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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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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璟买仓钞时,用的是一钱银子换一两仓钞的价钱,只有官价的两成,到晋州去换盐引,却用官价换,要做成这种买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都换了,”楼璟知道殿下面皮薄,见好就收,凑近些与萧承钧枕在一个枕头上,“一两仓钞一引盐,本就是定制,改不得。”

    这是律法上定了的,那盐政吏不可能在这上面压价,左右他手中的盐都是要发派了盐引的,与谁换都一样,端看谁给的礼重、谁的面子大罢了。楼家在晋州的势力几乎无人能敌,况且该送的礼,楼璟向来是毫不含糊,自然把那盐政吏哄得高高兴兴,将他几万两银子买来的三十多万两仓钞尽数兑了盐引。

    “你这一兑,岂不把晋州的盐仓给兑完了。”萧承钧微微蹙眉,这种翻手就赚钱的买卖,定然有不少人盯着,那些敢做官盐生意的,哪个不是有权有势的人,楼璟这般作为,怕是会召来祸患。

    “哪能啊,”楼璟轻笑,向下缩了缩身子,把脸埋到闽王殿下的胸膛,“那晋州盐政官,如今统管着西北三边的盐政,他手里的盐仓可不止晋阳那一个,三十多万盐引,兑不完的。”

    萧承钧微微颔首,摸了摸在他胸口乱蹭的脑袋,他自小学的帝王之术,对于这种耍手段赚黑钱的事知之甚少,但也知富贵险中求,这种生意要冒很大的险。

    不过既然楼璟说不打紧,那便不必多想了。

    楼璟提前归来,其他人都不知道,因而这一日可以偷闲,生意、衙门都不必理会,恰好萧承钧也不必上朝,两人就这般窝在床上闲聊。

    “我小时候跟祖父一起玩雪,他团了雪球,总照我屁股砸,一砸一个准,劲头还足,常常能把我砸趴下。”楼璟扁着嘴,想起爷爷那年扔过来那个海碗大的雪球,还觉得心有余悸。

    “哈哈哈,”萧承钧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怕把你砸坏了。”

    “他才不怕呢,”楼璟哼哼着,“我砸不中,就趁爷爷不备,往他领子里塞雪,雪不能捏实成,否则一掏就出来了,得抓一把散雪,进去就化。”

    “皇爷爷在世的时候,也曾带我去看雪,”萧承钧笑眼弯弯地听他讲,忆起自己小时候的事,“那时皇爷爷来抽检功课,恰我读书熬了一夜,精神不济,皇爷爷没有责罚,反而准了一日假,带着我去御花园看雪。”

    萧承钧至今仍清楚地记得睿宗皇帝的话,他说,你看这梅上雪有三指厚,若是一夜的大雪,定然会压折了梅枝,只有小雪积少成多,方能长久。

    窗外天寒地冻,屋中暖意融融,所谓情投意合,便是哪怕只说些闲话,也觉得满足。

    两人在府中躲懒,午后用过饭,趁着暖和,在院子里玩起了雪。

    楼璟团了两个大雪球,拍出了一只胖胖的雪兔子,抿着两只长耳朵一脸茫然的样子,“母亲过年的时候,常给我蒸兔子馒头,面里加了牛乳,最是好吃。”

    萧承钧看着那个圆滚滚的兔子,不由得莞尔,“今年让府里给你蒸一笼。”闽王府的厨子是宫中的御厨,什么点心都能做,何况一个馒头。

    “那我就在这里过年,不回去了。”楼璟闻言,眼睛顿时变得亮亮的。

    次日,楼璟去了左丞相府。

    其实,作为一个簪缨世族,本不会与文官有太多交情,但楼家与赵家多年都有来往,只因赵家的祖籍在江南越州,一直都做些官盐买卖。而楼璟的祖父,自打搭上赵家这个同伙,便再没有换过。

    楼璟与赵熹,也是因此从小就认识的。

    江南出盐,纳粮换仓钞的人就多,但仓钞向来都比盐引多,赵家世代为官,自然有些门路能弄来些别的州的盐引,在江南一带很有名望。

    赵熹看着楼璟拿来的账本,半晌才冒出一句话来,“这下子,可赚大了。”

    盐引,说白了,就是去官仓、盐场支取盐的凭证,没有盐引,就是贩私盐,抓住是要砍头的。

    一引盐有四百斤,按仓钞兑的官价,相当于一引盐花了半两银子。但这放到铺子里,四百斤盐能卖十两银子,基本上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所以,出了官府,这盐引是不会按半两银子卖出去的,可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更何况楼璟买这盐引只花了一钱银子!

    赵熹的三伯管着京中的庶务,这事向来也都是跟这位三爷谈的,因而楼璟没有理会咋咋呼呼的赵熹,只看向三爷,“您看,多久能脱手。”

    赵三爷沉吟片刻,之前楼璟跟他说这个事,他料想着这小小少年能弄来三万盐引已是不错,没想到竟能弄来三十多万,“单京城里的商贾怕是吞不下,须得送到越州去,年前肯定回不来,至少要到二月。”

    江南富贾多,要盐的也多,自然比京城好卖。

    楼璟点了点头,“二月中旬之前回拢便可。”

    “那便还是按咱们之前说的那个价,这盐在晋州,运走也颇费些功夫,再高怕是卖不出去。”三爷微微颔首,有些为难道。

    “二两半一引,不算低,三伯能给我这个价,璟已是感激不尽了。”楼璟诚恳地笑道。

    三爷深深地看了楼璟一眼,心道这安国公世子果真是老安国公一手栽培的,做事爽利,出手果决,说话又滴水不漏,很是可靠。不由得暗自点头,拿出一张纸来,给楼璟写了个字据。

    楼璟也没有推拒,将盐引交给三爷,收了字据和定金。

    “待京中的这些卖出去,我叫人送到朱雀堂去。”三爷朝楼璟拱了拱手,起身离去。

    赵熹见三伯走了,便凑过来道:“我说,你这是发横财了,是不是该给我个彩头?”

    楼璟看着赵熹狡黠却不失纯净的双眼,不由得轻笑,赵家官商是分开的,有功名的人出去做官,功名低的则经营祖产,所以赵熹甚少接触这些买卖,“等你连中三元,我送你个好东西。”

    腊月二十六,四皇子妃临盆,生下一对龙凤胎,龙颜大悦,定于腊月二十八大宴群臣。

    朝臣万万没想到,去年才娶了皇子妃的四皇子这么快就有了子嗣,还是十分吉祥的龙凤胎,原本看好三皇子的官员,有部分出现了松动。

    毕竟皇嗣也是储君很重要的责任,萧承钧之所以太子位不稳,与他没有纳侧妃早生子嗣也有关系。

    如今四皇子儿女双全,三皇子却没有任何子嗣,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三皇子萧承铎失了先机。

    大宴群臣,皇上的仪仗自然不能少,原本以为只要年三十才忙一下的楼璟,这时候就繁忙起来,安排宫廷仪仗,宴会诸事,这两日都歇在了宫中。

    腊月二十八,夜,麟德殿。

    淳德帝坐在金龙御座之上,羽林军二十四卫持仪仗,左右羽林军统领侍立两侧。

    九奏乐章,钟鼓齐鸣,群臣设矮桌于大殿两侧,珍馐美味,玉液琼浆,数不胜数。

    萧承钧作为亲王,皇长子,依旧坐在最前面,三皇子坐在他下首,四皇子次之。

    “大皇兄近来怎也不见出门,”大宴开始,三皇子萧承铎兴味索然地看了一眼那些跳舞的宫女,“前日弟弟得了个西域舞娘,正想着送给兄长。”

    萧承钧面色不变,抬手缓缓饮着杯中酒,目光却飘向了立在御座左侧的人。

    但见那人腰间佩刀,如风中青松一般稳稳站立,正是左统领将军——楼璟。

    楼璟感觉到了闽王殿下的视线,便冲他眨了眨眼,脸上却依旧端肃如玉雕。

    萧承钧强忍下笑意,这才慢慢悠悠地回了三皇子一句,“我向来不喜这个,倒是皇弟,当早些纳个正妃。”

    早年因着陈贵妃的挑剔,三皇子至今只纳了侧妃和妾室,不曾迎娶正妃。当然,明眼人也都知道,陈贵妃是肖想着太子之位,等着给儿子娶男妻的。只是这两日,因为龙凤胎的事,陈贵妃也有些着急了。

    萧承铎被噎了一下,瞥了一眼下首的四皇子,眼中闪过一道阴桀,口中却笑道:“不急,大皇兄不是也没有正妃吗?”这般说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御座边的前太子妃,这一看,目光便黏在那里舍不得移开了。

    楼璟原本就是个武将,平日里穿着常服并不明显,似是个翩翩公子,美若泉中玉;而一旦穿上了盔甲,浑身的气势便显露无疑,仿若宝剑出鞘,流光溢彩,摄人心魄。羽林军做仪仗用的盔甲,自然做得奢华精致,穿在楼璟身上,衬得他越发的俊朗不凡。

    三皇子贪婪地看着那人,忽然想到,一旦自己做了太子,就可以娶男妻,而纵观京中的勋贵高官,没有哪家的子弟比得上楼璟的美貌!

作者有话要说:盐引生意不知大家看懂没,简单来说就是:
粮食→仓钞→盐引→盐
按照官价是 1仓钞=1盐引=0。5银子
而楼璟现在是用了 0。1银子→1仓钞→1盐引→2。5银子,然后赵家再用高于2。5银子的价格卖给商贾,商贾们去取来盐,再用10银子零售



48、第四十八章 仙丹

    一曲舞罢,淳德帝提酒,“前日皇四子府上喜得一对龙凤胎,朕心甚慰,今宴请众卿,以贺皇家有后。”

    众人举杯,谢皇上隆恩。

    刚刚放下酒杯,钦天监监正,也就是那个缥缈真人——陶缪,忽然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手持一锦盒俯身跪拜道:“臣奉旨炼制益寿延年丹,经七七四十九日炼化,终成仙丹三粒,愿吾皇与天同寿,福泽万年。”

    萧承钧看着一身道袍的陶缪,眸色微沉。泰山之事,这妖道企图害他不成,被封了钦天监监正,如今又治什么仙丹,当真是嫌这朝堂还不够乱。

    淳德帝似乎很高兴,显然这炼制炼丹之事他是知道的,摆手让怀忠把仙丹接过来,“陶爱卿炼丹有功,赏。”

    “此丹药,当佐以烈酒吞服。”陶缪拜谢赏赐,故作宠辱不惊的样子,但那掩盖不住的得意之色,萧承钧在侧面看得分明。

    楼璟离得近,看到锦盒里放着三颗黑漆漆的药丸,忍住撇嘴的冲动,益寿延年这种事谁说的清,他也可以拿着一盒山楂丸说这是长生不老丹,反正皇上死的时候也不会追究这药丸怎么没能让他活一万岁。

    腊月二十九,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但是羽林军要准备次日的太庙祭天,仪仗、马匹、辇车统统要提前预备好,楼璟和右统领两人,带着持仪仗的二十四位羽林军,要先行去太庙中走一遍,晚上也只能歇在宫中的班房里。

    萧承钧独自在府中,安排过年的事宜。

    “各家的年节礼腊月二十三之前已经送齐了,”外管家拿着各家的礼单给萧承钧过目,“回礼也皆在此处。”

    萧承钧略看了一遍,这些都是按例走的,不会出什么错,忽而看到一个名“静王府”,不由得顿了顿,“静王这两日可有消息?”

    十一月份的时候,楼璟把晋州城里的一个大夫连哄带骗的硬绑到了京城来,给萧承锦诊脉。

    那大夫是世代相传的赤脚医,在西北一带很是有名,只是用的都是土方,上不得台面,达官显贵们甚少找他医治。

    萧承钧看着那邋里邋遢的干瘦老头,也忍不住微微皱眉,但他信楼璟不会乱来,便让那大夫去给弟弟诊脉了。

    那土医也不知萧承锦的身份,大大方方地给他看病。

    “哎,你们这些富贵人家就是没事瞎折腾,”那老头诊完脉直摇头,“快别住这湿气重的地方了。”

    按这土医的说法,早年居于温泉,于萧承锦的身子有利,然而住得年月久了,湿气入体,反而不利。而且平日里吃得太精细,反倒对他身子不利,五谷杂粮都该吃一些。

    左右按太医的说法,弟弟也活不过冬天,死马当作活马医,萧承钧即刻入宫告知了皇后,纪皇后破例命人在静王府中修了地龙,让萧承锦搬回王府中住。

    十一月底搬过去,如今已然一个月了,静王的身子虽没有大起色,但着实不再加重了,萧承钧心中也难得轻松了几日。

    “今早小的去送宫宴的赏赐,听说王爷这两日已不怎么咳了,几处关节的疼痛也好了不少。”外管家笑容满面道。

    “这便好。”萧承钧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来,

    “启禀王爷,有位自称钦天监监正的人求见。”侍卫前来禀报,那人没有名帖,就这么冒然前来,门房没把人放进来,只是先进来通禀。

    萧承钧敛了笑意,昨日陶缪宫宴献丹,刚刚出了风头,今日就来寻他却是何意?“让他到偏厅去候着。”以他的性子来说,是不愿意见这胡言乱语的神棍的,但如今这人正得淳德帝宠信,事情也不能做得太绝。

    “老道见过闽王殿下。”陶缪还是一身灰色道袍,拿着个尺长的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何事?”萧承钧在主位上坐下来,冷眼看着他。

    陶缪愣了一下,没料到这位闽王殿下气势如此慑人,便只那般随意一坐,自有一股泰山龙行之感,让人不由得对其恭敬起来,与他所见过的三皇子、四皇子尊贵了不止一点。

    暗自捺下心中的不安,陶缪堆起笑脸道:“大过年的前来叨扰,实在是老道的不是,然则事关重大……”这般说着,故意停了下来,抬眼看着闽王的脸色。

    萧承钧不为所动,见他不说话,便端起了茶盏。

    除非坐下谈天闲聊,平日里主人端茶即为送客。这会儿萧承钧的意思就是,你既然没什么说的,那就快些走吧。

    陶缪顿时一慌,忙装作没有看到闽王端茶的动作,接着道:“此事,有关静王。”

    萧承钧端茶的手一滞,面色不变,眸中却已泛起了冷光,“说。”

    “老道听闻,静王儿时中了毒,至今未曾痊愈,”陶缪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这是老道炼制的丹药,能解百毒,只要二皇子用了此药,便可活下去。”

    萧承钧闭了闭眼,二皇子活不过今冬的事只有皇室几人知道,如今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道也敢跟他说这种话,沉声道:“来人。”

    话音方落,门外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便走了进来。

    “把这丹药喂监正吃一颗,若是七日之内无事,再来与本王谈条件。”不用他张口,萧承钧都知道陶缪要说什么。

    这人不过是右相的一颗棋子,不论是拿药来匡他在朝中让步,还是借他的手害死萧承锦,都不可原谅!

    “唔……殿下……”陶缪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侍卫捏着下颌,将一颗丹药塞进了他口中,直扔进了喉咙里,“咳咳咳……”

    “送客。”萧承钧摆手,让侍卫架着惊恐不已的陶缪,直接扔出门去。弟弟就是他的逆鳞,谁也触碰不得!哪怕是父皇,也不能!

    陶缪还未从吞了丹药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就被“噗”地一声扔进了门外的雪堆中。

    从这一日起,陶缪就被萧承钧列在了必杀之人的名单之中。

    因第二日清早就要在午门前乘舆,前往太庙祭天,腊月二十九晚上,已经出宫建府的皇子们,也都要进宫,给皇后请过安,就歇在了宫中,免得要两头跑。

    皇子们住在外宫的崇华殿,专供留宿宫中的王爷、勋贵们暂住的,萧承钧地位最高,便住了主殿,三皇子和四皇子各挑了处偏殿。

    楼璟在班房硬邦邦的床上翻了几番,终是睡不着,他与萧承钧已经三日未曾睡在一起了,原本一个在王府,一个在宫中,没有念想倒也罢了,如今崇华殿离羽林军的班房并不远,宫中的防布他做中郎将的时候就摸了个通透,要混过去并非不能。

    有了这番心思,就怎么也睡不着了,楼璟索性起身,从班房后窗翻了出去。

    算着侍卫巡查的时间,楼璟在暗处数着,三息过后,迅速跃上墙头,伏在琉璃瓦上,又三息,待崇华殿内的侍卫过去,翻身跳下去,沿着后墙根快步往正殿靠拢。

    “陶缪这个废物,竟没让他收下丹药?”灯火通明的偏殿内,传来三皇子萧承铎气急败坏的声音。

    “殿下,闽王没有收下那丹药也是好事,此事太过明显……”

    “你懂什么?”萧承铎不满道,“这可是一箭双雕之计,萧承钧不是最在意那个废物了吗?怎的今日……”

    “殿下,慎言。”身边的人赶紧劝诫,萧承铎这才止了声息,愤愤地骂了几句陶缪便不再说。

    楼璟眯了眯眼,不再多留,跃过抄手游廊,翻进了主殿。

    “你怎的来了?”萧承钧正看着太庙的仪程,忽而听到窗棂翻动的声音,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蹲在了窗下,正轻手轻脚地阖上窗,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想你想得狠了……”楼璟蹲在原地,也不凑过去,只委屈地望着闽王殿下。

    萧承钧失笑,走过去把人拉起来,拂去他身上的水珠,雪早停了,沾上雪定是因为墙头的积雪,“宫中守卫森严,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明早羽林军要比皇族起得早,这般跑来跑去楼璟定然睡不到两个时辰。

    “我陪你坐一会儿就走。”楼璟也知道宫中不能乱来,便拉着闽王殿下在软塌上坐了,窝到他怀里蹭一会儿。

    萧承钧笑着由他磨蹭,两人什么也没说,崇华殿并不是他们能掌控的地方,谁知到隔墙会有多少耳朵,便知是静静地相拥片刻,各自想着心事。而后,楼璟抬头,要了一个绵长的吻,这才依依不舍地再次翻窗离开。

    腊月三十,皇上率百官祭天,以告祖先这一年的功过,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楼璟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仪仗行于御前,在晨光微曦中,更显得英姿勃发。

    三皇子萧承铎坐在辇车上,透过人群看着那俊朗不凡的人,眼中的贪欲越发强盛,低声对身边的小太监道:“可都安排好了?”

    

49、第四十九章 调戏

    “安排妥当了。”小太监低声说道,眼中有些犯难,却不敢多说。

    清晨至太庙,先拜祖先,待正午方可祭天。

    祭天之前,皇族与众臣可在殿中饮茶,待午时再去祭天坛上。

    楼璟倚在廊柱上稍作歇息,他不必守卫,只管仪仗,这会儿换了守卫军立在玉阶下,他们这二十四人可以喘口气了。

    “早晨连口饭也来不及吃,到现在滴水未进,咱这三品跟殿内的三品差别也太大了。”右统领倚在楼璟身边,喋喋不休地抱怨。

    楼璟轻笑,还未说什么,转头看见回廊尽头探出个脑袋,跟右统领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过去,转过拐角,就见安顺恭敬地捧上一杯茶,“王爷要小的来给世子送杯茶。”

    太庙中茶具有限,皇族中人是一人一盏,萧承钧定是让安顺借着给他换茶的当空,将热茶送给他喝。

    楼璟捧着萧承钧用过的茶盏,暖呼呼的一直暖到心里,安顺又递了个布包过来,“早上王爷特让小的带上的,方才在茶房里热了一下,您趁热吃。”

    布包里是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楼璟幸福地三两口吃了包子,咕嘟咕嘟把热茶喝完,胃里不再空得难受,身体也暖和了不少。他的太子夫君,一旦疼起人来,当真是谁也抵挡不住。

    安顺笑着接过空杯和包子布,躬身退下给萧承钧重新沏茶。

    楼璟心满意足地抬脚要回去,另一个小太监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急匆匆地往这边跑,眼看着就要撞到他身上。一般人这种时候会自觉地伸手去挡,楼璟却自然地向一侧跨了半步,那小太监没撞着人,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哎呦!”那小太监摔了个结实,哼哼唧唧地爬起来,站在一旁的楼璟丝毫没有扶一把的意思,因为他认得,这是三皇子萧承铎身边的小太监纳福。

    纳福爬起来,抬头望楼璟脸上看去,却见那人似在看什么有趣的事物一眼,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不由得心里打了个突,奈何主上吩咐,又不敢不从,只得左右看了看,快速道:“大人安好,晚间宫宴,三皇子殿下请世子往御花园一叙,有要事相商。”

    楼璟挑眉,这三皇子殿下与他一年内说的话也不超过五句,怎的突然要见他,他们应该还没熟道能在宫中私会的地步吧?“烦请小公公转告,职责所在,晚间离不得席,还请殿下莫见怪。”说完,转身欲走。

    “此事小的知道是唐突了,然则事关大人的前途,还请大人三思,”纳福急急地道,“亥时三刻,御花园小湖边。”

    这倒是有意思了,楼璟勾唇,莫不是想拉拢他了?想来也是,在外人看来,他被萧承钧娶了,又送回家中,明面上,萧承钧没有给他任何的帮助和好处,两人形同陌路,或许是结了仇的,可不正是三皇子拉拢的对象吗?“既如此,便请告知殿下,臣尽量前往,只是羽林军换岗每个定时,若不能及时赶去,也请殿下莫怪。”

    纳福立时喜形于色地应了,转身匆匆离去。

    祭天忙了一上午,午时归京,羽林军用过饭,就又要准备晚间的宫宴。

    年三十是皇家的家宴,不请群臣,只请皇室至亲,因而不必大办,用不着全副帝王仪仗,二十四卫立在殿外,不必在陛阶上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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