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在长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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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默翟此时因为伤痛和劳累透支了体力，已经昏睡过去，我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告别，却发现他额头烫得吓人，我叫来蓝儿吩咐道：“准备凉水，用凉帕子给少爷敷在额头，你其他是什么都别做，只管这一样，帕子一定要换得勤，知道么？”
　　我深知蓝儿的可靠，但还是忍不住疾言厉色的吩咐，蓝儿被我这样子给吓到，唯唯诺诺的答应，我才放心的离开房间。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县衙，心急如焚，雨虽然暂时停了，可是不知道什么事会会再下，救治伤员与安置村民，都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青儿，你在门口守着听消息，我出去会！”没有时间给我思前想后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气魄，推门出了县衙。
　　映川是个小县城，所辖虽广，却都是贫苦之地，这县城里最大的富户也不过是开了几件铺面的小老板，没有能力揽下安置村民，现在该怎么办呢？我苦笑，要是有解放军就好了。是啊，没有解放军，可是映川县有几百个厢军啊！我像是黑暗中看到了曙光，情绪为之一振，我怎么就把他们给忘了呢？
　　我去到兵营，里面也是一片空空，找了个守门的老兵一问，才知道已经被长官带去抢险了。我听到这消息，心里真是喜悦，张默翟果然比我聪明啊！
　　“我是张县令的妻子，如今县令在元丰村救灾受了伤，所以只有我来做这跑腿的事情，如今营里的事，谁负责？”我心里忐忑，我说是县令夫人，万一他不信可怎么办？
　　那老兵听我说是县令夫人，立刻就打千说：“我们都头走的时候，让展头儿负责营里的事，我带夫人过去。”
　　我心里一喜，这展头儿也是见过的，整天笑哈哈，特别好说话。
　　“夫人，您今日贵足踏贱地，怎么来了我们这里？”展头儿正在屋内抽水烟，一见我来，忙掐灭了烟，打开窗户。
　　我被屋内的烟熏得受不了，忍不住就想退出去，强笑道：“展头儿客气了，今儿来是给县令传话的。您也知道，如今衙门里和这营里的人都去了元丰恒丰两村，灾情如火，又是连天的大雨，灾民们上无片瓦遮雨，下无寸土栖身，嗷嗷待哺，处境凄凉，知县大人如今已将部分村民安置在近慈寺，但还有部分伤患与村民仍滞留在外，所以县衙想借用厢军营地暂时安置村民，不知可否？”
　　第八十八章我要吃馒头
　　展头儿听我这么说，也收了笑容一脸沉痛，但听说我要借营又面露难色：“这……这等义举本该支持，但还需我们都头答应了才好。不如这样，我这里先准备着，只要我们都头一句话，立刻就开门让灾民们住进来！”
　　我碰了展头儿的软钉子，吞不下吐不出，别提多憋气，但还不能发火，只得又说：“邱都头如今自己都去了乡里，亲身救灾，难道他还会不许么？若是耽误安置百姓，闹将起来，谁的脸上也都不好看不是？况且百姓们都在雨里淋了一天一夜，老弱妇孺如何经受得住？这里面难道就没有军士们的亲眷？展头儿，事有轻重缓急，如今大义当前，您这样的男儿汉难道还不如我这样的女子么？有思替受灾的村民求你了。”
　　展头儿见我如此说，有些下不来，把心一横说：“就依夫人，我这就派人接灾民去！”
　　我见展头儿应允，大喜过望，立刻表示：“多谢展头儿，还请头儿给村民们准备些吃食，一切费用日后由衙门结算。”
　　这几百人的住处暂时解决了，可摆在我面前的，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村民们吃什么的问题。张默翟如今睡着，衙门里的人几乎都走了，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没有张默翟的手谕，县里的粮仓不会让我开，这也不合规矩，想来想去，只有去跟米商们借了。
　　我悻悻的回到衙门，青儿正在门口翘首以盼：“奶奶，您可回来了，这儿来了一大帮子村民，可怎么安置啊。”
　　我听青儿这么说，心里又是一紧，快步进了衙门，只见院子里站了几十个疲惫不堪的妇孺，见了我齐齐跪在地上就是一阵啼哭。
　　我见他们衣衫褴褛，神情萎靡，知道他们是在已经累到了极处，可这么多人，衙门也住不下，只有忍着心肠说：“知县大人已经给大家安排了住处，请大家跟我来。”说着我就近扶起了身边一个妇人便往厢军营里走。
　　这时候大雨已经暂停，街上开始有了行人，我们这一行难民备受瞩目，我只觉得旁人指指点点面上发烧，却只得硬着头皮在路上走，好不容易到了军营门口，远远的就闻到一阵饭香！这些村民大多颗粒未进，闻到饭香脚下都不由得加快脚步，还是方才的老军士把我们放了进去，一路走一路说：“夫人走后，展头儿就交待了伙夫让煮了几锅粥饭，等灾民一到就可以喝上热腾腾的粥了。”
　　我见这展头儿如此用心，倍感安慰，我不是一个人在东奔西跑，每个人都在尽自己的努力，想到这些，我心里又生出一股勇气，那种深深的疲惫之感也不觉得了。
　　“大伙儿排个队，每个人都有，不要着急，每个人都有。”说话的功夫，我已经听到展头儿的吆喝声。只见伙房门口，摆出了几张条桌，上面放着粥桶和笼屉，饿了一天的灾民此时围在条桌前面就想抓馒头吃。
　　这情形如果不组织，那就要乱套，我见伙房里挂着一面大锣便取了下来，敲得震天响，吓得村民也都不敢说话。我大声喊道：“每个人，全部去排队，有一个人不排，那就大家都没有饭吃！”我把看门的老军士拉到粥桶前又喊道：“全部排在军爷后面，这里可是军营，不按规矩来的，一律军法处置！”
　　此言一出，人人都规矩了，有拿了馒头的也立刻放下，迅速的就去排队，唯恐落在了别人后面。一个只十岁的小女娃儿被旁边的人轻轻带了一下就摔倒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娘，娘，我饿，我要吃馒头。”
　　我看着这小姑娘，心如刀绞，小女孩的母亲也满脸期待的望着我，见我似乎心软，立刻出言相求：“夫人，先给孩子吃一口吧。”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带孩子的妇人也是悄悄把孩子往身前推，只待我一答应就上来拿馒头。我平抑了情绪说：“去排队！”那妇人见我不松口，满脸失望，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抱着孩子气冲冲的就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我知道那妇人在怨恨我，却懒得理她，前面排好的人已经陆续领到了粥和馒头，有的人蹲着，有的人坐在屋檐下就开始吃起来。
　　展头儿忙着分派馒头，口里还跟我说：“夫人去歇歇，这里有我们看着呢。我已经让人回家叫我婆娘来了，这里多是些女人，我们这些老粗也不方便照顾。”
　　正说着话，却听到队伍后面吵起来。一个妇女大声骂着：“你这没天良的下作蹄子，知县老爷和夫人为了救你们，累死累活，夫人还亲自安排你们在咱大营里住下，你却悄悄骂夫人，你还有点良心没有！过来，给夫人赔不是”
　　说话间，一个瘦高瘦高的女子拉着方才那个妇女就过来了。那妇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捂着脸也回骂着：“孩子饿了吃个馒头都不给，我骂两句又怎么了，你又是什么东西，竟打乱打人！”若不是怀里的孩子已经吓傻了，那妇人估计就冲上去扭打了。
　　“翠莲，你怎么又和人干架了。”展头儿一边发馒头，一边埋怨，见这情形想来是见怪不怪，口里的翠莲就是他老婆了。
　　那翠莲见了丈夫也不怯，又对周围人说：“这里谁不饿？谁不累？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插队，那不是乱了套了？！你是想搞坏了规矩让大家都没得吃？”说着又指着正排队的人问：“你，还有你，你们说说，你们遭了灾，是谁去救你们的，谁安排你们住，安排你们吃的，做人要讲良心，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咱们营里不收！”
　　翠莲这番话，说得大得我心，我何尝不想骂那妇人。那妇人被翠莲这劈头盖脸的一骂，顿时没了脾气，悻悻的对我福了福，又回到了队伍最后。
　　我见有了翠莲这样强势的人维持秩序也就放了心，匆匆与翠莲换了姓名我便带着青儿准备继续去找个大夫来，保不齐过会就有人病倒。出得营门，却见外面几个百姓三五成群聚到一堆，我一出去就围了上来问：“夫人，可是哪里又遭灾了？”
　　我想，这消息瞒着不如公开，省得人们乱猜以讹传讹，最后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便压了压众人的声音道：“这两个月，连着大雨，橡子坡那边又发生了泥石流，元丰，恒丰，龙丰三个村子都遭了灾，今日一早，知县大人已经带着衙门的人赶过去了，如今这厢军营里安置的，就是三村的村民。”
　　“原来如此，又遭灾了，去年孟大人就让他们搬，他们不肯，看吧，看吧，唉！”
　　“谁说不是呢，老天爷不给活路啊。”
　　“他们够惨的了，哪里禁得住你们这么说，依我看，谁家有多余的衣服给送几件去，他们一身脏兮兮的，连个换洗的衣裳都没有。”一个年轻媳妇如此说。我听了这话，心头感动，对她笑笑，她也回报了腼腆的笑容给我。

第八十九章　狗儿的娘
更新时间2010…9…8　14：24：51　　字数：2378

　第八十九章
　　我从营里出来，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城门口，吩咐守城的差役若是还有灾民就引去厢军营里，又在城门边找了一家客栈订下了酒食让给元丰、恒丰两村送去；跟着又去了粮店让他们按照六百人的分量分别给近慈寺与厢军营里送米面，顺便把我的一块玉佩压给了老板，接着去了妙手堂，妙手堂因与县衙离得远，又和去元丰村不顺路，所以坐诊的大夫没有被陆师爷请走，我又假传张默翟的命令指示妙手堂的一个学徒给另外一个大夫送信，让他去近慈寺。这一圈走下来，我基本围着映川县城跑了一圈，再也没有力气，最后在青儿的搀扶下，撞撞跌跌的回了县衙。
　　“青儿，把我扶到你房里去，床铺借我躺躺。”我有气无力的对青儿说。
　　我一躺下，浑身立刻就开始疼，眼睛都没力气睁开。青儿帮我脱了外衫，盖上了薄被，我终于得到了喘息，还是累得一句话不想说，幸喜得青儿贴心，扶着我的头起来就喂我喝水，口里还念叨着：“奶奶跑了一天，也是滴水未进，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我这就熬粥去，奶奶等我。”
　　我只觉浑身无力，又想起张默翟，拉着青儿的袖子，嘴巴却觉得张不开，只好轻轻的用手指头指着卧房的方向，青儿见我如此叹道：“我这就去看看少爷，您等我。”
　　说完青儿便去了，我心里挂着张默翟的伤势，心急如焚，感觉她去了好久。
　　过了好一会，青儿捧着托盘进来了。
　　“少爷已经醒了，烧也退了，少爷可真能干，自己给自己开了退烧的药。咱们运气好，蓝儿给少爷熬得粥还有剩，我就给奶奶端过来了。”听青儿如此说，我心里一放心，顿时没了力气，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屋里没有一个人，饿的胃疼。一见床头放着一碗粥，我顾不得嫌冷，几口便喝干了。吃了点东西，我自觉手脚有了力气，挣扎着起来穿好衣服就去看张默翟，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他在说话。
　　“陆师爷，何捕头，如今村民差不多都安置好了，只有一件事我不放心，就是如何杜绝有人趁火打劫的问题。这番道理不必我细说，你们二位也知道，传我的话，所有参与救灾的兵丁衙役等灾情过去本县都重重有赏，若是趁机偷窃敛取财物，那本县也会重重治罪，不要以为我查不出来！”张默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想是气力不济，停了会又接着说：“安置灾民的事情，夫人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你们两个与邱都头安排下，轮班救人，救百姓固然重要，他们自己的安全也要注意。”
　　我见陆师爷与何捕头就要告辞出去，忙进去问道：“如今元丰恒丰两村的村民，都安置好了么？伤员如何了？”
　　陆师爷作揖道：“元丰村受灾最重，能自己走动的都安置在了厢军营里，受伤的不能颠簸的已经就地接受治疗，厢军兄弟们在附近扎了帐篷，可以暂时栖身。”
　　何力也一拱手说：“恒丰村的也是一样，只是去得晚些，近慈寺和厢军营都已经住满，方才请了大人的示下，安排在了客栈。”
　　我一听大为放心，又问：“我让客栈给你们送去的吃食都送到了么？”
　　何力道：“送到了，夫人费心。”陆师爷也是点头，两人便去了。
　　“觉得怎样？”我等人走了，坐到床头，看着张默翟惨白的脸，忍不住心疼问他。
　　张默翟明明疼得厉害，却强笑着说：“不妨事，要不了几天就能好。今天辛苦你了，你的安排我都听青儿说了，真了不起。”
　　我虽听见张默翟赞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只心疼他的腿，忍不住责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所谓千金之体，坐不垂堂，你就是自己不在乎，也该为家里老太太，老爷太太们想，他们若是知道了，会心疼成什么样子。”说着我鼻子一酸，眼泪便涌了上来。
　　张默翟伸手为我拭泪，深情的说：“我错了，以后断不会如此，你别哭，看你哭我不疼也疼了。”
　　以后的几天，陆续又下了些雨，所幸都不甚大，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待救援工作一完成张默翟就把厢军与衙门的人都招了回来。此次灾情，龙丰村无人因灾直接受伤、死亡、失踪，恒丰村死十四人，伤三十六人，失踪七人，元丰村死二十人，伤四十一人，失踪三人。相较去年的惨状，虽说伤亡大大减少，但是面对这些数字，我和张默翟依然觉得很沉痛。
　　“那些尸首差不多都认领完了，这个天气老放着可不行。”我和张默翟从厢军营里出来一起坐上轿子，方才营里那一番愁云惨雾还笼罩在我心上，我忧心忡忡的说。如今张默翟的腿得到了很好的治疗，可以勉强用拐杖走几步，今天难得没下雨，他便迫不及待的出来四处巡视。
　　“是啊，这样放着最容易引发疫情，陆师爷去年也是料理过的，所以明白各中厉害，已经先行做好了准备。”张默翟也是满心忧虑，没精打采的对我说。
　　轿子外面间或听到叫卖声与人生，才让在轿子里相对黯然的我们感受到了一些生的气息。不管经（书）历（网）什么，只要挺过来了，人都是要活的。
　　“狗儿，狗儿，快出来，娘带你回家。”轿子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痴迷的呼唤，我心里一动忙压了轿，出去一看，正是元丰村那个叫我们去救她被大水冲走的孩子的妇女！
　　“何捕头，她怎么在外面，没有安置好她么？”
　　何力看了看那妇人，为难的说：“原是安置在厢军营里的，可她闹着要出来找她儿子，听百姓说她儿子泥石流那天给冲走了，如今哪里还找得回来。前几天我就看她有些疯癫之状，想现在是彻底的疯了。宝贵跟我说有个妇人要找儿子，不放她出来就闹，本来营里人就多，她这一闹，引得人心惶惶，只好放了出来，想来说的就是她。”
　　我见那妇人双目呆滞，浑身腌臜，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步伐踉跄，一边走还一边喊着：“狗儿，快回来，我的狗儿，娘在找你。”
　　周围人见她过来，避之不及，却又十分同情，想来这妇人的事情早就传开了。路边一个卖鱼的小伙子见妇人走到他边上，心里害怕，又不敢舍了摊子跑，左右为难，只有往后站了站。
　　“大嫂，你先回去休息吧，吃个饱饭，明天再找。”我想着，让她在街上这么游荡也不是办法，先哄她跟我走，再请个大夫，我这么想着，伸手便要扶她。
　　那妇人见了我，皱眉盯着我看，似乎在努力的回想什么，目光也没有方才那么浑浊。我见她有些清醒的样子，赶忙又说：“走吧，先歇歇，歇好了才好找狗儿。”
　　听到狗儿两个字，妇人怒目圆睁，从身旁的鱼摊上抓起一把剖鱼刀便向我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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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死三次
更新时间2010…9…9　10：28：36　　字数：2596

　电光火石之间，我听到张默翟大叫：“小心！”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觉得周围安静极了，只听到水滴答滴答的声音，我埋头一看，鲜红的血液顺着刀上的血槽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与泥土混在了一起。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插在我的小腹之上。
　　抬头一看，方才的妇人已经被何捕头架住，正对着我大笑：“活该，活该，你不救我儿子，我要你死，要你死！哈哈哈，狗儿，我的狗儿！你还我儿子来！”
　　我这时候方开始觉得疼，脚下一软就要跌倒，背后却有一双臂膀将我搂在怀中，我回头一看，正是张默翟，我见到他就觉得好像什么都不怕了，我沙哑着嗓子对他说：“好疼，我好疼。”
　　张默翟瞠目欲裂，横身把我抱起，在大街上飞奔起来，我这时候灵台却是一片清明，想到他的腿伤不由得担心，他这样奔跑，那腿可怎么办？
　　“周大夫，准备金创药，绷带！”我迷糊间似乎听到张默翟在这样喊着，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浑身都通透，轻便极了，身上既不觉得疲惫也不觉得疼痛，我睁眼一看，张默翟正守在我的床前，蓝儿和青儿站在他后面垂泪，半开的窗户外还有黄雀儿一张忧心忡忡的脸。哈哈，这次肯定把他们吓坏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大笑道：“你们干吗这样，我好了，别担心了。”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理我。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想要去拍张默翟，一掌过去却挥了个空，我回头一看，床上还躺着一个我！我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床上的我，瘫倒在地上。我似乎……又死了。
　　“老天，你在搞笑么？这世上哪里有人死三次的？还是说你特别恨我，所以要死了一次又一次？”我想哭，却无泪可流，我想喊，却没人能听到，我觉得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气却没有温暖的怀抱可以依托。既然我已经死了，那来接我的人呢？牛头马面还是黑白无常？我本来就是寄宿在林有思的身体里，这些出来了，是不是真正的林有思就该回来了呢？那我又何去何从，莫非就这么一直做一个孤魂野鬼？
　　我看着窗棱里透出的阳光日渐的挪移，蓝儿和青儿进进出出，照顾我，照顾张默翟，黄雀儿不知道哪里窝着去了，而张默翟还是那样守在我的身边，像是一座雕像。他面上看不出悲喜，只有时眨眼能看出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少爷，吃点东西吧。”蓝儿端着精心熬制的粥，送到张默翟面前，他却似乎没有听到。
　　蓝儿走到张默翟面前，半跪在地上说：“少爷，吃点吧。”
　　张默翟似乎没有认出这个闯入他的视线，隔绝了他与我之间的人，努力的辨认后，他似乎想起来了，这是我身边贴心的俏丫头，他嘴角抽动，做了个笑的模样，伸手端起碗，几口便喝尽，然后把碗还给蓝儿，继续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蓝儿与青儿交换了个眼色，两人放下手上的东西一起奔出门去，我能听到她们在哭泣。这两个小姑娘，吓坏了吧。
　　“师爷，少爷现在陪着夫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黄雀儿这小子，不知道他躲在哪里，这时候又冒出来了。
　　我跟出去一看，陆师爷被黄雀儿堵在了院门口不让进。陆师爷望着病房，一脸的无奈，对黄雀儿道：“那你告诉老爷，那妇人已经下狱，等老爷处置。安置灾民等事，有我和何捕头张罗，请老爷放心。”
　　见黄雀儿应承，陆师爷便走了。黄雀儿再次缩到角落的阴影里，无声无息。
　　我抬头望天，下了几天的雨，现在天上明净得像是一片海。我现在是个灵魂，也许可以飞吧，投身到那片干净的蓝色之中。
　　“有思，快回到身体里去！”
　　我好像听到了陶木子的声音，四顾之下，却并未见他的人影，又一转却发现他正在我的面前！
　　“有思，快回到身体里去！”陶木子焦急的对我吼。
　　我见他吼我，觉得好无辜，受伤的倒霉的是我，为什么还要吼我，我要是知道怎么回到身体里，早就去了啊。心里觉得委屈，我便咬着嘴唇不说话。
　　“瞧我，忘记了你不会，过来我教你。”陶木子一拍脑袋说着，便进了屋子，我忙跟了进去。
　　“有思，再这之前，我先叮嘱你，你回到身体里以后，肯定会非常的疼，你一定要忍着，很快就会好的。”教导完我后，陶木子还不放心，又叮嘱我。
　　我躺在自己的身体上，盯着陶木子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陶木子耸肩道：“莲生姑娘掐指一算，你今天有一劫，虽能大难不死却要受一番皮肉之苦，她心里慈悲便派了我来救你。”
　　我奇道：“莲生让你来的，她怎么知道我受伤？”
　　陶木子笑道：“莲生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她知道你命里多灾多难，所以忍不住想帮你。你脖子上那个珊瑚珠，本来不过是个普通玩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