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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朕止渴-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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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她算计。诚实来说,她现在对他的隔阂还在,现在就算见了他,那和颜悦色、温顺笑意也不是真心的,不可能纯粹。
    她还不至于到不要自尊,到自取其辱的地步……
    抚摸着平坦的小腹,一下子仿佛多了许多力量,梁荷颂抬眸,猛然看见桌上的放着的水晶糕。对啊!今日是哥哥进宫教二皇子读书的日子!哥哥向来聪明,他一定有办法!
    ·
    梁烨初那一身素白如雪的衣裳,在宫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些春心萌动的小宫女,暗地里都叫他神仙公子。但凡他进宫来珍棋轩,那外头必然人来人往,端盘子的、拿扫帚的,来来往往的,仿佛这处堆积的事,全都赶在今天一起做了!
    梁荷颂藏在飘香的桂花树后,望着门口,等着梁烨初出来,结果一直等到天色渐晚,梁烨初才出来。此时,珍棋轩外装模作样做事的奴才,都散了。
    梁烨初含笑,从桂香中走来,不偏不倚,正好是梁荷颂躲的这棵。
    “哥哥怎么知道我藏在这儿?”
    “我从窗户看见你来了,隐在桂花树后。”梁烨初启唇,飘来淡淡的茉莉花茶香。他喜欢喝茉莉花茶,但只喝第三道水。普通人家从第一道水喝,讲究的人家从第二道水喝,至于梁烨初,爱净、喜淡,所以喝第三道水,之前的都倒掉。
    “桂花林子这么大,你怎么知道我藏在这一棵树下?”
    风吹过,桂花随风落下。几朵袖珍的小金桂掉下来,落在梁荷颂黑发间。梁烨初抬手将梁荷颂头发上的花儿,捡了下来,低眸,正好对上梁荷颂那双好奇等着答案的眸子。
    “你从小就喜欢三这个数,所以,我猜你定然隐藏在第三棵桂树下。”梁烨初笑,想起了小时候与她过家家扮相公娘子,一躲一藏的戏码。
    梁荷颂看了眼藏匿的那颗树,正好是那排数过去的第三棵。
    “万事都逃不过哥哥法眼。不过,今日颂儿来找哥哥是有要事想请哥哥帮忙。”
    “要事?”
    梁荷颂邀梁烨初去了菊香园。那儿大,也隐蔽些,没人打扰。康云絮远远随着。
    梁荷颂把贤太妃失踪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梁烨初。“哥哥,猫儿就在韩贵嫔的玉福宫,可是我却不能为了一只猫儿去请求皇上搜韩贵嫔的住处,哥哥说,这可如何是好?我这几日急得睡不着觉啊……”
    水面倒映着梁烨初的白影。他负手而立。
    “这有何难,你在双菱轩等着,哥哥托人夜里给你找了送来。”
    她头疼了这么多天没有办法的事,竟然到了梁烨初口中,就变成了“这有何难”?!
    “哥哥可不许哄我……若是救不回,颂儿可要找你闹!”
    梁烨初莞尔,那笑好似云雾一般轻柔。他就是个轻盈如仙的人。虽然梁荷颂和梁烨初基本上算是一起长大,但时常还是觉得这个兄长太不染红尘了,不像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只是问题是,不知她是捡的,还是梁烨初是捡的。可惜爹娘已经死了,是没法儿求证了。
    “哥哥不会哄你,不过,你也要对我说实话。你为何如此紧张这只猫儿?”
    “我,没有很紧张啊……”梁荷颂略作了犹豫,还是没有将贤太妃的秘密告诉梁烨初。“我是太喜欢这猫儿了。宫中寂寞,我一直靠它派遣无聊,所以感情深厚。”
    “再过几个月,你便不会无聊了。”梁烨初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里头转着些安神养胎的小药丸。药效不大,开胃健身是极好的。
    “多谢哥哥。”梁荷颂接过。这些东西她从小吃了不少。梁烨初虽然看起来高大修长,但实际身子弱,常染风寒,是以常年都离不开药罐子,身边什么药都有。
    是夜。
    夜黑风高,弯刀似的月亮周围染着一圈儿光华。
    梁荷颂在双菱轩里焦心等待着,终于在四更天,等来了个蒙面客!
    看身影,有些熟悉,直到他摘了蒙面的黑布,梁荷颂一下子如同被冰水灌了个透心凉!
    厉哲颜!
    梁荷颂不想梁烨初托的人,竟然是厉哲颜!
    四目相接,各自都有些尴尬。厉哲颜已经和孙燕绥成婚了,两人已是夫妻。所以说,按这情形来说,厉哲颜算是站在孙燕绥那边的人吧。梁荷颂暗想。
    厉哲颜从怀中掏出一个黑滚滚的东西,已经蔫儿巴巴的了。正是只黑猫!
    “应该是饿晕了。”
    梁荷颂给康云絮了个眼色,康云絮见猫眼睛一热,忙来接过黑猫去喂食,顺带让屋里的飞燕、采霜也一并出去了。
    梁荷颂已经恢复了自然。
    “多谢世子相助。”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厉哲颜说话声音很浅,却包含了太多不能言明的情绪。
    “还请世子慎言,‘你我之间’四字,我已承担不起。”
    张了张口,厉哲颜始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仿佛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又仿佛所有话都多余了……
    康云絮煮了两大碗热鱼汤,灌了一碗给猫喝下去。猫才吭了个气儿,痛叫了一声。梁荷颂这才发现,贤太妃四腿儿上都有鞭伤,肿了!没法儿走路!
    “这是多狠的心肠啊!这么小个东西都下这么重的手……”飞燕抹泪儿。
    康云絮也湿了眼眶。“人都能下得去手,何况只是只猫。”
    梁荷颂让小田子拿来了药箱子来,里头有金疮药,给贤太妃敷了一些,就等着它醒了。回头,梁荷颂见厉哲颜竟然还没有走,在门边静静立着,看着她。
    梁荷颂忙撇开了视线,颔首走过去,低眸道:“此事多谢世子相助,日后若梁荷颂能帮上忙的地方定然报答。夜深了,世子久留恐怕不妥……”
    她是在赶他。厉哲颜哪里会听不懂,温润的眸子平静中暗藏些许波澜。“你多保重。深宫内院,阴谋复杂,你要当心玉福宫之人。”
    “多谢提醒,荷颂谨记,恕不远送。”
    孙燕绥不兴风作浪的找她麻烦,她就少应付些阴谋了。
    厉哲颜还有话没说,便被这一句“恕不远送”都堵了回去,见梁荷颂看着地面,已无交谈之意,便说了一声“再见”,隐在黑夜里。
    再见。若是可以,她宁愿再也不见。梁荷颂抬眸,看向厉哲颜消失的方向,摸了摸小腹,那一处暖暖的,给她力量。
    其实,而今她已经不恨厉哲颜了。人各有命,对于厉哲颜她也不是才认识的。或许他真有自己的苦衷,有她不知道的困境,所以才有那个决定。但,尽管她能理解,但也不代表能原谅他的背弃,只是不想恨了。
    但愿,各自安好吧。
    梁荷颂默默在心中说了一句祝厉哲颜与孙燕绥白头偕老,便折返回内屋了。
    康云絮、飞燕、采霜、小田子四个都团团围着猫儿。
    “猫儿可醒了?”梁荷颂问。
    飞燕双眸含泪。“贵人,奴婢看贤太好像不行了……”
    “什么?怎么会不行了!”
    贤太妃耷拉着脑袋,躺在椅子上,喂进去的鱼汤都吐了出来,四肢无力。
    “贤太!……”梁荷颂擦了眼泪,轻轻拍着小猫毛茸茸的小脸儿。奈何贤太妃的小脑袋歪咧咧地倒在椅子上,眼睛也只剩一条缝,对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只有些许反应。
    “小田子,快去叫太医!”梁荷颂擦干眼泪厉声吩咐,“快啊!”
    “噢,是是是,奴才立马去!”小田子跑太快,“乓”一声撞在门上,捂着两管儿鼻血连夜跑去太医署。
    梁荷颂忙把贤太妃抱上床,见贤太妃蔫儿巴巴的耷枕头上,仿佛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
    “贤太你要撑住啊!”梁荷颂眼泪啪啪落,想想实在不放心,“云絮姑姑,你跟着去,但先别说是猫儿病了,把两位太医都叫来!”
    太医署每晚有当值的太医,今晚当值的太医是平日负责给谭修仪、和珍妃瞧病的连富姚和马东旭。
    连、马二人知道曦贵人怀着身孕,是以都不敢怠慢,连忙提着药箱子火速赶来。
    一番查看后,二太医跪在地上。
    “贵人,这猫儿已经断气了,你看那眼睛都翻白眼了。”连富姚道。
    “是啊贵人,这猫儿是没法子救了,不是微臣二人不愿救啊……”马东旭附和。
    “胡说!什么叫没法子救?明明它爪子还在动,怎么可能死了!”梁荷颂又怒又恨又悲恸,“只要你们二人将它救活过来,本宫一定重重赏赐!!”
    连、马二人直呼无法,求恕罪,最后实在没法子死马当活马医,拿针灸扎穴位。
    就这么折折腾腾大半夜,直到天明。
    “曦贵人,这猫儿,身子都已经硬了,微臣二人实在没有办法了。”
    泪如雨下,梁荷颂丢开二太医,抱起贤太妃的已经开始僵硬的小身子,无声痛哭。她不该要面子的,她该去求厉鸿澈,不惜一切代价把贤太妃找到!若她再早一些,或许贤太妃就不会死了……
    心如刀绞,已经不足以形容梁荷颂此时的心情!韩贵嫔,是韩贵嫔害死了它!梁荷颂捧着贤太妃的小身子,泪珠子一滴滴落,心中暗暗发誓:太妃娘娘,嫔妾一定为你报仇,不会让您白白死了……
    康云絮等宫婢也喜欢贤太,双菱轩上下一片暗暗啜泣。
    康云絮擦了眼泪,拿了银子,赏赐了二位太医,又送了二太医出门,回身便听里头——
    “贵人,贵人……云絮姑姑,贵人晕倒了!”
    梁荷颂抱着贤太妃,伤心晕了过去。
    “快,快把太医找回来。”康云絮忙吩咐,“小田子,你快去乾清宫找皇上!”
    乾清宫。
    厉鸿澈刚穿好朝服,要前往太和殿早朝,却不想出门便得到了梁荷颂伤心晕倒的消息!

  ☆、84|78

厉鸿澈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华贵,庄重,朝珠和顶戴龙冠都没来得及取下来,就急匆匆地往双菱轩赶。左右副总管太监康安年、陆全笙紧跟着。
    “好端端怎么会晕倒!”厉鸿澈急问。
    小田子胆小,跟在天子身侧两股打颤,险些跌了跟头!
    康安年见小田子已经吓蒙了似的,不知道回到,忙瞪了一眼,让他快说!
    “回、回回皇上,咱们贵人心爱的猫儿被人害死了,贵人伤心过度,又劳、劳累了一夜没睡,哭晕过去了。”
    厉眼看了小田子一眼,厉鸿澈紧抿着的唇,泄出怒气。
    康安年眼睛流转,盯了一眼早没了主意、问什么答什么的小田子。“被人害死”,这四个字的牵扯,可不浅!被何人害死,为何被害死……
    小田子年纪不大,人也纯良,没有想到这么远。
    花草沉寂,双菱轩里气氛一片焦急,一声许久未闻的“皇上驾到”,让整个氛围添了几分肃杀,和琴弦紧绷将断的紧张感!
    厉鸿澈一掀珠帘,便看见婢女、太监个个红着眼睛,而后便是床上那一动不动躺着的人儿!
    婢女太监伤心之余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行礼,慢了半拍子。不过厉鸿澈没有功夫看这些奴才以及地上俩太医,三步并作两步走,跨到床边、一摸梁荷颂脖颈侧脉搏——还在跳动!虽然有些微弱。
    厉鸿澈大松了口气,但依然心有余悸!楼兰人说梁荷颂魂弱,怀孕后身子会越来越虚,这话他一直记得,是以一路上,他甚至想过,这女人会死。
    一踢脚边爬着的太医,厉鸿澈低声怒道:“你们二人不是在双菱轩呆了半宿么?!曦贵人竟然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出事,你们这顶戴和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厉鸿澈向来不怒自威,鲜少发火,现下怒火大盛,把一老一少两个太医都喝得满头大汗,磕头求饶、解释。太医马东旭年纪轻,舌头打结,倒是珍妃的老太医连富姚虽急怕,但罪责尚还辩解得清楚。
    “皇上恕罪,是微臣二人失察,一直焦心救猫儿,没有及时觉察贵人的身子情况,皇上恕罪!”
    厉鸿澈怒盯着连富姚,没发话。连富姚满额头冷汗,也不敢去擦,伏在地上心如擂鼓,半晌终于听见皇帝冷怒的声音,若是他再回答错半句,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曦贵人现在,身子如何!”
    “皇上放心,曦贵人只是身子底子弱,并没有什么病症。应当,应当再歇息个把时辰的,就会醒过来。”
    “好,若一个时辰之后曦贵人没有醒过来。你往后也不必醒过来了!”
    厉鸿澈又问了黑猫儿在何处,康云絮红着眼将女红丝线的小竹篮端过来——贤太平时最喜欢在这小竹篮里睡觉。是以死后她们便将小竹篮铺了软垫子,把它小身子放在里头。
    四腿上有淤青红肿!厉鸿澈查看了两条猫爪子,不需拨开黑毛便能将伤痕看得一清二楚!显然受过虐待!手法残忍!
    这猫儿他知道,一直与梁荷颂形影不离,总是挂在她肩膀上,要么窝在她怀里,表情奇奇怪怪,脾气也很暴躁,不过与梁荷颂感情甚笃。
    “是何人将这猫儿害死了。”厉鸿澈问。
    飞燕暗暗抹泪,采霜虽如平素一般面无表情,但眼睛却很红。康云絮看了眼身后二婢女,眼神示意让她们不要乱说话,免得给梁荷颂招来麻烦口舌。
    “回皇上,这个奴婢不知,只知道这猫儿是从玉福宫救回来的……”
    玉福宫。厉鸿澈低了低眉眼,没有说话。
    厉鸿澈将身子已经接近冰凉的猫儿,轻轻放回竹篮中,盖上布片,只留个头再外头,而后抚摸了抚摸它小小的头顶。
    “虽然只是只猫儿,但如此对待,也可见人之狠毒……”
    一旁,二太医跪着瑟瑟发抖。连富姚抽空暗暗擦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马东旭悄悄问连富姚曦贵人何时会醒,连富姚却告诉了她一个,意想不到且极度惊吓的答案——他也不知道!
    连富姚说一个时辰左右,不过是拖延之计!其实梁荷颂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不过,他也查不出为何她的身子会出现这么虚弱的情况,所以还不如拖一拖,说不定还有转机。
    转眼,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了,加上厉鸿澈一路过来的时间,梁荷颂已经晕迷有接近一个时辰了!
    “康安年,去前朝通知,今日早朝取消,若有紧急要事留乾清宫等候,若非要事,明日再奏!”
    康安年忙不迭赶往前宫太和殿,去安抚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不知东南西北的大臣。
    陆全笙在一旁候着,老谋深算的眼珠子把屋里情况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死猫,晕倒的曦贵人,又急又怒的皇帝。他一丝一毫都没放过、错漏——他这双眼睛,可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替多少人看着呢……
    陆全笙正思量着,便收到了厉鸿澈冷看来的视线,后背一凛,忙低头躬身,不敢乱瞄了。
    “颂儿,你醒醒……”
    厉鸿澈虽然对着旁人怒气沉沉,但转头对着梁荷颂却全然收敛去了森寒之气,只有丝丝关切、紧张、心疼,先把他心缠了个严严实实、千丝万缕,而后飘出来、恨不能将躺在床上昏着的女子,紧紧拥抱了,温暖了她凉凉的双手。
    “怎么还不醒?!”
    厉鸿澈回头厉声问太医,太医说还要再等会儿。
    好在厉鸿澈来的路上就让人去了太医署,通知四品以上所有太医,尤其是郝温言,迅速赶来双菱轩!这会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众太医浩浩荡荡一大群,提着药箱,拼了命的往双菱轩赶!双菱轩地处偏远,从前宫进来,要穿越大半个皇宫才能来!后宫中耳目众多,哪怕一丝一毫的响动都会有人注意,是以,一路上引起太监、宫女暗暗侧目打量、议论。
    梁荷颂怀着身孕,众太医哪个不怕死?都不敢碰、不敢涉险扎针,最后是郝温言冒死、一番扎针,才打破了僵局、险境。
    梁荷颂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动了动手指!
    众太医,这才找回了呼吸!不过连、马二太医先是失察,后又误诊,是难逃此劫,已经被丢到双菱轩外,听后发落!
    把闲杂人等清理了出去,屋中只留了康云絮和康安年在门帘外候着伺候。厉鸿澈独坐在梁荷颂床边,握着她的手,终于感受到了这只手儿慢慢回暖,不再如之前那般冰凉。方才那半个时辰,他真是觉得仿佛比这一辈子所有苦难时期加起来的时间还长!
    “颂儿,该醒了。再不醒,朕可要生气了……”
    她的十指纤细,仿佛玉簪一般细腻、修长,在自己的大手里,显得又柔嫩,又脆弱、渺小。
    “猫儿都失踪了好几天,你为何不告诉朕?让朕替你找……”
    梁荷颂虽然有了知觉,但是还晕沉沉,当然不会回答他。
    厉鸿澈握起梁荷颂的手,他握得很轻,明明知道这力度不可能会捏疼她,但还是担心会她会痛,十分的小心翼翼捧起。双唇在她手儿上落下一个吻。
    其实这个问题,他知道答案。是他前些日子亲口说的,不想看她为了达到目的,而言不由衷的讨好、算计他。这女人,看似温顺,实际脾气执拗,所以,她这次就干脆一点也不告诉他了?!
    真是可恶!厉鸿澈又心疼,又生气,但看梁荷颂那张苍白的小脸儿,仿佛只有巴掌那么大,有气也散了。明明弱不禁风,又让人难以征服。明明你见她在对你笑、对你妥协,到最后你猜发现,你错了,她根本没有,只是在她原则的范围内,在对你不痛不痒的妥协,你以为你征服了她,其实,根本不是啊……
    叹了口气,厉鸿澈唇边染起无奈、妥协的笑。
    “快醒过来吧,朕以后,不和你较真了。”
    算计也好,讨好也罢,他就是皇上这个身份,被她算计,就算计吧。只要她在他身边,好好的,就是了。
    只要……她不干太出格的事情。
    厉鸿澈替梁荷颂掖了掖被角,又一遍一遍顺着她长发。
    仿佛好多日,没有这么安静、和谐的相处了。
    不到晌午,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皇上没有早朝,去了双菱轩,而后奔去了一大群太医,声势浩大!堪比上回欣兰宫淑贵妃生病那回!
    不过,上回欣兰宫的淑贵妃是因为被盛才人施了巫蛊之术,这回的曦贵人,却是……却是因为一只猫儿给伤心病了!这两个原因,没法儿比嘛!一个大活人应为个猫儿给伤心差点丢了命,说出来都没人信!那身子得娇贵到什么程度……
    这以上是传得最广、最热的说法和观点。

  ☆、85|78

当日中午,欣兰宫。
    昨晚露重,淑贵妃失眠,头疼了半夜,又加之平素思虑重、费心劳神,半夜没睡着觉,晨起吃了早膳,又小憩了会儿,才醒,便听下人来报——
    “娘娘,玉福宫的韩贵嫔来了!”
    淑贵妃还没来得及让宫婢去通知韩贵嫔进来,便听——“贵妃娘娘,您要救救我呀!”
    韩贵嫔先一步进来了,那话说着说着就现了哭音儿。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火烧火燎的。”黎惜兰本就不舒服,韩贵嫔又这般不合礼数,是以言语间略有些不高兴。
    手里绞着手绢,韩贵嫔看了眼两旁的奴婢。黎惜兰轻轻挥了挥手,让奴婢们都下去了,只留了心腹姑姑胥常芬在门口站着。
    韩贵嫔再绷不住了,一膝盖跪在淑贵妃面前,哭求道:“贵妃姐姐,你这回可要救救我呀!”
    “你要我救你,你也要说清楚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黎惜兰头疼。韩贵嫔平素口齿虽然伶俐、尖刻,但是眼光却不长远,做事说话常常没头没尾的,也就空有一张嘴了得。
    “贵妃姐姐还不知道吗?现在宫里都闹疯了啊……”
    黎惜兰让韩贵嫔起来,坐下说。
    韩贵嫔一五一十地,先把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贵妃姐姐,曦贵人这回不得了啊,不过一只猫儿死了就弄得后宫鸡飞狗跳!那阵仗贵妃姐姐是没看见,哪怕是看见了,恐怕也不敢相信啊!”
    叭啦说了一串,韩贵嫔换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是死了只猫,据说曦贵人就伤心得差点丢了命,太医署所有太医都跟着去了!皇上穿着朝服、亲自守在双菱轩曦贵人床边,连早朝都给取消了。这阵仗,简直不娘娘上次生病还了得!贵妃姐姐,我是替你不平啊……”
    黎惜兰一个柔中带厉的眼神盯去,让韩贵嫔那煽风点火的最后一句立刻打住了,不敢再往下说。
    “这些话你说给别人听就是了,本宫还不至于如此蠢笨粗浅,听你‘煽风点火’……”
    韩贵嫔忙低眸,服软认错。
    “是妹妹嘴笨,说错话了。”
    她又扬起双眼,跪在了黎惜兰面前,含泪求:“不过妹妹嘴是笨了些,但心一直无时无刻不以贵妃姐姐为武,马首是瞻,这回姐姐可一定要帮妹妹度过这一难关啊……”
    后宫未立皇后,是以,对黎惜兰来说,要做皇后,后宫妃嫔的呼声、支持是很重要。
    黎惜兰眼中一惊,见韩贵嫔神色心虚,立刻明白过来,恨铁不成钢!“你可别告诉本宫,那猫儿是你给捉了害死的?!”
    韩贵嫔咬着唇红着眼,僵硬地点头,低下首。
    “唉,本宫真是被你气死了……”黎惜兰沉沉的呼出口气,捏着太阳穴,脑门经脉一跳一跳地疼,杏眸一睁,眉间现刻痕——
    “不过一只猫儿罢了!你堂堂侧三品贵嫔,一宫主位,位分仅次于‘妃’,你捉它、虐它作甚?!你入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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