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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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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忠悄悄看了一眼那奏折的内容,给淳德帝添了茶水,垂手立在一边,“皇上莫气坏了身子,陶大人说过,服用过丹药之后,不宜大喜大悲。”
  
  “哼,一个两个都盼着朕早死呢!”淳德帝把奏折狠狠摔到地上,这是御史上奏,弹劾三皇子拉拢勋贵,挑选太子妃,俨然已经是太子唯一的人选。
  
  怀忠不敢接话,他不是沈连,朝堂之事他向来不愿意搀和的,如今沈连还在青州,没个探讨政事的人,也难怪淳德帝不高兴。
  
  “启禀皇上,陈贵妃求见。”门外的侍卫突然禀报道。
  
  以前皇后执掌六宫的时候,不准妃嫔擅自往盘龙殿去,一路上拦截的不下五道关卡,就算是陈贵妃,轻易也来不了。如今陈贵妃自己掌凤印,来去自如,那些个关卡只拦别的妃嫔不拦她,随时都能见皇上。
  
  陈贵妃端着药酒,听到里面准她入内的声音,心中得意,这几日皇后不管事,乃是她入宫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了,这次定要让那人再不得掌后宫。
  
  淳德帝看着摇曳生姿的陈贵妃又来打扰他,无端端地生出几分厌烦。
  
  原先两天见一面,倒是觉得新鲜,有时候还有些想念,这几日天天见,就算不让她侍寝,她也会寻个由头来盘龙殿,看得久了,淳德帝便觉得有些腻,连同陈贵妃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也变得丑陋起来。
  
  “又有什么事?”淳德帝不耐烦道。
  
  “今日见着铎儿了,那孩子心思单纯,前日给人哄骗去喝酒,喝多了,至今还有些头疼,臣妾给他喝了些药酒才好些,便想着给皇上也送些过来。”陈贵妃笑着把手中的玉壶放到了桌上。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看似家长里短,实则把三皇子喝酒的事推到了“被人哄骗”之上,意为那些勋贵子弟巴结他,并非他有意去结交。
  
  淳德帝冷冷地看着陈贵妃,他也是从皇子的年岁过来的,到底是不是哄骗,他心里会不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过是刻意巴结和有心拉拢凑到一起了,“你是不是以为,朕很好诓骗?”
  
  陈贵妃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跪了下来,“皇上这般说,可是冤煞臣妾了,臣妾怎敢这般想呢?”
  
  “哼,你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淳德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陈贵妃,“朕还没死呢,你那好儿子就急急地拉拢权贵,真当自己是太子了!”
  
  “皇上,冤枉啊,铎儿从未这般奢望过,当初臣妾把皇子要到身边抚养,就没打算让他做太子啊皇上。”陈贵妃脸色苍白,她素来最是知晓淳德帝的脾性,一旦起了疑,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就如萧承钧那般。
  
  朝中的局势,因着赵熹搅混水,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原本看好三皇子的官员,有一部分已经开始松动,右相陈世昌着急上火,却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陈家是三皇子的外家,一味的替三皇子说好话,只会让淳德帝起疑,因而只能毁誉参半地劝说。
  
  而左相一派,就没什么顾忌了。先放了个御史去探探淳德帝的态度,见皇上并没有斥责他污蔑皇子,便知道此事可行,开始积极地寻找三皇子的错处。
  
  宫中风云变幻,却还没有波及远在东南的闽王府。
  
  楼璟翻着小账本,一颗一颗地往口中塞荔枝,等着他的闽王夫君来赔礼道歉。
  
  萧承钧从浴桶中出来,踌躇着不愿走出屏风,看了看手中的一串金铃铛,无奈地叹了口气。咬咬牙,为了哄自家王妃开心,还是将铃铛系在了脚踝上。
  
  “铃铃铃……”细碎的声响从屏风后传来,仿佛勾魂摄魄的妖铃,引着楼璟迅速爬起来,直直地看着屏风处。
  
  俊美非凡的闽王殿下,裹着一件雪色长衫,被蒸腾的水汽打湿,有几处帖服在身体上,勾勒出那修长美好的身形,一串金色的小铃铛,在那白皙的脚踝处盘亘,随着沉稳的脚步,发出悦耳的声响。
  
  楼璟愣愣的看着面目端肃,身体却如此诱人的闽王殿下,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顿时鼻中一热,有东西从鼻子里缓缓淌了出来。
  


76、第七十六章 葬礼

  两人都愣住了,萧承钧忍了又忍,“噗嗤”一声笑出来。
  
  楼璟抹了一把鼻子,沾了一手的血,连忙跳起来,去水盆里清洗。
  
  萧承钧跟着过去,拿了湿布巾给他擦脸,“就说让你少吃荔枝,又不听话。”
  
  荔枝性热,吃多了要上火的,午间就交代他吃一盘就别吃了,这家伙,却是一盘接一盘地吃个不听。
  
  楼璟鼓着脸,方才那般旖旎的气氛,顿时被鼻血弄去了七八分,令他十分不满,攥着萧承钧的手腕,将他挤在墙上,“不许笑。”
  
  “好,我不笑……”萧承钧说着不笑,却还是抿着唇,闷笑不止,“唔……”
  
  楼璟气呼呼地把人圈在手臂与墙之间,将笑话他的嘴巴堵上。
  
  日啖荔枝三百颗,却抵不上美人薄衫金铃的诱惑。
  
  唇齿间,还充斥着荔枝的清甜,让这个吻也带上了荔枝的味道,仿佛品尝到了盛夏的火热之气,让两个人的身体跟着发烫发热。
  
  “你背上……还有伤……”萧承钧推了推贴着他不住磨蹭的家伙。
  
  “不妨事。”楼璟隔着那轻薄的衣料,啃咬一颗小豆,水渍很快浸湿了一片,雪色薄衫帖服于身,若隐若现地露出了那粉红的色泽。
  
  萧承钧仰着头,一只手还被按在墙上,仿佛是一条钉在砧板上的鱼,被偷腥的猫从头舔到尾,在味道好的地方,还反复多舔几口。
  
  味道好的地方,自然是最柔嫩之处,猫舌头舔过,让无助的鱼在砧板上颤抖着挣扎,弹动,最后,越尝越馋的猫拿出了墨漆小盒盛的调料,均匀地涂抹,将美味的鱼儿拆吃入腹。
  
  将那条带着金铃铛的长腿盘在自己腰间,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有规律的“叮当”声,萧承钧觉得难堪,用手臂挡着眼睛。
  
  金铃作响,伴着与铃声合拍的喘息声,楼璟觉得眼前的景象都蒙上了一层旖旎的薄雾。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叮当……”金铃声响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连成一片。
  
  门外值夜的乐闲满头雾水,王爷与世子,今晚怎的玩起了铃铛,这般摇来摇去,有什么好玩的?
  
  蹲在暗处守夜的云五和云四,瞥了一眼满眼好奇的小太监,继续挥手赶着蚊子。
  
  次日,王爷没能起来,楼璟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交代乐闲去通知闽州官,今日议事改到下午。
  
  乐闲在京中的时候,就习惯了闽王殿下时不时的被美色误事,听话地去了前院。
  
  自打萧承钧接手了闽州,每日清晨议事,按时按点,从未迟过,这让原本散漫的地方官们叫苦不迭。拿着地方官的俸禄,干着京中大员的苦差事,世间再没有比他们更苦的藩王封地官了。
  
  但是坚持了近两个月,众人已经适应了,骤然听闻勤勉无比的闽王殿下推迟议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爷可是身体有恙?”刑部尚书试探着问道。
  
  乐闲依旧是一脸喜庆的笑容,“大人多虑了。”说完,笑呵呵地离开了。
  
  兵部尚书拍了拍一脸正直的刑部尚书,低声提醒道:“王爷如今有美人相伴,偶尔晚起实属平常,你怎的这般不开窍。”
  
  刑部尚书一拍脑门,“失言,失言。”
  
  楼璟单手撑着脑袋,侧卧在铺了玉席的大床上,拿着一把扇子,轻轻地给熟睡的人扇着风,意起昨夜的美味,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餍足的笑意,慢慢凑过去,在那红肿的唇上轻触。
  
  疲惫的萧承钧恍若未觉,依旧睡得香甜。
  
  闽州耀眼的阳光从窗外跃进来,楼璟往前挪了挪,用身子挡住了阳光,把熟睡的人遮在一片阴影中,继续一下一下地摇着扇子。
  
  京城中,淳德帝可就没有这般的好日子过。
  
  早朝,朝臣们再次提及了立储之事。
  
  “如今堪当大任的,唯有三皇子一人,”有官员上前说道,“东宫位虚悬,已然人心惶惶,依臣之见,当早立太子为好。”
  
  不少人出来说及此事,话里话外都是说,这储君一日未定,皇子们的争斗就一日不休,再这样下去,恐怕皇嗣凋零。
  
  “三皇子自小养在陈贵妃身边,未曾得皇后一日教导,没有资格承袭。”吏部尚书杨又廷,向来直言不讳,此言一出,原本朝中的暧昧言语,顿时一滞。
  
  左相赵端看了一眼刚正不阿的吏部尚书,掩在胡须中的嘴微微上扬,他之所以把这又臭又硬的杨又廷提拔到吏部尚书的位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要用他来噎右相的。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立储之事并不急于一时。”赵端适时出列,躬身道。
  
  此话甚得帝心,淳德帝微微颔首,其实他也明白,只有三皇子能立为太子了,可是要立三皇子,就是违背祖制,要怎么做,他至今还未想好。
  
  立皇后子为储君,是太祖立的祖制,除非废了纪酌,立陈氏为后……
  
  “皇上,四皇子的棺木明日便入京。”礼部尚书姚筑立时上前,说起了别的事。
  
  四皇子战死沙场,淳德帝下令用亲王仪厚葬,从晋州拉过来,已经过了头七,再做三七的法事,便可安葬。
  
  宫中陈贵妃掌六宫,却到现在也没拿出个章程来,礼部很是着急,姚筑更是直接问了出来,“启奏皇上,宫中的章程还未定下来,明日的礼节要如何操办?”
  
  淳德帝不悦,“皇后是怎么办事的?”
  
  “皇上,皇后还病着呢,如今是贵妃娘娘掌凤印。”怀忠低声提醒道。
  
  自打世宗立男后,皇家婚丧典仪,皆交由皇后管辖,礼部须得参照中宫的章程,方能行事。但这些对外的事情,陈贵妃一个深宫妇人如何能弄明白,单羽林军的调配,就让她焦头烂额。加之这些天三皇子受了责难,她只顾着讨好皇上,对于奠仪之事并不上心,以至于到这个时候了,连个草章都没出来。
  
  淳德帝忽然意识到,女人掌六宫,根本治理不好,他最是怕麻烦的,原本冒出的废后念头,顿时烟消云散。世宗要后人娶男后,还是很有道理的。
  
  下了朝,淳德帝立时下令,将凤印归还皇后,令纪酌赶紧出来操办四皇子的葬礼。
  
  陈贵妃接到旨意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眼睁睁的看着怀忠将她还未捂热的凤印捧走,待怀忠的身影消失,禁不住尖声叫嚷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章程明明送去了礼部!”
  
  她不懂得这些,右相手下那么多文官,定然是懂的,早在三天前,陈贵妃就让陈家的人拟好了章程,送到礼部去了。
  
  “下官可没看见贵妃娘娘的章程。”姚筑一脸茫然地对来问话的宫人说。
  
  那宫人无法,只得转身回去,姚筑轻蔑地笑了笑,那章程一看就是兵部侍郎的手笔,陈氏是决计不敢让他拿出来对峙的。
  
  果不其然,陈贵妃得到消息,除了气得肺叶疼,却不敢再声张,让外臣干涉内宫之事,说出去,她与陈家就吃不了兜着走。
  
  纪酌捻起白玉雕的凤印,冷肃的鹰目中闪过一丝笑意,虽然这皇后之位并非他所愿,却也绝不会让人平白抢了去,从匣子里拿出了早就拟好的章程,交予礼部官员,让他们即可操办,同时召羽林军左右统领将军前来商议。
  
  四皇子棺木入京,羽林军护灵,搬入四皇子府,礼部安排好了奠仪事项,一切井井有条,没有丝毫错处。
  
  官员、勋贵、内外命妇,分批前去吊唁,有条不紊,端肃严谨。
  
  之前因着陈贵妃自己坏了宫妃不得轻易如盘龙殿的规矩,那些个份位高的或是得宠的妃嫔,观望了几日后都开始带着补品、点心,去盘龙殿献殷勤,让淳德帝不胜其扰。
  
  如今皇后重掌六宫,妃嫔们不敢造次,规矩无比,淳德帝觉得,日子总算清净舒心了,再生不起什么废后的念头。
  
  四皇子下葬,京中却没有来旨意。
  
  藩王无诏不得入京,皇上没有下旨,萧承钧就不能去京中吊唁,只能在闽王府中设个供堂,给四皇弟上一柱清香。
  
  “他自小憨直,父后与我对他多有维护,以至于让他养成了这一根筋的性子。”萧承钧看着那冉冉轻烟,很是怅然。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并不是能轻易抹除的。
  
  “静王会替你去给他送别的。”楼璟搂着自家夫君,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脊背。
  
  萧承锦常有书信寄来,入了夏,他的身体越发的精神起来,如今已经可以出府走动了。
  
  京中,四皇子府,处处裹着素缟,痛哭声不绝于耳。官员们一个一个上前进香,各个素衣白冠,面容悲痛。
  
  “静王驾到——”门口的礼官高声唱和。
  
  众人纷纷立到两边相迎,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静王!”
  
  “二皇子?”
  
  许多人禁不住低声惊呼,一瞬不瞬地盯着门的方向。
  
  萧承锦穿着一身雪白,软丝绸所制,面料轻薄,外罩一件广袖纱衣,没有任何的饰物,衬着那张俊美苍白的脸,显得飘然出尘。



77、第七十七章 合谋

  萧承锦久不显于人前,许多新晋的官员甚至都不认识他,然而那张肖像萧承钧的俊颜和通身的贵气,丝毫不会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见过静王殿下。”众人纷纷行礼。
  
  “四皇弟过世,本王来送他一程,尔等不必拘礼。”萧承锦的声音十分悦耳,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律,高雅淡然,清贵无双。
  
  传闻静王自小体弱,不堪重任,一直在别院修养;传闻静王三岁识字,五岁读书,七岁成诗,过目不忘;传闻当年皇上最喜欢的皇子其实是二皇子萧承锦;传闻……
  
  关于萧承锦的传说一个一个从人们的脑海深处蹦了出来,同时也让人们想起来,这位二皇子殿下,是与闽王一样,由皇后养大,可以继承大统的。
  
  萧承锦没有理会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缓步走进了灵堂,接过身边人递上来的香。白得近乎透明的修长手指,捏着纤细的香,袅袅青烟从指间缓缓飘散开来,“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唯愿你健健康康,平安喜乐,莫像二皇兄这般命途多舛,谁料想,你竟先走一步了……”
  
  “爹爹!”奶娘抱着小王爷跟着过来,到灵堂前把孩子放下,小家伙就跌跌撞撞地跑到了萧承锦身边,拽着他的衣摆,奶声奶气地叫他。
  
  萧承锦低头,看了一眼儿子,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瑞儿,去给你四叔磕个头。”
  
  皇长孙满周岁,刚刚得了大名——萧祁瑞。
  
  萧祁瑞懵懵懂懂,被奶娘拉着跪在灵前,给萧承铮磕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头,指着那黑漆漆的棺木,“四叔,睡觉觉?”
  
  萧承锦牵起儿子胖乎乎的小手,并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有继承权的二皇子现身,惊才绝艳不减当年,朝中一时炸开了锅。
  
  淳德帝自然听闻了此事,得知静王已经可以出府走动,便招了他进宫,见其进退有度,风姿卓然,帝心甚慰。
  
  不过,这种说法只是朝臣们听到的传言,至于有没有“帝心甚慰”,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立储的深水,是越搅越浑了。
  
  陈世昌在右相府里急得团团转,原本按照他的计划,立三皇子为太子,是迟早的事,近来皇上对三皇子有所不满,他便让手下的人暂缓了动作,谁料想半路杀出个二皇子来。
  
  “二皇子乃是皇后养大的,贤名在外,如今身体好转……”兵部尚书孙贤垂首立在一边,看了右相一眼,慢慢悠悠地出言道,
  
  “哼,不过是个病秧子。”陈世昌气得直吹胡子。
  
  “恩师,我们若是坐以待毙,恐怕会被二皇子截胡。”孙贤语调平静地说着,三言两语撩拨得陈世昌更加急躁。
  
  “让他们上书,”右相坐在椅子上咽了口茶,深吸一口气,“赵端那老匹夫会有这招,我也会。”
  
  闽州的官员都是些地方官提拔上来的,有大才干的不多,幸而靖南候留下了不少人手,其中就有懂东瀛话的。
  
  那日在海滩上捉住的几个倭寇已经招供,他们乃是那些倭寇雇的东瀛刺客,的确是来探路的。今年倭寇迟迟不来,就是因为得到消息,说闽州换了统治者,不知道情况如何,就派人先行探路。
  
  “倭寇的消息倒是灵通,他们远在万里之外的岛国,如何得知这些的?”楼璟看着海域图,冷笑道。
  
  “倭寇与闽州富商勾结,并不是一天两天了。”萧承钧叹了口气,来之前靖南候便与他说过,闽州的倭寇并非简单的外敌,他们分为两种,一种是来烧杀抢掠的,一种则是来做生意的。
  
  富商与倭寇勾结?楼璟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一直以为倭寇与鞑子差不多,都是来抢东西的,只是不骑马改坐船,而且比鞑子矮一些,遇见了只管打就是了,怎的还有来做生意的?
  
  “睿宗七年就开始禁海,沿海一带一直不许别国人登岸,”萧承钧摸了摸又趁他话说躺到他腿上的家伙,“淳德三年,父皇下令完全封海,商人不得出海做买卖,连捕鱼的渔民,都不许出海太远。”
  
  楼璟仰头看他,“你不赞同?”
  
  萧承钧愣了愣,低头看向楼璟,“我是觉得,堵不如疏。”
  
  “王爷,京中来了信件。”陆兆在门外禀报。
  
  “拿进来吧。”这几日,萧承钧已经习惯了在人前毫不避讳的日子,如今丝毫没有催促楼璟坐起身的意思,而一向厚脸皮的楼璟,自然乐得窝着不动。
  
  陆兆低着头,将信呈上来,“王爷,程将军说,海边的防布已经准备妥当,问王爷是否要去看看?”
  
  “本王明日前去,你且去准备侍卫随从。”萧承钧拿过信封,利落地拆开。
  
  信有两封,一封是萧承锦的,一封是左相的。
  
  左相的信中详细地说明了近些时日朝中的境况,他们已经搜集到了大半清河一事的罪证,可以把矛头指向三皇子,定能让他难以翻身。
  
  而萧承锦的信,则细细问了闽州的境况,别的什么也没说,只最后一句,“瑞儿得名萧祁瑞,父后将其接入凤仪宫暂住。”
  
  萧承钧将两封信合在一起,微微蹙眉,事情是按照他的预想走的,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赵端似乎,急切了不少。”
  
  楼璟伸手把赵端的信拿过来看了看,哈哈一笑,“我知道怎么回事。”说着,掏出一封赵熹的信件递给他。
  
  萧承钧看完,不由失笑,“原来如此。”陈贵妃逼着左相嫁侄儿,赵端这老狐狸也被逼出几分脾性,急着要咬死陈家。
  
  提笔,在给张端的回信上添上一句,“时机未到,卿当以佞幸之法,徐徐图之。”
  
  所谓佞幸之法,就是说好听的话,哄着皇上走你算计好的路。这一招对于明君自然不是什么好法子,但对于淳德帝这样的人,可谓屡试不爽。
  
  赵端把闽州的信件在烛火上烧成灰烬,拍了拍手,整顿衣冠,去了御书房。
  
  “礼部上奏,言说四皇子的长子尚在襁褓之中,起灵之时无人摔盆,不知可否让皇长孙代行此礼。”赵端拿着礼部的折子给淳德帝看。
  
  淳德帝沉吟片刻道,“皇长孙也不过刚满周岁,且长孙身份贵重,不当替叔父摔盆,让奶娘抱着二皇孙便是。”
  
  “是,”赵端应了一声,接着说道,“皇上今日,似乎颇为憔悴,可是立储之事扰了圣上的清净?”
  
  “哼,”淳德帝冷哼一声,“一个两个都盼着朕早死呢。”
  
  右相一派的官员这两日不停地上书,劝解皇上早日立储,又话里话外地暗示二皇子身体不好,不堪大任,希望皇上不要冲动。
  
  赵端看了一眼被淳德帝扔在地上的一堆奏折,踌躇片刻,“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淳德帝还是很信任左相的,在他看来,赵端虽圆滑,但一直只忠于他一人,且赵家没有宫妃,于立储之事上,想来是比较公允的。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立不立储根本无关紧要,若定要立,臣以为,不当立皇太子,当立皇太孙!”赵端看着淳德帝的神情,一字一顿地说。
  
  “皇太孙?”淳德帝一愣,他还真没想过,立皇太孙之事,要立三皇子太费事,立二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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