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蒹葭纪事-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阿蒙直接红着脸退下了。
襄城脸色微沉:“不行。”
柏冉便道:“那算了。”一面说一面将适才紧握成拳的手松开,语调虽无差,但嘴角微不可见的微微扬起。
襄城观察的细致,觉得,不该,她若没达成目标,不是该软磨硬泡?再且,她不是总想与她腻着么?怎会如此轻易便放弃了?又联系她神色变化,难道是她其实不会,又不肯失了面子?
襄城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的,于是道:“总不能只说刻得好如何,那刻不好呢?”
柏冉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想了想道:“就赔你一枚更好的。”
襄城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了,她顿时玩心大起,摇头道:“不成,这与你太容易了,你的要求,对我却很难。”
“很难么?就抱一抱么,也不是没抱过。”柏冉又开始嘴欠了。
“快换一个。”襄城面不改色。她怀疑柏冉是故意激怒她,然后将此事作罢,她才不会让她如愿,这回一定要让她吃亏。想到这,她就跃跃欲试。
柏冉又想了许久,最终沉痛道:“三日都不来烦你了。”
襄城再加:“十日不许出现。”
柏冉犹豫,犹豫,犹豫。
襄城激将道:“既为大家,这都不敢么?难道柏相这大家是自封的?嗯,应当便是了,”她还点点头,“不然,为何从前都没听过呢?”
柏冉一听就做出受不得激的样子,沉重点头:“眼见为实,殿下莫要忘了,更不许出尔反尔便好。”
襄城爽快地答应:“自然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周六了,你们懂的。
又要谢一谢小萌物们——
第62章 六十二
襄城又跳坑里了;她且不知,一则,柏冉演技出众;赵王在此,也多是要被她骗的;二则;襄城自觉她在柏冉手上吃亏好多次了;天道轮回,轮也该轮到她得意一回了吧。
事实上是;天这时好像是闭了眼了。襄城一看柏冉娴熟的拿刻刀姿势;掌握到炉火纯青的下刀力度,以及之前亲手所书的摹印样式,都不用看下去,她便知道,她给柏冉骗了。
篆刻是一项急需耐性与时间的活。如今世间,篆刻在文人间还并未普及,不像宋明清,有点钱的读书人都要买块石头来刻一刻,把玩游戏,这时的篆刻还是书法与镌刻的结合,擅书法者写了,有专门匠人刻出来。
但擅镌刻的文士也有一些,比匠人刻得好,显示的便不止是书法高深,更有意境内涵,故有争相上门求印的。柏冉学这个,纯粹是无聊。她小时候很忙没错,但一直浸泡在柏赞之的书斋中学习各种厚黑学,也是会无聊的,某日看到闵靖远有好友擅刻,便去学了,以后一有浮躁,便拿出石头来刻一刻,很能静心凝神,刻废了多少好石,多少年下来,岂能没有成就?只是再以后她境界深了,已无需外力来控制自己的情绪,就不大刻了,便是真的只做兴趣。
刻了几笔,隐约显出了轮廓,便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襄城再不认输也是自欺欺人:“行了。眼见为实了。”顿了顿,忍不住好奇问:“你师从何人?”
“鄢郡苏宣苏老先生。”
襄城神色僵硬了,那一位的印是天下闻名的万金难求,柏冉之前说自己的千金难求,还真是,尊敬老师的表现了。
“以前怎么没听闻你会这个呢?”
柏冉微微一笑,相当的出尘飘逸,显出她家世底蕴的仪态万千来:“若是传出去了,人请我刻,且又比我年长,辈分高,与朝政无干,你说我是应还是不应?”
离开了庙堂,柏冉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出身世家,也只是个家世好的毛头小子,且世家出身,更讲求礼仪,若是外出在马上见了长辈,点个头喊声叔叔好还不行,是要下马站路边,恭恭敬敬的作揖施礼,并目送对方车驾离去的。幸而她身居高位,国家不能让宰相在路边吃灰尘吧,便成了双方一齐下马,相互施礼。
即便这样,还是改不了她年纪小,辈分低的事实,她以年少居高位,不服者众,虽显出了能耐来,但到底,不让人愉快,这时,若还传出她倨傲无礼的名声来,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因而,她在许多地方,姿态就要放得低。
她稍一说,襄城就懂了,若是这样的情况,柏冉还真的不能拒绝。刻一印多费事?不要多,来个十方,就够人烦的了。
说起来她也不容易。襄城知道柏冉年少立世,必会比别人更难,遇到的阻力也一定不会少,得到与付出是对等的,这里付出少了,那里就付出多,她能少居高位,自然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就要下更多的功夫,留更多的心。她知道,在柏冉表明身份前,她也曾一直为此心疼,但柏冉从未与她说过这些,到表明身份以后,两个人的冷状态,渐渐的,她倒也忘了,现在柏冉冷不丁提了出来,襄城一时讷言。
柏冉说罢,便目视襄城,眼中含着期待,却并不热切,她说得虽含蓄,但意思双方都能理解。她很辛苦,做事不容易,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求安慰。但是襄城没有,她只是沉默。
柏冉终于将眼睛转开了,也没显出很失望的样子来,只是印不刻了,令人打水来。
一婢子捧水而入,将铜盆高举过头顶,柏冉迅速的洗了,擦干手,令她退下。
洗完手,柏冉就与没事人一样,和声细语的道:“还有不少工序,等好了再给你。”好像刚才含蓄诉说己之难为的人不是她一般。
却让襄城很不好受起来,心头有如百足践踩,又闷又疼,是心疼的疼,她张口欲言,但柏冉已经不执意于此了,她已将话题揭了过去。终究,襄城还是只道了句:“令人摆饭吧。”
吃饭,各有心事的吃饭。
吃过饭,柏冉一脸奸笑道:“我且去前面,晚上的事,娘子可别忘了。”
襄城白了她一眼:“愿赌服输罢了。”
平时,说就说了,刺激就刺激了,但这回,襄城一说完,自己的心就拧了下。愿赌服输,把她即便应了也是赌局所迫的并非自愿的心情说得很明白。她话语一出,立刻便去看柏冉,柏冉却已起身走了。
襄城一脸复杂。
柏冉走了,不是傲娇的走了,是很急的走了,她急着把今日未毕之事迅速了结了,然后回房抱媳妇,心中急切,自然也没发觉襄城已明显的软化,这货在感情方面的确有点后知后觉。
不幸的是,柏义辅这二货拉着他哥哥柏义社跑来了,他知道柏冉给柏据寻了户绝好的亲事后,本着跟着君侯有肉吃的一贯方针,以知己知彼为战略,他要了解是什么情况,柏据什么时候凑到前面来了。
柏冉答:“他无父无母,无人操持,我忝为族长,于情于理,也不能不管。”
柏义社道:“没想到谢氏肯呢。”
谢八娘是个什么概念?其祖位列三公,其父已在九卿,各位叔叔皆有前程,同辈的兄长们也都出仕,前程一定不会差,家中多是靠谱上进的男丁,拉后腿的没有,一派齐心协力奔前程的势头。谢八娘的情势,比当初阿谢出嫁时要好多了。
这样的女孩,柏义辅与柏义社出马,都不一定能给自己的孙女说到,竟然便宜柏据了,柏冉显然是下了很大功夫的,无缘无故的为族中一并不那么近的小子下大工夫,谁肯信其中没有缘故?
柏冉早就想过一定会有人来问的。她也早就想好了说辞,但不是人一问,她就马上要说。柏冉做高深状:“侄儿自有打算。”
柏义社默。
柏义辅就直接多了:“君侯早说一声,我们也好出力,等纳采,我等必到,一定让场面热闹气派。”羡慕有,但不致嫉妒恨。他就想知道柏冉要干嘛,眼神殷切的望着柏冉。
他态度好,柏冉便说了——她也要借他们之口,把话传出去。
“阿据太公与大父有相助之德,他不成亲,大父一直为他亲事着急,特来信命我去办。”柏冉如是道,都推给了柏赞之。
柏义社与柏义辅顿悟。原来如此。当年那一场,他们还年幼,但却印象深刻,闹得是真厉害,那几位堂叔,堂伯,卯足了劲与老君侯争夺。
那便说得过去了。
柏冉又道:“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端厚,也很有才干,只可惜无父无母,少了助力,为他寻一好岳家,也不致因其短而久在人下。也是爱才了。族中有贤才怎能叫埋没?”
柏义社先头还吐槽,到底是谁看着谁长大。到后面便连连点头,上个月,他两孙在柏冉安排下出仕了,官不大,八品做起,但位置好,在御林,可见天颜。
真好骗。柏冉在心底龇龇牙,把语气放的真诚,小眼神柔和,她自己几乎都要相信了。语重心长的道:“你们有人才,都荐来。族中兴旺,靠得就是众人一心,就是靠得才德兼备者举于朝上,而非蒙尘,”说到这里,她眼神转为坚定,语气铿锵,大义凌然:“这是大事,不得含糊!”
柏义社与柏义辅一齐肃容,长揖称诺。
好处并不是柏据一个人得的,他们各家,都有儿孙出仕,柏冉不能个个都关注,他们自己也有本事看护子孙,但其中尤其出众,前程似锦的,柏冉可代为规划,使得人人受益,家族长兴。这是她话中的根本意思。
柏义社和柏义辅很信服,柏义辅就不必说了,他特别忠贞,矢志不渝,柏义社也没有怀疑,一则,柏冉从还是白身,在柏赞之身边充当幕僚时就很彪悍,从没有拉后腿的时候,二则,他们家已经有得到的利益了,这是事实依据,柏冉不是说说而已。
两个人对柏据得了那么大一份好处也没什么怨言了,虽然他们得到的不如他好,但是他们人多,积起来,也不差。而且,正如君侯所言,最终的目标是家族兴盛,柏氏强,比什么都重要,他们所有的一切,皆因家族的荫蔽!眼孔要放得大,一时得失,不要计较!
柏冉顺利将人忽悠走了,自己也被自己的话感动了个半死,我真是纯良的一心为家的劳心劳力的大公无私的好人。看看时间,不早了,想要赶紧回去抱媳妇,但一想,既然那二人已来过了,趁着感情基调还在,快给阿翁去封信,把情况说一说。她这是先斩后奏了,老人那里一定要安抚。嗯,把正事都办完了,舒舒服服的抱着媳妇玩。
她在这边热火朝天,干劲十足。那一边,襄城却很不安,时辰已不早,比平常还晚,柏冉却仍未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
话说,好想写一个大唐大唐大唐,写一个高阳阿武太平什么的。
第63章 六十三
夜风袭人;暗香浮影。襄城静坐中厅;房门开着;案上一杯清茶;余烟袅袅。
柏冉是一路狂奔回来的,走入门还喘着气。一踏进厅中,就见了襄城跪坐在正座上,边上烛影摇曳;将她纤袅的身影倒映在屏风上,长发披肩;锦袍披身,十分之飘逸;亦有女名士之风度。
见她进来,襄城直起身,扶着阿蒙的手起来了。柏冉正骄傲她媳妇天下第一,漂亮天下第一,才华天下第一,风仪亦天下第一,见她起身,速凑上去:“殿下。”
她这声叫的……略缠绵,阿蒙退下了。
襄城皱了皱眉,语调上扬:“你来了?”
“嗯!”柏冉松松筋骨,“想死我了。”
襄城歪了歪唇,眼中是冷的:“你想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柏冉又开始欠了,眼色在襄城身上乱飘。
襄城转身就走。
她久久不来,襄城担心了半天。实在是,从未见过柏冉如此以弱示人,便是那会,她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时,也只是言语艰涩了些,却没有那种带着颓然的苦涩,明是笑的,暗却是像哭。襄城恨自己又心软,但依旧是略有些恼恨,她若随便说句,也好过只沉默,让她似那般毫不在意似的,却不知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直到晚上,她回的迟,她便越发觉得悔,便是不怎么样,她们也相识这么多年了,她又为大郎尽忠,说一句安慰的话不该么?
然后,柏冉就蹦蹦跳跳的来了。行为一点也不检点,言语没半点真心,死不悔改!
襄城一迈开步,柏冉自然也追上去,一面跟上,一面道:“你明日去做什么?阳羡郡主明日必是在家的,你要想再请她来,我代你去下帖子?不独她,还有其他的小娘子,你若喜欢,都聚一块。”她还记得白天襄城为没请来郡主怏怏。
襄城不理人。柏冉锲而不舍:“好么好么好么?咱们家景致好,多少人欲入而不得入,你找大家来玩,大家必是愿意。”
襄城还是没说话。
柏冉还是锲而不舍:“不对不对,客愿至,不在房舍而在主家呢。居陋室而朋客盈门者,古来不乏。今主家德馨,大家都想来呢,等你设宴,都望眼欲穿了。”
不出声,她就会一直说下去。襄城终于停了下步子,又继续走:“人家娘子,你去下帖子像什么样子?”
柏冉心神一震,这个关注点耐人寻味啊。她看了看襄城的神色,襄城面色一片淡然,仿佛刚才的话是她说的一般。
柏冉却满心激动,努力维持出一副向往之态道:“是这样?唉,素闻郡主貌美,若以手书相见也是好的呢。”
两人是并肩行的,走在一条石子小径上,走到头便是她们的卧房。路边矮树林立,影影憧憧。襄城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柏冉,一双清泠的双眸如冬夜月下的湖水一般,澄澈剔透,还透着寒意:“何须如此麻烦?见手书而不见其人,柏相岂不遗憾?你明日也来,我为你们做个中人如何?”
很明显,襄城生气了。柏冉却很高兴,眼中带笑,神色却很认真:“自然好。”襄城呼吸滞了一下,嘴角带出一抹冷笑来。
“我与她家十七郎也久不见了,趁此就聚一聚,不单郡主,还有其他各家一起来。”柏冉缓缓地说下去。
襄城转怒为疑,怀疑的看她。
柏冉不紧不慢道:“谁说我下帖子就要下给郡主的?十七郎与我也是好友。”
又坑她。三番四次地跟她使心眼。之前为她担忧,根本就是个笑话,她这样的人,又何须旁人为她挂心,说不定,又是她装模作样哄骗她。襄城反应过来,她冷笑不止:“柏相好成算。”既气柏冉不坦诚,其心不纯,又气自己被她一句话就勾起了怒火。
“是呢。”柏冉略略心虚,低着头,小心地道,“对你,不多用点心,你又怎么肯乖。我愿等,但我怕没有尽头。”
“所以呢?我现在不是只能在这?迫于你的威风,连回府居住都不行。你要尽头?你要一个什么样的尽头?我委身于你,之后呢?你还要什么?”怒气,怨恨,就是这样一点点被勾出来的,她是金枝玉叶,自小就高贵,被几下言语逼得无还手之力,岂能无怨?便是,不如之前那般气恨,但柏冉这样,时不时的试探,玩弄心眼,反复一次次提醒她不如人,要被玩于鼓掌,她又岂能高兴?
柏冉眼都急红了,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这时应当自辩,但她又觉得很不堪,襄城的一句“我委身于你,之后呢?你还要什么?”让她很痛苦,难道在她心里她就是在这样一个步步逼人,贪婪不知足的小人,她是有强迫她住在这里,但却没有强迫她更多,手段不磊落是她错了,可是,可是……柏冉嘴唇微颤,想要说话,却也只发现,自己不占理,的确是她错了,从一开始,便是她错了。
“你就这么不情愿?”她还是颤着声问了一句,心里已经知道,不如不问,可就如溺水的人,明知挣扎不过加速死亡,仍不能不挣扎。果然,襄城反问:“换做是你,你情愿?”
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柏冉脖子像被人截断了般颓丧的一垂首:“我送你回去。”
是送,到了门前,她就走了,没说去哪。
襄城一人走进内室,脑海中一直余留着柏冉最后的一个眼神,不是颓然,亦非委屈,而是说不出的苍凉。襄城闭了闭眼,却怎么也挥不去,她好像达到一直想离又甩之不得的目的了,但却没有半点欣喜。
柏冉很伤心。那夜狼狈落魄的离去,她一人睡了书房。孤枕难眠,不断反省,的确,是她强加于人啊。令姜怨气那么大,亏她还沾沾自喜以为快要成了。愈想愈难过,愈想愈无措。她在榻上翻了整夜,第二日上朝,眼圈黑得媲美国宝。
司马伦十分不忍,散朝后对她道:“政务虽要紧,不可耽搁,姐夫也要注意身体,勿要拖累坏了。”
柏冉笑了笑:“谢大郎关怀。”
小皇帝也笑,离他上课还有段时间,他又拿出在太傅那里积下的,太傅虽然说了,但他依旧不明白的问题来问柏冉。顾先生学问好不假,但他毕竟没有做过官,东西大多理论为主,学生听起来便有些空。
这个皇帝很有思想,若能善加引导,说不定能出一代旷古烁今的明君。这是好事,柏冉解说的很尽心。若是她会在宰相这位置上做到退休,她会想方设法的将皇帝引向平庸,但不是,她要走,退路,她已有头绪,只是襄城却……既如此,还是有个厉害一点,不容易忽悠的皇帝吧。看得远点,于民有益。说得小点,皇帝有主见,对于年轻,需要再进益的柏据有好处。
她对家族,是真的尽心尽力了。
司马伦对柏冉的解说很喜欢,更符合他的思维,也让他很能接受,且深以为然。今次说的,是“仁爱”与“法治”的问题。
“法,必然是要遵的。有句话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可见,这法,是必不可少的,不然,今日他偷窃,明日他行凶,天下岂不是乱套了?法是不可少的。但是又不能过于严苛,严苛便不是法治,而是专制了。”柏冉举了以前的一些因专制而退位或亡国的皇帝的例子,跟他说,这些皇帝的哪些政策太过严苛,哪些使得百姓不能忍受,揭竿而起。
“那仁爱呢?”
“仁爱便是,为政不当只严厉,还要有仁心。法不外乎人情。法治不是万能的,要有点人情味,便要仁爱才行。但是,陛下要记住,法治为本,仁爱只是弥补其中不足。爱百姓,而非爱其中的一个百姓,特例能不开就不要开。若有一人,犯法了,却又其情可悯,陛下当如何?”
“其情可悯,便要施仁。”
“不对。其情可悯,但犯了法亦是事实,不要对其施仁,而该践法,不然,就成了一个先例,让后人以为,有机可乘,法的尊严就受到了破坏。”
“那他其情可悯了啊,若无丝毫差别,何谈仁呢?”
“那就要说到条例了,法是不能违背的,条例是以法为基础的详解。譬如,小吏执法严苛,激起民愤,一百姓错手打死了这名吏,怎么判?”
“杀人偿命,但,是那小吏先犯的错,那就罪减一等。”
“不对,陛下犯了开特例的错误。小民一定要伏诛。激起民愤,可见当时不只他一人,怎么人家好好儿的,就他那么勇武?以后,若再有类似,是不是稍有不满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以民杀吏?再来,小吏虽有不当,但他也是吏,他所依恃乃国家,他有不当,去告,自有人做主,怎么可以擅杀?如此,视法度为何物?”
司马伦若有所思。
柏冉再道:“要视具体情况而定,民愤状况如何?小吏执法严苛是怎么个严苛法,那小民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反抗的?是只被抽了一下就跳起来了,还是被打得半死才奋起?情况不同,可各自酌情。”说到这里,柏冉提出问题,“如此,陛下看,那死了的吏如何判?”
司马伦眼睛闪亮亮的,仔细想了想,回道:“仍是酌情,他若真不对,便不能姑息,他所破坏的,是朝廷的声誉,死了也给他定罪,若是百姓无知生变,应当予以平反,与其妻儿嘉奖。”他还举一反三:“还有参与的百姓,亦要酌情处理。罪首如何,同谋如何,依法而行。”他已明白过来,这件事例中,最重要的根本不是那一小吏,而是民愤,真正要妥善处置的是民愤。怎么判案是刑部大理寺的事,民愤,才是他要关心的——也是柏冉对他说的,各司其职,人人有人人的本职。
柏冉笑:“正是。”
“国家要长治久安还真是不容易?”司马伦叹息。
柏冉道:“有什么事是容易的呢?何况一国家。天子之所以为天子,代天巡狩,以天下为己任,盖因百姓拱卫。故而,社稷为重,民次之,君为轻。为君者就是要做这不容易之事,就是要让百姓过得好。长治久安,都要看陛下了。”
司马伦深以为然,他已经很晓事了,像一块海绵,不断的吸收知识。
“幸好有卿。”
柏冉称不敢。
聊了一会,司马伦就开始变成弟弟了:“姐夫,我阿姐呢?好久没见了。”
柏冉心头一阵钝钝的疼,作势敲了他一记:“快去进学,别让先生等你。”
司马伦抱头而走。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