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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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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闷笑起来,想到沈连一副忠君爱国的样子,淳德帝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摆手让报信的下去,楼璟咬着怀中人的耳朵,轻声道:“这值不值得赏?”

    “自是值得的,”萧承钧没有放下手中的笔,故作不知地问道,“你要什么赏?”

    楼璟把手伸进月白色的亲王常服中,指尖隔着衣料摩挲一颗小豆,“臣想要殿下……”

    “好啊,”萧承钧把衣服里的那只手抓出来,在手心里写了个“钧”字,“给你便是。”

    微凉的笔尖在手心划过,痒痒的,楼璟抬手看了看手中的字,起笔霸道,收笔内敛,沉稳端方,暗藏龙行,乃是帝王之体!于是轻笑道:“殿下这般将名写于臣身,便是要与臣合二为一的意思了?”

    “我……”萧承钧闻言,立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臣谢殿下赏赐。”楼璟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决定去享用他的赏赐。

    “唔……放我下来。”萧承钧吓了一跳,立时挣扎着要下去,这般姿态,若是个下人看了去,可怎么了得?

    楼璟听话地把人放到了书房的软塌上,自己也跟着压了上去,寻着那正要呵斥他的唇瓣,吻了上去。

    “王爷,小的来送茶水。”安顺端着茶水在门外出声道,自打楼璟天天晚上跑过来,凡事两人单独相处的地方,都要先行通禀一声才能进入。

    “嗯……”萧承钧一颤,捉住了楼璟在他身上作弄的手,衣襟敞开的胸膛急急地起伏,“别闹了。”

    楼璟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坏笑,任由双手被攥着,俯身含住一颗粉色的颗粒,叼住缓缓向上拉扯。

    “唔……”萧承钧忍不住闷哼一声。

    安顺已经踏进门槛的半只脚又缩了回去,抬手掩了门扉,很是自然地站在门外守着。

    “这下没人会看见了,”楼璟笑着向上动了动身子,与闽王殿下互相磨蹭,“臣可以领赏了。”

    萧承钧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奈何那双黝黑的眼睛,因着先前的作弄而染上了□,这一瞪下来,半是恼怒半是嗔,撩得楼璟下腹一紧,反手把闽王殿下的双手压到了头顶。

    进入的瞬间,难免还是会疼痛,萧承钧怕门外的安顺听到,只得咬住下唇。这一动作及时被楼璟制止,含住他的唇,把那痛哼声吞下,轻柔地吻他的眼睛,待他适应,方才扶住他的肩头,放心地大动起来。

    安顺站在门外,制止了进去送点心的乐闲,拉着他一起守着门。

    屋子里面悄无声息,只偶尔溢出几声压抑的惊喘,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却足以让两个小太监面红耳赤,齐齐地往外挪了一步。

    乐闲仰头看天,啊,今晚的月色真不错。

    安顺见他看得认真,便也抬头望去,乌云盖顶,连个星星也看不到……

    次日,早朝。

    右相陈世昌再次提及了修河道一时,将工部拟的章程奉上,“臣连夜将章程修订完备,请圣上过目。”

    淳德帝拿着那章程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督管之人,右相推举沈连?”

    “正是,”右相陈世昌躬身应道,“沈公公能力卓绝,心思缜密,最适合此事。”

    “沈连确可担此任,然……”淳德帝把章程合起来,随手扔在御案上,“徭役之事,恐百姓有所不满。”

    “自古以来,徭役便与兵役相同,乃百姓应尽之责,如今太平盛世,兵役不多,黎民要效忠皇上,自当服徭役以报国。”陈世昌站在大殿中央,字正腔圆地朗声说道。

    沈连看了一眼道貌岸然的陈世昌,暗骂这老贼说得好听,这么好的差事怎么不自己去干?分明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皇上,臣以为,徭役不可征!”沈连忽然出列,声音阴沉道。

    陈世昌一愣,僵硬地转头看向突然反水的沈连。

    沈连却没有理会右相那见鬼一般的表情,一撩衣摆跪地道:“臣出身贫寒,最是知晓徭役之苦,青州刚发过水灾,百姓已经够可怜了,再这般作为,恐怕会遭百姓诟病。”

    左相赵端看着“一心为民”的沈公公,不由得往大殿门外看了看,想知道今日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不怪左相大人这般想,其实整个大殿上的臣公都是一副“我是不是在做梦”的表情,面面相觑。

    赵端率先反应过来,上前站到了沈连旁边,“臣以为,沈公公所言极是,自古以来,徭役之害堪比水难蝗灾,青州人口众多,一旦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税银下月便可抵京,不征徭役,不过多耗费些银两,用银两保得天下太平,方为上策啊。”户部尚书出列道。

    “雇劳工不过多耗费二十万两银子,如今国库充盈,盛世太平,区区数目当真不是大事,”沈连闻言低头,压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跟着附和道,“皇上乃治世明君,自不会做出拿难民充徭役之事。”

    听得最后一句,右相陈世昌的脸彻底黑了下来,难民充徭役,虽是这么做,但话可不能这么说,工部一直提及的是用徭役安置难民,这话一旦反过来,就从利国利民变成了戕害百姓。

    “既如此,此事便交由沈连督办,工部与户部协理,徭役之事莫要再提,青州难民交由尚书省安置。”淳德帝摆了摆手,不再给众人啰嗦的机会,甩袖退朝。

    陈世昌脸色青黑地走到沈连身边,低声道:“沈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连阴阴地瞥了他一眼,笑道:“咱家不过是不想背骂名罢了。”

    右相的脸色丝毫没有缓和,反倒越来越难看,“你待如何?”

    “右相说笑了,”沈连弹了弹袖上的灰尘,测阴阴道,“咱家与大人是一条绳上的,大人怕个什么?”

    楼璟满足地从美梦中醒来,在怀中人脸颊上亲了亲。

    “嗯……什么时辰了?”萧承钧没有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

    “早着呢,今日不必上朝,再睡会儿。”楼璟轻声哄道。

    萧承钧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笑得过于灿烂的脸,忆起昨夜在书房的事,有些着恼,推开那只脑袋,翻身朝里睡。

    “我得回国公府一趟,今日说好了要把魏氏送到田庄去,我得回去看看,免得出什么岔子。”楼璟扒着闽王殿下的肩膀说道。

    “嗯。”萧承钧应了一声,却没再多说,正在想着以后怎么管教未来的皇后,这般下去可不是个好事。

    “承钧,你莫恼我,”楼璟却没打算任由闽王殿下胡思乱想,供着脑袋凑到他颈窝里,“只要与你亲近,我便欢喜地难以自已,你若不愿,我……我自不会勉强你的……”这般说着,语气不由得有些低落。

    萧承钧闻言,觉得心尖有些酸疼,轻叹了口气,这事也不能全然怪他,自己任他施为,他自是难以自持的。这般想着,心中也有些窃喜,楼璟的痴缠迷恋,不正是对他喜爱所致吗?

    “午时可回来用膳?”萧承钧开口问了一句。

    楼璟的眼睛立时亮了起来,躲在萧承钧脑袋后的脸上,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忙应道:“不了,午时要请庆阳伯喝酒,我晚间再来。”

    说着要走,楼璟又在床上赖了很久,从后面抱着萧承钧磨磨蹭蹭,直到闽王殿下忍无可忍,他才不舍地离开温暖的床铺。

    先去北衙点了个卯,又在路边小摊上吃了两笼灌汤包、一碗糯米粥,这才不慌不忙地回了安国公府。

    魏氏其实是想在府中过完年再去庄子里的,毕竟她现在操持中馈,过年正是事多的时候,原想着只要不出去见客便是了,然而楼璟归家,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还要住到那偏远的郊县去!



44、第四十四章 省亲

    这些时日,魏氏因为身孕不能服侍,就把陪嫁丫环给了楼见榆做通房,那丫环原本看着木讷,谁料想竟颇得楼见榆喜爱,这几日干脆连正房也不进了,就跟那丫环歇在了厢房,这让魏氏越发的不放心了。

    “把春桃也带上。”魏氏忙着收拾东西,那通房丫环却还在厢房里歇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夫人,您消消气,国公爷还在厢房里,春桃也过不来呀,”魏氏的贴身妈妈劝解道,“春桃好歹是永宁伯府里带来的,任由夫人拿捏。开春就除服了,若是国公爷纳了别的妾室,就更不好管了。”

    楼璟回到府中,就看到府里的人懒懒散散的,完全没有要送夫人走的意思,不由冷笑,径自走进了上院。

    “这都日上三竿了,尔等还这般惫懒,若是耽搁了夫人的行程,你们担当得起吗?”楼璟坐在正堂里,训斥上院的管事。

    “回世子爷,夫人只是去京郊的田庄,午后再走也来得急。”那管事赶紧赔笑道。

    京郊的田庄?楼璟眯起眼睛,原本说好了去符县,如今怎的变成了京郊?

    “你来做什么?”楼见榆见到这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时辰不在衙门里当差,就不怕别人抢了你的左统领。”

    “儿子听闻今日夫人要去符县,特地跟庆阳伯告了假。”楼璟笑着拿出一百两的仪程,放在桌子上。

    听到符县,楼见榆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含糊地应了一声。

    魏氏刚好收拾了东西过来,见到楼璟在这里不由得脸色一变,强自镇定地坐下来,跟楼璟客气几句。

    “时辰不早了,夫人快些上马车,这路途遥远的,我好亲自把夫人送去。”楼璟不耐烦与他们废话,起身理了理衣襟,叫人去牵他的马来。

    魏氏这才有些慌了,忙推了推楼见榆。

    楼见榆轻咳一声道:“符县偏远,夫人身子弱,受不得那些寒冷,我做主,就住在近郊的田庄便是,你不必去送了。”

    “近郊的两个田庄,一个挨着庆阳伯的祖田,一个紧邻三皇子的跑马庄子,父亲是想把脸丢到我上峰的面前还是丢到皇家去?”楼璟似笑非笑地看着楼见榆。

    楼见榆心里咯噔一下,先前被魏氏和通房劝着,言说符县地处偏远,不利于养身子,对母子都不好,且这府里他才是国公爷,凭什么做老子的要听而自动话,这才答应了让魏氏住到京郊去,如今想来,确实不妥。

    “三皇子半年也不定去跑一次马,且妾身在庄子里,足不出户的,哪能给皇子撞见了?”魏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试着挽回,符县那地方她是万万不想去的,留在京郊,家中年节的事还可以由她操持,有什么事情娘家还能帮衬,去了百里之遥的符县,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楼璟不再说话,只坐在正堂里,慢慢地喝茶。

    最后还是楼见榆拍板,直接让人送魏氏去符县,等三月份再派人去接。

    楼璟也只是说说,自然不会当真去送魏氏,叫来高义跟着一路看护,确保把魏氏送到符县,自己则晃晃悠悠地去了北衙,等混到下职的时候,找了庆阳伯往醉仙楼喝酒去。

    “今年庄子里的收成不大好,”酒过三巡,庆阳伯叹了口气,开始跟楼璟说起家里的庶务,“以前老安国公在西北贩马的生意,如今可还做得?”

    楼璟摇了摇头道:“前两年皇上下旨,要统管马匹贩卖,不是派了个马倌去吗?”

    “怎的,那人还能管到安国公头上了?”庆阳伯与他碰杯,颇有些不敢置信,听说那马务统管是个二品的官职,右相当时推举了一个没怎么听说过的人,这两年也没听说做出什么政绩来。

    “倒不是全管,只不过……”楼璟把杯中酒饮尽,抬手给庆阳伯斟满,“无论买卖,都要交三成利。”

    “三成利!”庆阳伯惊呼,这也太狠了,如此盘剥下来,哪里还有赚头。

    “世叔若是有闲钱,近来倒是有桩买卖可做得。”楼璟笑了笑,压低声音道。

    “说来听听。”庆阳伯立时来了兴致,他知道楼璟不会信口开河,说有生意,必定是好买卖。

    楼璟弯起眼睛,与庆阳伯凑近了些,“修河道。”

    河道生意太大,纵使沈连也独吞不了,楼璟既然要参一股,就干脆再拉几个有分量的人进去,他作为一个小小世子,就变得不起眼了。

    庆阳伯闻言,果真兴奋不已,拉着楼璟仔细说这事。

    两人一拍即合,相谈甚欢。正说笑间,忽而听见隔壁雅间传来喧哗声,很是热闹的样子,庆阳伯的小厮前去查看,回来禀报说有不少勋贵在隔壁,而且四皇子萧承铮也在其中。

    四皇子?楼璟挑眉,自打成亲第二日见过一面之后,那个看上去傻愣愣的四皇子便再没有去东宫拜访过,不是说他不善交际吗?

    “太子被废了,除却体弱的静王,也就这四皇子最有望继承大统,”庆阳伯悄声对楼璟道,“也不怪这些人这般巴结他了。”

    楼璟轻笑,“世叔可也要去凑个热闹?”

    “哎,我便罢了,那屋里都是些年轻人。”庆阳伯摇了摇头,继续跟楼璟碰杯。

    楼璟看了看庆阳伯,也跟着举杯。如今巴结四皇子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勋贵,像庆阳伯这种有实权的,却不会往上凑。忽然想起那么一句话来,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就不知,这背后捧他的人是陈贵妃还是皇后。

    几日后,靖南候带着全家老小归京,皇上亲赐宴接风洗尘。

    又两日,皇后请旨,往靖南侯府省亲,淳德帝也准了。

    萧承钧与四皇子作为养在皇后名下的皇子,一同陪皇后前往靖南侯府。

    靖南候须发皆白,只是老当益壮,神采不减,带着阖府老小跪地相迎,“臣恭迎皇后驾临。”

    “快些免礼。”纪酌下了车辇,快步走上前去,将老父亲扶了起来。

    父子两个相见,一时间相顾无言,身后的靖南候世子,也就是皇后的兄长纪斟忙上前道:“快些迎皇后进去吧。”

    靖南候这才反应过来,亲自带着皇后往府中去,纪斟则陪着萧承钧兄弟两个跟在后面。

    “儿子不孝,不能常侍奉于父亲身前……”到了厅中,屏退左右,纪酌一撩衣摆,跪在了靖南候面前。

    “万不可如此说,”靖南候忙上前扶了皇后起身,“是父亲对不住你。”一双与皇后相似的鹰目,顿时红了一圈。当年迫于无奈,将次子嫁于皇家,没料想当今皇上不喜男色,委屈了纪酌这么多年,到头来还要他被家族所累。

    “好男儿身在何处都是保家卫国,儿子不过是干了个特别些的差事,父亲莫如此说。”纪酌笑了笑,脸上不见丝毫阴霾。

    萧承钧看着这一幕,颇有些感慨,到底男子嫁与他人为妻,还是委屈了,那个人却主动要嫁与他,这份情意,当真是值得他珍惜一生的。

    纪家人围在一起叙旧,萧承钧借口出去透气,领着四皇子去了隔壁的暖阁。

    “招呼不周,还望二位殿下莫怪。”纪斟跟着出来,安排了茶点,很是歉疚地说。

    “舅舅客气了。”四皇子萧承铮憨厚道。

    三人客气几句,萧承钧让纪斟去与皇后许久,他们兄弟二人在此喝茶便是,纪斟便叫了自己的长子前来作陪。

    “大皇兄,近来总有勋贵、官员找我喝酒,又不说是为了什么。”萧承铮趁着纪家大少爷没来,便悄声问起了萧承钧。

    萧承钧看了他一眼,微微敛目,“许是为了与你结交。”

    萧承铮还想说什么,纪家大少爷已经进来了,便止了话头。

    静静地品茶,看着四皇子与纪家大少爷言笑晏晏的样子,萧承钧垂下眸子,这个四皇弟,平日只知道打马练武,没料想竟如此善言谈,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武将也确实有善言谈的,比如楼璟。

    想起那个家伙,萧承钧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微微上翘,四皇弟与他向来还算亲厚,或许是他多心了。

    午时宴后,皇后让四皇子陪着逛园子,却把闽王殿下扔在了前厅。

    四皇子笑着携了父后,往纪家的后花园走去。自从太子被废,萧承铮觉得自己似乎比以前受人关注了许多,就连父后,也比以前和颜悦色了不少,这让他对大皇兄有些怜悯的同时,又忍不住窃喜。

    萧承钧面色不动地看着皇后与四皇子的背影,坐在亭中慢慢地喝茶,不多时,靖南候走了过来,“老臣在东南得了一套琉璃马,不知殿下可否赏脸一观。”

    “荣幸之至。”萧承钧起身,随着靖南候去了书房。

    晚间回到闽王府,萧承钧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当然,这般关法,自然关不住某个翻墙而来的人。

    “这是什么?”楼璟凑过去,好奇地看着桌上的牛皮卷,看完不由得一愣,牛皮卷上是一幅地图,他自然看得出来,此乃是东南一带的地形。

    “你可看出什么了?”萧承钧并不阻拦,由着他看。

    “这里,还有这里,是藏兵之地,”楼璟伸手,指向图上的几处标记,“这里,乃是屯田。”

    两人静静地对视,不需言语,便知其中的意味。

    东南的势力,靖南候几乎分毫未动地留在原地,今日午后,尽数交给了他,萧承钧叹了口气,父后于他当真恩重如山。

    楼璟撇了撇嘴,伸手把感慨不已的萧承钧捞进怀里,“这有什么,改天我把晋州的防布也给你画出来。”

    萧承钧抬眼看他,无奈轻笑,“那本王先行谢过了。”

    “别先行谢呀,”楼璟呲牙,“应当身体力行地谢。”



45、第四十五章 年关

    天一日冷过一日,年关将近,京城中的人们开始忙忙碌碌地筹备年货。

    田庄里的租子、铺面的租金,都到了收拢的时候,各地的税银也都如期送达京城。这一年还算是丰年,除却青阳水灾,中原、江南都没有什么大灾大难,税银丰厚。

    腊月初七,大雪纷飞,京城中一片祥和。

    铅云密布,不到黄昏,天色已经变得沉黯,醉仙楼上点起了灯火,趁着京城中的青灰砖瓦,显得尤其热闹。这几日正是地方官进京述职的时候,这醉仙楼的生意,也比往常要红火不少。

    “这次赚了大钱,多亏了濯玉牵线。”庆阳伯举杯,大笑着与楼璟喝酒。

    楼璟刚刚干了这杯,周嵩就凑上来,“楼大,不能只喝世叔的酒,我的也得喝,这事还是我得的消息。”

    “是,那我该敬你一杯,”楼璟夺过酒壶,给周嵩满上,“这第一杯,敬你遇到生意还想着兄弟。”

    “这还‘第一杯’?”周嵩顿时苦了脸,这明显就是灌他酒的意思!但又不能不喝,只能仰头干了。

    “这第二杯,敬你少年英才,父兄不在身边,却已经能撑门面。”楼璟看着瘦高的周嵩,想起在御花园初见的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孩,也有些欣慰。

    周嵩听得忍不住傻笑几声,“那是。”

    楼璟再给他满上第三杯,自己也举起酒盅,“这第三杯,不敬你,咱们对饮,只因你知我、信我,于此等大事上毫不疑我,我楼璟有你这般兄弟,此生无憾。”

    这话说得周嵩红了眼眶,哼哼道:“好好的喝酒,说这个作甚。”

    楼璟但笑不语,两人碰杯,饮尽杯中酒。

    这次的河道生意,对他们说的是还有他人入伙,但实际上,楼璟只拉了这两人入伙。

    这种生意,说到底是发国库的财,既得有人垫背,又不能让太多人知晓。楼璟自己就投进去八万两银子,加上庆阳伯和周嵩的,凑了十五万两入伙。如今税银入京,沈连极守信用的把红利、股金都给了他,基本上是翻了一番的钱。开春还要修缮避暑行宫,沈连觉得楼璟这人办事利索,也答应了修行宫的事依旧跟他搭伙。

    “我听说,今年来京述职的官员,都要给沈连交份子钱。”酒过三巡,庆阳伯忽然说起了一件事。

    “份子钱?什么份子钱?”周嵩不明就里,这官员进京述职,关沈连什么事?

    “升官的份子钱,”庆阳伯压低了声音道,“凡升官进京述职的官员,都要给沈连送见面礼,最少也得一千两。”说着,伸手比了个一,又比了个五,就是说,多则要送五千两。

    楼璟也有些吃惊,虽然知道那老太监贪财,但如此骇人听闻的挣钱法子他都敢做,实在是……

    “我家有个沾亲带故的郡守来京,没料想要交这般多的银子,只得跟我借钱,说是二分利,过了年关就还。”庆阳伯神秘地笑了笑,点到即止地不再说话。

    听的两人都明白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些来京述职的官员,并非拿不出银子,只不过随身不会带这么多,这个时候就需要向京中的大户人家借债。如今他们修河道的钱回拢,刚好可以借给那些官员们,白赚一笔。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不多时,地上就积满了白雪,天地间似乎突然又亮堂了起来。

    楼璟酒量向来好,把庆阳伯和周嵩都喝倒了,他还只是有五分醉意罢了,晃晃悠悠地往闽王府去。下雪,墙头湿滑,萧承钧不许他再翻墙,便只能乖乖的走偏门。

    “世子,您回来了,”乐闲忙给他拍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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