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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朕止渴-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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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要做什么?!厉鸿澈心又悬起。每次看见她这样的神情,必然会有一场风波。
    “大清早,你怎么在这儿跪着?还不快起来。”她身子本就弱,还这么不知爱惜自己!
    厉鸿澈去扶梁荷颂,却不想她躲开了,低伏身子,磕头未起,沉声道:“臣妾有要事禀告!”
    “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地上凉……”
    厉鸿澈话只说了一半,因为那低埋着的脑袋仿佛钉了钉子一半,伏在地上岿然不动。
    “有何要事,你说吧,说了快起来。”
    梁荷颂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洪亮,厉鸿澈身后的左右太监康安年、陆全笙以及后头一干执华盖的小太监都听得一清二楚——
    “昨夜,太…祖…皇上托梦臣妾,梦中,太…祖…皇勃然大怒,大斥后宫、不遵旨意,目无尊长,擅自违背他圣谕、伤害神猫!若再不加以制止,对作恶者加以惩罚,他定不会轻饶!”
    什么?!所有耳朵,听到梁荷颂这话,都惊吓了!大斥后宫,目无尊长,这哪个词都是要命的!后宫中,多少妃嫔,包括当朝太后在内!曦贵人所说,是直指太后一干人,斥她们藐…视先皇、目无尊长!
    厉鸿澈脸色发白!昨晚,宗人府之人还来找他,逼着他“立皇后以正后宫不正之风”,意指的就是梁荷颂,现在,若是又起风波,他想要升她位分,就难了。
    康安年上前提醒厉鸿澈早朝时辰到了。
    “此事待朕早朝后再议,小福子,送曦贵人先行回双菱轩。”厉鸿澈不放心;又让康安年一块儿去,意有让他注意风声之意,又对地上跪着的女人嘱咐,“在朕回来之前,不许再说此事!可知?”
    梁荷颂竟然没有硬碰硬,大出厉鸿澈所料。她抬起头,温声说“知了”。
    哪里还需要她说?马上,就会有无数张嘴,四下传开。
    就在厉鸿澈早朝的时候,风声就传开——黎明时分,曦贵人跪于乾清门,称太…祖…皇帝托梦,大斥了后宫、藐视太…祖圣谕,目无尊长,实属不孝不忠,若不改之,若不处罚不遵者,□□将大怒处罚!
    懿宁宫,欣兰宫,玉福宫……早朝还没下,三宫六院,都知道了!
    孝珍太后怒气冲冲,让人“请”了梁荷颂,以及后宫众妃嫔来懿宁宫汇集,并抬出凤印,这阵仗,是要收拾人了!
    包括黎惜兰在内的众妃嫔按位分依次坐在两边,孝珍太后坐在正中上座。空气仿佛紧绷得如马上就要崩断的琴弦。
    所有妃嫔,没一个不是大气不敢出,暗暗朝梁荷颂看来,心想,她怎么敢如此大胆,真是怀着龙子、有皇上宠着,就敢任意妄为了?竟敢把太…祖…皇帝抬出来,大斥后宫不尊先长……
    梁荷颂并不怕,抬眸瞟了一眼脸色青白交加的孝珍太后。
    她为何觉得,孝珍太后明面上高兴她怀龙子,实际上并不在乎呢?不然,怎会背着皇帝,就把她捉来这里。
    梁荷颂被招去了懿宁宫,康安年见阵势不对,忙去太和殿!

  ☆、87|78

韩贵嫔苍白着脸坐着,虽然皇上已经下令打了“害猫凶手”,但现在梁荷颂唱这一出,她也是担心得很!时不时的往淑贵妃和珍妃哪里瞄。她们三个差不多是同一时期进宫的,韩贵嫔时常找她们拿主意。
    黎惜兰脸色依旧柔婉,但对上韩贵嫔的视线时总会不自觉隐隐严厉几分。韩贵嫔就是个顾头不顾尾地闯祸精,这回是当了孙燕绥的一把刀,还不自知。
    太后在上座,酝酿着一脸怒气、一口气儿堵在胸口,没劲儿说话,贺舍姑姑在一旁给她顺着气儿,约莫也就快缓过神来发落人了。梁荷颂瞄看了孝珍太后一眼,而后见韩贵嫔身边的婢女悄悄出去了,心头咯噔一下!那婢女……
    梁荷颂忙看了眼身旁,采霜会意,也暗暗退下。
    采霜从懿宁宫出来,一路跟着韩贵嫔身边的米分衣裳婢女,那婢女偷偷摸摸地专挑小路、捷径走,一直走进玉福宫!采霜会些功夫,闪身偷偷进去了玉福宫,但跟到一个回廊转角便不见了人!
    那米分衣婢女其实拐进了一个小黑屋子,里头有暗阁,暗阁里还有个太监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黑猫儿。米分衣进门就急道:
    “小右子,贵嫔娘娘让咱们把这猫儿处理了,赶紧埋了!”
    “娘娘不研究它的古怪了?”
    “还研究什么!再研究,只怕咱们的命就要折在这猫儿身上了!”
    小太监惊吓,忙听从米分衣宫婢的,找来了绳子打算把猫儿勒死,可提起贤太妃软哒哒的小身子,见它浑身血血淋淋的,全然没了生气,眼睛都涣散地半眯着了,于是,探了探贤太妃的小鼻子——“已经没气儿了!前天开始就蔫儿巴巴的不怎么动了,应该死了!”
    “就死了?算了算了,时间紧迫,你找个布口袋来,贵嫔娘娘让咱们直接提去刨坑埋了!”
    两人说干就干,小太监去拿养花的巴掌小铲子和布口袋,米分衣婢女在小黑屋里守着。
    看了眼那一地的鸡毛和鸡骨架,米分衣婢女纳闷儿,捅了捅黑猫僵硬的腿儿,扯了扯它胡子,见它一点反应都没有,确实是死透了:
    “都成了这样儿了,竟还把鸡给吃了……”
    两人拿着铲子、提着贤太妃的尸体,拐到玉福宫最偏僻的那几间屋子外的小花坛里,把死猫口袋丢在一旁,开始专心地刨坑!
    “刨快点儿,埋深点儿,恐怕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搜!”
    两人刨得专心,没注意都那一旁的布口袋的响动——一只黑猫脑袋从袋子口探出来。贤太妃偷瞄两人一眼,然后撒腿就跑!!
    “猫、猫跑了!”太监大惊,忙去追。“小畜生,居然诈死!”
    米分衣婢女一想,忙让太监别追。
    “跑就跑了!一会儿若是搜,正好搜不到!反正那小畜生又不会说话……”
    *
    懿宁宫。太后终于缓过了气儿,将众妃嫔瞄瞪了一眼,最后落在梁荷颂身上,虚弱无力的眸光浮现一抹久经磨砺的厉色。
    “曦贵人,哀家听你今早去乾清宫拦了圣驾,说太…祖…皇帝托梦给你,大斥了后宫,可有此事?!”
    梁荷颂起身,行礼跪,低眉潜首。“确有此事。”
    “荒唐!”
    啪一声拍了桌子,孝珍太后才斥了两个字就气得直咳嗽,贺舍忙去拍背顺气。
    “你……你还不快跪下!前日你因为一只猫儿惊动了整个太医署,又将玉福宫的奴才打得个半死,让皇帝不得早朝,这就罢了,哀家都未与你计较,今日你竟公然拦了圣驾,还口口声声说,太…祖…皇帝托梦大斥后宫!你倒说说,是斥的谁?!你……”
    说着她又咳嗽起来,淑贵妃忙拿出一小瓷瓶来,递过去让孝珍太后闻了闻,孝珍太后才顺过气。
    梁荷颂低首缓声说道:
    “太后息怒。惊动太医署,是因为臣妾感念神猫丢失,太过心痛而性命垂危,至于发落奴才时,臣妾尚未清醒过来,并不知情,都是皇上的旨意,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都是皇帝的旨意,不关她的事。孝珍太后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
    “一口一个皇上,一个口一个太…祖…皇帝,你眼里可还有哀家?!是哀家待你和善,你就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了?竟敢以托梦之说来妖言惑众!”
    孝珍太后平素虽然和蔼,但发起怒来也不比当年雷厉风行的端敬太后差,甚至更有一股柔中带狠。可是让众女子惊奇的是,曦贵人竟然并没不害怕似的。
    梁荷颂缓声说:“臣妾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孝珍太后长甲放在了凤印上,怒看梁荷颂。淑贵妃、珍妃忙抚慰太后,做和事老,尉迟香言坐在末尾几座上,想说话,但插不上嘴。
    孝珍太后冷看梁荷颂,面色不留情:“后宫的戏码哀家看了几十年,什么幺蛾子没见过,可如此荒唐大胆的哀家还是头一回看见!最近连宗人府都对后宫之风颇有微词,若哀家再不管,这后宫就没有规矩了!”
    提起宗人府,淑贵妃眸中不觉闪现一抹喜色。
    前两日宗人府已经进谏皇上,立黎惜兰为后。盛妃已不在,后宫中地位上已经没有能与黎惜兰抗衡的妃嫔。
    梁荷颂不痛不痒,并不怕事闹大。
    孝珍太后看她一脸平静,越发不顺意:“皇帝前些日子还向哀家提及,说你懂事、要升你为嫔,你却闹出这么多事端!看来,升位分之事也要容后再议了!”
    升为嫔?梁荷颂正在意外,便听门外太监一声——“皇上驾到”!
    本就紧绷的气氛一下子又紧绷了一层!皇帝竟然提前下了早朝,这局面恐怕就又要转上一转了。
    厉鸿澈刚下早朝,得了康安年消息就立马赶来,才到门外便远远听见里头孝珍太后愠怒的声音,进门就看两排胆颤心惊的妃嫔,上座端坐的太后,屋中跪着梁荷颂。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众女行礼。
    厉鸿澈也没看人,抬了抬手让起来,径直大步朝孝珍太后旁边的位置坐下去。他从梁荷颂旁边擦身而过,带来的风带着他独有的淡淡气息,扑在梁荷颂裸…露的脖子上,微微凉,而熟悉。
    厉鸿澈落座,目光锁在梁荷颂身上。梁荷颂浑身一紧——他的目光太与众不同,哪怕没有抬头也能清晰感受。
    “为何还跪着。”
    梁荷颂抬了眸子才知厉鸿澈是对她说的这话。康安年小声提醒:“曦贵人,皇上已经说起身了。”
    皇上说的起身,分明是该对众妃的。孝珍太后暗暗不悦,皇帝一来就让她起来了,然而更让她不悦的事来了——
    梁荷颂并不起身,反而磕头伏地:“皇上,昨夜太…祖…皇上托梦臣妾,不满后宫中人不遵他生前口谕,若不将被困的神猫解救出来,臣妾实在担心腹中孩子,是否会被太…祖…皇上迁怒,还请皇上彻查此事!否则臣妾恐怕愧对太…祖嘱托,日夜惶恐,不得心安。”
    梁荷颂抬头,直直看向厉鸿澈,坚定不移。太后以及另外三四个年长妃嫔颇有不悦,翕动了嘴唇想说话,但都看向了皇帝,见他脸色阴沉,也都不敢再发话。
    孩子。厉鸿澈抿了抿唇。她竟拿孩子来做筹码威胁他。厉鸿澈见梁荷颂一双清亮逼人的眼睛定定看他,仿佛旁人都不在她眼里。不,她是在拿自己做筹码!兹事体大,牵扯到太…祖…皇帝不说,还可能定位欺君大罪!厉鸿澈只觉胸口升腾起几丝怒气,然而,看她那苍白的两颊、眼下微微发青眼窝,那丝怒气又仿佛有些无力。
    罢了……她这场荒唐的赌注,或许赢了……他确实狠不下心来。
    松了袖子下方才微微捏紧的拳头,厉鸿澈淡淡问梁荷颂:
    “说吧,都梦见了些什么。”
    心下松了一口气,梁荷颂冒冷汗的手这才回暖。“昨夜□□皇上托梦臣妾,大斥后宫不遵他圣谕,对当年曾救过他性命的神猫转世,横加伤害,是为藐视先皇、不尊不孝!若不改之,太…祖…皇上说,定降罪众人,臣妾惶恐,是以今晨才急忙前去乾清宫禀告皇上……”
    “荒谬!一口一个太…祖…皇上,哀家决不许有人别有用心、利用祖宗…皇帝圣名!”孝珍太后怒不可遏打断,转而对厉鸿澈,“皇帝,这样荒唐的话,你可别告诉哀家,你信!”
    比之旁边的火烧怒气,厉鸿澈却沉得像一口寒潭,没有抬眼皮,对淑贵妃道,“惜兰,你怎么看。”
    此事牵扯先皇,实属敏感,且幕后真相又与韩贵嫔有关,黎惜兰作为知情人,面上仍旧滴水不漏。黎惜兰已经先于众妃看出,皇帝虽脸色阴郁、没发表意见,也看都不看梁荷颂一眼,但以她对厉鸿澈的了解,他定然已经做好了决定……而皇上此时问她,目的再明显不过……
    她黎惜兰或许红颜渐渐凋残,但,“知心”二字,她定然比别的女人做得好!
    黎惜兰柔婉地看了眼梁荷颂,淡声柔道:“自古以来也有入梦之说,但个人梦境旁人也无法得知,客观来说,臣妾也无法辨知真假,但,曦贵人平素温婉诚实,臣妾相信,曦贵人应该不会骗人的,皇上,您说呢?”
    韩贵嫔一听,眼一睁,暗急!淑贵妃怎么还替梁荷颂说话了!
    “嗯……”厉鸿澈脸上终于有一丝笑意,看黎惜兰道,“惜兰心思玲珑、处事周全,你所言,朕觉甚是有理。珍妃,你入宫时间也不短了,你说说看。”
    珍妃处事中庸,从打扮到言行,都中规中矩,平素和淑贵妃黎惜兰又走得近,自然与黎惜兰说辞相差无几。皇上都说黎惜兰说的有理,旁人还敢说什么?
    韩贵嫔更急了!
    厉鸿澈又问了两个年长些的妃子,有淑贵妃作表率,她们哪怕本有微词,也不敢作出头鸟,说别的。尉迟香言终于插上嘴,自然为梁荷颂温婉的说不尽好话。
    余秀玲平日与梁荷颂走得近,本以为皇上会点到自己,却不想,并没有!
    “太后以为如何?”厉鸿澈问了一圈儿,最后问孝珍太后。
    “……”孝珍太后心郁气闷,硬是没吐出个字儿来!皇上是借黎惜兰的嘴说话呢!可叹侄女情分,终不敌皇后之位的诱惑……想到此处,孝珍太后只觉憋一肚子闷气,又苍凉又无力,把凤印往桌边儿一推。“哀家老了,凤印太沉、拿不动了。这事,便由皇上亲自定夺吧!”
    虽然众妃嘴里没说什么,但心里都认定了梁荷颂这次是无理取闹,皇上竟然公然偏袒,恐怕日后也要落人口实,免不得英明受损。
    “你说神猫被困,那困于何处太…祖…皇上可说了。朕立刻命人去搜。”
    韩贵嫔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预感梁荷颂要把苗头对准她!
    梁荷颂凉凉瞥了韩贵嫔一眼,低首道:“臣妾睡得不安稳,并不记得了。”
    孝珍实在看不下去这出戏,便说身子乏了,便让贺舍扶着,进内屋去休息,不管这事了。
    正在此时,忽然小太监匆忙急急禀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皇上好好的在这儿,什么不好了!”淑贵妃斥责,柔中带厉。
    厉鸿澈瞟了一眼梁荷颂,仿佛有预感。“慢慢说!”
    小太监缓过气儿,跪在地上如天崩地裂,“太庙闯入了一大群猫,围着太…祖…皇上的灵位哀鸣不绝!不一会儿,太…祖…皇上牌位就咔哒一声掉下来了!”
    “什么?!”
    这一惊还没过去,又来了个太监禀告——“禀告皇上,玉福宫外猫儿成群撞宫门,来势汹汹,撞得到处血迹斑斑!”
    玉福宫!所有人视线,全数看向已经面如土色的韩贵嫔!

  ☆、88|78

老祖宗牌位倒下,那还了得?孝珍太后当即差点给晕了过去,各妃嫔亦是惊惶,尤其是韩贵嫔,黎惜兰暗暗探究地打量了眼梁荷颂。
    厉鸿澈立即前往太庙。太庙在皇宫正阳门东北处。从懿宁宫疾步而去约莫一两刻钟的时间。
    太庙不是谁都能进的,皇族男丁,以及皇室嫡妻皇后、太后、太子妃才能进去,其余妃嫔、公主,不能擅入太庙。然而,孝珍太后被人扶走时,回头看了眼柔婉端庄的淑贵妃黎惜兰——“你也去。”
    黎惜兰微一惊,不过只是转瞬,便不骄不躁地上前扶着孝珍太后,前往太庙。
    此时厉鸿澈已经先一步出去,并不知这一出。众女见状,心下都明白了太后用意。
    梁荷颂也不吃醋,恭敬送走太后。
    皇上、太后、淑贵妃都走了,剩下一众年纪稍长的珍妃之流也都不太多话,众女互相打量了几眼,尤其是打量梁荷颂,心下些惊奇——那托梦之说,难道是真?
    韩贵嫔手中的丝绢儿都快绞成了碎布,坐不住了,但方才皇上又没发话让她们走,真叫她担心要窒息!也不知道她方才悄悄派走的婢女,有没有把事情处理干净!
    一切都按着梁荷颂预估的情况走着。其实,只要厉鸿澈不追究她、拆穿她,她这计划就成功了一半,她相信他的皇帝的权力,然而另一半,就看贤太妃能不能熬到她去救它了……
    尽管梁荷颂现在心急如焚,但面上也不能显露半点焦急,否则,便引人怀疑,说她是为了报复、救自己的猫儿,利用太…祖威名了。
    等待仿佛很漫长,才一会儿,众女都有些坐不住了。
    抬眸,梁荷颂看着厉鸿澈消失的门口,心绪纷繁。
    淑贵妃果然是个剔透的人,知道厉鸿澈问她话的真正意思,所以,淑贵妃便善解人意、顺着他的意思,给了她梁荷颂台阶和支持。难怪上回她送药给厉鸿澈,那奴才说厉鸿澈只要淑贵妃的药,其它的药向来不沾。
    虽然她心知厉鸿澈那问淑贵妃、赞淑贵妃的话,都是为了成全她梁荷颂,可是她这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酸涩。对于厉鸿澈的过去,她没有参与,也无法补救。那段日子,是否是属于他与黎惜兰的?他们曾经是否恩爱过,是否也像前些日子对她呵护那般,对过淑贵妃?
    厉鸿澈实在太难懂了,有时候,他仿佛很简单,说要给她未来、让她幸福,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那么真诚、简单,让她觉得,这男人,真真切切地在她眼前;有时候,他又仿佛复杂深沉得她一辈子也看不懂,若即若离,任她怎么看,都无法从他平静无澜的脸上看到一丝热恋柔情。
    她真是后悔,为何会动心。若不动心,没心没肺的,倒也少这么多劳心伤肺,可若不动心,她又怎会甘愿为他生子。
    她梁荷颂不是什么伟大、勇敢得不同凡响的女人,但,面对自己真心的勇气她还是有的。她就是对这个,天下之主、挥手便可得万千美人的男人,动心了。
    摸了摸尚还平坦的小腹,梁荷颂挥开那些纷繁的思绪,只想着一会儿如何救贤太妃。
    “颂儿……”尉迟香言站在梁荷颂身边,眼神略有焦急,询问她究竟怎么回事。梁荷颂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余秀玲往那并肩的两人走了两步,又突然止住了步子,缩了回来,心思百转千回。方才太后说,皇上又要升颂姐姐的位分,作曦嫔,如此就和香嫔同位分了,而她,却还是个地位卑微的才人……仿佛,距离越来越远。当初她与梁荷颂同为才人时同患难的日子,仿佛越来越遥远了……
    众人等了约莫两刻钟,皇帝身边的陆全笙公公便来通知众人——“皇上已经处理完了太庙的事,现在正王玉福宫去,让奴才来知会各位娘娘,不必再等候了。”
    珍妃出言:“敢问公公,太后娘娘和淑贵妃可回来?若回来,我们等太后回来跪个安,再走。”
    “太后和贵妃娘娘也去,玉福宫了……”陆全笙余光瞟了一眼韩贵嫔。
    韩贵嫔当即差点没站住脚,幸好身边儿站得近的谭修仪扶了她一把。
    陆全笙又说,让梁荷颂和韩贵嫔立刻前往玉福宫。虽然圣谕没说珍妃等人能去,但也没说不能去,是以,胆儿大好奇的,也都在梁荷颂、韩贵嫔走后,随着一道去了。
    珍妃本不喜欢生事,不想去,但奈何韩贵嫔出门时求救似的看了她一眼,心下暗叹了口气,也只得跟着去了。
    群猫撞宫门,这事儿真是几百年都没有听过!怎叫不稀奇、不让人好奇!
    梁荷颂到玉福宫时,厉鸿澈与孝珍太后一行也刚好到玉福宫门口。两双视线一相碰,厉鸿澈淡然平静,梁荷颂微微一惊,别开了眼睛。
    此时避故意设计之嫌,梁荷颂不该开口说什么、指什么,是以沉默,不过,女子中不乏多嘴多舌之辈,所以,她也不担心没人提。
    这不,已经好事管不住嘴、跟来看热闹的妃嫔,小声嘀咕——“天啊,这些猫儿为何非要往玉福宫里跑?撞的好激烈啊……”“谁知道呀,难道……难道神猫困于此,所以太…祖…皇上发怒了?”“……”
    ‘完了完了,她这回死定了!’韩贵嫔把闲言碎语听在耳朵里,心乱如麻!转眼看梁荷颂,见她神色淡然,但看在韩贵嫔眼里,仿佛梁荷颂有鬼神附体一般,只觉背都寒了!
    这时,韩贵嫔身边悄悄来了个米分衣婢女,正是先前悄悄遣走处理贤太妃的那个,婢女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韩贵嫔猪肝色的脸,一下仿佛淤血散尽了,染了春光,再看梁荷颂时,轻抬着下巴并不以为意——那猫儿已经自个儿跑了!这回,皇上搜不到被困玉福宫的神猫,那梁荷颂那什么托梦之说,也就没了证据、可能是假了!到时候治她梁荷颂个欺君争宠、扰乱后宫风气之罪,有她好受!
    梁荷颂见韩贵嫔突然气定神闲,略略凝眉。
    “砰”、“砰”、“砰”。此时猫儿还在拼命往门里挤、撞,里头的奴才本就害怕突然攻击来的猫,战战兢兢地抵着门,快招架不住了。
    厉鸿澈也已观察了清楚,道:
    “开宫门,放它们进去,看它们要作何。”
    厉鸿澈余光扫过那神色淡然的女子,恰好见她从他脸上迅速收回视线,他想从她眼神中探究一二,可她却不愿再看他一般,任他怎么看,她都不抬头。
    众人入玉福宫园子,只见那群猫四处嗅着、寻找着什么似的,这形容,真真叫人看得心惊!谁能想到,平素温温顺顺、呆呆傻傻的猫儿,竟然也能做出这等举动?!
    众妃嫔无一不是捏着小手帕,小心翼翼的、捂着心肝儿看,小声耳语——“这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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