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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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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皇后深知皇帝这德性,因此并不阻挠,反顺着他。皇帝理智晓得如此并不妥当,奈何心中难受,横竖临淄侯已削了这么多人下去,就补偿赵王一回。现下见皇后温顺,不由歉然,轻轻一咳,道:“太子今日乖否?来日长成,必得像皇后才好,引得世家女儿争相嫁他。”
他说罢,还笑了一声,以为幽默。
顾皇后心中半点也笑不出来,面上却凑趣笑了笑,心道,不像我难不成像你?若是像你,即便即位也坐不稳,我与襄城不如早日投缳,也免见辱于贱人。这般一想,更坚定要将东宫教育权牢牢握紧在自己手中。
话说到东宫身上,顾皇后便正好接了下去:“太子国之基石,延师一时不能马虎。我想太子师傅需仔细挑选。听闻柏侯世子在青卞山开山收徒,不知是真是假?”
皇帝本想说皇太子还小,延师一事可缓缓再议,但一听到柏侯世子,就明了起来,哪有老师不帮学生的?将东宫与朝臣捆绑途径有二;其一,联姻,此事关键,还是等过两年太子出阁读书后再说;其二便是太子太傅与詹事府、诸率,这三者都是前朝大臣中选的。
这些人一入了东宫,自然得帮着皇太子,太子便由此有了一套自己的班子。
皇帝垂眸一思忖,倒非不可,只是:“那柏原不肖临淄侯,不喜朝事,当初离了京城便是要自寻自在去的,他如今是收了几个弟子,却混杂的很,世家之子有之,权贵之子有之,寒门子弟亦有之,全凭他心情,这般性情,只怕难以教好皇太子。”
“也是,”顾皇后侧脸看了看襄城公主,见她一直在听父母说话,又回过头来,笑道:“倒是世孙是个温良谦俭又极上进的好孩子。我于七年前见过一面就一直记着,不如陛下召他来瞧,若是当真好,世子便能担得起太子师傅,世孙小时他也教过一阵的。”
皇帝一听,也有道理,闻名不如见面,柏原他也见过几次,生得相貌堂堂,极有世家风范,那柏冉小时就颇有样子了,柏原能教好儿子,换个学生应当也行。有道是因材施教,柏原不是蠢钝之人,应当懂得机变。退一步来说,即便不行,也好早作打算,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想了一番便应了,过两日便宣柏世孙入宫来见。
第17章 十七
襄城自听见“世孙”二字就将耳朵高高的竖起来了。并非什么不纯洁的惦念,单纯父母说起一个据说学习好懂礼貌的小朋友,那个小朋友我刚好认识,而且感觉还不差的小孩子心理。听完了,又想小兔子灯挂在寝宫的房檐下,风一起,便晃啊晃的,真是好看。想了一阵,又觉怏怏,灯笼是纸糊的,时日久了怕变旧,回去还是取下来吧。
她走了会儿神,那厢已说到柏世子收了哪些弟子,有堪用的天子可征辟来为官。襄城看母后面上嘴角含笑,认认真真的听父皇说话,还不时搭上两句,使父皇高兴,实则是心口不一,不由便叹了口气。她见得闻得多了,早已懂得一些事,柏世子的门生,便是柏氏门生,有这么个名头在,前程还能差得了么?天子下诏,他们还未必稀罕。
别说天下民皆天子民,朝中臣皆陛下臣,若真如此,何以还有人帮着赵王叔?她父皇虽时常心软摇摆,却从未说过皇位传弟的话。公主早就将人性的趋利看得透透的了。
若问襄城,能聘动柏世子为太子师么?她一定毫不犹豫的答,自然是不能的。实在是东宫虽有了,但还太小,再加上一个时不时犯抽的皇帝,真的很难叫人看好。皇帝若强下诏,临淄侯那就能挡下来,柏原都不用特意回京。
连襄城都能看明白的,顾皇后和皇帝会不知道?他们追求的是更深一层的政治意义,皇帝向柏氏示好,外人看来,柏氏即使不应,也该有心动;还能摆出一个重士的架势,使天下有识之士皆来。总之,皇帝要做的,就是摆出一个姿态来。
这两层意思,搁柏冉面前,她立刻就能一点不落的挖掘出来。襄城,到底还差点历练。
皇帝达成目的,并卖了皇后一个好做补偿,自以为很圆满,这才想起,这一日光顾着忧桑他弟弟和他日趋远了,还没看奏本儿,便起身对襄城道:“我先回去,你在这,多陪陪你母后。”说罢还在襄城的脑袋上抓了一把,以示父爱。
襄城略无奈,道:“儿自是赖母后这的,倒是父皇,且保重身子,莫要太夜了。”
皇帝一看闺女小脸皱起来,做大人相,不由觉得好笑,又在她脑袋上抓了两把,才在“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满意足感与“再大一点就不好随便抓女儿脑袋了”的遗憾中走了。
皇帝动作很快,过了半月,就派人去侯府召柏冉入宫。这时已是秋日了,秋季的阳光金灿灿的,天气也很干爽。柏冉最近新迷上了蹴鞠,宫里来人的时候,她正在府里新开辟的球场和小伙伴陈羡之踢球呢。
家令匆忙而不失稳重的过来把事情一说,柏冉就开始回忆近日做了什么,值得皇帝召她进宫的,仔细在记忆中搜索了一圈,无果。
该不会皇帝又想招她做女婿了吧?柏冉表示她越长大,婚姻一事就越绕不过去。据她所知,皇家是最早打她主意的,现在不会又卷土重来了吧。
她穿着一身妃色胡服,衣摆被撩了起来,随意的塞在腰带里,额上染着一层运动过后的汗水,小脸蛋还红红的,显得健康而阳光。但这一身见天使(天子的使者,并非长翅膀不穿衣服的鸟人)不够正式。
陈羡之在一旁道:“你快去更衣,不必招呼我。”
柏冉一点头:“你自便,咱们过两日再玩。”说罢带着群人回自己院子更衣。
来传旨的是昭阳宫的内官长恩,长恩一见换了衣裳出来的柏冉便眼前一亮,心中赞道,柏氏子,果有其独到处。
柏冉与他招呼一声后,自有长史与他周旋。长恩一想,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便有意卖个好:“陛下念叨世孙呢。世孙有慈父教导,东宫日渐长,若能有世孙风采也是宽慰。”
柏冉秒懂,这回是冲着她那搞基搞到京城外的阿爹来的。那她就放心了。柏冉派出两拨人,一拨去内宅说与谢氏知道,她被皇帝找走了;一拨去衙署告知临淄侯。事情分派清楚,分毫不差,听了谢氏从内传话出来,才上马随长恩进宫。
一进宫,柏冉就遇上了襄城公主。她是跟着长恩走的,到了一个岔路口,远远的就见一长相明媚的女孩,带着一群宫人朝这边走来。
长恩便提醒了一句:“那是襄城殿下。”
既然知晓了人家身份,就不好当做没看到了。柏冉停下步子,等襄城走过来,一躬身:“殿下大安。”
有理有据,进退得体,显得很恭敬。见她抬起头看到自己时没半点意外,襄城就知道上元节那日,她就已看破她身份了。看破就看破吧,偏生还不说。襄城抿了抿嘴,道:“父皇召你来的?正好我也去昭阳宫,顺路一道吧。”
柏冉退开一步,请公主先行。客气有礼,言行规矩。
襄城很伤心,她觉得她们已经认识了,上元节还一起坐下吃茶呢,她还送了一盏小兔子灯呢,灯还被她收起来放好作为纯洁友谊的见证了呢,怎么突然就像不认识一般疏离。
柏冉自然不知道襄城所想的,她自己是不想多生枝节,何况那日一看就知道这位殿下是私自溜出宫去的,且还不怎么成功,半道儿迷路了,谁知道她乐不乐意提起呢?不如就做没见过的好。
如此这般,气氛就显得有些诡异。长恩原本向柏冉指点宫中方位,禁宫有前朝后宫之分,前朝有许多衙署,临淄侯就在其中一处与下官议事,他欲借此与柏冉套套近乎,以期结个善缘;柏冉也留心听着,皇帝身旁的宦官若能收归己用,那就太好了。
这会儿加入了襄城公主,长恩便低垂着头在前头引路,尽职尽责的行分内事。
幸好,昭阳宫就在前方。柏冉暗暗舒了口气,这位殿下当真比她爹还难捉摸。还是生动可爱的谢七娘比较好相处。她默默下了结论。
皇帝等了许久了。近日天下太平,没农民暴动,没天灾人祸,没庄稼欠收,皇帝真是闲得不得了,就坐那干等着。见到人终于来了,还附带贴心可爱的闺女一枚,皇帝摸摸胡子,很有长者风范的笑了笑。
柏冉与公主一起行过礼,公主就走到她爹身旁去了,柏冉则依旧站在原地。
她的品相十分拿得出手,广袖绛泡,青铜簪发,一双要笑不笑的桃花眼,唇若凃朱,貌若梨花,还有那股颇具古之君子风的飘逸倜傥。皇帝一看就好生喜欢,不由便衷心的赞了一句:“卿之颜可倾城矣。”
柏冉差点噎到,不会看中了我的美色骗我来做驸马的吧。她担忧死了,小时不觉得怎么,越长大越发现,这扮作男儿实在是有许多难事的,目前最为要紧的一点就是,她没法儿娶亲,至少没法娶一个不能成为她助力,反倒有可能揭穿她的妻子。
柏冉是有过打算的,不娶亲显得太过怪异,那么就要有一个心甘情愿的才行,不能骗婚啊。虽然柏原对她很好,对家族也负责,但在骗了她娘来生孩子这一点,柏冉觉得她那基佬爹真是太渣太猥琐了。她不能向他学。
婚姻一事,还是与阿娘商量,必要有个对策才好。柏冉默默的决定,然后谦虚的回皇帝的话:“陛下过誉。”
皇帝大笑,然后就开始问柏冉,你学了些什么?刑律可会?礼法可通读了?还有书画乐理都涉猎过么?你长那么好看像你爹还是像你娘?你娘好相处么?你这么好看,你家人对媳妇的要求想必很高吧?
谈话完全朝着奇怪的方向去了啊。话说皇帝本是就问问这小子学了些什么,有多长进的,奈何她与公主一起进来,二人并肩而立时,这两小模样不要太般配哦。
皇帝暗戳戳的想,反正要把柏原找来做他儿子的家庭教师估计是办不到的,那不如把柏冉抓进宫做女婿啊,这小子看起来和他闺女真是太般配了,瞧着分外赏心悦目。若成一佳话,也是他目光如炬。
皇帝美滋滋的盘算着,柏冉则是越发觉得不对劲。起头是有所保留的回答,越到后面,越是不知如何开口,便干脆以她娘为转折点,硬是将话题拐到她外祖父那去。
谢回是忠臣,皇帝很喜欢他,于是二人就高高兴兴地聊起谢回近日做了篇赋,很可一观。
终于将谈话扭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了,柏冉松一口气,抬头却瞥见公主殿下正以十分复杂的眼神看她。
柏冉下意识的一哆嗦,忙收回目光来,暗忖,她又得罪殿下了?
襄城见此,更是气闷,她隐约听出父皇言中深意,还觉得羞涩尴尬,幸好柏冉把话转开了,她自是松了口气,可一看到柏冉那仿佛死里逃生般的庆幸就觉得很不是滋味。到眼下,那货竟是连看一眼都如怕被自己沾上一般急匆匆的撇开了。真是太欺负人了!
襄城将此归结为世家的优越性,瞧不起她这皇室公主,心中很有一种被背叛的失望,她原以为柏冉是不一样的。
柏冉也感觉到那处的怨念越来越强大,僵着脖子只与皇帝说话,头都不敢转了。
唯有皇帝迟钝的要命,完全没注意到两人间怪异的气场,还在很高兴的道:“卿虽年少,却博学众览,日后常来,我还与你探讨诗赋。”
柏冉:“呵呵。”谁要来,我才不来,你把你闺女挪个地儿我再考虑考虑。那目光简直有如实质,太难承受了。
第18章 十八
谢氏坐在堂中等柏冉回来,柏冉没等到,却等来了柏原送回等家书。柏原从年初开始收门生,很有开山著学的架势。前两年他变成名士后,不是没世家找他做老师,他是一一都推却了的,每日居无定所,四处游访,把中原九州都踏了个遍。直到去年走到了青卞山,见这处山明水秀,便想留着做隐士来的。
奈何他名头越来越响,写的诗篇已有人争阅,不羁放荡的言行也为人所传颂,逐渐成了个海内名士。到了青卞山没两日,就有当地望族世家风闻,领着孩子欲来拜师。他想闲着也是闲着,为家里教几个弟子出来,以后也好给阿冉做帮手,便应了。择了一个资质上佳,底子也不错,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收入门下。一开了这个例子,家人送来的,自行来拜师的孩子越来越多,他又斟酌着收了三个,眼下他共有四个门生了。
弟子不在多,在乎能否成才,且还需把握好人品,不然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学生,临到头却投了政敌,他能被他爹抽死。故而,他这一两年内都不欲再收新徒。
柏原来信,就是把这一年都事大致说了说,总要让家里知道他也不是光顾着游山玩水,经营名声的,他也在为社会做贡献。
看完信,谢氏就坐着出了会儿神。锦娘在一旁见了,心内叹了口气,却也无从劝起。幸而,不多时,就有一青衣小婢趋步入内道:“大郎回来了。”
谢氏方提起些精神来。过了一会,柏冉就往这来了。她换了身轻薄的外衫,趿拉着木屐过来,一条腿踏入了门槛,回头对身后跟着道书僮仆从道:“我与阿娘有话说,你们都在门外候着。”
跟着她的仆从皆有眼色,立即便退出十步开外。
谢氏见此,一扬下巴,身后服侍的婢子也都退了出去。
堂上剩下母女俩,柏冉坐到谢氏身旁,脸色少有的认真:“儿之姻缘,恐累阿娘费心。”
谢氏知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个,必是宫里遇上什么事了:“仔细道来。”
柏冉便将皇帝的话大致说了一遍,并道:“皇室如此,别家定还有,早做打算方好。”如今时局敏感,她这地位,正是块香饽饽,京师适龄女孩很多,瞄准她的定然不在少数。
谢氏明了,她将手边道书信递给柏冉,赵王欲以嫡长女安兴郡主招柏冉为婿。正是这一件,让谢氏方才出了神。此事,着实棘手。
柏冉看罢,放置一旁,道:“阿爹能知道,说明赵王已放出消息来试探了,待过几日,必能传至京城。公主郡主同出一宗,帝室女孩皆有傲气,不宜为配。”话是这么说,但她总有种与小公主不仅缘尽于此的第六感。她为毛要有这样的预感……难道在不知不觉间,她已变做萝莉控了么……她从前明明控御姐来着……
在谢氏看来,帝室不帝室的倒无妨,为难的是柏冉这身份。时人待姻缘,多有算计,如何能获利最多。柏冉也算计,只是她的是如何相安无事不被发现,其他的,倒先摆一边了。谢氏见柏冉皱着眉头想的专注,不禁又生起愧疚,若不是……,阿冉到了这个年岁,也是百家求的时候了,原该享受小女孩的羞涩期待,在父母膝下承欢,何至于现下这百般纠结,既不能不娶,又恐委屈了人家一生,还需防备着不能被揭穿了,竟是只余计较与惶惶,毫无半点喜悦了。
柏冉好不容易从“我不可能变成了萝莉控的啊,我明明不是萝莉控”的凌乱中挣脱出来,久不闻谢氏说话,便梳理了下思路,将自己的计量道出来:“不如谁都不能答应,干脆,就散出消息去,近几年,儿都不议亲。”过几年,应当会有稍明朗些的格局了。到时看人也能单纯点。柏冉预备祭出拖字诀。
谢氏一想,道:“需说与君侯知道。”言下之意,便是同意她的想法了。柏冉便微微的露出点笑来:“阿翁那我去说。”她知道谢氏并不喜与临淄侯多接触。礼数是礼数,但十年前那番对话,谢氏与临淄侯、柏原除却面上礼数,再无其他更多可言。她也是个极为傲气的女子。
谢氏没反对:“徐徐言之。”
柏冉应诺,正要告退,谢氏拉住她衣袖,道:“先不忙走,与我留过晚饭。”
柏冉自是答应的,虽说在自己院子里也是一样的食不厌精,可哪有和谢氏一起用饭来的有气氛呢?谢氏即便一个字也不说,也不为她布菜,哪怕只是单单坐在那,柏冉都能感觉到融融的暖意。从八岁时,柏冉从谢氏院子搬出去有了个自己的院子,二人一起用饭道次数就少了许多。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柏冉当然不会错过。
谢氏见她应得毫不犹豫,不由轻笑,让她先去书斋看书,自己亲去厨下看着。
谢氏的书斋,宽敞整洁,焚着当季的香,清爽雅致。柏冉坐到书几前,上有一卷书简,半摊着,显是谢氏正在读的。柏冉便就着看了起来。
是本医典古籍。柏冉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谢氏本就粗通医术,这两年更是潜心钻研,已颇有成就。柏冉自小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都无需请大夫的。估计以后只要不是治不了的绝症,她娘都能从把她从黄泉路上抢回来。
看了约莫有两勘,谢氏过来了。柏冉正看的震惊呢,忙起身相迎,指着那卷书简道:“这是秦敷的手书?”秦敷,前朝遗贤,医术高超,救治百姓无数。新朝初建,需些名人雅士来贴金,高帝欲辟他做官,奈何此人脑子十分的死,号称是“便是身死殒命,也不做新朝官”,把高帝气个半死,一怒之下,下诏诛杀,还将他所著之书烧了个干净。
他为人倔强,那救死扶伤的名声却名垂青史,换个时空,他那身医术便是类似于华佗扁鹊的存在,那记载了许多病症详解的医书都被付之一炬,使多少人扼腕嗟叹。如今已过去百余年,谢氏竟还能搜罗到他的手书,难怪柏冉惊奇。
谢氏没觉得怎样,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难的。留心去找,总能找来。”
柏冉简直给跪,假土豪装得再像,在某些方面和真的还是有差距的。她估摸着,自己要做到如她娘这般“视富贵宝物如粪土”,恐怕还需数十年。有些东西,还真是生在了秉性之中,难以磨灭的。
谢氏见她发愣,便将手搁她脑袋上揉了两下,道:“发什么呆?你若是喜欢,拿去看就是了。”
柏冉讪讪的笑了笑:“我就是拿去,也不过叶公好龙罢了。”
谢氏便没再多言。这么一打岔,柏冉倒记起个事,问道:“阿娘,近些年各家送来的礼单还留着罢?”
“自然,要做回礼参照的。”谢氏奇怪她怎么问起这个。柏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道:“我想看看。”
“你想看什么?”谢氏倚在细软的隐囊上看着她笑道:“近两年的礼单便装了好几匣子了,拣起来也颇费事。”他们家亲友多,一年收的礼就好有几百件,回礼略少些,但也少不到哪里去。
柏冉没经过这些事,自然不知道,听谢氏这么一说,果然颇费事,不由便蹙起眉来。
“你先说说要看什么,我些许记得。”
柏冉眼睛一亮,那倒好,也省了她统计归类,直接就问了:“阿翁从前做过大司马,按说军中也该有人的,怎地这些年,儿没见过几个。便想从礼单上看看。”
说到这里,谢氏就明白她想看什么了,凡事绕不过一个李子,面上再是疏远,若是有瓜葛,总得在年节时的礼上做文章,不特是贵重的,但必是用了心的。
谢氏低头想了片刻,道:“京中有骠骑将军与卫将军,京外几个校尉,还有不少将军,虽无大礼,却都或别出心裁,或恰逢时候,很是计较过的。”
聪明人间说话不必太明白,柏冉听完就秒懂。临淄侯果然是隐了一部分势力的。她原还琢磨,是将国家部队收归,到某些要紧关头拿来用一用,还是自己养一批大头兵出来——他们家有个不算小的侯国,养几个号称是护卫的大头兵兵犯法——现在半点儿不用纠结了。
第19章 十九
手上虽然没兵,但也算可以间接操控部分军队了,柏冉稍稍安心了点。大头兵就不养了,养大头兵很贵的,劳民伤财。
现在的重点问题是如何使那些阿翁隐藏的将军们也能听她的使唤。柏冉很懂得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也很懂得在什么样的位置,就要做什么样的事。
不过,要让那些沙场上一路血拼出来的将军听她这没什么实质建树的小孩指挥,眼下看来是不可能的,暂且可以放一放。话说,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执金吾柏义辅是肯听她几句的,金吾卫相当于皇城布防警卫军,在京城地界上,柏冉暂时也能高枕无忧。
晚饭过后,柏冉慢吞吞地踱去临淄侯那里,把她和谢氏商议出来的想法一说,临淄侯略略考虑,便同意了:“说与你阿娘知道。”他本也有一番计较,不过既然柏冉自己提出来了,他不会打回就是了。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置也是好的,日后便是闯祸,也有自己收拾的本事。
柏冉倒不知临淄侯想了什么,见他答应了,才笑道:“就是孙儿与阿娘商量的。”她起初没说是与谢氏共商的结果,是留一道线儿,若是阿翁不允,也免得阿娘听说后尴尬。
临淄侯瞥了她一眼,想的倒是周到。伸手从书案上扒拉出几道奏章给她当家庭作业:“明早送回来,还要呈陛下御览的。”
柏冉双手接过,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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