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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字难书-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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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扭身出了门。
接下来的两天,很忙,他们除了公事,几乎算是没有说话。
设计部果然够疯狂,三天便修改好,时雷一向雷厉风行,当夜加班敲定后已经是半夜,吩咐心书第二天准时发定图给日本的大客户。
那天是“两后天”的假。
也正是二十六,是时雷订婚的日子。
心书本下决心睡到饱,可是天刚亮就醒来,脑子里一直回放的是方才的梦境,那个少年站在灯光下,仰头不耐烦道:“快跳下来啊我接着你!”
她闭上眼一跳,果然被接住,不过他们一起倒在地上,那声音又说:“你怎么这么沉?”她看见一双很长很长的睫毛,和细长的眼睛,还有眼睛里的笑意。就像阳光下的羽毛,轻轻刷过她的脸。
她躺在床上没有动,定定看天花板,一直到光线大亮,她也没有动一个姿势。
最后还是黎歌的电话让她坐起来。
“心书,今天我陪你吧。”
“我好容易一天假,要补补睡眠的,你陪我干什么?你不是得参加订婚仪式?”
“不去!我怕看不下去伸手劈了雷子。”
电话那头传来时风的声音:“媳妇,咱得去,怎么说雷子也是我弟,真不去叔叔婶婶会生气。”
“你叔叔向来就是生气的脸,你那个婶婶,她生不生气与我何干?”
心书赶紧说:“黎歌,我真没事。不要让时风难做。”
黎歌沉吟下,似乎是对时风说:“为了老公不生气,只好委屈呆一会,说好,就一会啊!”
又对心书说:“你真没事?”
“能有什么事?你还不了解我,是那种能做出不凡事来的人吗?”
黎歌似乎颇为赞同她这句话,沉默了片刻说:“这样也好,他不是可以托付的人,难道你还没有看透?”
“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放心吧,我你还不知道?性子慢,抗压强,什么都接受得了。”心书打着哈欠。
黎歌“哼”了声,似乎很不以为然:“就是知道你的性格!好吧,我一有空就去找你哈,保持通话听到没?”
挂了电话,心书慢慢起床,慢慢洗漱,慢慢吃饭。
仿佛时间忽然有大把大把的,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只好放慢节奏。饶是这样,也没有体会到悠闲的乐趣。
先是洗澡滑倒,坐在浴缸上,磕得屁股痛。然后是刷牙时发现没有牙膏了,她挤了很久才挤出一点勉强刷了牙。到了洗脸时,因为慢慢搓脸,洗面奶不小心弄到眼里了,只刺得她半天才用清水和眼泪洗干净。
最倒霉是打鸡蛋,壳太碎一同进碗里,她挑了半天,才想起倒掉重新打。
等一切弄好已是近十点,她打开电脑,把设计图传给对方,等待意见。谁知正要发送电脑一下黑屏了,怎样都开不了机。心书低头理电线,看插头,弄出一身汗,才重新启动,可是无论如何找不到设计图了,她昨天明明拷上了,而且刚才还打开呢?
心书觉得冷汗淋淋,又重新找遍了电脑仍是不见,她跌坐在地上发呆。
“快跳下来啊我接着你!”
“跳下来啊!”
“铁树开花了摘到花的也不是你!”
“他不会爱任何人他不会结婚!”
……
脑子里忽然像爆炸了一样,各种声音乱入。
心书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在不停跳着,汗水有些迷了眼睛。
她终于是打开手机,打电话给周佑之:“我电脑坏了,东西找不到了。”
自那日后,三天了,他们没有任何联系。
这样没头没脑的,她说得很慢,周佑之却说:“别着急,慢慢说,很重要的文件吗?你在家里吗?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仿佛她急得乱跳大哭一样。
她明明那样平静。
似乎只过了一会儿,他就来了,一进屋就说:“你怎么不开空调啊?”
心书这才想起来热的原因,忙开了空调,见他低头忙着在电脑上搜索,输入一串串字母,说:“喝什么?”
周佑之没有抬头:“随便。”
她不常在家,又不爱喝饮料,翻了冰箱果然没有,只好拿出茶叶泡茶。她受父亲影响,颇懂一点茶艺,就不肯随便,花了一会时间才端过去,周佑之喝了一口赞道:“好茶!你看看好了没有?”
心书打开C盘,果然找到,惊喜道:“你怎么做到的?”
“就是你可能无意中隐藏了C盘的文件。”
心书很快发了邮件。
关闭电脑的一瞬间,看到公司首页上,全是时雷订婚的盛大场面,其中有一张照片,是他和戴云娜深情对视的画面,璀璨的水晶灯,唯美的背景,香肩云鬓,玉树临风,是世界上再没有的极致。
心书垂下眼,一排睫毛轻颤了颤,像是被打湿翅膀的蝴蝶。
慢慢合上电脑。
她的动作很慢,仿佛生怕弄坏了电脑。然后,蝴蝶的翅膀收起来,她抬眼,微笑:“要我怎么感谢你?”
周佑之一笑:“这样吧,你难得有一天假,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存心打哑谜,并不告诉她什么地方。
“好地方”似乎很远,心书一路看着呼啸而过的风景,也不问,似乎不管到哪里都无所谓。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到。心书看眼前却是一片繁茂的果园,这才如梦惊醒似的“啊”了声。
周佑之笑道:“走吧,今天让你当一回果农。”
当下正是葡萄和梨成熟的季节,很多农民正在采摘,心书一眼望过去,只见葡萄园紫红的葡萄粒粒晶莹,眼睛就是一亮,周佑之道:“先吃过午饭。”
果园主模样的人见到周佑之,笑道:“正说呢,今年大丰收,你不来亲自劳动定会后悔,可巧你就来了。”
“我知道今天开始采摘,怎么会忍住不来?我还带来一个帮手,这是谢心书。”又对心书说:“这是农场主老何。”
心书笑道:“我来偷菜。”
老何笑得爽朗,因为脸晒得黑,就显得牙齿很白:“欢迎欢迎,正好要吃饭,让你们尝尝我们纯天然无污染的蔬菜。”
正是蔬菜的鼎盛时期,青的、黄的、红的一概都有。心书果然吃得兴味盎然,早忘了胃不能多吃,直吃得实在咽不下去。周佑之好笑:“又不是没机会吃了,晚上还有更好的呢!”
☆、第三章【带我走】三
可是心书等不及“更好”的,她认为这已经是最好的了,所以在摘葡萄时忍不住又吃了许多。老何看她的篮子里都是一串串紫红紫红的熟透的葡萄,笑道:“小谢眼光最好,这一篮子我们得留着不能兑出去。”
周佑之看心书自老何来就一心一意摘葡萄,简直是目不斜视,对老何说:“你不知道,心书虽然第一次摘葡萄,可是自有巧妙的方法来鉴定好坏。”
心书已经紧张地频频以眼神示意他,好在老何并没有问什么方法就换了篮子,把满的提走了。心书说:“你千万不要出卖我,等会儿我哪还有脸继续干活?”
她和大家一样,戴了一顶草帽,穿着“工作服”,在肩上搭着一条毛巾。下午的阳光还是很烈,她挽起衣袖,手腕处已经被晒红了,脸上也是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太热还是紧张,一张脸红彤彤的。
周佑之拿起毛巾为她擦汗,她略微避开一点,就不再动了,因为只听他说:“是,我不会出卖你,所以我得帮着你把证据毁掉,这样老何他们才不会知道你的妙法就是亲自尝遍各个样子葡萄的气味,把嘴都吃紫了,把牙都酸软了才获得实地经验。”
他说到“这样老何”的时候正拿毛巾擦她的嘴角,心书忽然明白老何笑眯眯看她的意思,原来已经明了她的秘方。只羞得怒目而视:“那你刚才不说?非得等到他来了才说!”
周佑之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你不想让他知道啊!我要是早知道肯定不会让他知道的。”
他把草帽拿下来当扇子,表情极为认真,心书不由笑了:“你是故意的!不过吃就吃了,大不了是被笑嘴馋,反正有半个老板在也不算偷对吧?”
周佑之点头:“当然不算偷,我也就是故意给你制造个偷的假象,以满足你们网络专业偷菜者体验生活的迫切心理。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半个老板?”
心书一面又吃了个葡萄,一面不屑一顾地说:“我又不是瞎子,我不会看吗?”
周佑之说:“好吧,既然被看穿了,就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走,带你去体验摘梨的真实版。”
沙梨个头不小,梨树虽不算高,却也有一半是伸手够不到的。心书见大家都备着梯子摘,就问:“看起来都熟透了,有些自己都落了。应该一摇晃就掉落下来,为什么还要这样麻烦?”
周佑之道:“听起来很有道理,你不妨试试。”
心书从不觉得自己聪明,知道定是有原因,但是歪着头看了他两秒,还是走到一棵树下,抱着树干摇晃了几下,正仰头看,只见几颗沙梨劈面砸来,一惊间也不知道躲闪,只是盯着越来越近的梨,忽然一股力量拉住她,她趔趄了几下,终于站定,那梨堪堪贴着她的额头落在地上,竟然四分五裂了!
心书惊魂未定,拍着胸口道:“你家的梨攻击力也太强了吧?”
“你的防御能力也太差了吧,连躲闪都不会?”
心书刚想反驳,一转头,才发现自己正半靠在周佑之身上,忙站直了,围着树转了一圈,见掉下来的足足有十来个,完好的却少之又少。叹道:“原来你家的梨不但攻击力强,承受能力也弱。”
周佑之道:“开工了,你拿着篮子乖乖在下面接着。”
心书仰头接了两筐,有点不乐意了:“哎,我说,凭什么你指挥调度,让我巴巴地做个会移动的箱子啊?咱俩得换换呗。”
周佑之听她这话倒像天真的孩子,不由从上面往下看她,她微眯着眼,手搭在额上挡阳光,鼻尖上有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着,宛若一个眺望天空的孩子。
他慢慢下来,接过篮子,说:“那我就做个听话的箱子,步步追随你,誓死不离小姐左右。”
心书爬上梯子,一面摘着一面指挥:“高点,低点,左面,右面……右上方45°,左前方90°……”
还是心书先笑了场,他那样严肃地一字不差地听候命令,甚至连角度都分毫不差,不但准确还一步到位,极为利落,倒真像个全自动接物篮。
他却不笑,只是一板一眼地说:“请不要过长时间停工,以免造成误工和机器篮过度劳累。”
心书已经笑到不行,伸手也抓不准梨,好不容易抓到也毫无力气,只好下来,可是刚下了两级,已经摇摇欲坠,还是被周佑之半抱下去。
这一笑,实在有些过了,等停下来的时候,她说:“我是不是太疯了?”
周佑之说:“这样就算疯?可见你平常从没有开怀笑过。”
心书纠正:“是没有这样疯过。”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反常。
她就是想放纵自己一回。
周佑之不置可否,把几篮梨搬到车上,对心书说:“还有一个地方,不带你去你该在心底说我不够真诚了。”
心书“哦”了一声:“就说嘛,现在哪能缺了那样美味的水果。”
“美味的水果”样子极可爱,像一个个笑脸,在青叶间一隐一现,也像圆滚的肚皮,被撑成条条的纹路。这时已是黄昏,红彤彤的晚霞散在西天,只衬得东边的天际格外蓝,像丝绸一样平铺在上面,总免不了让人担心会*来。
两个人走在田野里,只觉得微小如尘埃,心里却舒展得很大。
心书蹲下身煞有介事地拍拍,周佑之说:“这手法很娴熟啊!这样吧,你挑个熟的我们摘了回去。不过,若是你技术不佳,到时是个白瓢,可也得吃了。”
心书扭头看他,他的脸在霞光下柔和了许多,显得倒有些粉嫩,嘴角的笑意也像天际的云,沐浴在光辉中。他一直是光辉样的人,只是一直总觉得他行走在暗夜中,这会儿终于回归本色。
心书低头忙碌着,也说:“好啊,我别的不行,对识别西瓜向来没有错过。一人一半?”
他也和她一样把她拍过的西瓜都照样拍过,说:“一言为定。”
心书捡了一个个头大,圆得很正的,侧耳听了声音,拍板:“就是它了。声音一颤一颤的,沙瓤无疑。”周佑之也拍了拍,说:“你确定?”
心书又拍了拍,郑重点头。周佑之在她点头的瞬间已经一把扭断根茎。
待到“原生态”晚餐端上桌,心书叹了又叹,这才知道周佑之说的“好的在后面”果真不假,光凭这颜色也令人醉了。绿色的豇豆、青椒,红色的番茄,紫色的茄子……“豪华的全素宴!”她忍不住在端菜的瞬间偷偷尝了一口。
到周佑之坐下来,拿出一个长颈的玻璃瓶,倒出紫红色的液体来的时候,心书才体会到什么叫“没有最豪华,只有更豪华”。她不大肯定地说:“用园里的葡萄酿的?你亲自酿的?这一瓶是最好的舍不得卖的?”
可惜每一个问号问得都很无力,更兼上没一个问号后都是他轻轻的点头。心书干脆闭上嘴,默默吃饭,喝酒。
其实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吃了一下午,这会儿全凭着喜爱努力着吃,她的胃一向又不好,只得慢慢品葡萄酒,压下一阵阵的不适。心里着实恼怒,可惜了这豪华的全素宴。
周佑之问:“你喜欢这个味道?”
“其实我一向对酒品不出什么味道,不过你这酒确实很香,也许是这全素宴和农庄的夜空、蝉和蚊子的叫闹衬托得吧。”
☆、第三章【带我走】四
他们是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饭,头顶就是深蓝的天空,金黄的月亮,脚下是青葱的小草和各样花卉,旁边的树上蝉鸣声声,偶尔有蚊子吹着号角在耳边叫嚣。
周佑之道:“一切到了这里,似乎都变得好了。人也应该多在这里住住,把心衬托衬托。”
心书端着空酒杯示意他倒酒:“这个人包括你吗?”
“你觉得我需要不需要?”
心书和他碰了下杯:“你这样的世上行者世外高人,如果还需要,天下哪还有人敢来这里?”
他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一口喝下去,然后重复了一遍:“世上行者世外高人……你给我这样高的评价,让我不敢做凡人了。”
心书笑道:“敬天人一杯。”
周佑之把自己倒满,酒瓶已经见底,对眼神抗议的心书说:“这酒后劲大,你今天已经过量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话,心书觉得一阵眩晕,她用一只手撑着头说:“说你天人还不信?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大律师?”
他淡淡一笑:“这个问题七夕那天你就问过了,我的答案还是一样,要看什么事,谁的事。”
心书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是趁机抢了他的杯子正要喝,他已经连同她的手一把抓住,声音像哄闹脾气的孩子:“下次再喝好不好?喝你自己摘的葡萄酿的,我不再限制你喝多少。”
“为什么今天不准?”
“今天不是我不准,是你的胃和你的心。”
“我的心?”心书茫然重复了一句,然后就定定看着桌子,忽然说:“啊,心就跟这西瓜一样。你为什么还不切开看是不是红的?”
“我要看是不是红的。”她摇摇晃晃拿刀去切,周佑之看得心惊胆战,只好拿过刀从中间一切为二,清脆的声音响。
心书抱起一块,举起来凑近灯光看,果然是鲜红的瓜瓤,她呆呆看着,忽然说:“那么努力丑小鸭还是丑小鸭,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不是误落鸭场的天鹅蛋,永远变不成白天鹅。可是偏偏还要跟着天鹅后面,想着有一天变成令人喜爱的白天鹅,这就叫痴心妄想是不是?”
她把西瓜放下,坐在草地上,枕着双臂,像一个栖息的鸟收了翅膀。周佑之缓缓坐在她旁边,说:“你知道不知道,仰望一个人并不是痴心妄想,仰望一个看不见你的人才是痴心妄想。如果能够被看见,就算是丑小鸭一样会惹人喜爱,令人追逐……”
他的声音太过寥落,心书抬头看他,灯光下他的眼睛被眼镜挡住,只是一片阴影看不清,她不禁伸手拿掉他的眼镜,他震动了一下,不再说话。心书皱了皱眉头,因为那双没有眼镜挡着的双眼仍然深邃难懂,却有些让人失神的魔力。
周佑之的声音却冰冷下来:“是不是没有找到想找的眼睛很失望?”
心书怔了怔,他这样,多像那个人……那个今天刚订婚的,要娶别的女人的人,那个她追随了十年的人,那个,她笑了一天不去想可是做不到的人……
心里一痛,就像无数个猫爪在撕扯着五脏六腑,心书只觉得冷汗嗖地一下从毛孔里渗出来,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心书忽然坐直身子,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已经扭头翻天覆地吐起来,她把胃里所有东西吐完了还在干呕,他扶住她,忙得拍背,她却吐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书才慢慢停住,只是无论如何不愿意抬起头,只把头死死抵在柱子上。
他伸手用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她拢在怀里,轻声说:“你知不知道你下午笑得很难看?既然想哭为什么要忍住?”
他的话像是她的开关,刚停下,她的泪水马上汹涌而出,无声的哭泣渐渐变成呜咽。他的胸前湿了又湿,衣服粘在皮肤上像无数根刺,他一动不动。
她已经哭不出声,可是全身都在抽搐。他更紧地抱住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夏天的夜里,有阵阵的凉风,竟是透骨的寒。空气是湿漉漉的,凉。
心书只觉得倦怠如斯,实在没有力气,迷迷糊糊睡着了。仿佛也只是打了一个盹,她便惊醒了,发觉正在一个蚊帐里,屋里静悄悄的,她只看见轻轻拂动的纱帐和移动的墙壁。
“跳下来啊我接着你!”少年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
她看着那个仰脸的俊朗的少年,一咬牙闭眼跳了下去,他们一起倒地,她看见了她长长的睫毛。
脚崴到了也不觉得疼,记忆里,第一次被父母以外的人背。
从那一夜起,她的人生开始不同。
在三天后的校际篮球比赛上,她知道了他是谁。
他是,z市第一重点中学二十五中的天子骄子,他的名字,叫时雷。
最普通平凡的十四岁少女,从此将这两个字烙上心田,怀了一个最大的梦想,一个关于靠近的梦想。为了那个梦想,她超越了极限,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她考上了二十五中。
她每天都很开心,因为每天可以在球场上看见他的身影。
那就像是修仙途中喝下的仙丹,让她每天都信心百倍,满怀力量地苦苦读书。
她是一只心怀远大梦想的毛毛虫,渴望着蜕变成蝶,能与他比肩而立,让他回头看一眼,什么都阻挡不了她的脚步!
真正跟他打照面的那天,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呢?记不清了,总之是一路跟随他,到了竹林,他躺在那块石头上,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月夜下的他,已经不再是一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对着她说“跳下来啊我接着你”的他,已经不是那个忽闪着长睫毛说“你好重”的他,也不是那个送他到门口才挥手离去的他,更不是那校际联赛时风靡球场的他。
他跟任何时候的他都不一样,不再神采飞扬,不再肆意不羁,一张脸竟然是悲伤到沉溺,她只觉得心里一痛,呆住了。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只是默默听他自言自语,听到他妈妈的被逼死去:“她不但与他出双入对,还敢自称是时太太!时慕东,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重婚罪?无耻的女人,还敢在害死我妈妈后登堂入室!……妈,我该怎么办?”
她竟然有勇气说:“你不要伤心,你妈妈知道了会更伤心的。你要活得更好,才是对他们的报复。”
他有些惊讶,回头看她,也许是因为正伤心,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似乎在问她为何在那里,她一急就脱口而出:“我学习好笨的,可是我要考上z大啊,所以要很努力很努力。”
前后毫无联系的蠢话,他似乎很疑惑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为什么一定是z大?”
她满面通红,因为大家都说,除了z大,他是不会去上的,且不说他高傲如斯,他的成绩也是好的没话说。她说:“因为那个学校好啊,呵呵。”
他似乎觉得她有问题,而且也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为冷漠高傲,起身而去。
那是她见他唯一一次的落泪,也是最后一次见他到竹林。
于是,她又变成远远在他背后望她的背影就充满了力量。
可是那个竹林,她却是每天必去了。
每一次害怕的时候,每一次懈怠的时候,每一次绝望的时候,她都觉得他在旁边看着她,于是浑身充满了力量。
☆、第三章【带我走】五
那个力量大到,她竟然考上了z大,虽然是最差的院系。
可是,她又可以经常看见他的身影。
而且,她可以转系,她开始努力要转入他所在的建筑系。
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她抱了书弯腰跑着奔跑,忽然撞到一个人,一怀的书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那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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