白如瓷,墨眸似星。另一个日日在朝中锦衣玉食,却落得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
  “原来大理寺这般快活,我别提有多羡慕世子了。”知言酸溜溜道。
  “你叫我什么?”何子非擒住她的手,小巧细软,却冰得他眉头一皱。
  “子非!”知言连忙改口,生怕他对她做出些难以启齿之事。
  “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费心了。”何子非轻轻揽过她的肩。这本是男女之间的亲密动作,在他而言,却似是稀松平常。
  “你分明有本事通天,却还骗我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知言抱怨,“因为嘉宁公主出宫,不知有多少人成为刀下亡魂。”
  忽然觉得有一只不本分的手伸入锦被,在里面一阵乱摸。
  “呀,住手!”知言窘迫地推搡何子非。
  “方才怎么不知羞?”何子非面上带笑,“让我瞧瞧,究竟是怎么了。”
  毕竟是一国世子,这般无耻却是为何,知言气得直咬牙,却敌不过何子非的力道。他在榻上坐定,轻轻一带便将她困在怀中,只一手便钳制住了她挥舞的手臂,另一只手顺着衣襟缓缓滑入,竟是向着小腹的方向摸索而去。
  身体的不适越来越强烈,知言只觉得心扑通扑通地跳,小腹之下渐渐生出些奇怪的感觉。
  

  ☆、三十章 发人深省

  知言又羞又恼,索性低着头,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倒像是真的生气的一般。细碎的笑声在她耳边轻轻浮动,那只探入衣衫的手亦随着笑声,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温热而踏实。
  她低着眉,垂着眼,睫毛轻颤。
  何子非不再与她胡闹,轻轻抱着她道:“痛的脸都白了,还要强忍着装作无事。”
  心中微微一颤,知言笑了笑,“我又能怎么办?”
  她这一整日头痛腹痛,手脚冰凉,终究是要自己忍着,女儿身的秘密又能与谁分享?她生来不知父母,今后不明前路,不知何人可以相互依偎。她被先生欺瞒,被御周候利用,不知何人可以交付真心。
  “究竟是个孩子。”何子非轻叹,语气中带着薄薄的愤怒,“你孤身一人,从未想过倚靠我么?”
  “怕你把我卖了。”知言嘟囔着,却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
  “也罢。”身后的声音似是真诚,“忘了恭喜你高就礼部。”
  “公主出嫁的之事众臣唯恐避之不及,何喜之有?”知言语气凝重。
  “除了这礼仪之事,今后还可参与贡举外交之事……与他国外交,你就不感兴趣么?”何子非的语气甚是平和,却教知言忽然警醒。
  他知道什么,他在试探什么?
  她仍然半眯着眸子,努力让自己的身子瘫软无力,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贡举甚好!”
  身后之人嗤笑,“一心扑在贡举上?真是个官迷。”
  知言慵懒的声音带着倦意,“嗯。”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一会,怀里慵懒的声音便幻化成了绵软均匀的气息。何子非轻轻替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去。
  出门前,他又回望了一眼床上之人,瞧着她在梦中还颦蹙的眉毛,不由微笑。
  房门刚刚合上,知言忽然睁开眼,一双耳朵恨不得能竖起来,努力想要听清屋外的声音。
  女子羞怯道:“是您。”
  何子非道:“你在外面听了很久?”
  “贱人只想确认,是不是您。”这样的语气声音,分明是叶舒,“多谢您救命之恩。”
  “你认得我?”何子非语气疑惑。
  “七年前,您救过我。”叶舒轻声道。
  “如此,你便好好照顾她。”何子非笑道:“你命不该绝,必有后福。”
  叶舒“嗯”了一声,再无声音。
  知言一直在琢磨,为何叶舒忽然间神情严肃地跑出了房间?一定是因为发现了梁上的何子非。由此推断二人定然相识,且她大致知晓对方的身份地位,这才惶恐而恭敬地出了屋。
  有一瞬间,知言不由怀疑叶舒是何子非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可是刚才的对话却又教她打消了疑虑。
  叶舒?七年前?何子非究竟在怎样的情况下救了叶舒一命?
  哪怕这一日有百般疑虑,千般不快,知言第二日却仍要装作神清气爽的模样上朝。且在上朝途中路遇御周候,仍要表现得惊喜、恭敬似初遇一般。
  “数日不见,御周候别来无恙。”知言笑道。
  御周候似笑非笑,“嗯,是有些日子了,听闻许大人已官拜员外郎,恭喜恭喜。”
  “哪里哪里。”知言摆摆手。
  忽然不知何处冲来一道人影,上前攥住知言的手,嚷嚷道:“竟然被礼部捷足先登!”
  可不是岳南枝这位目中无人的小祖宗么?知言连忙尴尬地收回手。
  岳南枝一笑,牵起唇边的浅窝,“我甚是赏识许大人,望有朝一日能与你共事。”
  岳南枝身后,紫袍男子轻咳一声,“岳侍郎,你逾矩了。”这人不是旁人,恰是新任吏部尚书齐皓。
  齐皓对着御周候点点头,以示打过招呼,而另一边的许知言,自始至终都没能有幸入他的眼。
  岳南枝忽然伸出手指向知言,眼睛却看着齐皓,“吏部缺人,将许大人要来如何?”
  御周候站在一旁笑而不语,一个要字何其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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